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乌龙情书,提桶跑路的心
林凡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攥着那个淡蓝色的信封而微微发白。空调送出的冷风似乎无法驱散他心底不断上涌的热意,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正不合时宜地擂着鼓,咚咚声几乎要穿透肋骨,响彻整个办公区。
信封里,是他熬了三个晚上,删删改改无数次才最终定稿的情书。对象,是坐在他斜前方工位、营销部的同事陈悦。
陈悦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令人愉悦。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办公桌上养着一盆绿萝,长得郁郁葱葱,偶尔会和大家分享小零食,说话声音轻轻柔柔。林凡暗地里关注她很久了,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在午休时分,将这封承载了他所有悸动和希冀的信,亲手交给她。
午休铃声终于像救赎般响起,周围的同事纷纷伸着懒腰起身,聊着天走向电梯或食堂。林凡看到陈悦也合上了电脑,拿起手机和钱包,似乎准备和同部门的小姐妹一起去吃饭。
机会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轻微的锐响,引得附近还没走的同事投来疑惑的一瞥。林凡脸一热,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用眼角的余光锁定陈悦的身影。
她正和小姐妹说笑着走向电梯间。
林凡深吸一口气,抓起那封至关重要的信,快步跟了上去。心脏跳得更快了,手心也开始冒汗,他几乎能感觉到信封边缘被濡湿的触感。
走廊里人有点多,电梯口更是围了一小群人。陈悦和她的朋友站在靠外侧的位置。
陈…
林凡张了张嘴,声音却干涩得几乎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哎呦,不好意思林凡,急着送文件！
是同部门的新人小李,风风火火地抱着一摞文件夹挤了过去。
林凡被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信差点脱手。他慌忙稳住身形,再抬头时,心里猛地一咯噔——陈悦和她的朋友已经走进了刚刚打开的一部电梯里,电梯门正在缓缓闭合！
错过了！
林凡一阵懊恼,但立刻又发现,隔壁一部电梯也正停在这一层,门开着,外面没人。而这部电梯,是通往高层管理办公室区域的,平时他们普通员工很少搭乘。
就在他犹豫的下一秒,他看到一道高挑清冷的身影正独自走向那部高管电梯。一身剪裁利落的纯白色西装套裙,线条一丝不苟,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侧脸轮廓清晰却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是总裁苏晚晴。
林凡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怯意。这位年轻的女总裁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冰山,能力超群,但也要求严苛,眼神扫过来都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员工们在背后都偷偷叫她冰雪女王。
他下意识就想避开,打算走楼梯下去追陈悦。
然而,就在苏晚晴即将步入电梯的那一刻,她似乎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拥挤的普通电梯口,目光恰好扫过正捏着信、一脸焦急又茫然的林凡。
她的视线在他手上那个显眼的淡蓝色信封上停留了或许只有零点一秒,细长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转回头,走进了电梯。
林凡却像被那道冰冷的视线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既然不敢当面递给陈悦,为什么不趁现在没人注意,偷偷把信塞给她比如,塞进她办公桌的键盘底下那样她回来就能看到,自己也避免了当面被拒的尴尬。
对！就这样！
林凡瞬间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他转身就往营销部办公区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营销部此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陈悦的工位很整洁,电脑屏幕还暗着,那盆绿萝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
林凡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飞快地抽出那封信,就想往键盘底下塞。
可是……键盘底下缝隙有点窄,信封似乎塞不进去。
他又试着想拉开抽屉塞进去,却发现抽屉锁着。
林凡你在这干嘛呢没去吃饭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林凡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直起身,将拿信的手背到身后,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桌上的笔筒。回头一看,是营销部另一个同事,正拿着水杯疑惑地看着他。
啊…我…我找陈悦问个数据,她好像不在。
林凡脑子飞速旋转,憋出一个蹩脚的理由,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刚下去吃饭了呀。你急吗不急等她回来呗。
不不不,不急,那我先走了！
林凡几乎是落荒而逃,手里那封信像块烙铁一样烫手。
他狼狈地跑回自己的工位,心脏还在砰砰狂跳。第一次行动失败,还差点被人撞破,这让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大半。
他瘫坐在椅子上,沮丧地看着那封信。难道今天真的送不出去了吗
正当他愁眉不展时,部门主管王经理抱着一份文件匆匆走过来：林凡,正好,你跑一趟总裁办,把这份紧急文件送给苏总签字。苏总刚回办公室,等着要呢,快点啊！
啊我
林凡一愣,下意识就想拒绝。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那位冰山总裁。
啊什么啊,赶紧去！我这边还有个急电话！
王经理不容分说地把文件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走了。
林凡拿着那份突然天降的文件,感觉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去总裁办公室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情书,又看了看那份需要签字的文件,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
他可以把情书暂时夹在文件里！等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再拿走！这样就不用担心放在工位被人看到或者不小心弄丢了。
完美！
