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书令看着不过几个小时就恢复原本格局的房子,不得不佩服“钞能力”。众人来到阳光最足的房间,在闻书令的指挥下,赫连珏头朝东北,脚踩西南躺平,闻书令手指翻飞,在赫连珏眉心一点,
“睡!”
赫连珏便沉沉睡了过去,闻书令依旧好脾气地给另外两位科普,“赫连珏双腿残疾有一层原因是煞气入体,除却肉体需要回复外,精神也要得到暗示,不然在长期自我否定中,容易生出‘再也站不起来’的恶性暗示,这也是煞气有害的精神原因。所以睡一觉醒来是最容易暗示人重获新生的办法。”
炫过技后的闻书令此时的操作有些朴实无华,她掏出一只玉雕放在赫连珏心口。闻舒川定睛一看,不像是外面买的,做工的人许是刚接触玉雕这门技艺,手法还有些不熟练,勉强认出来个轮廓,“书令,这狗是你雕的吗?”
不是是不是张叔的错觉,闻舒川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温度猛猛降了很多,有些凉嗖嗖的。闻书令还保持着即将施法的起势,僵硬地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闻舒川一字一顿道,“你说,这……是狗?”
闻舒川闻言有些僵硬,眯起眼看了几次,“那是……猫?”
闻书令有些绝望,声音有些低落,“这是把凳子。”
???
要不是顾忌妹妹的情绪,闻舒川肯定要冲过去拿给所有人好好看看,这哪里像凳子?这明明就是狗,一只蹲坐的立耳狗!
但是他不敢说。
自从见过闻书令的能力后,他恨不得跪下来对着妹妹大叫:“你是我的神!”可惜他还要端住做哥哥的威严,只能使劲憋住心里的小叹号。
闻舒川突如其来燃起很多求生欲,“啊……对对对,你看这是靠背,下面是坐的地方,这凳子腿不高啊哈哈哈,一看就是给小朋友坐着吃饭用的……”
闻舒川编不下去了,闻书令抿着嘴给了个秒撤回的微笑,手指飞速结印,带着怒气的两道黄符甩着红光犹如运动员破风的箭矢,直冲赫连珏双腿而去。
闻舒川心里猛猛道歉,对不住了兄弟!
“咔嚓”随着玉雕碎裂的声音,两道黄符如同被点燃般缓缓生出黑烟,随即化成灰烬。
闻舒川和张叔同时屏住呼吸,张叔更是难以置信地伸手去触碰玉雕的碎块,这玉,隔空碎了?
“咦”,闻舒川指着赫连珏双腿,“你们看,脚刚才好像动了。”转头看见张叔激动得拍床。
哦,震得。
不对,真的,真的动了!
赫连珏缓缓睁开眼,艰难地调动声音,“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赫连珏顺着几人的目光,视线缓缓下移……
人随还躺在床上,但是他的腿却好像大家起床前一样,自然而然弯起。赫连珏愣了一瞬,颤抖着手,缓缓按住自己的膝盖,膝盖上传来的温热感,让他真切地意识到……他能动了!
见赫连珏着急下床,闻书令上前将他按了回去,“现在还不行,你长时间没走,要安排系统的康复训练。”说完在赫连珏小腿处轻轻按了按,“怎么样,有感觉吗?”
赫连珏眼睛亮亮的,让闻书令不由得联想之前邻居家的边牧。
“有,有!”
啜泣声从后面传来,张叔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摆摆手,“我……我就是太开心了……你们别管我。”
闻舒川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捏了捏闻书令的肩膀表示辛苦了,“赫连就没啥事儿了吧。”
闻书令皱着眉摇摇头,大家的心再次跟着悬到了嗓子眼儿。
“那人还拿走了你的一样东西。”闻书令在房间四处搜寻,最终停在了书桌前,指着笔架道,“你应该丢过一支钢笔。”
赫连珏惊讶地挑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
闻书令点点头,“那人还在源源不断借你的气运,不找回钢笔,你就算站起来了早晚还要瘸。得拿走常年被你浸润的物品,而且还要被放置在你的正东方。”
张叔佩服地五体投地,“正是这样,我们少主从小习惯就好,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一般不换地方,从哪儿拿放回哪儿去。”
闻书令了然,“那就是了,对方一定很了解你才会知道你常用品放置的位置。”
“想找到他不难,为了困住你,他还在铜牛的底部留下了转置的符文。”说完取出一张符纸折了几下,一只千纸鹤出现在闻书令手掌中间,少女念念有词,灵光闪过,千纸鹤翩翩起舞。闻书令牵过赫连珏的手,将指尖血点在千纸鹤头顶,千纸鹤似有感应般缓缓飞出窗外。
“跟着他就能找到了。”
只不过……
大家看着千纸鹤一个翅膀高,一个翅膀低,飞几下,落一截的样子,好像想到古早的游戏,点屏幕飞小鸟,不点就下落。闻舒川吃过亏,他闭上嘴装没看见,赫连珏整颗心都系在了这只飞得跌跌撞撞的纸鹤上,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大事,连累的它飞不起来,挣扎着问道:
“这纸鹤……在学我?”
