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周建国当着婆婆的面,得意洋洋地提出
AA
养老时,我重生了。
上辈子,我就是被这句话推进了无尽的深渊。我累死累活伺候他们母子,掏空所有积蓄给周建国治病,最后却因为拿不出钱,被婆婆赶出家门,冻死在了那个冬天的街头。
没想到再次睁眼,我又回到了周建国提出
AA
养老的那个下午。
1
重生反击
我的手正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准备递过去。可这会儿,我浑身止不住地抖,吓得
哐当
一声,把果盘重重砸在了茶几上。
就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像上辈子一样,懦弱地默认了这个不公平的提议！
周建国和婆婆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投来不满的眼神。
周建国皱着眉：齐娟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婆婆也阴阳怪气地接话：怎么建国说要
AA,你还不乐意了你一个月才
2800,建国
7800,我还有
6200,我们不养着你就不错了,你还发什么脾气
上辈子,我听到这话只觉得又愤怒又心寒。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半辈子,带大女儿、伺候公婆,最后却因为退休金少被嫌弃。可当时我忍了,想着一家人能在一起,我多付出点也没啥。
谁知道,这个决定毁了我的一生。
所谓的
AA
制,根本就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家里的水电煤气、物业费、日常买菜,他们要求平摊；可我还得做全家的饭、洗全家的衣服、打扫卫生,伺候身体不好的婆婆。
他们母子俩,一个拿着
7800,一个拿着
6200,心安理得享受着我的免费服务,连一分钱保姆费都不肯出。
我那点退休金哪够花只能不断用我们年轻时攒下的积蓄。而周建国呢拿着高额退休金,不是跟老同事钓鱼喝酒,就是给自己买各种电子产品,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直到后来,他查出重病要一大笔钱,我掏空所有存款、卖掉首饰,他还觉得理所当然。钱花光后,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丧门星,说我克扣她儿子的钱,然后和周建国一起,把我赶出了家门。
我看着眼前这两张熟悉的脸
——
一个是同床共枕三十年的丈夫,一个是我当亲妈孝顺了三十年的婆婆。此刻,他们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自私和算计。
我打开手机,屏幕干干净净。看来他们早有预谋,就等着我退休,好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
周建国见我不说话,声音更大了：齐娟,你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以后家里开销,咱们三个人平摊,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买,别总花我的钱。
我在心里冷笑。这时手机屏幕亮了,是女儿发来的消息：妈,我拿到奖学金了！这个月生活费您就不用给我打了,您和爸在家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笑脸。
我鼻子一酸,懒得再理那对母子。上一世就是顾忌太多,总想着为了女儿要维持完整的家,才让他们得寸进尺。
我直接无视周建国的叫嚣,假装没听见。
周建国锲而不舍地敲桌子,不一会儿就
砰砰
响：齐娟,你到底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干了三十年,现在退休了想过点好日子怎么了你一个月就那么点钱,凭什么跟我享受一样的生活
就是！
婆婆在一旁煽风点火,女人家家的,不知道为男人分忧,就知道花钱。你看你,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我们老周家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2
隐忍爆发
婆婆是我们家属院的科级干部退休,一向看不起我这个流水线工人。她平时沉默寡言,看起来一脸严肃,可年轻时就总挑拨我和周建国的关系,嫌弃我娘家穷、工作没前途。
周建国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大小事都是我一手操持。我不光要上班,还得照顾公公直到他去世；现在婆婆身体不好,更是我端茶倒水,从没说过一句怨言。
可这些付出,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现在想来,他们早就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使唤的免费保姆。
而且,我从没告诉过周建国：他这些年转给我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和养女儿,剩下的我都以他的名义存了定期,还买了些稳健的理财。这笔钱,才是我们家真正的大头。
上辈子我就是太老实,把这笔钱拿出来给他治病,最后人财两空。
这一世,我不会再那么傻。
周建国见我迟迟不回应,以为我默认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看你就是同意了。从下个月开始,你就把你那
2800