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连忙将那份淡蓝色的信封对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夹进了文件中间靠后的页数里,确保不显眼。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走向通往顶楼总裁办公室的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上行,数字不断跳动。林凡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壁整理了一下领带,反复默念着要说的话：苏总,这是王经理让我送来的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楼。
整个顶层异常安静,地毯厚实得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冷冽的香氛气息,和苏晚晴身上的味道很像。秘书处的位子是空的,可能也去吃饭了。
林凡走到那扇厚重的深色实木门前,上面挂着总裁办公室的鎏金铭牌。他再次深呼吸,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清冷平稳的女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凡推门而入。
苏晚晴的办公室极大,视野开阔,装潢是现代极简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冷硬而高效,如同她本人。她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看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阳光从她身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清冷的光晕,让人不敢直视。
苏总,王经理让我送来的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林凡按照预想的那样,尽量平稳地说道,声音却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光滑的黑色桌面。
苏晚晴这才从屏幕前抬起眼,目光掠过文件,又扫过他,只是极淡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过文件,翻开。
林凡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她的手,心里祈祷着她能翻得快一点,直接翻到需要签字的那一页,千万别注意到中间夹着的东西。
苏晚晴浏览文件的速度很快,页角在她指尖迅速翻飞。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凡的心跳也随之一停。
只见她的目光落在了文件中间,那里,一抹与黑白文件格调截然不同的淡蓝色,突兀地显露了出来。她细长好看的眉毛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这份紧急文件里怎么会夹着这样一个东西。
林凡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轰的一下全都涌上了头顶。完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苏晚晴用两根手指,精准地将那封淡蓝色的信从文件里抽了出来。她拿着信封,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秒——信封上没有写任何名字。然后,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带着明显的询问,投向面前脸色煞白、几乎快要石化的林凡。
这……这是……
林凡舌头打结,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当场蒸发。他手忙脚乱,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拿回来,对不起苏总！这…这是我…我不小心夹带进去的私人物品！不是文件！请您还给我……
然而,苏晚晴却在他手伸过来之前,极其自然地将拿着信的手微微移开了一点点,避开了他的动作。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极淡的、让人无法解读的探究。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他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那封没有署名的淡蓝色信封,然后,在林凡绝望的目光注视下,非常自然地将那封信放在了办公桌上、她自己触手可及的内侧位置。
接着,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翻到需要签字的那一页,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递还给林凡。
好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凡机械地接过文件,感觉像是接了一块冰,冻得他手指发麻。他的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封被扣留在总裁办公桌上的情书,大脑已经彻底死机。
还……还有事
苏晚晴见他愣着不动,抬眼看他,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不耐。
没…没事了！谢谢苏总！
林凡如梦初醒,几乎是九十度鞠躬,然后同手同脚、踉踉跄跄地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的一刹那,林凡背靠着冰凉墙壁,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到柔软的地毯上。
完了。
全完了。
情书不仅送错了人,还送到了公司最可怕、最不能招惹的冰山女总裁手里！
她看到了！她没收了！她会不会打开看看到里面那些肉麻的、充满倾慕的句子她会怎么想觉得自己是个企图攀高枝的变态还是上班不务正业、满脑子儿女情长的废物
林凡仿佛已经看到了HR找他谈话,委婉地请他另谋高就的场景。
提桶跑路这四个字,前所未有地清晰而迫切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回到工位,写下辞职信,然后以光速消失在这家公司,消失在这座城市,最好能直接移民到外星系！
而总裁办公室内,苏晚晴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工作,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椅背上。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封格格不入的淡蓝色信封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信封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伸出那只签过无数重要文件、决定过无数大额生意的手,缓缓拿起了那封信。
2
冰山微融,出人意料的回应
林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顶楼挪回自己工位的。整个下午,他都像丢了魂一样,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耳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电话铃声、同事的脚步声、甚至是隔壁工位敲键盘的声音——都能让他惊得差点跳起来,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HR或者总裁秘书冷着脸出现在他面前,通知他去办理离职手续。
