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黑色的越野车驶入陆云深公寓所在的高档小区地下车库,孟君子推开车门,站直身体。
虽然依旧瘦削得厉害,但那份因为虚弱而带来的飘忽感已经消失。
“我在车里等你,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苏晓降下车窗,不放心地叮嘱。
“速战速决!拿完就走!别跟那渣男废话!他要是敢出现,姐立刻冲上去挠花他的脸!”
“放心,他不在。”
孟君子语气笃定,拿出那张门禁卡。
“而且,我需要你帮忙搬东西。”
她晃了晃手里两个空的大号帆布收纳袋——这是她特意准备的,透着一种搬家公司的实用主义。
苏晓立刻会意,熄火下车。“得嘞!姐今天就给你当搬运工兼监工!保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给他留!”
刷卡。
“嘀”的一声轻响。
门锁应声而开。
属于陆云深的、带着冷冽木质香调的空间气息扑面而来。
公寓里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冷清,果然不见人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主人几天未曾归家的空旷感,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孟君子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地直奔主卧。
苏晓紧随其后,好奇又带着点批判性地打量着这个奢华的“案发现场”。
主卧很大,装修是陆云深一贯的冷硬简约风格。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此刻却显得有些寂寥。
孟君子的目光没有半分留恋地扫过那张宽大的床——那里曾有过缠绵的温存。
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属于她的“领地”:梳妆台一角、衣柜的一侧、以及主卫。
“开工。”
她言简意赅,把其中一个收纳袋塞给苏晓,“衣服归你,其他归我。”
苏晓立刻拉开巨大的衣柜门,里面分门别类,陆云深的昂贵西装和衬衫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而在角落,整齐地挂着孟君子的几件家居服、睡衣、一套运动装,还有两件质地尚可的连衣裙。
苏晓把这些衣服一股脑儿扯下来,全部塞进收纳袋。
孟君子则走向梳妆台,她的东西不多。
一套护肤品,几支常用的口红、一把梳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她买的很普通的陶瓷肥皂盒。
她动作麻利,像在做实验室的清理工作。
护肤品、口红、梳子,直接扫进她手里的收纳袋。
然后,她径直走进主卫。
主卫宽敞明亮,巨大的按摩浴缸泛着冷光。
孟君子的目光落在洗手台那个格格不入的、画着小雏菊的廉价陶瓷肥皂盒上。
她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那块还剩一半的香皂,也是她买的,连同肥皂盒一起,“哐当”一声丢进了收纳袋。
仿佛那不是承载过日常的用品,而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实验废料。
接着,她打开镜柜。
里面果然有她备用的牙刷,情侣款,另一支在陆云深杯子里、一小支牙膏、一小瓶卸妆水。同样,全部扫入袋中。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书,是重头戏。
孟君子走到靠窗的阅读区,那里有一个小巧的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她留在这里的专业书籍,《基因编辑原理与技术》、《生物信息学算法导论》……每一本都厚重,页边写满了她娟秀又犀利的笔记。
旁边还有几本她带来的英文原版期刊。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书一本本拿出来,整齐地摞好。
这些不是垃圾,是她的知识武装,是她的立身之本。
苏晓见状,赶紧把塞满衣服的袋子暂时放下,过来帮她搬书。
“嚯,这么沉!”
苏晓咋舌。
很快,属于孟君子的所有物品——衣物、洗漱用品、书籍、笔记,甚至那个小小的肥皂盒——都被彻底清空,分装进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收纳袋和一个装书的纸箱里。
“再检查一遍。”
孟君子站在空旷了不少的主卧中央,眼神锐利得像探照灯。
“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苏晓立刻像特工一样行动起来。
拉开床头柜抽屉——空的,除了陆云深的东西。
检查床底——只有灰尘。
打开衣帽间的其他隔层——全是陆云深的衣物配饰。
主卫的各个角落、镜柜深处——空空如也。
甚至连梳妆台的抽屉都拉开看了看——只有陆云深的名表和袖扣。
“报告孟老师!”
苏晓夸张地立正,“目测范围内,已无我方遗留物资!连根头发丝儿我都恨不得给你吸尘器吸走!”
孟君子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一丝,不是笑意,而是任务完成的放松。
她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曾经也留下过她气息、如今却彻底回归冰冷原貌的空间。
那张大床,那些冷硬的家具,都成了毫无意义的背景板。
“好。我们走。”
她抱起那个装满书、异常沉重的纸箱。
苏晓则一手拎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帆布袋,像个满载而归的战士。
“走!跟这破地方说拜拜!”
两人抱着孟君子的“全部家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卧,穿过寂静的客厅。
孟君子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这个公寓的其他地方。
玄关处,她最后一次刷卡开门,然后走出去,任由厚重的门在身后自动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咔哒”声,像一道闸门,彻底隔断了过往。
走向电梯,走向楼下等待的越野车,孟君子抱着沉甸甸的书箱,脚步却异常轻快。
那不是身体的轻松,书真的很重,而是心灵卸下了最后枷锁的释然。
苏晓把两个大袋子扔进跑车后座,接过孟君子手里的书箱塞进去,拍了拍手。
“搞定!干净利落!孟老师,下一步是不是该回去清理你宿舍那个‘渣男物品回收站’了?姐继续提供免费搬运服务!”
孟君子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远的高档公寓楼,眼神彻底平静下来,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
“嗯。回去就清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到时候全部打包,寄到他公司前台,邮费到付。
黑色的越野车驶离了那个象征着陆云深财富与冰冷的高档小区,汇入城市的车流。
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苏晓打开了车载音响,放着节奏明快的流行乐,试图驱散最后一点阴霾。
孟君子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抱着书箱时手臂的酸胀感还未完全消退,但心里那片被清空的地方,却奇异地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
车子停在了天都大学教职工宿舍楼下。孟君子这栋楼有些年头了,是典型的单位分配房,两室一厅的格局,面积不大,胜在干净整洁,离实验室和教学楼都近。
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充满她个人气息的“领地”。
两人抱着沉重的收纳袋和书箱,吭哧吭哧地爬上三楼。
打开门,属于孟君子的、带着淡淡书卷气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让孟君子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
她将书箱小心地放在客厅角落——那是她知识的堡垒。
“呼!累死姐了!”
苏晓把两个大袋子往地上一扔,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环顾着这个小而温馨的空间。
“还是你这儿舒服,有人气儿!不像那个冰窟窿!”
孟君子倒了杯水给她,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然后目光投向客厅另一侧紧闭的房门——那是次卧的门。
“真正的‘战场’在那里。”
孟君子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
苏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来了精神。
“走!看看那个王八蛋都留下了什么‘遗产’!”
她摩拳擦掌地走过去,拧开了次卧的门把手。
门一开,一股混合着高级衣物柔顺剂、皮革和一点点男士须后水残留的味道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苏晓都忍不住“嚯!”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这间原本空置的次卧,此刻活脱脱像个奢侈品仓库的……废弃品堆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