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风水鬼医 > 第7章
镇魂幡暗沉的金光如同怒涛中的礁石,死死压着锁龙阵内翻涌的怨煞。墨线绷紧如弓弦,暗金流光在每一次无形的冲击下急促闪烁,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铮鸣。钟子期脸色惨白如纸,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滚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盘膝跌坐在三角阵势的边缘,双手死死按着地面,身体因承受着地脉深处传来的、那亿万无声啃噬嘶鸣而剧烈颤抖,如同狂风中的枯草。每一次“伥群”冲击锁龙阵的壁垒,都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灵觉深处。
阎藏山立于阵中,玄色长衫无风自动。他双手结印的动作已然停止,十指却依旧维持着一个玄奥古朴的指诀,悬于身前。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汇聚,沿着清癯的脸颊滑落。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两口映着地狱烈焰的古井,死死锁定着那面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的镇魂幡。他口中不再念诵冗长咒言,只有短促、沉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迸出的单音真言,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虚空,强行稳住那摇摇欲坠的幡光。
“呃……啊……”钟子期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体猛地向前一倾,险些扑倒。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那无声的尖叫撕裂了!无数扭曲、怨毒、充满无尽饥饿感的意念,正顺着地脉的“震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撑住!”阎藏山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灌入钟子期混乱的脑海,“灵台守一!它们啃的是地脉,不是你的魂!把‘听’到的,导引出来!引向‘地听’!”他目光如电,扫向被钟子期放在锁龙阵外、此刻正疯狂嗡鸣震颤的阴铃。
钟子期浑身一震!师父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灵台!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他不再徒劳地抵抗那海啸般的无形声浪,而是强行凝聚起最后的心神,将那股源自地底深处、被“伥群”啃噬地脉引发的恐怖“地鸣”,如同疏导狂暴的洪流,不再用身体硬抗,而是凭借自己特殊的灵觉,将其强行“捕捉”,再猛地推向阵外那枚疯狂摇摆的阴铃!
“嗡——!!!”
阴铃的震颤幅度瞬间暴涨!发出的嗡鸣不再是沉闷的余韵,而是变成了一种尖锐、凄厉、仿佛濒临破碎的金属嘶鸣!铃声穿透锁龙阵无形的壁垒,尖锐地刺向地底深处!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强力的“共鸣”与“标记”!
就在阴铃发出这声凄厉共鸣的瞬间——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恐怖、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巨响,猛地从锁龙阵三角区域的正中心——那具蜷缩在破碎花盆里的保安队长尸体下方——爆发出来!
整个废墟如同遭遇了强烈的地震!地面疯狂地上下颠簸、左右摇晃!锁龙阵内,那本就布满蛛网裂痕的水泥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向下塌陷!碎石、泥土、断裂的钢筋猛地向上喷溅!
一个深不见底的、直径足有一米多的漆黑窟窿,瞬间出现在花盆下方!
窟窿出现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内脏腐败、陈年福尔马林以及更深沉绝望气息的污秽阴风,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熔岩,带着刺耳的呜咽声,猛地从窟窿深处喷涌而出!这阴风之强,瞬间冲得锁龙阵的墨线剧烈摇曳,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镇魂幡更是被吹得猎猎作响,幡面上的金光剧烈黯淡!
“嗬——嗬嗬——!”
伴随着阴风,无数令人头皮炸裂、灵魂冻结的怪异声响从窟窿深处潮水般涌出!那不是人声,不是兽吼,而是无数种痛苦、怨毒、疯狂、饥饿的嘶鸣、喘息、抓挠、啃噬声混合在一起的、来自地狱深处的噪音!
窟窿边缘,水泥和泥土如同活物般簌簌剥落、塌陷。紧接着,一只……不,是无数只形态扭曲、难以名状的“手”,争先恐后地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猛地探了出来!
那些“手”!
有的只剩下森森白骨,指骨尖锐如钩,疯狂地抓挠着窟窿边缘的水泥;有的覆盖着腐烂发黑的皮肉,指甲弯曲乌黑,带着粘稠的脓液;有的肿胀发白,如同在水中浸泡了数月,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有的则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由无数细小蛆虫和暗红肉芽聚合而成的恶心肉团,伸出无数细小的、带着吸盘的伪足……
它们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怨毒、冰冷和一种吞噬一切的饥饿感!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锁龙阵中心的镇魂幡!以及阵中的生人气息!