他无数次回想苏晚晴拿起那封信时的表情,那探究的一瞥,以及最后将信放在自己手边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拿出来反复咀嚼,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他甚至偷偷在网上搜索了情书错送给老板怎么办、如何优雅地快速离职等关键词,得到的答案要么是调侃,要么是让他自求多福,看得他更加绝望。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林凡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回家的地铁上,他蔫头耷脑,连手机都不想看,完全沉浸在社会性死亡和职业生涯终结的悲惨想象中。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噩梦连连。梦里全是苏晚晴冰冷的脸和那封无限放大的淡蓝色情书。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踏进公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仿佛每个看向他的人都知道他昨天干了什么蠢事。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风平浪静。
没有召见,没有邮件,没有电话。一切如常。
就在林凡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始怀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时,下午刚上班,他的内部通讯软件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发件人赫然是：【总裁办公室-苏晚晴】
林凡的心跳瞬间飙上一百八,手指颤抖着点开。
消息内容却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非常简短,公事公办到极致：
林凡：请将上季度你参与的‘星辉’项目数据分析报告,整理一份摘要,重点说明用户行为偏好分析部分,下班前发我邮箱。苏晚晴。
林凡盯着这行字,反复看了三遍,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
星辉项目确实是他参与过的一个中型项目,但他主要负责的是部分后端数据支持,用户行为偏好分析这块,主要是市场部和数据分析团队主导的,他虽然看过报告,但并非核心负责人。
总裁日理万机,怎么会突然越过好几级,直接向他这么一个底层程序员要一个非核心项目的部分报告摘要而且要求如此具体
这太反常了！
难道……这是某种试探或者是一种新型的、折磨人的开除前奏先给你布置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等你做不好,再名正言顺地批评你能力不足,然后让你滚蛋
林凡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冰山总裁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他不敢怠慢,立刻翻出星辉项目的所有相关报告和数据,埋头苦干起来。整个下午,他都战战兢兢,力求这份摘要做得尽善尽美,每一个数据都反复核对,措辞谨慎再谨慎,生怕被挑出一点错处。
data-fanqie-type=pay_tag>
终于在下班前十分钟,他将一份精心排版、内容详实的摘要报告发到了苏晚晴的邮箱。
邮件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感觉比连续加了三天班还累。
然而,邮件发出去后,又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林凡更加忐忑了。这种悬而不决的状态,比直接给他一刀还难受。他宁愿苏晚晴直接把他叫上去骂一顿,也好过这样无声的折磨。
他偷偷观察过几次顶层电梯的方向,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针对他的风暴迹象。
但这种诡异的平静,本身就像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的前兆。林凡的提桶跑路计划,再次提上日程,他甚至开始悄悄更新自己的简历了。
3
尴尬会面,总裁的特别关注
又一天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临近下班时,林凡的内部通讯软件再次响起那催命般的提示音。
还是【总裁办公室-苏晚晴】。
林凡：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苏晚晴。
没有寒暄,没有说明事由,直接得令人窒息。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缩,手心瞬间冒汗。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同手同脚地再次走向那部专属电梯。
一路上,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是斥责他工作不认真是批评他昨天交的报告不合格还是直接拿出那封情书,让他解释清楚然后滚蛋
电梯上行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再次站在那扇厚重的深色木门前,林凡感觉腿肚子都在发抖。他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敲响了门。
进。
清冷的声音依旧。
林凡推门进去。苏晚晴依旧坐在她那宽大的办公桌后,今天她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更显得气场强大,不怒自威。她似乎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正摘下耳机。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苏总,您找我
林凡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嗯。
苏晚晴应了一声,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
林凡僵硬地坐下,屁股只沾了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苏晚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打量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让林凡感觉自己像被X光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无所遁形。
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昨天的报告摘要我看过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写得还算清晰。
林凡一愣,下意识地接话：谢谢苏总。
你在这个项目里,主要负责哪部分
她问道,语气像是随口的考校。
林凡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自己负责的后端数据支持模块。
苏晚晴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了几句关于技术实现和数据处理的问题。问题都很专业,切中要害,林凡不得不集中精神小心应答。