闻舒川没忍住,噗嗤一笑,闻书令羞愧得面红耳赤。她就是不太会做手工怎么啦?一个两个的都笑她。
闻舒川怕妹妹生气,赶紧解释道:“这还用问?救你太费劲,手抖。”
赫连珏眼里的担忧化成实质性的感激,为自己之前怀疑过闻书令表示后悔。“走吧。”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
闻书令等人跟着纸鹤,张叔甚至开始活动筋骨,誓要和害他少主的拼命。
顺着纸鹤,几人回到了星海壹号。闻舒川佩服的不得了,“妹妹,你这纸鹤太神奇了,这么远竟然还能找回来。”
闻书令还在计较闻舒川说她的凳子像狗,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讲话。
赫连家佣人不多,闻书令走在这里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寻过去的时候却又很好地隐藏了自己消失不见。
呵,没想到这房子里竟有一只快百年的大鬼!
闻书令见这鬼并无害人之意,许是这家的长辈,因此并没有出声。
纸鹤扑腾两下落在书房门口的密码锁上,闻舒川回头问道,“你知道密码吗?”
赫连珏看了眼书房的门,苦涩地摇摇头,“他没告诉我。”
闻书令刚想上前,突然警觉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赫连珏扯了扯闻书令的衣角,低声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闻书令翻开包,从一堆符纸中抽出一张障眼符贴在了赫连珏的背后,“好了。”
几人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迎面撞见个神色匆匆的男人。此人面带鼠相,眼小鼻大,人中修长,正是精于算计的表现。可与赫连珏如此天生地别的长相,闻书令一时间不不敢认。
“二伯。”赫连珏从容开口。
赫港生细细看了赫连珏一眼询问道,“听说江家带去的女儿差点害了你的命?”话虽对着赫连珏说,但是眼神却看向闻书令。
闻舒川眼神危险地眯了眯,这老东西装什么?圈子这么小,书令是闻家女儿的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走上前挡在闻书令身前:“这可能有点误会,江家两个女儿,养女刚好是我曾走丢的妹妹,至于你说的,我们不清楚。”
不提这茬还好,赫连家给赫连珏找个冲喜姑娘的事他本没什么想法,可当这姑娘是自己妹妹的时候,他心里就堵得慌。
闻书令没有和他提过江家上门那天发生了什么,可如果细想下去,一个女孩被自己的父母宣布逐出家门,孤身一人对抗京市豪门,还要日夜面对满脸脓疮的残疾男人,若非闻书令自己强大能够化险为夷,她会发生什么?
被关在山上守寡一辈子?
还是不看受辱而自杀?
闻舒川闭了闭眼,扶着赫连珏轮椅的手慢慢垂到腰间。
孟芳母女当他和爸爸的面都能诋毁闻书令,动辄打骂,可想而知闻书令这么多年在江家过得什么日子!
凭什么是妹妹经历这些?
为什么赫连珏非要冲喜呢?
赫港生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挑动起闻舒川的情绪,顺便离间了好兄弟之间的情谊,赫连珏似有察觉地撇了眼身侧的兄弟,闻书令轻轻拍了拍闻舒川攥紧的双手,不要被轻而易举带到坑里。
闻舒川回过神,重新推着赫连珏往外走,“叨扰了,我们这就走。”
赫港生点点头让开路,对闻舒川叮嘱道:“回去和你二婶说一声,小珏没事,让她不要挂念了。”
这里面还有二婶什么事?
兄妹俩对视了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走到门口时,赫港生主动打开门目送他们离开,拍了拍赫连珏的肩道:“要我说你还是住回家,虽然这儿人来人往的,但是二伯和你保证,只要有二伯在,就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
赫港生弯下腰,毫不介意地托住赫连珏满是脓的脸,“小楠不在,我们就是亲父子,对吗?”
赫连珏抬起头眼前人字字真切,满是长辈的孺慕之情,很难让人相信是他害了自己。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江……闻小姐是吧。带我问你师傅好,最近我还有一套房想请他帮忙看看风水……”
“你认识我师父?”闻书令急切道。
赫港生轻笑一声,“他没告诉你,山上的别墅,就出自他手吗?”
顿时,一道冰冷的目光带着怀疑破空而来,闻书令浑身僵硬,根本无暇去顾忌视线的主人,她师傅……怎么可能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