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安安依旧是被冻醒的。
来到厨房上面依旧是她熟悉的白面馒头。
她吃着,用手往脸盆里摸了下,冻得她立马缩回手,打了个寒碜。
看来今天自己起晚了,陆宴准备的热水已经冷掉了。
昨儿听陆宴说过家属院有个公共水龙头,那里能打到热水。
没办法,只能自己去打水了,这么冷的天,用冷水洗脸得要了她的命。
她穿上自己带来的厚毛衣,外面再套上风衣,还是觉得冷。
走到镜子前一看,脸色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我的皮肤都变差了……”她心疼地摸了摸脸,眼泪又开始打转。
“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变成黄脸婆的。”她最爱美了。
待会用热水敷敷脸,再涂上雪花膏,可不能变丑。
拿起自己脸皮里的水倒在院子里,往公共水龙头走去。
水龙头在家属院的中间,是个水泥砌的池子。
已经有几个家属在那里打水了,看到凌安安,都好奇地打量着她。
凌安安刚走到一个空着的龙头前,就听见身后传来嗤笑声。
“哟,这不是陆营长家的娇小姐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自己来打水?”
说话的是张翠花,是王大嫂的好姐妹,昨天李嫂跟她提过。
她端着个豁口的铝盆,斜眼看着凌安安,嘴角挂着嘲讽。
旁边几个家属也跟着笑,七嘴八舌地搭话。
“人家是金枝玉叶,哪干过这种粗活?”
“说不定是来视察我们这些‘泥腿子’怎么过日子的呢。”
......
凌安安握着水龙头的手紧了紧,指尖被冻得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没回头,拧开了龙头。
热水“哗哗”涌出来,溅在盆沿上,烫得她缩了下手。
“嘶——”她没忍住低呼一声。
张翠花见状立刻来了劲。
故意往她身边挤了挤,盆沿撞到凌安安手,划得她手背起了红痕。
“哎哟,这就烫着了?我们天天用这水洗衣做饭,也没见谁像你这么金贵。上海来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碰点热水都跟要了命似的。”
凌安安闭了闭眼,压下涌到眼眶的泪。
她不能哭,一哭就真成了她们嘴里的“娇气包”。
“张嫂子是吧。”她转过身,声音有点抖,却没带哭腔。
“我烫没烫着,跟你有关系吗?”
张翠花愣了下,大概没料到她敢顶嘴,随即冷笑。
“怎么没关系?这水龙头是公家的,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别人打水!”
“我刚接满一盆,怎么就耽误了?”凌安安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倔强。
“倒是张嫂子,故意往我这边挤,是想把水洒我身上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张翠花脸一红,提高了嗓门。
“我就是站得近了点,你个资本家小姐,是不是看谁都像要欺负你?”
“我没说你欺负我,是你自己往这上面靠。”
凌安安抱起刚接满的水盆,往后退了一步。
正好避开张梅故意伸过来的胳膊。
“不过张嫂子要是真想来点‘意外’,我也不怕。”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家属。
最后盯着面前的张翠花,声音清亮了些。
“还有,我是娇生惯养了些,但你们也不用一口一个资本家小姐的,真正的资本家小姐都下放了,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张翠花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梗着脖子:“你娇生惯养,根本不配住在这里!”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凌安安把水盆往地上一放。
发出“哐当”一声响,惊得周围议论的人都闭了嘴。
“我是陆宴明媒正娶领了结婚证的媳妇,随军,住他家里,用家属院的水龙头,天经地义。”
她走到张翠花面前,个子比高壮的张翠花矮些,气势却没输。
“你说我娇气,可我又没让你帮我打水,你说我金贵,我也没占你家一分钱便宜。
倒是张嫂子,一大早不打水,专盯着别人挑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的日子,是靠嚼舌根过的。”
这话够尖,张翠花的脸“唰”地红了。
指着凌安安:“你你你……”
“我怎么了?”凌安安抱起水盆,转身就走。
突然又停下,回头看着张翠花。
“对了,张嫂子,你盆沿的豁口,小心划着手——毕竟,你可没人娇惯着。”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再笑了。
几个刚才跟着起哄的家属,悄悄低下了头。
凌安安着水盆往家走,手冻得通红,腿也有点抖,可心里却像烧了团火。
回到家,她才靠在墙上喘了口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委屈,是憋着一股劲的酸胀。
她抬起手背擦了擦泪,看见自己冻得发红的指尖,突然笑了。
都想欺负我凌安安!哼!没门!
凌安安心情极好的洗漱一番,开心的给自己脸上做着保养。
只是家里冷冰冰的,看着客厅里面没有火星子的火盆。
凌安安还是想学烧火,不然土包子营长不在家,自己也怪冷的。
她愁眉苦脸,忽然想到一个人。
她连忙从自己的房间柜子里,拿了罐之前跟陆宴在供销社买的水果罐头,想了想,又拿了瓶雪花膏,反正自己带的多。
拿着东子凌安安就直接去敲了隔壁邻居李嫂家的门。
“哟,安安呐,你咋来了,快进来进来。”
李嫂一开门见是凌安安,笑眯眯的。
凌安安进去这瞧瞧那看看,跟自己家院子差不多,就是比自己家少了个房间和自带的厨房。
一进屋里,凌安安感觉活过来了,暖和。
她笑眯眯的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面。
“哟,这家伙,使不得使不得,贵着呢,拿回去啊。”
李嫂一看,眼睛瞪大,这都是金贵玩意嘞。
“李嫂子,你收着,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呢。”
凌安安讨好的笑着,在家里,她惯会撒娇卖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