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开始给几个隐秘的账户转账，同时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
清河镇政府大楼里，人心惶惶。
关于郊外发生严重车祸，甚至有枪声的传闻在私下里蔓延。
黄峥的办公室里，他坐立不安，一杯水端起来又放下。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一些蛛丝马迹里，他猜到了大概。
袭警……物证……
肯定是和王小兰的案子有关！
李光照动手了！
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签发文件时，手抖得差点把名字写错。
他偷偷溜到走廊，想去李光照的办公室探探口风，却看到李光照的秘书行色匆匆，脸色凝重。
透过门缝，他瞥见李光照坐在办公桌后，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黄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李镇长这个表情……难道是……失败了？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哆嗦，几乎站立不稳，急忙扶着墙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完了，完了……
如果李光照倒了，自己这个给他当了多年帮凶的人，能有好下场吗？
他越想越怕。
不远处，派出所的陈群正假装在和其他科室的人聊天，他将黄峥一整天的失魂落魄，尽收眼底。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赵海川的电话。
“赵书记黄峥快崩了。”
电话那头，赵海川沉吟片刻。
“很好。”
“陈群，加大对他的心理压迫。”
赵海川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想办法让他相信李光照随时可能把他当成弃子扔出去。”
“制造他们之间的猜疑链。”
“明白。”
陈群挂了电话，看着黄峥办公室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对付这种人，攻心为上。
……
两天后。
几辆挂着省城牌照的黑色越野车，驶入了荣阳县公安局大院。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神情冷峻的男人。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直接走进了周副局长的办公室。
“省厅重案总队，林涛。”
他亮出证件，“奉命接管物证，并全面负责7·12袭警案的侦办工作。”
周副局长和接到通知赶来的赵海川，与林涛简单握手。
没有过多的寒暄。
在几个特警护卫下，那个银色金属箱被从物证保管室的保险柜中取出。
交接手续极其严格，签字、盖章、拍照、录像，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
当林涛亲手接过箱子，锁进一个更加坚固的防爆箱里时，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书记，周局长。”
林涛看着赵海川，“dna检测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在此之前希望地方全力配合我们对袭击案的调查。”
“林队长放心清河镇会毫无保留地提供一切支持。”
赵海川郑重承诺。
几分钟后，车队驶出公安局大院，汇入车流，直奔省城方向。
赵海川站在窗边，目送着车队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知道，最关键的武器，已经踏上了最安全的旅程。
从现在到dna结果出来，大概需要几天时间。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但赵海川从不相信宁静。
他转身，目光投向清河镇的方向。
这几天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dna证据，是定罪的铁锤。但光有铁锤还不够。
他要在这几天里，把李光照和这次袭击案的直接关联、把他背后的利益链条、把他所有的犯罪事实，全部挖出来！
等到dna结果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时，他要看到的，不是李光照的挣扎，而是他整个犯罪集团的轰然倒塌！
……
省城，某保密医院，重症监护室。
孙兴华的眼皮像粘了铅块，费尽全身力气，才掀开一条缝。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便服，面容普通，但眼神沉静得像一口深井。
“醒了？”
男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孙兴华喉咙干得冒火，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男人给他递过一根吸管，插进水杯。
“慢点喝。”
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过焦灼的食道，孙兴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贪婪地吸了几口，才停下。
“我……在哪儿？”
“国内省城。”
男人言简意赅，“你安全了。”
安全了……
这两个字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孙兴华最脆弱的神经。
他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挣扎着想坐起。
“u盘！我的u盘呢？”
“别动。”男人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东西很安全已经交给相关部门，正在破译。”
孙兴华身体一松，整个人瘫回病床上。
“救我的人……”
孙兴华的嘴唇哆嗦着，“那个……那个大个子他怎么样了？”
男人的眼神黯淡下去。
他叫老周，是耿群的联络人。
他看着孙兴华，沉默了片刻。
有些事情，瞒不住，也不能瞒。
“他叫铁塔是我们最好的同志之一。”
老周的声音变得低沉，“为了掩护你们撤离他主动断后。”
孙兴华的心猛地一沉。
“他……他……”
“他一个人，挡住了对方一个加强班的追击。”
“子弹打光了就用匕首。”
“最后……”
老周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他拉响了身上最后一颗光荣弹。”
“啊——！”
……
一天后。
孙兴华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能够靠在床头，精神也稳定了许多。
老周拿着一个加密笔记本，坐在他旁边。
“恢复得不错。”
老周说，“现在我们需要u盘的密码。”
孙兴华闭上眼，一长串毫无规律的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从他口中吐出。
老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一个解压进度条。
“里面是什么？”
“是李光照、白凯旋……还有黄波涛，他们这些年所有的黑账。”
孙兴华的声音依旧虚弱，但条理清晰，“每一笔。”
“从梦幻年代ktv的干股分红，到清河镇每一个工程项目的回扣，再到违规批转的工业用地……每一笔都有原始的交易记录和资金流水。”
老周的眉头越锁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