拿出来,咱们一起记账……
听到这儿,我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当了三十年夫妻,我看他辛苦,处处体谅,就怕他受委屈。没想到好心没好报,他竟能这么对我！
嫌我付出得不够多,还想敲骨吸髓把我榨干！
3
协议陷阱
见我一直不说话,周建国有些不耐烦,开始下最后通牒：你要是不同意,以后你的饭自己做,衣服自己洗,别想我管你！
婆婆也帮腔：对！不同意就别住我们周家的房子,吃我们周家的饭！
我终于有了反应,慢悠悠地在心里回了句：别急,我同意。
见我
松口,周建国和婆婆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才对嘛,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吗。
我不耐烦地说：既然要
AA,那就白纸黑字写清楚,省得以后扯皮。
母子俩都愣住了,对着我喊：写什么协议一家人还搞这些你脑子有病啊,是不是不想过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周建国：妈,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想写协议
婆婆：我看她就是不想出钱！哼,我早就说过,这女人心眼多,靠不住！
说着
呸
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
婆婆压低声音,却故意让我听见：儿子,别怕,她一个女人翻不出什么风浪。钱都在你手里,女儿也向着你,她敢不听话
周建国琢磨了会儿：她平时是不敢……
但今天有点奇怪。
婆婆一拍大腿：甭管她奇不奇怪,先把
AA
这事定下来。等她把钱都花光了,看她还怎么横！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听我们的话。
周建国笑得意味深长：还是妈你聪明。就让她作,我看她那
2800
块钱能撑多久。
听到他们臆想的未来,我差点吐出来。好大的脸！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们这样一步步逼到绝境的。想反抗,周建国第一时间就把房产证和我的身份证藏起来,想跑都跑不掉。
婆婆更是认定我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儿媳妇,看我眼神都带着嫌弃,非让我干重活伺候她,干得不好还拿鸡毛掸子抽我。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委屈,手上被烫得全是泡。
周建国自诩是我丈夫,却对我的苦视而不见,还逼着我给他妈洗脚。
最恶毒的是婆婆,她怂恿周建国：她都五十多了,离了婚也没人要,不如把她退休金卡拿过来我们‘保管’,免得她乱花钱。
不管我在家里怎么哭喊求救,门外邻居都不为所动。
周建国平时老实巴交的脸,那会儿变得阴险又得意：让你平时不听话,现在老实了吧你就乖乖在家伺候我和我妈,我一个月给你
500
块零花钱,够你花了。
我哭着喊：周建国,我们是夫妻啊！我为你生儿育女,孝敬父母,操持这个家三十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建国不屑冷笑：夫妻那是你没退休之前。现在你一个月就挣那么点钱,对这个家还有什么贡献我告诉你,能让你住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你别不识好歹！
……
思绪拉回眼前,手机
叮叮
响了,是银行发来的理财到期通知。
我看着那笔七位数的存款,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4
算计落空
我想了想,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主要是怕我记性不好,忘了账目。写下来,对谁都好。
周建国在对面直骂娘：有病吧,还怕忘了,我看你就是想分家！
婆婆也直拍大腿：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想分我们周家的财产,门都没有！
心里气得要死,周建国嘴上却装得大度：行行行,你说写就写,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花来。
我没理他,拿出纸和笔,慢条斯理写起来：
第一,既然是
AA
制,这套婚后买的房子,我拥有一半产权。你们母子住在这里,得每月向我支付市场价一半的租金。
第二,我作为家庭保姆,负责做饭、洗衣、打扫和照顾老人,得支付我市场价的保姆工资。按一天八小时算,节假日双倍。
第三,女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周建国作为父亲,得补齐过去二十年未支付的抚养费和我的精神损失费。
第四,家里所有存款是共同财产,必须先分割。
不管周建国怎么嚷嚷,我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
气得他在对面直拍桌子：齐娟你疯了！你还想要保姆工资还想要抚养费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婆婆拍着他的背安慰：别气！她就是吓唬你！先把她稳住,等我把她的身份证户口本藏起来,看她还怎么闹！
周建国咬牙切齿：等离了婚,我看她还怎么傲！妈,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
好,妈帮你,不过这也太离谱了,得先想办法让她把这协议撕了。
怎么撕她现在油盐不进！
婆婆出了个馊主意：你先假装同意,把她哄住。晚上……