问完工作,话题却并没有结束。苏晚晴话锋一转,忽然问：你来公司多久了
快两年了,苏总。
平时工作之余,有什么爱好
她问得十分自然,仿佛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寻常关心。
但林凡却觉得无比别扭和诡异。冰山总裁居然会关心一个普通程序员的业余爱好这比直接骂他一顿还让他毛骨悚然。
他硬着头皮回答：看看电影,打打游戏什么的……
声音越来越小。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苏晚晴追问,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探究似乎加深了一些。
……科幻或者喜剧吧。
林凡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这对话的方向太奇怪了！难道情书里他写了自己喜欢看电影他不太记得具体的措辞了,当时写得晕晕乎乎,引用了不少电影里的爱情句子好像是真的……
苏晚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问了几句关于公司食堂伙食、对目前工作内容的看法等等,问题跨度之大,让林凡完全摸不着头脑。
整个对话过程,苏晚晴的表情始终是公事公办的冷淡,但问的问题却越来越偏向私人化和感受化。林凡则全程高度紧张,回答得磕磕巴巴,如坐针毡。
他完全搞不懂这位女总裁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在问了大概七八个让林凡尴尬到脚趾抠地的问题后,苏晚晴似乎满意了（或者觉得无趣了）,淡淡地说：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林凡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好的,苏总再见！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直到回到自己的工位,林凡的心脏还在狂跳。这次会面比上次更加诡异和折磨人。她绝口不提情书的事,却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凡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猫盯上的老鼠,猫并不急于吃掉他,只是用爪子时不时地拨弄他一下,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种特别关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困惑。提桶跑路的念头,再一次坚定起来。
4
倒追伊始,匪夷所思的优待
就在林凡开始认真浏览招聘网站,思考着是领完这个月工资再走还是干脆立刻裸辞的时候,一系列让他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首先是在周一的部门例会上。主管王经理正在分配任务,提到一个新成立的跨部门重点项目曙光计划需要抽调技术人员时,他的手机响了。王经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走到会议室外接电话。
几分钟后,王经理回来,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凡,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刚刚接到总裁办通知,‘曙光计划’的技术支持,上面指定由林凡加入。
什么
林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惊讶地看向他。曙光计划是公司今年重点推进的项目,能进去的都是各部门的精英骨干,林凡虽然技术不错,但资历尚浅,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他。
王经理的表情也有些微妙,补充道：苏总亲自点的名,说……要给年轻人机会。
会议结束后,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围过来,半开玩笑半羡慕地问：林凡,可以啊！什么时候入了苏总的法眼了深藏不露啊！
林凡只能干笑着应付过去,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苏晚晴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没完。
第二天,行政部的人给他送来了一台全新的、顶配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台高分辨率显示器,替换了他那台用了两年多的旧设备。理由是：技术部硬件升级,优先保障重点项目的参与人员。
林凡看着那台价值不菲的新电脑,感觉像捧了个炸弹。他周围的同事用的都还是旧款设备。
下午,他又被拉进了一个新的工作群,群里是曙光计划的核心成员,里面还有几位他平时只能仰望的总监级人物。他进去的时候,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才有人发出欢迎的表情包。
林凡坐在全新的电脑前,感觉浑身不自在。这些突如其来的优待,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开心,反而让他如芒在背。他清楚地感受到周围同事目光的变化,从最初的惊讶、羡慕,逐渐变得有些复杂和疏离。
他甚至注意到,他心仪的女同事陈悦,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好奇和……距离感。有两次他想像以前一样过去和她搭话,她都借口有事匆匆走开了。
林凡心里一阵苦涩。他大概能猜到原因——一个普通程序员突然受到总裁如此明显的青睐,很难不让人猜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是他背后有人,要么就是他走了什么大运（或者大霉运）,而无论是哪种,都容易让旁人产生隔阂。
最让他崩溃的是,临近下班时,前台小姐突然抱着一大盒包装精美的进口水果来到他的工位,声音甜美的说：林凡先生,这是苏总吩咐给您准备的,说是……慰劳项目组员工的辛苦。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看了过来。
那盒水果看起来就价格不菲,而且苏总吩咐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砸在林凡头上。
他看着那盒水果,感觉它比之前那封情书还要烫手一万倍。
冰山女总裁这到底是要干嘛！
这种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她风格的优待,简直比直接开除他还让他难受。这根本不是重视,这简直是在把他放在火上烤！
林凡欲哭无泪。他宁愿苏晚晴直接把他臭骂一顿,或者干脆开除他,也好过现在这样,用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倒追（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让他成为全公司的焦点,承受各种猜测和异样的目光。
跑路！必须跑路！这个公司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林凡在心里疯狂呐喊。
5
误会加深,女同事的疏远与总裁的逼近
曙光计划的项目启动会在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举行。林凡抱着新发的顶配笔记本,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项目组长在介绍成员时,还是特意提到了他：这位是技术部的林凡,是苏总特意推荐加入我们项目的,大家欢迎。
