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跑出去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文件林琦盯着陈默的手
——
那只昨天还牵
着她过马路的手,此刻正捏着眉心,说:欢欢,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逢场作戏
分手吧
出轨了还要纠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就是如那过期融化的糖,以前有多甜,如今就有多恶心
1
分手倒计时
林琦把最后一只行李箱拖进电梯时,指腹蹭过箱角的贴纸
——
那是陈默去年在迪士尼给她贴的,米老鼠笑得龇牙咧嘴,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透着点滑稽的讽刺。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她数了十七次自己的心跳。十七,是她和陈默在一起的月份数。不长,却足够让她把
陈太太
三个字,在心里演练成肌肉记忆。
搬家公司的货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林琦掏出手机,屏幕停留在和陈默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她昨天发的
我们分手吧,石沉大海。
也好。她想。省得听那些磨磨唧唧的挽留,像以前无数次争吵那样,他抱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发顶,说
欢欢我错了,语气软得像融化的太妃糖,甜得发腻,却撑不过七十二小时。
货车驶离小区时,林琦回头望了一眼。十七楼的窗户拉着窗帘,那是她亲手选的香槟色,说要
给我们的家加点温暖。现在看来,温柔这东西,和陈默一样,都是过期不候的玩意儿。
2
旧情难舍
新公寓在老城区,七楼,没有电梯。林琦把箱子拖到三楼时,膝盖软得像泡发的面条。楼道里堆着别人家的旧家具,霉味混着饭菜香,和以前住的高档小区截然不同。
她掏出钥匙开门,金属碰撞的声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推开门的瞬间,阳光顺着老式木窗的缝隙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
先凑活住。
她对自己说,弯腰去捡滚到墙角的拖鞋
——
那是双粉色的棉拖,鞋面上绣着歪歪扭扭的
欢
字,是陈默第一次给她做饭时,被油星烫了手,边龇牙咧嘴边说
等我有钱了,给你买带按摩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闺蜜周棠发来的视频。屏幕里的周棠顶着新染的绿头发,叼着根棒棒糖：跑了真跑了我赌你撑不过三天就得回去给他擦皮鞋。
林琦把手机支在行李箱上,开始撕床单上的标签：赌五百。
成交。
周棠嚼着糖笑,说真的,他就没给你打个电话那小情人的事,他打算怎么圆
林琦的动作顿了顿。小情人。多老套的词,却精准地砸在她最疼的地方。
上周三,她提前下班想给陈默送生日蛋糕,推开他办公室门时,看见实习生苏瑶坐在他腿上,红裙子的裙摆落在地毯上,像摊开的血。陈默手里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汁溅到苏瑶的白帆布鞋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们……
在谈工作
苏瑶怯生生地站起来,手指绞着裙摆：欢姐,我……
出去。
陈默的声音比冰还冷。
苏瑶跑出去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文件。林琦盯着陈默的手
——
那只昨天还牵着她过马路的手,此刻正捏着眉心,说：欢欢,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林琦把蛋糕往桌上一摔,奶油溅到他的西装裤上,是像你把她的口红落在我们卧室还是像你说加班,其实在陪她看午夜场电影
陈默的脸一点点涨红,从辩解到沉默,最后吼了句：林琦你能不能成熟点我和她就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三天没合眼。
没打电话。
林琦把标签扔进垃圾桶,声音轻得像叹息,估计正忙着安抚新欢。
周棠在那头骂了句脏话,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真舍得他对你……
以前是真挺好的啊。
林琦没说话。她想起刚在一起时,陈默在寒风里等两小时,就为了给她买街角那家快关门的糖炒栗子；想起她急性阑尾炎住院,他守在病床前,三天没合眼,胡茬长得像野草；想起他第一次带她见家长,紧张得手心冒汗,在电梯里反复练习
叔叔阿姨好。
那些好,像裹着糖衣的药,甜过,也苦过。只是她以前总贪那点甜,忘了药吃多了,是会中毒的。
3
新生活启程
搬家后的第一周,林琦过得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早上七点半起床,煮两个白煮蛋,八点半打卡上班,晚上六点准时离开公司,绕路去菜市场买把青菜,回家煮碗寡淡的面条。
周棠来突击检查时,正撞见她对着一碗阳春面发呆。
我的天,
周棠把手里的火锅底料往桌上一摔,你这是提前进入退休生活陈默要是看见你这样,该得意了,觉得你离开他活不了。
林琦吸溜了一口面：我活不活,关他屁事。
嘴硬。