你再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5
录音反击
屋里的我心里一惊,手心沁出冷汗。
不会真让这对恶毒母子得逞吧只要今天退让一步,以后就再无翻身之日。
上辈子的恐惧瞬间涌上来。周建国看着斯文,常年在工地,力气大得很；婆婆更是从苦日子过来的,看着瘦弱,撒泼打滚是把好手。
如果这次再心软,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得被他们折磨疯。
我越来越紧张,捏着笔的手忍不住发抖。
门外的周建国看完协议,气得脸色铁青,却强忍着怒火挤出笑容：娟儿,你看你,写这么多干啥,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计较。
我心里一紧,连忙把协议收起来,打开了手机录音。
果然,下一秒他就换了副嘴脸,开始打感情牌：齐娟,我知道你辛苦,但这不都是你作为妻子该做的吗谈钱多伤感情啊。
是啊,儿媳妇,
婆婆也开口了,建国在外面挣钱不容易,你就多体谅体谅。我们不是要跟你
AA,就是希望你能为这个家多分担点。
我心里冷笑,没接话。
妈,您也别劝了。
我开口,既然建国觉得谈钱伤感情,那我们就不谈钱。
这就对了嘛！
他们异口同声。
我们直接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周建国和婆婆都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离婚齐娟你敢！
周建国吼道,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离婚你也别想分走一分钱！
好啊。
我掏出手机,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婚内财产一人一半。而且你常年在外,属于事实上的家庭冷暴力,女儿也是我独立抚养,我可以申请多分。另外,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录下来了。
我晃了晃手机,周建国和婆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你……
你算计我！
6
女儿支持
周建国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就打：我问问女儿,她肯定向着我！
我心里一紧,赶紧给女儿发消息,让她千万别接她爸的电话。
等了好几秒,女儿没回消息。
我听见周建国打通了电话：喂闺女啊,你妈要跟我离婚！你快劝劝她！
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清脆又坚定：爸,我支持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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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金钱真相
女儿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周建国心上。
爸,我支持我妈。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点转圜。
周建国脸上的血色
唰
地褪光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着电话吼：闺女！你知不知道你妈在干什么她要离婚！她要把这个家拆散！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女儿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失望：爸,这个家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心里不清楚吗从小到大,是妈妈陪我开家长会,是妈妈在我生病时整夜不睡照顾我,是妈妈辅导我功课、教我做人。你呢你除了每个月赚钱回来,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我读大学选专业,你说不懂让我问妈；我考研压力大失眠,你让我别烦你,去找妈。现在,你和奶奶联合起来欺负妈妈,还要我站在你们那边对不起,我做不到。
说完,女儿就挂了电话。
嘟…
嘟…
嘟…
的忙音,像在无情嘲笑周建国的失败。
他彻底懵了。他一直以为女儿是最坚实的后盾,常年在野外工作对女儿有亏欠,每次回来都买大包小包的礼物,零花钱给得足,以为这些物资能收买女儿的心。
可他忘了,陪伴和关爱,是再多钱也换不来的。
你！你这个毒妇！
周建国回过神,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你到底对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连亲爹都不要了！
婆婆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就知道你是个狐狸精！不仅想分我们周家的财产,还想拐走我们周家的孙女！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内心平静得很：我什么都没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眼睛看,有自己的脑子想。这二十多年,是谁真心对她好,是谁把她当成炫耀和控制的工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周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亲情上,他输得一败涂地。