瞬间,所有与会人员的目光——包括几位高管——都聚焦到了林凡身上,带着审视、好奇和几分探究。林凡只能僵硬地点头示意,感觉脸颊发烫,如坐针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里并没有多少欢迎,更多的是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在说：原来是关系户。
会议中途休息,大家三三两两地出去喝咖啡、透气。林凡看到陈悦也在会议室另一端,正和另一个市场部的同事低声交谈。他鼓起勇气,想趁这个机会过去稍微解释一下,至少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他刚走近,还没开口,陈悦似乎就察觉到了,她抬起头,看到是林凡,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微微收敛,对着旁边的同事说了句我先去下洗手间,便对林凡礼貌但疏离地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了。
那笑容里的距离感,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林凡一下。他愣在原地,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果然误会了,而且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林凡心情低落地回到座位,连咖啡都没心思去接。就在这时,他闻到一股冷冽熟悉的香氛气息靠近。一抬头,竟是苏晚晴不知何时走进了会议室,正站在他旁边,目光落在他的新电脑上。
新设备还顺手吗她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平淡,但在这个环境下,主动来找他一个底层员工说话,本身就极不寻常。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或直接或隐蔽地扫射过来。
林凡头皮发麻,赶紧站起来：很…很好,谢谢苏总关心。
项目刚开始,多听多看,尽快跟上节奏。苏晚晴交代了一句,语气是上司对下属的寻常叮嘱,但结合她之前的种种优待,在旁人听来却充满了特殊关照的意味。
是,我一定努力。林凡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傀儡。
苏晚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又和其他项目负责人交谈去了。但她这短暂的停留和问话,已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所有人心里荡开了涟漪。
林凡能感觉到,之后会议上,看他的目光更加复杂了。而陈悦,再也没有朝他这边看过一眼。
这种被孤立、被误解的感觉,让林凡倍感压抑。而苏晚晴这种步步紧逼、却又完全不顾及他处境的关照,更让他感到窒息和莫名其妙。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女总裁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6
直言不讳,冰山下的真心
曙光计划需要与合作方进行一次关键的技术对接会议,地点安排在邻市。项目组决定提前一天过去准备。让林凡没想到的是,苏晚晴竟然亲自带队。
高铁上,林凡尽量缩在自己的座位里戴耳机听歌,假装睡觉,避免和任何人交流,尤其是避免和同在商务舱的苏晚晴有任何眼神接触。
会议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林凡在技术细节上的清晰阐述和解决一个突发接口问题时展现出的沉稳,似乎让随行的一位技术总监对他略有改观。晚上,合作方设宴招待。
宴席上,林凡依旧尽量低调,埋头吃菜。苏晚晴作为主宾,自然是宴会的中心,她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应对自如,那份在职场上历练出的强大气场让林凡觉得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然而,宴席进行到一半,林凡正对着盘子里一只虾发呆时,忽然听到苏晚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对他说的：林凡,不喜欢吃虾
林凡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发现苏晚晴不知何时离开了主位,正站在他身旁,手里还端着酒杯。全桌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啊没…没有。林凡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看你几乎没动筷子,苏晚晴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批评员工挑食,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林凡差点被口水呛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多吃点。
说完,她竟然用公筷,亲自夹了一只最大的虾,放到了林凡的碟子里！
这一刻,整个包厢都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合作方的人,都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八卦的探究。
林凡看着碟子里那只油光锃亮的大虾,感觉它像一枚炸弹,炸得他魂飞魄散。他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谢…谢谢苏总。
苏晚晴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反应,做完这一切,又神态自若地回到了主位,继续和人交谈,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件小事的冲击力对林凡来说是核弹级的。他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如坐针毡地熬到宴席结束。
回到酒店,林凡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只想赶紧回房间躲起来。然而,他刚走到电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那个清冷的声音：林凡,等一下。
林凡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苏晚晴独自一人走了过来,酒店大堂柔和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减弱了几分她平日里的锐利,但那份压迫感依旧存在。
陪我出去走走,醒醒酒。她的话听起来像邀请,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林凡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夜晚的都市霓虹闪烁,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两人沿着酒店旁的河滨步道沉默地走着,气氛尴尬得能让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苏晚晴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他。河面的波光映在她深邃的眼眸里,明明灭灭。
