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某私人会所。
陈群一脚踹开包间的门。
“不许动！警察！”
郑荣平正搂着一个女人。
他看到冲进来的警察，愣住了。
手里的麦克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们干什么？”
郑荣平推开身边的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陈群面无表情，一步步逼近。
“郑荣平，你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刑事拘留！”
郑荣平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事故？哪个事故？工地的？
他脑子飞速旋转。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才刚刚接到工头电话，说事情办妥了，赵海川肯定焦头烂额。
“你们凭什么抓我！证据呢！”
“我告诉你们，我上面有人！你们一个小小的镇派出所……”
陈群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对身后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
两人上前，一人一边，直接将郑荣平的双臂反剪在身后。
郑荣平彻底慌了。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阵仗太大了，根本不是虚张声势。
“陈群！陈所！”
他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误会，都是误会！”
“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陈群看都没看他一眼。
“带走！”
……
镇派出所，审讯室。
郑荣平坐在审讯椅上，手腕上的手铐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赵海川的下马威，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或许会没事。
陈群坐在他对面，沉默地将一叠文件推到他面前。
最上面一张，是德发建筑内部的材料采购单，上面清楚地标注着劣质螺纹钢的批号和数量，旁边还有他郑荣平的亲笔签名。
第二份，是几个关键工头的转账记录，时间就在事故发生前两天。
第三份，是一份手写的指令：“按老规矩办，差不多就行了，出不了事。”
落款，还是他郑荣平。
郑荣平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这都是他最核心的机密！
“郑总，还要我继续拿吗？”
陈群的声音很平淡。
“这……这是伪造的！是污蔑！”
郑荣平的声音开始发颤。
陈群没说话，又拿出一本陈旧的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推了过去。
“方明远，你总认识吧？”
郑荣平看到账本上那些熟悉的条目和数字，那是几年前他为了拿到某个项目，送给时任分管城建的副镇长魏建豪的一笔“好处费”。
方明远当时是经手人。
这本账，他以为早就销毁了！
郑荣平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他明白了，对方不是在诈他，而是真的掌握了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的铁证。
“我……”
陈群看着他，缓缓开口：“郑荣平你是个聪明人。”
“工地的事故，死了人，伤了十几个。”
“这罪你一个人扛不住。”
“你背后的人，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了。”
“给你个机会，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坦白从宽，争取立功表现，或许还能早点出来。”
“不然，数罪并罚，这辈子就待在里面吧。”
“立功？”
郑荣平眼睛里迸发出一丝疯狂的光芒，“我说！我全说！”
“是李光照！是他暗示我，说赵海川最近盯得太紧，要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没空管别的事！”
“还有魏建豪！”
“这些年我在清河镇拿了多少工程，哪一个少得了他的好处？”
“螺纹钢的事情他知道！”
“安全检查就是他带队走的过场！”
郑荣平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我……我还有证据！”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我有个本子！”
“我记着呢！每一笔钱送给谁，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记下来了！”
“魏建豪喜欢金条，李光照爱收现金！”
“还有几个科长，喜欢名表、购物卡……”
“我还有几个保险柜，钥匙在我老家的床底下！”
“里面有金条，还有一些没送出去的现金！”
陈群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悄悄握紧了。
……
凌晨四点，镇政府。
赵海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群发来的短信，内容极简。
“突破。郑已招，咬出魏、李。”
“关键物证行贿日记已拿到。下一步请指示。”
赵海川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内心却波澜壮阔。
好！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郑荣平的崩溃，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他立刻拨通了县公安局副局长周卫国的加密电话。
“周局，我是赵海川。”
“海川同志，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周卫国声音很沉稳。
“郑荣平抓到了，全招了。”
赵海川语速很快，“他提供了一本行贿日记，牵扯到了镇长李光照，还有常务副镇长魏建豪。”
“核心指向，是魏建豪多次收受钱广进的巨额贿赂，在矿山安检、审批上为其大开绿灯。”
周卫国那边沉默了几秒。
“钱广进……”
“对。”
赵海川的语气变得凝重，“周局，根据郑荣平的供述，以及我手头掌握的其他材料，钱广进的广进矿业，问题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
“非法开采、瞒报矿难、环境污染……”
“而且，他的护矿队有几十号人，手里有家伙，可能会武装对抗。”
“我请求县局立刻行动！”
“同时，考虑到魏建豪的身份，以及钱广进势力的危险性，我建议立即向县里、市里请求支援！”
“必须以雷霆之势，一举打掉！否则夜长梦多！”
这是赵海川的决断。
他要借郑荣平这张牌，直接掀翻钱广进的桌子！
魏建豪只是一个跳板，真正的目标，是盘踞在清河镇多年的毒瘤——钱广进！
“我明白了。”
周卫国立刻做出了决定，“你把郑荣平的口供和证据立刻加密传送给我。”
“我马上向耿书记汇报，同时启动应急预案，联系省厅特警总队！”
挂断电话，赵海川又拨了一个号码，这次是打给县委书记耿群的。
他将情况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魏建豪的涉案，以及强攻广进矿业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耿群只回了四个字。
“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