于是,他亮出最后的底牌
——
金钱。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好,好,好！齐娟,算你狠！离婚是吧你尽管离！我告诉你,我们家所有存款,几十万,都在我的工资卡里！密码只有我知道！你离婚,就准备净身出户吧！我看到时候你和你那个好女儿,喝西北风去！
婆婆也挺直腰杆：没错！钱都在我儿子手里！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离了我们周家,我看你那
2800
块钱能怎么活！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
上辈子,我的确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但这辈子,不一样了。
我没理会他们的叫嚣,从容解锁手机,点开银行
APP,把屏幕转向他们：你们说的,是这笔钱吗
屏幕上,一个崭新的、户主是
齐娟
的账户里,一串长长的数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那数字,比周建国说的
几十万
多得多,是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周建国的瞳孔猛地收缩,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点开银行
APP
查余额
——0.12
元。
他那张存了几十年积蓄的银行卡里,只剩一毛二。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沙发上,反复念叨,钱呢我的钱呢
婆婆凑过去看,看到那个刺眼的
0.12,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
我收回手机,淡淡地说：周建国,你忘了你常年在外,家里的钱一直是我管。你说你不懂理财,让我看着办。上个星期,我们最大的一笔定期理财到期了,我顺手转到自己账户里。毕竟,我们马上要
AA
了,财产提前分清楚,免得伤和气。
我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像一把刀,精准捅在他们心窝上。
8
自由生活
整个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建国和婆婆的脸,从涨红变惨白,又从惨白变铁青。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震惊、恐惧和不可思议。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那个一向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齐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精明果决。
是啊,他们习惯了我当牛做马,却忘了我也是读过书、上过班,有思想、有尊严的人。
良久,周建国终于找回声音,满是乞求和慌乱：娟儿……
不,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刚才都是气话,你别当真！我们不
AA
了,也不离婚了,好不好钱……
钱还是你管,都你管！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说着,他就要过来拉我的手。
我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晚了。
我冷冷吐出两个字,周建国,从你当着婆婆的面,理直气壮提
AA
养老的那一刻起,我们这个家,就已经散了。
婆婆也反应过来,一改刚才的嚣张,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娟啊,妈也错了,妈不该跟着建国胡闹。你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就看在妈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看着他们瞬间变脸的拙劣演技,我只觉得恶心。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们这副嘴脸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被敲骨吸髓,弃之如敝履。
收起你们那套吧。
我不耐烦地打断,你们现在求我,不过是因为钱在我手里。如果今天,我还是那个只有
2800
退休金、对你们言听计从的齐娟,你们恐怕早就把扫帚递给我,让我净身出户了吧
我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们脸上。
他们无言以对,因为我说的,正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卧室,从床底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当着他们的面收拾衣服、护肤品和重要证件。
你……
你要去哪
周建国慌了。
去哪都好,总之不会再留在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我头也不回地说。
说完,我走进次卧
——
那间一直空着、堆杂物的房间。花了一下午清理干净,从网上订了新床和简单家具。
晚上,当着他们母子的面,我拿出新买的智能门锁,换掉了次卧的旧锁。