那封信,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钻入林凡的耳朵,我看了。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来了！终于来了！审判的时刻到了！
他紧张得不敢呼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怒斥或者嘲讽。
然而,苏晚晴接下来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文笔虽然有些稚嫩,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缓和,但是,很真诚。
啊林凡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她。
苏晚晴移开目光,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侧脸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柔和：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纯粹直接的情感表达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缓缓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回林凡脸上,那目光里少了平日的冰冷,多了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所以,你的心意,我接受了。
林凡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接受了她接受什么了她难道以为那封信是写给她的！
等…等等！苏总！林凡终于反应过来,急得舌头打结,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您…您可能误会了！那封信…那封信它其实是……
7
澄清与困惑,心动的信号
那封信其实不是写给您的！林凡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在安静的河边显得格外突兀。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说清楚,误会就大到无法收拾了！那天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交给…交给市场部的陈悦的！不小心夹错了文件才送到您那里的！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造成了您的误解！
他一口气说完,然后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苏晚晴,等待着她即将爆发的怒火和羞辱。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
苏晚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双刚刚还似乎蕴含着一丝不同情绪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冷却、结冰,恢复成了林凡最初熟悉的那种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漠然。
河边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晚风吹过,林凡却觉得比寒冬还要冷。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那十几秒对林凡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悦苏晚晴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意,市场部的
……是。林凡硬着头皮回答,不敢看她的眼睛。
所以,那些话,苏晚晴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但越是平静,越让人感到害怕,‘看到你的笑容就像看到阳光’,‘忍不住关注你的一切’,‘希望有机会能了解你更多’……这些都是写给那位陈悦的
她竟然几乎复述出了情书里的句子！林凡尴尬得脚趾抠地,只能讷讷地点头：…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很好。苏晚晴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极致的自嘲和冰冷,我知道了。
她没有再看林凡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径直转过身,声音恢复了以往那种公事公办的命令口吻,却更加疏离：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准时参加会议。
说完,她迈着依旧优雅却明显带着一丝僵硬的步伐,头也不回地朝着酒店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独自留在河边的林凡,看着空荡荡的步道,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涌起一股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他好像……把事情搞得更糟了她最后那个眼神,虽然冰冷,但他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受伤
这个念头让林凡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第二天,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苏晚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无论是在会议上还是在往返的路途中。她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冰山总裁,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差错。
之前所有的特殊优待也瞬间消失了。在会议上,她会毫不客气地指出他报告中的细微瑕疵；分配任务时,语气冷硬公事公办；那台顶配电脑似乎也失去了它的圣光,变得和其他设备没什么两样。
林凡本该觉得轻松,终于不用再承受那些令人尴尬的关照和同事异样的目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反而有点不适应。
他忍不住会想起昨晚在河边,她说起很久没看到这么纯粹直接的情感时,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柔和；想起她笨拙地给他夹菜,试图表示关心的样子；甚至想起她误会被接受时,那瞬间凝固的、似乎带着一丝脆弱的侧脸。
原来冰山之下,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和渴望
这个发现,让林凡的心湖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愤怒和恐慌渐渐褪去后,留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对那个冰冷外表下真实灵魂的好奇。