周棠打开冰箱,空空如也,你看你这冰箱,比你脸还干净。以前陈默在的时候,塞满了你爱吃的草莓,说‘我们欢欢要多吃甜的’。
林琦的筷子顿了顿。草莓。她以前总嫌陈默买的草莓太酸,现在倒有点想念那股酸劲儿了。
对了,
周棠突然说,昨天在商场看见陈默了,跟苏瑶一起,给她买了钻戒,DR
的,说是‘一生只送一人’。
林琦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挺好啊,恭喜他找到真爱。
你少来。
周棠戳她额头,我还不知道你夜里偷偷哭了多少回
林琦没反驳。她确实哭过,在某个失眠的凌晨三点,翻到手机相册里陈默的照片
——
他在雪地里给她堆雪人,睫毛上沾着雪花,笑得像个傻子。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久到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红着眼圈的样子。
哭什么呢大概是哭那些被辜负的真心,哭那个以为能走到最后的自己。
4
决绝的告别
陈默的电话终于打来时,林琦正在开会。手机在桌面震动,屏幕上跳动的
陈默
两个字,像根刺扎得她眼皮跳。
她按了拒接,把手机调成静音。会议室里,总监正在讲下季度的规划,她盯着
PPT
上的数据,脑子里却全是陈默的声音
——
他说
欢欢我错了,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说
我不能没有你。
散会后,林琦在茶水间看见未接来电提示,七个,全是陈默。还有条短信：欢欢,我在你公司楼下。
她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泛白。下去吗下去听他说那些漏洞百出的解释,看他眼眶发红地装可怜,然后心一软,又跌回那个烂泥潭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照片。他站在公司楼下的香樟树下,穿着她给他买的灰色风衣,手里捧着束白玫瑰,眼神湿漉漉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狗。
林琦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以前每次吵架,他都这样,用最无辜的表情,做最伤人的事。
她删掉照片,拉黑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动作干脆得像斩断最后一根藕断丝连的线。
回到工位时,周棠发来微信：刚看见陈默在楼下,跟个望夫石似的。你真不下去
林琦回了个
滚,却在看到窗外那抹灰色身影时,深吸了一口气。
她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个旧铁盒。里面装着陈默送的所有礼物：第一支廉价的口红,褪色的情侣手链,写着
永远爱你
的便利贴……
还有枚戒指,去年生日他送的,银质的,上面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林琦把戒指套在食指上,又摘下来,扔进垃圾桶。
林琦拉黑陈默的当晚,收到周棠转发的截图
——
是陈默在兄弟群的聊天记录。他说：林琦那脾气,就是欠收拾。等她饿两天,知道外卖不如我做的糖醋排骨,自然会乖乖回来。她那出租屋连暖气都不热,冻一晚就知道谁才是真心对她好。
后面跟着一串附和的表情包,他还补充：当初追她时就看出来了,黏人得很,离了男人活不了。这次正好杀杀她的性子。
林琦盯着截图冷笑,点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一台电暖气。
5
纠缠不休
陈默在楼下站了三个小时。林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着他,从最初的焦灼,到后来的落寞,最后蹲在地上,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天黑透时,他终于走了。林琦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突然觉得很累。
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见周棠靠在路灯下抽烟。
英雄。
周棠弹了弹烟灰,我赌输了,五百块转你微信了。
林琦笑了笑,眼角有点发酸：谢了。
谢什么,
周棠扔掉烟蒂,早该踹了他。你不知道,上次同学聚会,他跟人吹牛逼,说你离了他活不了,家务不会做,饭不会做,连换灯泡都得打电话问他。
林琦愣住了。她想起自己为了他学做红烧肉,被油烫了满手泡；想起他出差时,她一个人扛着二十斤的大米爬七楼；想起他说
女人不用太能干,她就真的藏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学着做个温顺的、需要被照顾的小公主。
原来在他眼里,她竟是这样的。
对了,
周棠突然想起什么,苏瑶那小姑娘,昨天找我了,说陈默跟她保证,早就不爱你了,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习惯。
林琦的脚步顿了顿,晚风掀起她的长发,吹得脸颊有点凉。习惯。多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把她十七个月的真心,贬得一文不值。
挺好。
她往前走,脚步轻快了些,省得我还觉得对不起他。
回到家没十分钟,林琦的门铃响了。透过猫眼看,是快递员送来了一个大箱子
——
