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告诉她:“我不知道阮军什么时候过去,也不知道阮姐说的中国人里有没有我的族人,可难道我们就只能等待吗?好的,不好的,我们都决定不了,只能等待,而我和我的族人们不想等,总要自己争一争!”
她好奇的问过他们,他们上完了汉话班,考了证,难道就能对家乡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能了!”同学慨然道,“我既学了汉话,懂了汉事,在此间经营几年,有了些人脉,便能将族人带过来,无论是搬货搅泥,这都是本事,挣得了钱,买了东西,就能运回家乡去,家乡修了路,建了房,给阮地献上了忠心,说不准将来阮军有意图西,我们便不再是荒野蛮族了!”
蛮族,这是个很侮辱的称呼,没有任何一个蛮族肯承认自己是蛮族。
就像静子虽然称呼自己的国家为倭国,却并不喜欢倭这个字,她学的越多,越明白倭意味着什么。
可她说着汉话——在汉话里,代指她国家的就是这个字,她不能自己换个字,也不能另造一个。
同学喜欢阮姐说的华夏百族,他说起这个的时候眼里全是光彩:“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怎么不算华夏百族之一呢?我们和汉族是打过仗,可也做过生意,通过婚,这许多年来哪里还分得清里外?我们同汉人,本就是一样的!是平、对!是平等的!”
“等阮姐一统天下,汉人不欺负我们,我们不欺负汉人,有活干,有钱拿,娃娃们有饭吃,人人穿得起衣裳,好日子就来了!”
或许他们在到达青州前不是这么想的。
但到了青州,见识了从未想过的繁华,立刻便转换了态度。
以前是不能选,现在能选了,谁还愿意在穷乡僻壤挨饿受冻,谁还愿意被周围的大部族欺负?既然靠自己肯定活不下去,那也要加入最强大的那一边!
每每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静子都很羡慕他们。
他们能够成为华夏百族,而倭国是不可能的,倭人也不可能,倭人要留在这里,只能假装自己是汉人,他们大多一辈子不会再说一句倭国话,他们的孩子长大了,甚至可能不会知道自己的长辈从倭国来。
静子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想了,她就会痛苦难受。
“我劝不了你。”阮立摇头,“不过,你自己有本事,去哪里都行。”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再像对待孩子,而是对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成人说:“但你要小心。”
“回了倭国,不要相信他们。”
静子奇道:“他们?谁是他们?”
阮立却仍然只说:“不要相信他们。”
“一个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