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掀起的烟尘与尚未散尽的水汽混合成一片混沌的屏障,为山葵次郎长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毫不恋战,借着这片混乱,迅速脱离了前院。
甫一退至相对安全的回廊区域,这位山葵当家立刻展现出其雷厉风行的一面。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与目睹护卫惨死的悲愤,命令道:“立刻将重伤者抬下去!从预备的密道转移!所有还能行动的人,做好撤离准备!”
安排完紧急撤离,次郎长深吸一口气,将带有血迹的衣物换下,取了一件干净的外袍,脚步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走向庭院深处那座被竹影半掩的廊下。
金发的千手公主盘膝端坐于廊下的阴影之中,她双目微阖,神色沉静。
查克拉通过肩膀上的活蝓,源源不断地输送向前方,次郎长恭敬地侍立一旁,没有出言打扰,直到纲手缓缓睁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目光落在他身上。
“纲手大人。”次郎长微微躬身,双手将那只洁白的小活蝓奉还,动作带着由衷的感激,“承蒙援手,此物物归原主。”
他随即快速说明了护卫们的伤情,重点描述了那恐怖黑水造成的诡异伤口:“……伤口溃烂极快,内里似有活物蠕动,寻常止血药粉全然无效。不知您可有应对之法?能暂时缓解也好。”
纲手眉头微蹙。
“那不是单纯的水。”
“是虫。极其微小的毒虫集群。现在战况激烈,无法进行精细处理。”
她抬手指了指廊下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柜,“柜中有应急的外伤药物。至于那‘黑水’造成的伤口……”她目光转向柜旁一个密封的陶罐,“左边那个罐子里是强效抑虫药膏。记住,用干净的棉布或纱布涂抹,切忌用手直接接触伤口或药膏!”
“明白了!万分感激,纲手大人!”次郎长郑重道谢,立刻唤来候在廊外的家仆,将药物和注意事项一一交代下去。
做完这些,他再次转向纲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探询:“纲手大人,依您之见,眼下这局面……山葵家是否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就看修司那家伙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了。”纲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仅靠静音和那两个孩子,想守住这里,很难。即便能挡住一时,也难保周全。”
这个中年男人闻言,沉默片刻。
“山葵一家,没有舍不得一座庄园的道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这就安排所有人手,即刻从密道撤离,转移到城外安全的据点!”
对着纲手深深一躬,“再次感谢您的援手,纲手大人。失陪!”
次郎长言罢,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找到正在指挥伤员转移的家老,次郎长的命令简洁:“立刻执行撤离计划!所有伤员和妇孺,通过密道全部撤往城外据点!动作要快!”
家老闻言,脸上露出不舍:“当家,您……”
次郎长抬手打断,眼神锐利如刀:“我留下。另外,挑选几名自愿留下的人,随我一同断后!”
家老急切说道:“您是山葵一家的支柱!断后之事,交由老朽和护卫们即可!您必须……”
“住口!”次郎长一声断喝,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家老的劝阻。
他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是一家之长的责任!你是要我抛弃部下,抛弃来帮忙的客人,自己先逃走吗!我死了,自然会有人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家老看着次郎长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深深低下头:“……遵命。”
次郎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武器架。
他取下一张保养精良的硬弓,试了试弓弦的张力,又从内室捧出一个密封的沉重木匣。打开匣盖,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张绘满封印符文的起爆符。
他亲自将起爆符分发下去。“随我来。”他低声道,带着几人迅速攀上庄园内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哨塔。从
这里,可以隐约俯瞰前院的战局,更是封锁通往内宅道路的咽喉。
前院战场。
随着次郎长带着护卫撤离,场中瞬间空旷了许多,也少了许多掣肘。
红豆喘着粗气,手臂的酸麻感在活蝓传递的暖流下稍缓,但方才硬撼兽兵卫的消耗依旧巨大。
她看着再次逼上来的武士,眼中战意未消,正欲咬牙再上。
“红豆,退下!换我来!”静音挡在了红豆身前。她看得分明,红豆的力量和武器在对方面前都处于绝对劣势,再硬拼下去,后果难料。
身为队伍中更为年长的忍者,此刻必须由她顶住最大的压力。
“静音前辈,我……”红豆有些不甘,但看到静音严肃的眼神,终究明白不是逞强的时候。
“那个葫芦斗篷交给你!”静音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地扫过正扛着葫芦、斗篷下气息晦涩的水蚀,“他的术很诡异,务必小心。”
对手试图换人,并未让兽兵卫有丝毫动容。他的身形未动,但那股如山如岳的沉重杀气,却同时锁定了挡在面前的静音和侧翼的红豆!
“骸蚀!”兽兵卫冰冷的目光投向那个左臂绷带已被暗红血渍浸透的男人,“别让老鼠跑了!追上去,杀光!”
骸蚀那如同死鱼般的浑浊左眼微微转动,毫无生气的目光投向护卫们撤离的方向——内宅深处。他那只完好的右手再次探向被血染红的绷带,似乎又要从中抽出那致命的惨白骨刃。
就在骸蚀注意力转移的刹那!
一道矮小的身影主动迎向了骸蚀!
苦无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刺骸蚀探出的手臂关节!
骸蚀动作微微一滞,不得不收回右手,格挡那刁钻袭来的攻击。
身体很轻,写轮眼用起来也没有任何的消耗感。
能挡住这个忍者。
鼬确信。
然而,就在鼬全神贯注拦截骸蚀、静音与红豆被兽兵卫的强大气势所牵制、视线也被烟尘和激烈交锋所阻隔的瞬间——
那个笼罩在宽大油布斗篷下、扛着巨大褐色葫芦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半步。他肩头的巨大葫芦微微倾斜,一股极其稀薄、几乎与地面尘埃融为一体的黑色细流,无声无息地从他斗篷下摆渗出,迅速渗入脚下青石板的缝隙之中。
而他斗篷下的本体,则借着同伴战斗制造的混乱和视线的死角,身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极其诡异地淡化、消失,没有引起任何明显的查克拉波动或声息,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