滴
的一声,指纹录入成功。
从此,这里就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私人领地。
我的
罢工
生活,正式开始。
我不再为这个家做任何事。每天睡到自然醒,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食材,只做自己爱吃的。我在厨房慢悠悠炖花胶鸡汤,香气飘满屋子时,周建国和婆婆只能在客厅,眼巴巴就着榨菜啃干馒头。
我买了个小巧的洗衣机,专门洗自己的衣服。阳台上,我这边挂着香喷喷、晒得暖洋洋的衣物,他们那边,脏衣服堆成小山,散发着难闻的馊味。
我吃完饭就锁上房门,敷面膜、听音乐、看书,或者跟女儿视频。女儿知道我的决定后一万个支持,还给我转了钱,让我买喜欢的东西,别委屈自己。
我的退休生活,过得前所未有的惬意舒心。
而周建国和婆婆,彻底陷入了混乱和崩溃。
9
后悔无门
没有我的操持,这个家迅速变成了垃圾场。
周建国和婆婆都不会做饭。一开始还硬撑着学开火,结果不是把米饭煮成稀粥,就是把菜炒得漆黑,差点点着厨房。试了两次后,彻底放弃,顿顿点外卖。
外卖油腻又贵,吃了几天,婆婆就肠胃不适上吐下泻,周建国也吃得满嘴起泡,烦躁得不行。
没人打扫卫生,地板很快蒙了层灰,茶几上堆满外卖盒和零食袋,散发着馊味；厕所更是臭气熏天,没法踏足。
婆婆爱干净,哪受得了这个开始指使周建国干活,可他一个大男人,这辈子没扫过地,笨手笨脚越帮越忙。
母子俩因为家务活,吵了无数次。
建国！你看看这地脏的！你就不能拖一下吗
我哪会拖地啊！妈,你以前不也经常打扫吗
我现在身体不好！我养你这么大,现在让你干点活你都不愿意了
我不是不愿意！我是真不会！以前不都是齐娟干的吗……
争吵到最后,周建国总会脱口而出我的名字。然后,整个屋子陷入尴尬的沉默。
就在这沉默中,后悔像藤蔓,悄悄爬上他们心头。
周建国的后悔,从一件件小事开始。
他发现,没有我,他连自己的袜子都找不到。以前每天早上,干净的衬衫和熨烫平整的裤子就放在床头,现在只能从脏衣堆里扒出件皱巴巴的将就穿。
他发现,没有我,他不知道水电费去哪交。以前每月账单一来就随手扔给我,现在家里突然停电,他对着电费单上的专业术语,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发现,没有我,他根本不知道母亲的药一天吃几次、每次吃几片。以前我每天把药和温水准备好送到婆婆手里,现在婆婆因为他搞错药量,血压飙升差点进医院。
这些他曾经视而不见、不屑一顾的琐事,如今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开始失眠。夜深人静时躺在冰冷的床上,忍不住回想过去：年轻时我笑着说
你放心在外面打拼,家里有我；女儿出生时,我忍着剧痛第一句话是问
孩子健康吗；他父亲生病住院,是我端屎端尿、衣不解带伺候了半年,比他这个亲儿子做得还多。
三十年的夫妻生活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生活早已和我密不可分。他所谓的
挣钱养家,不过是提供了最基础的物质,而我,用青春和心血为他构建了温暖安稳的港湾。
他把这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现在,却亲手摧毁了它。
他开始偷偷观察我：看我穿漂亮裙子、化淡妆、哼着小曲在阳台侍弄花草,气色越来越好,笑容越来越多
——
那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是他很多年没在我脸上见过的表情。
他突然恐慌又嫉妒：离开他,我过得更好了；而他离开我,生活成了一团乱麻。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鬼迷心窍听母亲挑唆,提出那个愚蠢的
AA
制。
婆婆的后悔,来得更直接痛快。
她的身体,成了后悔的晴雨表。
没有我精心熬制的药膳,没有我每天按摩浮肿的双腿,没有我时刻的关心照顾,她的老毛病变本加厉找上她：风湿腿阴雨天疼得钻心,高血压忽高忽低,心脏时不时绞痛。
儿子周建国指望不上,只会粗暴地把药片塞进她嘴里,不耐烦地问
好了没,甚至嫌弃她晚上起夜吵到自己睡觉。
巨大的落差让婆婆的精神迅速垮了。
她开始想念我的好：想起自己半夜突发心绞痛,是我二话不说背着她下楼打车送医院,跑前跑后挂号缴费,守了整整一夜,而她亲儿子第二天早上才睡眼惺忪赶到；想起我每年冬天亲手为她织新毛衣,尺寸永远合身,款式也总是她喜欢的；想起我记得她所有忌口,做的每道菜都完美避开葱姜蒜。
这些曾被她认为
儿媳妇该做的
事,如今想来,件件都藏着温暖情意。
她一直看不起我这个流水线工人儿媳,觉得我配不上优秀的儿子,总在儿子面前说我坏话、挑拨关系,享受掌控一切的快感。
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亲手赶走的,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孝顺的人。
她看着我悠闲自在的生活,再看看自己被儿子照顾得一塌糊涂的狼狈模样,悔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她也后悔了,后悔自己太强势刻薄,亲手把晚年幸福推向深渊。
10
舆论审判
这对母子的后悔,没换来我的同情。
我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甚至开始规划第一次长途自驾游：买详细地图研究路线,添置户外装备,每天忙碌又充实。
而周建国和婆婆,在混乱中撑了数日,终于扛不住了。
婆婆想出个自认为聪明的办法
——
告状,想用舆论压力逼我就范。
