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市局的审讯室里。
张顺坐在审讯椅上。
已经换上了一身囚服,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顺,抬头!”
王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张顺缓缓抬起头,脸上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清河镇财务办公室的钱,是不是你偷的?”
陈群坐在旁边,声音沙哑地问。
张顺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偷?”
“赌博,欠了高利贷,没办法了。”
张顺的回答很流利,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一个人干的?”
“是,一个人。”
陈群的眼神冷了下来:“清河镇最近发生的连环盗窃案,也是你干的?”
张顺立刻摇头,幅度很大:“不是我!”
“警官,那事真不是我干的!”
“我就缺钱,就偷了财务室那一票,别的我真不知道!”
“不认识魏建豪?”
“不认识李光照?”
张顺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谁?什么魏建豪李光照?”
“我不认识啊,警官,你们说的谁啊?”
他开始装傻充愣,一副滚刀肉的架势。
无论陈群和王烨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是自己临时起意,赌债逼人,和其他案子一概无关。
审讯,陷入了僵局。
王烨关掉了记录仪,起身走出审讯室,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这小子嘴硬得很。”
“看样子,在云州审是审不出来了。”
陈群跟着走出来,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道:“把他带回清河镇。”
“嗯?”
王烨看向他。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没什么好怕的。”
“回了清河镇,回到那个环境里,让他知道想保他的人已经自身难保了,他的心理防线才会真的崩溃。”
“而且我们必须快,夜长梦多。”
王烨沉思片刻,掐灭了烟头:“有道理。”
“行,我亲自带两个最可靠的兄弟,连夜送你们回去。”
“走小路,不惊动任何人。”
……
与此同时,清河镇。
袁振海找了个借口,说是家里有点急事,要回去取几件换洗衣物。
监视他的人请示了上头,得到了许可。
他回到家,飞快地锁上门,冲进卧室,从床垫下摸出一部早就准备好的老人机。
手指因紧张而有些颤抖,他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没有任何声音。
“李……李镇长是我,袁振海。”
“李镇长,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死。”
“我知道我手里那些东西对你意味着什么。”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也只有我能救你!”
“哦?”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李光照的声音,“你想怎么救我啊?”
他顿了顿,连忙开口道:“让我因病辞职,我要平安离开清河镇!”
电话那头,李光照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李光照笑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好啊。”
“今晚十二点,你到镇政府后门。”
“我会安排好一切。”
挂断电话,李光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对面,魏建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李光照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看向魏建豪,冷冷地吩咐:“通知老猫,带人准备。”
“今晚,给袁主任创造一切便利条件,让他顺顺利利地进机房,高高兴兴地把活干完。”
魏建豪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那……干完之后呢?”
李光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说:“机房重地线路老化,袁主任工作认真,深夜加班,不慎触电身亡……”
“很合理也很可惜,不是吗?”
“我明白了,镇长。”
……
镇政府大楼,赵海川的办公室里。
凌楚楚扒拉着碗里最后几口饭,含糊不清地抱怨:“哎呀,累死我了!”
“天天加班,我这皮肤都变差了!”
“赵书记,这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啊?”
杨光在一旁整理着王磊的口供笔录,闻言笑了笑:“楚楚主任,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努力努力,头发都要努力没了!”
凌楚楚把饭盒一推,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我看我爸说的对,我就不该来这儿,回家继承家业多好,想几点起就几点起。”
赵海川没理会她的抱怨,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
这种敏锐的直觉,曾帮他躲过无数次危机。
他转过头,神色严肃地对杨光说:“杨光,你辛苦一下,现在再去一趟安全点,亲自检查一遍安保。”
“把我们自己的人也安排上,就守在王磊门口,确保万无一失。”
杨光见他神色凝重,立刻站起身:“好,我马上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凌楚楚。
赵海川揉了揉眉心,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李光照会怎么对付袁振海?
陈群在云州的行动顺利吗?
午夜十二点,指针准时跳动。
清河镇政府大院的后门,一盏路灯下,黑影一闪而过。
袁振海贴着墙根,溜进了大楼。
今晚的保安亭,空无一人。
李光照的安排滴水不漏。
楼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不敢坐电梯,一口气爬上三楼,直奔走廊尽头的中心机房。
这里是整个清河镇的数据心脏。
他从包里掏出专用工具,几下就撬开了老旧的门锁。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袁振海浑身一哆嗦,迅速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机房里,服务器指示灯闪烁,他熟练地找到主服务器,将带来的u盘插了进去。
u盘里是他精心编写的删除程序,只要运行,所有关于三山村、关于财务的猫腻,都将化为乌有,连神仙都别想恢复。
“删了……删了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