外门大比的日子，来得比林澈预想中更快。
天还没亮，青云峰下的演武场就挤满了人。演武场是块方圆百丈的青石地，四周用木栏围起，东侧搭着高约两丈的看台，上面坐着外门的三位长老——李长老、王长老，还有一位姓陈的长老，负责大比的裁判。看台下方，站着两百多名外门弟子，有的在热身，有的在低声议论，还有的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对手，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林澈和赵磊站在人群边缘。赵磊的伤势好了大半，穿着干净的青色长袍，手里握着桃木剑，脸上带着几分紧张：“林道友，等会儿混战的时候，你尽量别太显眼，先找个角落躲着，等其他人淘汰得差不多了再出手。张昊他们肯定会针对你，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林澈点点头。他穿着赵磊借给他的青色长袍，腰间挂着临时身份牌，手里握着那把锈铁剑——剑身上的锈迹还在，但经过这几天纯净灵炁的滋养，剑刃已经隐隐泛出淡白的光，比普通的低阶法器还要锋利几分。他已经突破到凝魂境，魂核在丹田处稳稳转动，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百米内的灵炁流动，包括人群中那些带着敌意的目光。
“快看，张师兄来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林澈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张昊从演武场西侧走来，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袍，腰间挂着那把银色长剑，身后跟着五六个外门弟子，都是平时跟他走得近的人，一个个昂首挺胸，像是带着卫队的将军。
张昊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林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挑衅——那眼神像是在说：今天我看你怎么躲。
林澈没理会他，只是闭上眼睛，继续调整呼吸。他能感觉到，张昊体内的浊煞比那天在青竹院时更浓了些，甚至他身后的几个弟子，灵炁中也带着淡淡的腥气，显然是最近接触过浊煞，说不定还服用了黑煞宗给的“浊煞丹”（能暂时提升修为，但会损伤经脉）。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鼓声响起，意味着大比即将开始。看台上的陈长老站起身，声音洪亮地传遍整个演武场：“外门大比第一轮，混战！规则如下：限时一个时辰，场内弟子可自由攻击，被打下演武场、主动认输，或失去战斗力者，视为淘汰！最后留下的一百人，晋级第二轮！现在，大比开始！”
“开始！”
陈长老的话音刚落，演武场里瞬间乱了起来。有的弟子立刻冲向自己的宿敌，有的则往角落躲去，想先观望局势，还有的结成小团体，专门针对实力较弱的弟子——外门大比本就残酷，为了晋级，没人会手下留情。
林澈和赵磊对视一眼，刚想往东侧的角落躲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林澈！别跑！”
是张昊身后的一个弟子，叫刘虎，修为是纳灵境后期，手里握着一把开山斧，正朝着林澈的方向冲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子，手里都拿着法器，显然是奉了张昊的命令，专门来针对林澈。
“你先躲起来！”林澈对赵磊说了一句，转身迎向刘虎。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能安心应对后续的混战。
“纳灵境后期也敢来送死？”刘虎狞笑着，开山斧朝着林澈的头顶劈来，斧头上泛着淡淡的黑雾——是浊煞！他竟然把浊煞附在了武器上，和黑煞宗的修士一样！
林澈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侧身躲过开山斧，右手的锈铁剑顺势刺出，剑尖泛着莹白的纯净灵炁。刘虎没想到林澈的速度这么快，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开山斧格挡。
“当！”
剑与斧碰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滋滋”的腐蚀声——开山斧上的黑雾一碰到纯净灵炁就瞬间消散，连带着刘虎体内的灵炁，都被纯净灵炁压制得滞涩起来。刘虎只觉得手里的开山斧突然变重，胳膊一阵发麻，虎口崩裂，鲜血渗了出来。
“怎么可能！你的灵炁……”刘虎惊恐地看着林澈，还没说完，就被林澈一脚踹在胸口，整个人飞了出去，“砰”地砸在演武场的木栏上，口吐鲜血，失去了战斗力——被打下木栏，视为淘汰。
“刘虎！”
另外两个弟子见状，立刻冲了过来。一个用剑，一个用刀，配合默契，剑刺向林澈的胸口，刀劈向林澈的腰间，封死了他的躲闪路线。