她跑到小区邻里调解委员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说自己含辛茹苦养大儿子,没想到儿媳妇退休后就不孝顺,不给做饭、不管她死活,还要霸占家里财产。
婆婆以前是科级干部,在老邻居里有威望。她这么一哭,不明真相的邻居立刻对我指指点点。
调解委员会的王阿姨和李大姐是看着我一路走来的长辈,找到我语重心长地劝：齐娟啊,两夫妻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婆婆年纪大了,你多让着点。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福啊。
我没争辩也没哭诉,平静地把她们请进屋里。
一开门,客厅里混杂着外卖馊味和垃圾腐臭的气味,熏得两位阿姨直皱眉。她们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再看看我那间干净整洁、飘着花香的房间,眼神里已有了几分了然。
我给她们倒了茶,当着面按下手机播放键。
手机里清晰传出那天周建国和婆婆的声音：
……
你一个月才
2800,建国
7800,我还有
6200,我们不养着你就不错了……
……
等她把钱都花光了,看她还怎么横！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听我们的话……
录音不长,信息量却很大。王阿姨和李大姐的脸色,随着录音播放越来越难看。
播放完,我拿出那份
AA
制协议：王阿姨,李大姐,不是我不孝顺,也不是我想离婚。是他们母子先要把我当外人,要跟我算得清清楚楚。既然他们要算账,那我就陪他们算。
我把协议递过去,您二位都是明事理的人,帮我评评理：他们母子加起来退休金一万四,我只有两千八。他们要我平摊所有开销,还要我免费当保姆伺候他们。天下有这个道理吗我为这个家当牛做马三十年,到老了就因为退休金少,就要被这么算计抛弃吗
我的声音平静,每个字却充满力量。
王阿姨和李大姐看完协议,气得直拍大腿：
太过分了！这简直是欺负人！
老周家的,平时看着人模人样,心怎么这么黑啊！
这时,周建国和他母亲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看到王阿姨和李大姐手里的协议和她们愤怒的表情,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王阿姨是直性子,当场指着婆婆骂：我说老姐姐！你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干出这么龌龊的事齐娟给你当了三十年儿媳妇,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就这么对她还
AA
制,我呸！你就是想把人家血汗钱榨干,再一脚踢开吧！
李大姐也对着周建国说：建国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担当你媳妇为你操持家,让你没后顾之忧,你退休了不感恩就算了,还嫌弃她挣得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周围闻讯而来的邻居越来越多,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大家听着王阿姨和李大姐的数落,看着周建国母子心虚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真没想到老周家是这种人啊！
可不是嘛,齐娟多好的媳妇,真是瞎了眼了。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婆婆一辈子好面子,哪受过这种指指点点的羞辱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众人
你…
你们…,一句话没说完,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周建国也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引以为傲的体面和尊严,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这场由婆婆亲自导演的
公开审判,最终以她自己的惨败和羞辱收场。
这,正是我想要的
爽感。
11
跪求原谅
婆婆被气得中风了。
不算严重,就是有点口眼歪斜,手脚不太利索,可对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已是沉重打击。
医院里,周建国彻底体会到了绝望。
他要跑上跑下办手续、跟医生沟通病情、端屎端尿伺候。婆婆生病后脾气暴躁,对他非打即骂。他笨手笨脚,不是打翻水杯就是弄错药,每天被骂得狗血淋头。
才三天,他就瘦了一大圈,双眼布满血丝,憔悴不堪。
他不得不花高价请护工,护工费加医药费,7800
的退休金瞬间见了底。
这时他才真切体会到,我这些年为这个家、为他母亲省下了多少钱,付出了多少心力。那些他曾看不起、认为毫无价值的家务劳动和情感付出,原来如此昂贵珍贵。
深夜,他一个人守在病房外冰冷的长椅上,闻着消毒水味,巨大的悔恨和孤独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看着别的病床前,都有妻子或儿媳温柔照料,而他只有自己。他想起我的好：为他母亲熬的汤、为他烫的酒、为他深夜留的那盏灯。
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不是一个保姆,而是用三十年青春温暖了他整个岁月的爱人,一个完整的家。