她白天网购的组装衣柜。正对着说明书研究,手机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是陈默：我知道你在,别躲了。衣柜装不好吧我就在楼下,给我开门,十分钟搞定。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我闭着眼都能想到。
林琦没理,花了四十分钟磕磕绊绊拼完衣柜,拍了张照片微博,配文：好像也没那么难。
半小时后,周棠发来截图,陈默在微博评论：逞强给谁看累坏了吧开门,给你带了药。
她直接删除了这条评论。
6
新生的勇气
秋天快结束的时候,林琦换了份工作,涨了工资。
林琦到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刚走出地铁口,就看见陈默靠在他的黑色轿车旁。他穿了件她以前给他买的驼色大衣,手里捧着杯热奶茶,见她过来,立刻扬起笑容迎上来,语气熟稔得仿佛从未分开：欢欢,早啊。新公司离你住的地方这么远,我就知道你肯定起不来
——
看,给你带了热乎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加椰果,你以前最爱的口味。
林琦没接奶茶,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陈默,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
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
他毫不在意地把奶茶塞进她手里,手指故意蹭过她的掌心,别跟自己较劲了。你看你,穿这么单薄,不知道今天降温吗新同事不熟悉吧中午我订了那家你爱吃的日料,我送到你公司楼下,咱们好好聊聊。
不必了。
林琦把奶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我很忙。
忙也得吃饭啊。
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声音里带着笃定的笑意,你那点小脾气我还不知道等你受了委屈,就知道还是我对你最好。新公司人际关系复杂,你又不会说场面话,被欺负了怎么办我就在这附近办事,随时能过来给你撑腰。
林琦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新公司地址
陈默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肩：猜的。你这人念旧,找工作肯定不会离以前的圈子太远。再说,想找你还不容易你那点小心思,我闭着眼都能猜到。
林琦的心沉了下去。她新公司的地址只在入职邮件里提过,连周棠都没细说,陈默怎么可能
猜
得这么准
走进公司大楼时,她回头瞥了一眼,陈默还站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中午午休,林琦刚走到楼下,就看见陈默拎着日料盒等在大厅。他径直朝她走来,无视周围诧异的目光：我就知道你会下来。快吃吧,生鱼片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胃不好,忘了上次空腹喝咖啡疼得直哭
陈默,你跟踪我
林琦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警告你,别再纠缠我。
什么跟踪啊,说得这么难听。
他把餐盒往她手里塞,我就是担心你。你看你,连自己的胃都照顾不好,离了我怎么行
林琦没接,转身就往保安室走。陈默愣了愣,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别闹了！
放开！
林琦用力甩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决绝,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陈默被她眼里的冷意惊到,下意识松了手。林琦立刻走进保安室,调出监控录像,指着陈默徘徊的画面：这个人从早上就一直在公司楼下骚扰我,还跟踪我到新公司,麻烦你们记录备案,如果他再出现,直接报警处理。
保安登记时,她补充道,这属于性骚扰,我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陈默站在大厅,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自信彻底僵住,大概没料到她会来真的。
傍晚下班,林琦刚走出公司,就被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拦住
——
是苏瑶。她眼眶通红,指着林琦骂：都是你！陈默最近魂不守舍的,天天念叨你的名字,你是不是又勾引他了
林琦看着她,突然觉得可笑：苏瑶,你看清楚,现在纠缠我的人是他,不是我。
那也是因为你！
苏瑶激动地推了她一把,他说你离不开他,只要他回头,你肯定会复合！他根本就是把我当替代品！
所以呢
林琦掸了掸被推皱的衣袖,语气平静,你以为抢来的是宝,其实不过是个觉得女人离了他就活不了的自大狂。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苏瑶被噎得说不出话,眼泪掉得更凶：他说他爱的是我！
哦
林琦挑眉,那他怎么不去纠缠你非要来烦我
她绕过苏瑶往前走,留下一句,好好享受你的‘真爱’吧。
身后传来苏瑶崩溃的哭声,林琦没回头。走到地铁站时,她掏出手机,把陈默的所有联系方式拉进黑名单,包括那些可能用来联系她的小号
——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7.