林澈没有慌。他运转丹田处的魂核，灵炁的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手里的锈铁剑在他手中变得轻盈起来。他先是用剑挑开刺来的长剑，然后侧身躲开劈来的刀，同时手腕一转，剑尖朝着用刀弟子的手腕刺去。
“啊！”
用刀弟子的手腕被刺穿，手里的刀“当”地掉在地上，他疼得惨叫一声，转身想跑，却被林澈一脚踹在后背，飞出了演武场。
剩下的用剑弟子脸色苍白，看着林澈，手里的剑都在发抖。他知道自己不是林澈的对手，犹豫了一下，突然转身朝着演武场外侧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认输！我认输！”
林澈没有追。他知道，混战才刚刚开始，没必要在一个认输的弟子身上浪费体力。他抬头看向演武场中央，张昊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怨毒——林澈解决三个弟子的速度太快，超出了他的预料。
“林道友，你没事吧？”赵磊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刚才太危险了，张昊肯定还会派人来的。”
林澈摇摇头：“没事。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刚走到东侧的角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林澈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外门弟子被两个修士围攻，其中一个修士手里的匕首上泛着墨绿色的光——是浊煞毒！那弟子的胳膊被匕首划中，瞬间变得发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
“是张昊的人！”赵磊咬牙说道，“他们竟然用浊煞毒！这要是被长老发现，肯定会被废了修为的！”
林澈皱起眉头。张昊他们敢在演武场上用浊煞毒，显然是有恃无恐，说不定看台上的王长老会包庇他们。他看向看台，果然看到王长老正低头和身边的弟子说着什么，对演武场上的浊煞毒视而不见，反而时不时看向林澈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
“小心！”
林澈突然拉了赵磊一把，往旁边躲去。就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一支黑色的短箭射了过来，“砰”地扎在青石地上，箭头上泛着墨绿色的光——是淬了浊煞毒的弩箭！
林澈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只见张昊站在演武场中央，手里拿着一把小型弩箭，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狞笑。显然，刚才那支弩箭，是张昊射的！
“张昊！你敢用弩箭！”赵磊怒喊道，“大比规定，不能使用远程暗器，你这是违规！”
张昊嗤笑一声，看向看台上的王长老，大声说道：“王长老，弟子只是在测试一下自己的新法器，并没有想伤人！林澈道友反应快，躲过了，总不能算违规吧？”
看台上的王长老咳嗽了一声，语气平淡地说道：“张昊，下次注意，大比以切磋为主，别用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竟然只是轻飘飘地警告了一句，没有任何惩罚！
“多谢王长老！”张昊得意地看了林澈一眼，收起了弩箭，转身继续对付其他弟子。
林澈的眼神沉了下来。王长老的偏袒太明显了，张昊用浊煞毒、用弩箭，都被轻易放过，显然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这样下去，就算他能打赢张昊，也可能被王长老用“违规”的理由淘汰。
“林道友，现在怎么办？”赵磊也看出了不对劲，脸色有些苍白，“王长老偏袒张昊，我们就算赢了，也可能被刁难。”
林澈深吸一口气，说道：“别慌。只要我们能坚持到最后，晋级第二轮，李长老肯定会帮我们说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别被张昊的人暗算。”
他说着，将一丝纯净灵炁注入赵磊体内：“这是纯净灵炁，能帮你抵御浊煞毒。如果遇到张昊的人，别硬拼，往我这边跑。”
赵磊点点头，心里安定了不少。有了纯净灵炁的保护，他就不用担心被浊煞毒暗算，也能更安心地应对其他弟子。
混战还在继续。演武场上的弟子越来越少，有的被打下木栏，有的主动认输，还有的被张昊的人用浊煞毒暗算，失去了战斗力。林澈和赵磊躲在角落，偶尔出手解决几个冲过来的弟子，大多时候都在观察局势——他们的目标不是争第一，而是晋级第二轮，所以没必要浪费体力。
半个时辰后，演武场上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人。张昊的人还剩下十几个，他们结成一团，在演武场中央横冲直撞，没人敢招惹。张昊站在人群中央，眼神时不时看向林澈的方向，像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林道友，小心！张昊他们过来了！”赵磊突然说道。
林澈抬头看去，只见张昊带着十几个弟子，朝着东侧的角落走来，显然是想把剩下的弟子都赶到一起，然后一网打尽，尤其是针对林澈。