他掏出手机,翻看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年轻的我笑靥如花,女儿依偎在我怀里,他意气风发站在我们身后。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医院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捂着脸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痛哭起来。
婆婆出院后,周建国的生活更是坠入地狱。
他要照顾半瘫的病人,每天喂饭、擦身、处理大小便。婆婆把所有怨气撒在他身上,没一句好话。
曾经整洁温暖的家,如今一片狼藉,充满药味和排泄物的臭味。
周建国彻底崩溃了。
他来到我的房门前,咚咚咚
敲响了门。
我正在打包最后一箱行李,准备明天出发去云南。
开门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我没丝毫意外。
扑通
一声,周建国直直跪在我面前。
他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齐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该鬼迷心窍跟你提
AA,不该那么对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妈病了,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求求你,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看在我们三十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哭得那么凄惨,那么真诚。
若是上辈子,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的心早在被他们赶出家门、冻死在寒夜时,就已经死了。
12
找回自我
我静静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
他曾经是我生命里的天,是我全部的依靠。我爱了他三十年,也为他付出了三十年。
可如今看着他,心里没有爱,没有恨,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剩局外人般的平静和怜悯。
周建国,
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没有错。你只是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和你那个自私的妈。
你的后悔,不是因为意识到伤我有多深,而是因为失去了免费的保姆,失去了对家里存款的控制,失去了体面舒适的生活。你的后悔,太廉价了,也太晚了。
我从他怀里抽出腿,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从行李箱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两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周建国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清
离婚协议
四个字时,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我继续说：这套房子是婚后共同财产,但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无形价值远超一半,所以房子归我,这是我应得的。家里的存款,我会分你三十万,足够你和你妈后半生看病和基本开销。这笔钱,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算我为我们三十年的婚姻,画个体面的句号。
我没选择赶尽杀绝,不是因为圣母,而是为了自己。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斩断所有纠葛,开始崭新的人生,不想再为这些烂人烂事浪费一分一秒。
周建国拿着协议,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最终,他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结局
一个月后。
周建国用我分给他的三十万,在郊区租了间狭小的老破小。他每天围着瘫在床上的母亲转,学会了做饭、打扫、伺候病人。他终于活成了当初最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
一个被生活琐事困住,没有自我、没有尊严的家庭保姆。
他的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十岁。据说他时常一个人坐在小区长椅上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眼神空洞,满是悔恨。
而我,已经开着越野车行驶在去往西藏的
318
国道上。
我卖掉城里的房子,在云南大理洱海边买了个带院子的小房子,把院子改造成小花园,种满了鲜花。
女儿放假飞来大理陪我,我们母女俩一起开着车,沿着最美的公路,看遍了山川湖海。
阳光下,我戴着墨镜打开车窗,任凭高原的风吹拂头发。音响里放着我最喜欢的歌,身旁坐着我最爱的女儿。
我自由,富足,健康,快乐。
我终于明白,女人到了中年,最幸福的事不是
抛弃男人,而是
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