倒追似乎戛然而止了,但某些东西,却在悄然改变。
8
危机与转机,真心显露
曙光计划推进到关键阶段,需要与一个重要的大型平台进行数据接口对接,以获得至关重要的用户画像数据。然而,就在对接测试的当天晚上,出现了重大变故。
对方公司突然单方面通知,因技术方案调整及数据安全合规性考虑,决定暂停与他们的合作接口开放,单方面撕毁了之前的合作协议！
消息传来,整个项目组都炸了锅。这个接口是曙光计划的核心基石之一,一旦缺失,整个项目的前期投入和后期规划几乎都要推倒重来,损失巨大,项目进度将严重滞后,甚至可能面临夭折的风险。
项目组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几位负责人急得嘴角起泡,各种方案被提出又被否决——对方是行业巨头,姿态强硬,常规的商务谈判和技术沟通似乎都行不通了。
苏晚晴坐在主位上,脸色冰寒,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垂头丧气的人。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会议室。
所以,除了接受对方的要求,修改我们自己的核心架构去适应他们不确定的新方案,或者项目无限期推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下面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从角落响起：或许……可以试试技术迂回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发声者——林凡身上。
他似乎被这么多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到演示白板前,拿起笔一边画一边快速解释道：我研究过他们的开放平台架构和API历史版本。他们虽然关闭了最新的标准接口,但为了兼容一些老的合作伙伴,一个旧版本的、功能受限的非公开测试接口其实一直没有完全关闭,只是访问权限极高,需要破解复杂的动态密钥算法。
他顿了顿,看到苏晚晴示意他继续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接着说：这个旧接口吞吐量很小,数据字段也不全,直接拿来用肯定不行。但如果我们能反向推导出他们的密钥生成规律,获得临时访问权限,然后利用这个旧接口做跳板,模拟大量低权重请求,碎片化地抓取我们需要的关键数据字段,再在本地进行数据清洗、重组和补全……虽然效率低、耗时耗力,但理论上,能在不依赖他们官方接口的情况下,勉强拼凑出我们需要的核心用户画像数据,至少能保证项目第一阶段不至于停滞。
这个方案听起来就极其复杂、繁琐,且充满不确定性,更像是一个技术极客的疯狂想法,而不是一个成熟的商业解决方案。
立刻有资深工程师提出质疑：这太理想化了！密钥算法是那么容易破解的碎片化抓取的数据如何保证准确性和完整性这需要投入多少人力和时间性价比太低了！
林凡的脸有些红,但他没有退缩,争辩道：算法逻辑我有一些思路,可以尝试。数据准确性确实需要设计复杂的校验机制,但这比坐以待毙或者完全修改我们的架构要现实！我可以先搭建一个原型验证环境,不需要太多人,一两个工程师协助我就行,48小时内就能验证可行性！
会议室内争论不休。大部分人觉得这个方案太冒险,太儿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晚晴猛地拍板：就按林凡说的方案尝试！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向我申请！技术部全力配合！其他人,准备备用方案,同时继续尝试与对方高层沟通！
她的决定果断而坚决,目光落在林凡身上,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冰冷或复杂情绪,只有纯粹对解决方案的期待和信任。林凡,你主导这个技术小组,立刻开始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林凡几乎住在了公司。他带着两个临时抽调来的工程师,埋头在机房和测试环境里。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调试。咖啡罐堆满了垃圾桶,眼睛熬得通红。
苏晚晴也没有回家,她就在总裁办公室坐镇,时不时会下来看一眼进度,但她从不指手画脚,只是安静地看着,需要协调资源时立刻打电话解决。有一次深夜,她甚至亲自下来,默默给他们带来了宵夜。
在第二天的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林凡猛地从电脑前抬起头,声音因为疲惫和激动而沙哑：成了！密钥破解了！第一批校验通过的数据抓取成功了！
整个临时技术小组爆发出小小的欢呼声。
苏晚晴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听到这个消息,她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释重负的缓和。她看向林凡,那个头发乱糟糟、眼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年轻人,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这一刻,她看到的不是一个送错情书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在关键时刻有能力、有担当、愿意为了团队和目标拼尽全力的技术人才。她之前那些基于误会的好感,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某种更真实、更坚实的落点。
而林凡,在极度疲惫和成功的喜悦中,抬头撞上苏晚晴的目光。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只会用笨拙方式倒追的女总裁,而是一个在巨大压力下能果断决策、信任下属、并默默陪伴的领导者。那一刻,她眼底的疲惫和此时的欣慰,让她看起来异常真实,甚至……有些动人。
9
放下冰山,主动出击
曙光计划的危机因为林凡的力挽狂澜得以度过,虽然后续仍需寻找更稳定的数据源,但至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项目组乃至公司高层对林凡的看法彻底改变,他不再是那个疑似有关系的新人,而是凭实力赢得了尊重。
庆功宴上,同事们纷纷向林凡敬酒,就连之前疏远他的陈悦,也主动过来和他碰杯,真诚地说了一句：林凡,之前误会你了,你真厉害。
林凡笑着回应,心里却平静无波。他发现,曾经那点对陈悦的朦胧好感,早在这一连串的乌龙和压力下消散殆尽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清冷的身影。
苏晚晴也来了,她只是稍作停留,简短地表扬了项目组的努力,和几位负责人喝了一杯,便准备离开。经过林凡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
周围有些嘈杂,她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这次,做得很好。谢谢你。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表现不错,而是非常真诚的谢谢你。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应该的,苏总。
苏晚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离开了宴会场。