“看来躲不过去了。”林澈握紧了锈铁剑，丹田处的魂核快速转动，纯净灵炁顺着经脉涌向剑身，剑尖泛着莹白的光，比之前更亮了几分。
张昊带着人走到林澈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林澈，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只要你把身上的净化宝物交出来，再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你晋级第二轮，怎么样？”
“做梦。”林澈冷冷地说道。
“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就只能废了你的修为，自己去拿宝物了！”张昊狞笑着，对身后的弟子说道，“你们上！把他给我废了！记住，别伤了他的性命，我还要从他身上找宝物！”
“是！”
十几个弟子立刻冲了过来，手里的法器都泛着淡淡的黑雾，显然都用了浊煞。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围攻林澈，一拨朝着赵磊的方向冲去——想先解决赵磊，再集中火力对付林澈。
“赵磊，小心！”林澈喊道，同时迎向围攻他的弟子。
锈铁剑在他手中舞动，莹白的剑光闪过，每一次挥舞，都能净化掉法器上的浊煞，还能划伤弟子的经脉。围攻他的弟子虽然多，但修为最高的也只是纳灵境后期，根本不是凝魂境的林澈的对手，很快就有三个弟子被打下演武场，剩下的弟子也吓得不敢再冲上来。
另一边，赵磊虽然有纯净灵炁的保护，能抵御浊煞毒，但面对五个弟子的围攻，还是有些吃力。他的桃木剑被对方的法器打飞，胸口挨了一拳，踉跄着往后退，眼看就要被打下演武场。
“住手！”
林澈见状，立刻冲了过去，手里的锈铁剑刺向围攻赵磊的一个弟子。那弟子吓得赶紧躲开，赵磊趁机往后退，躲到了林澈身后。
“林澈，你敢坏我的事！”张昊见状，怒不可遏，亲自握着银色长剑，朝着林澈冲了过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张昊的修为是纳灵境巅峰，比林澈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强。他的银色长剑是低阶法器，剑身上泛着淡淡的银光，还夹杂着一丝黑色的浊煞——他竟然把浊煞融入了法器中，让法器的威力更强，也更邪恶。
“小心！他的剑上有浊煞！”赵磊喊道。
林澈点点头，不敢大意。他运转魂核，将更多的纯净灵炁注入锈铁剑，剑尖的莹白光芒变得耀眼起来，甚至盖过了张昊长剑的银光。
“当！”
两剑碰撞在一起。张昊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上传来，震得他胳膊发麻，虎口崩裂，连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抖。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剑身上的浊煞，一碰到林澈剑上的纯净灵炁，就瞬间消散，像是遇到了克星。
“怎么可能！你的灵炁怎么会这么强？”张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明明是纳灵境巅峰，比林澈高一个小境界，可现在却被林澈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林澈没有回答。他握着锈铁剑，继续往前压，纯净灵炁顺着剑身，一点点侵蚀张昊的长剑，甚至开始影响张昊体内的灵炁——张昊的灵炁中夹杂着浊煞，被纯净灵炁压制后，运转得越来越滞涩，丹田处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啊——！我不甘心！”
张昊怒吼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是浊煞丹！他想靠浊煞丹强行提升修为，挣脱林澈的压制！
“不要！”林澈想阻止，却已经晚了。张昊吞下浊煞丹后，体内的灵炁瞬间暴涨，纳灵境巅峰的修为，竟然硬生生提升到了凝魂境初期！他的眼睛变得通红，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变成了半人半煞的怪物。
“现在，你死定了！”张昊狞笑着，握着银色长剑，再次朝着林澈刺来。这一次，他的剑上的浊煞更浓了，甚至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剑影，带着刺鼻的腥气，速度也快了很多。
林澈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张昊的实力提升了不止一倍，就算他有纯净灵炁，也很难抵挡。
就在这时，看台上突然传来李长老的怒喝：“张昊！你竟敢服用浊煞丹！违规！立刻停止攻击，否则老夫废了你的修为！”
