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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从同学口中得知周予安要出家了。
原因是沈依海看他离婚,追他追得很紧。
她以为周予安将钱转赠给我只是一场作秀,只要她追周予安到手,又可以当首富太太。
其实当年她的怀孕,也是一场骗局。
当时她给周予安下了药,说自己怀上了周予安的孩子。
老爷子处理这事时,心率过速,被送进了icu。
周予安强制拉着她去做亲子鉴定,查出根本不是自己的种。
他没想到自己放弃了生死相依的爱情,出轨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货色,对自己失望透顶。
于是皈依了佛门,以后只为公益而活。
我原本以为听到周予安的消息会激动、会失眠、会辗转反侧。
结果我和所有吃瓜的路人一样,只是无限唏嘘,感慨他不懂珍惜。
可能,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它带给我伤痛,也带给我力量。
后来我回国,在去一个大学做讲座时,我在校门口遇到了发传单的沈依海。
她这一年被打小三打的很厉害,不要她,各大剧场也不愿接收一个私生活有问题的人。
她只好重新做回钢琴老师。
但很多家长听说她的过去,也不肯用她。
她找寻多项工作未果,只能做点零工来维持生计。
沈依海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许明媚,我努力为自己争取,难道做错了么?我只是想生活地更好一点啊。”
听到她如此不知悔改,我没了和她交谈的兴致。
淡淡地接过传单,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那就祝你得偿所愿。”
之后我便忘了这件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值得的人,应该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比风还淡的痕迹。
她和周予安,都是过客而已。
即便我现在大龄,但没有人催过我找对象的事。
我却也在自己的兴趣爱好里,遇到了真正的知己。
他看得懂我修复宋朝织锦的喜悦,
听得懂马王堆那位女主人的故事,
能够和我一起下到地里,也能站在我身边为求知若渴的听众解答谜题
这个男人叫顾之深。
我和他的初遇,不是在什么浪漫的场景,
而是在一次布满灰尘的整理工作中。
那天我为了一块宋代织锦的如何修复而头疼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翻阅资料,
在我快要放弃时,递过来一本古籍,上面恰好有我需要的方法。
他没说什么我来帮你之类的客套话,只是说:
“你看看,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我们的生活,旁人看来或许有些枯燥。
没有太多的烛光晚餐和浪漫的看电影约会,
更多的是两个人窝在沙发里,
为了一本书里的某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
或者是在厨房里,我一边处理食材,他一边给我念新发现的汉墓简报。
他也并非完美,学术上严谨的他,生活中却常常丢三落四,
不是忘了带钥匙,就是把酱油当成了醋。
每当这时,我总会笑他,
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留给了那些千年前的瓶瓶罐罐,
而他只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
“幸好,我没忘了把你带回家。”
我记得有一次,为了一个课题我们去乡下考察,
住在条件简陋的招待所。
半夜我被蚊子咬醒,烦躁地睡不着。
顾之深什么也没说,起身摸黑找出花露水,
轻轻地帮我涂在手臂上,然后就坐在床边,拿着一把大蒲扇,
安静地为我扇风,直到我重新睡熟。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
那一刻,我感觉比任何动人的情话都来得踏实。
我们深切地了解对方一切喜恶。
我们不知不觉活得更像一个整体。
他为我披上婚纱的那天,我突然明白。
原来好的缘分,从不是追逐和等待。
而是我就在这里,恰好可以和你一起。
我也就希望,像现在这样,慢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