独立之路
新公寓的阳台上,她种了盆仙人掌,是周棠送的,说
好养活,适合你这种植物杀手。
她开始学着自己换灯泡,修水管,周末去学烘焙,烤糊了三次饼干后,终于成功做出了像样的曲奇。她把曲奇装进盒子里,分给同事,听他们说
林琦你太厉害了,心里甜滋滋的。
偶尔,她也会在深夜想起陈默。想起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加速；想起他在暴雨里把伞往她这边倾斜,自己半边身子湿透；想起他说
等我攒够首付,就娶你。
那些画面像褪色的老照片,模糊,却也真切。只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揪着回忆不放了。
周棠给她发了张截图,是陈默的朋友圈,晒着和苏瑶的合照,配文
余生请多指教。照片里的陈默笑得灿烂,苏瑶依偎在他怀里,戴着那条
DR
钻戒。
恶心。
周棠说。
林琦却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她想起陈默以前总说,最讨厌朋友圈秀恩爱的,说
真爱不需要晒。
对了,
周棠又说,听说陈默他妈不喜欢苏瑶,觉得她太年轻,不靠谱。上次俩人大吵一架,陈默把他妈气住院了。
林琦没接话。这些事,都和她无关了。
8
冬雪中的决断
平安夜那天,林琦加班到九点,走出写字楼时,看见陈默捧着苹果站在路灯下。他搓着手哈气：我就知道你会加班。这么晚了,不好打车吧我送你回去。你那小区路灯坏了,你肯定怕黑。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语气熟稔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妈炖了汤,给你带了点,你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林琦绕到车后,指着自己刚买的电动车：不用了,我自己能回。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语气急了：你逞什么强这破车多冷啊！你从小就怕冷,忘了去年冬天是谁天天接你下班
林琦跨上电动车,回头说：陈默,我现在不怕冷了。
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林琦去参加周棠的生日派对。KTV
包间里闹哄哄的,有人点了首《可惜不是你》,旋律伤感得让人想哭。
林琦靠在沙发上喝果汁,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突然想起陈默以前总爱唱这首歌,唱到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
时,总会偷偷看她,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多可笑。她想。人是会变的,感情也是。
派对散场时,雪下得更大了。林琦裹紧围巾往地铁站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欢欢,我是陈默。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苏瑶跟别人跑了,我妈也不认我了,我现在……
什么都没了。你能不能……
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琦停下脚步,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凉的。她想起陈默说
逢场作戏
时的理直气壮,想起他跟别人吹牛逼时的得意洋洋,想起他晒合照时的刺眼笑容。
她删掉短信,拉黑了那个号码。
走到地铁站入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雪地里,她的脚印清晰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原来甩掉一个错的人,就像卸下背上的包袱,虽然过程有点疼,但走得久了,会发现,路其实很宽,天其实很蓝,没有他,她反而能跑得更快,看得更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棠发来的微信：回家了吗外面雪大,注意安全。
林琦回了个
嗯,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好。她想。冬天来了,但她知道,春天也不会远了。而那个叫陈默的人,连同那些过期的糖,就让他永远留在这个冬天里,再也不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