张昊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看台。李长老正站在看台上，脸色铁青，手里的桃木拐杖指向他，显然是真的动怒了。王长老想说话，却被李长老冷冷地瞪了一眼，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张昊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李长老的修为是地玄境，真要动手，他根本不是对手。可他已经吞下了浊煞丹，要是现在停止攻击，浊煞丹的药力反噬，他的经脉会被严重损伤，甚至可能变成废人。
“拼了！”
张昊咬了咬牙，不顾李长老的警告，继续朝着林澈刺来。他想在李长老动手前，先解决林澈，拿到玉魂盏，然后再逃跑。
林澈知道，不能再等了。他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眉心的玉魂盏，释放出更强的纯净灵炁——这一次，他没有把灵炁注入剑中，而是将灵炁凝聚在剑尖，形成了一道半尺长的莹白剑气。
“嗤！”
剑气划过空气，带着清冽的纯净灵炁，瞬间刺向张昊的胸口。张昊的银色长剑刚碰到剑气，就“咔”地一声断成了两截，剑身上的浊煞瞬间被净化。剑气没有停，继续刺向张昊的胸口，刺穿了他的长袍，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啊！”
张昊发出一声惨叫，体内的浊煞丹药力瞬间反噬，黑色的纹路从他的脸上蔓延到全身，他的身体开始抽搐，灵炁疯狂地紊乱起来，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拖下去！”李长老冷喝一声，两个执法弟子立刻跑上台，把张昊拖了下去。
看台上的王长老脸色难看，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李长老已经抓住了张昊服用浊煞丹的证据，他再偏袒，只会引火烧身。
演武场上的其他弟子，看到张昊被淘汰，都吓得不敢再动手。剩下的弟子不到一百人，陈长老看了一眼沙漏，说道：“时辰到！第一轮混战结束！留下的弟子，全部晋级第二轮！”
林澈松了口气，收起锈铁剑。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赵磊，赵磊虽然有些狼狈，但没有受伤，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们晋级了！”赵磊激动地说道。
林澈点点头，心里却没有轻松——张昊虽然被淘汰了，但王长老的偏袒还在，第二轮一对一比赛，肯定还会有麻烦。而且，张昊服用的浊煞丹，显然是黑煞宗给的，这说明玄阴教和黑煞宗，已经把触手伸到了青云宗的外门，甚至可能和内门长老有勾结。
他看向看台上的李长老，李长老也正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还有几分担忧——显然，李长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二轮比赛，明天开始。”陈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辰时，在演武场集合，抽签决定对手！”
弟子们纷纷散去。林澈和赵磊也跟着人群，往青竹院的方向走。路上，赵磊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的比赛，而林澈则在思考——明天的第二轮比赛，他该如何应对王长老的刁难？又该如何尽快见到被禁足的苏清颜？
走到青竹院门口，林澈突然看到一个穿灰色长袍的弟子，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那弟子看到林澈，赶紧走过来，躬身行礼：“林道友，李长老让我转告你，今晚戌时，去他的‘清风院’一趟，他有要事跟你说。”
林澈眼睛一亮。李长老找他，肯定是关于张昊、浊煞丹，还有苏清颜的事。这或许是他解开谜团的机会。
“我知道了，多谢。”林澈说道。
弟子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赵磊凑过来，小声说道：“李长老找你，肯定是想帮你。今晚你去清风院，一定要小心，别被王长老的人看到了。”
林澈点点头。他知道，今晚的见面，可能会改变很多事。他握紧了腰间的青铜牌，又摸了摸眉心的玉魂盏——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寻找真相的唯一途径。
夜色渐浓，青竹院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林澈坐在屋里，擦拭着锈铁剑上的痕迹，心里却在思考着今晚和李长老的见面。他不知道李长老会告诉他什么，但他知道，这将是他进入青云宗后，最重要的一次谈话。
戌时快到了。林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袍，朝着清风院的方向走去。夜色中的青云宗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他的脚步很坚定，因为他知道，离苏清颜越来越近，离魂棺的真相，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