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声中,阮响站在高台后,勤卫兵给她递来手巾,叫阮响能仔细擦擦脸上的汗。
阮响难得有点紧张,不多,但仍旧紧张。
不是因为大典的场面和人数,而是在漫长的征战之后,她难得产生了一点惧意——她当真能治理好这样大一个国家,且一生不被权力俘获,保持清醒吗?
不过这点惧意存在的时间很短,转瞬即逝。
阮响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汗,马二叹气:“幸好没给你上胭脂,否则定花了!”
胭脂是没上,但眉是画过的,口脂也涂过,看起来气色就很好,似乎能活吃几个小孩。
阮响笑道:“大家都知道我长什么样,再打扮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马二,“你可是一国的脸面!”
阮响失笑:“这个脸面,难道就靠脸吗?”
马二:“那也是一部分。”
这似乎有道理,于是阮响也接受了,一个看起来健康有气色的统治者,确实可以带给百姓更多信心,也能让潜在的敌人感到恐惧。
马二再次整理了阮响的着装,她左右看看,终于满意道:“好了。”
阮响看了马二一眼。
马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她轻声说:“上去吧。”
上去吧。
阮响点了点头。
走上台阶的时候,阮响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她正在登上这个国家最高的位子,这是连她都没有经验的事,但——最艰难的路她已经走过了,最可怕的苦她也已经吃过了,她与这个国家一样,都在迎来一场新生。
——
人群安静了,在那个身影出来的时候。
无数举着望远镜的人不断的拉扯着身边的亲朋好友,让他们闭上嘴。
这次不需要役吏们去管理怒叱,人群自发的静了下来。
许多人都看不清台上那人的脸,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影,但当那人影抬高了手臂,微微挥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要将天地震碎的喊声。
喊什么的都有,但这个声音汇聚在一起,便变成了庞大的,无可阻挡的——
民心。
在那手臂放下的时候,欢呼声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自己变成了令行禁止的士兵,台上的人是他们的将军。
在台下,有人拿着巨大的扬声器,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地喊道:“阅兵仪式——开始——”
百姓们懵了:“不让阮姐说两句吗?”
“这是什么道理?阮姐不说话,就开始阅兵了?”
但他们没能说几句,在这条街的拐角处,一队骑兵出现了。
这是一队重骑兵,马铠盔甲一应俱全,每一匹马都是黝黑的骏马,几乎是天下最健硕的马,而骑在它们身上的,是身着细鳞甲的骑兵,这些细鳞甲并没有束缚他们,反而让他们背着的枪在阳光下更加耀眼——鳞甲的寒光映衬着它们。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战马向前时的脚步声,台上传来的鼓点声,似乎都响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的灵魂都为之震动。
数百人的骑兵一路缓慢行来,百姓们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欢呼。
骑兵是古典战场上最大的杀器,也是最耗费钱粮的兵种,马要好吃好喝,人也一样,步卒是消耗品,骑兵是奢侈品,他们每一个都是士兵中的佼佼者,骑兵不止是战场上的杀器,下了战场,骑兵也是最值得炫耀的暴力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