第二天是周六,林凡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打开手机,却发现有一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我是苏晚晴。今天有空吗如果有时间,想请你喝杯咖啡,顺便……为之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正式道个歉。
林凡盯着这条短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几乎怀疑自己没睡醒。苏晚晴主动发短信约他喝咖啡道歉
这比之前任何一次倒追都让他震惊。这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
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个：好的,苏总。您定时间和地点吧。
一小时后,林凡坐在了一家格调雅致、隐私性很好的咖啡馆包间里,对面坐着的是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简单白色丝质衬衫的苏晚晴。她似乎也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杯耳。
首先,她率先开口,目光没有躲闪,直接看着林凡,为我之前因为那封情书产生的误解,以及后续给你带来的困扰和尴尬,郑重地向你道歉。是我太自以为是,造成了你的麻烦。她的语气很诚恳,虽然依旧带着她特有的清冷,但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凡连忙摆手：没…没关系,苏总,我也有责任,是我自己没搞清楚……
苏晚晴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他：是我的问题。我很久……没有接触过那么直白的情感表达,以至于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林凡从未见过的脆弱,可能是我这个人,平时太无趣了。
她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说了下去,声音轻了一些：其实,那封信,虽然闹了乌龙,但里面的一些话,确实……说到了我心里。让我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没有细说,但林凡能感觉到,那或许是关于孤独,关于被忽略的情感需求。
后来我误会你,又用那种……很笨的方式,她似乎很难找到形容词,微微蹙眉,给你造成了更大的困扰,甚至影响了你在公司的正常人际交往,我很抱歉。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在平复情绪,然后再次看向林凡,眼神变得清澈而坦诚：今天我找你,除了道歉,也是想……重新认识你一下。抛开总裁和员工的身份,抛开那场乌龙。只是作为苏晚晴,和林凡。
我承认,我现在对你很好奇。她说得非常直接,不是因为你那封信,而是因为你在项目危机时展现出的能力、责任心和那种……拼劲。那很吸引我。
林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卸下部分盔甲、显得格外真实甚至有些笨拙地表达善意的苏晚晴,之前所有的困惑、尴尬、甚至一丝怨气,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她。甚至,有点被这份坦诚和笨拙的勇敢打动。
10情书终属意,职场情缘圆
那场咖啡馆的谈话,像一道暖流,融化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坚冰和尴尬。他们聊了很久,不再局限于工作,也聊起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爱好、甚至对未来的模糊想法。林凡发现,苏晚晴并非真的冰冷,她只是不善于表达,习惯用职业化的外壳保护自己,内心其实有着细腻和敏感的一面。
而从那天起,他们在公司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苏晚晴不再刻意回避他,也不再给他任何特殊关照,但在电梯里遇到会自然地点头问候,会议上听到他的发言会认真倾听,偶尔在茶水间碰到,甚至会聊两句天气或者公司咖啡的味道。
这种平等、自然、专业的互动,让林凡感觉非常舒适。他发现自己开始真正欣赏起苏晚晴作为领导者的魄力和智慧,也对她偶尔流露出的、不同于工作状态的细微表情越来越关注。
而苏晚晴,也似乎在努力学习如何更自然地与人相处。她会留意林凡在项目中的贡献,并给予公开且恰当的表扬；也会在他加班时,不再是突兀地送水果,而是让秘书给整个加班团队订好晚餐。
一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一个月后,曙光计划第一阶段成功上线,公司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这一次,林凡作为核心功臣之一,坦然接受了大家的祝贺,自信而从容。
宴会气氛热烈,林凡喝了不少酒,心情愉悦。中途他去露台透气,夜晚的风凉爽宜人。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苏晚晴。她今天穿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美。她走到林凡身边,靠在栏杆上,看着城市的夜景。
恭喜你,林凡。她轻声说,侧脸在月光和霓虹的映照下格外柔和。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林凡笑了笑。
沉默了片刻,苏晚晴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林凡从未见过的明亮和紧张交织的情绪。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从手拿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是那封淡蓝色的、边缘已经有些微皱的信封。
林凡的心猛地一跳。
这封信,虽然开头是个美丽的错误,苏晚晴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林凡耳中,但它阴差阳错地,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也让我开始反思自己。
她将信递向林凡,但林凡没有接。
他看着她,看着这个曾经让他恐惧、让他困惑、如今却让他心生悸动的女人,忽然笑了。他伸出手,不是接过信,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拿着信的那只手。
苏晚晴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只是惊讶地看着他。
苏总,林凡看着她眼睛,声音温和却坚定,信里的那些话,虽然是场乌龙,但我觉得……它们或许并没有送错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从零开始不是总裁和员工,只是苏晚晴和林凡。看看这场始于乌龙的缘分,能不能走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正确结局
苏晚晴愣住了,随即,一抹极其动人的、真心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般,缓缓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林凡的手,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好。她只回答了一个字,却重逾千金。
月光下,城市的灯火温柔地闪烁,如同他们此刻的心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