“伥!是那些‘伥’!”钟子期目眦欲裂,失声惊呼!他脑海中那无形的啃噬声瞬间化作了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稳住阵脚!”阎藏山一声厉啸,声如裂帛!他维持印诀的双手猛地向下一压!一股无形的巨力轰然注入剧烈摇晃的镇魂幡中!幡面上黯淡的金光猛地一盛,暂时顶住了阴风和无数鬼爪的第一波冲击!
然而,窟窿中涌出的伥鬼之手越来越多!它们如同地狱里爬出的藤蔓,扭曲着、蠕动着、抓挠着,带着刺耳的噪音和污秽的气息,疯狂地涌向锁龙墨线构成的网络!
“滋啦!滋啦!滋啦——!!!”
暗红色的电光在墨线上疯狂爆闪!每一只触碰到的伥鬼之手都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物,瞬间冒出浓烈的黑烟,发出凄厉(虽然无声,但那股怨毒的意念冲击足以让人感知到)的惨嚎,或缩回、或溃散!但伥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每一次冲击都让墨线上的暗金光芒剧烈波动,锁龙阵的束缚之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弱!镇魂幡的金光更是摇摇欲坠!
阵外,退到警戒线边缘的苏岚和警察们,此刻已是面无人色!他们看不到那无形的怨煞和地脉震动,但他们清晰地看到了地面轰然塌陷的巨大窟窿!看到了那如同地狱之门洞开般喷涌的污秽阴风!更看到了……看到了那无数只从黑暗中探出、形态扭曲恐怖、疯狂抓挠冲击着空气中某种无形屏障的“鬼手”!那景象彻底击碎了他们所有基于现实的认知!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有人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叫,有人死死捂住嘴巴,胃里翻江倒海!
苏岚的脸色惨白如纸,握枪的手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发白。她亲眼看着一只覆盖着腐肉的鬼爪,在冲击那无形屏障(锁龙墨线)时被暗金电光灼烧得黑烟直冒、溃散大半,却依旧有残余的部分穿透了光芒黯淡的区域,猛地伸长,抓向离得最近的一个年轻法医!
“小心!”苏岚嘶声大喊,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
那年轻法医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尸臭的阴风扑面而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只腐烂肿胀、指甲乌黑的手掌轮廓,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黑气,瞬间穿过了那层已经极其稀薄的无形屏障(锁龙阵被严重削弱后的薄弱点),朝着他的面门抓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盘膝坐在阵势边缘、承受着巨大压力的钟子期,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不再试图“听”,而是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沾满冷汗和泥土的右手猛地探入枣木箱深处!抓出的不是法器,而是一把赤红如血、颗粒均匀的朱砂——净秽砂!
“敕!”钟子期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把朱砂朝着那只即将抓到法医面门的腐爪狠狠掷去!
赤红的砂砾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轨迹,带着破邪的意念,精准无比地砸在那只腐爪之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浓郁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白烟猛地爆开!那只腐爪瞬间被赤红的朱砂灼烧得滋滋作响,黑烟滚滚!那无形的怨毒意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意念冲击),腐爪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溃散成一股浓烈的黑气,被锁龙阵残余的力量迅速净化!
年轻法医逃过一劫,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然而,钟子期这全力一击,也让他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灵觉彻底失守!他脑海中那被暂时“导引”出去的亿万啃噬声,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反扑回来!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后倒去!
“子期!”阎藏山瞳孔骤缩!钟子期的倒下,如同抽掉了锁龙阵一根重要的支柱!本就岌岌可危的镇魂幡金光瞬间黯淡到了极点!墨线上的暗金流光几近熄灭!
“嗬嗬嗬——!!!”
窟窿深处,无数伥鬼仿佛感受到了束缚的松动,发出了更加疯狂、更加饥渴的无声咆哮!更多的鬼手如同潮水般涌出,铺天盖地地抓向光芒黯淡的镇魂幡和摇摇欲坠的墨线!一只由无数细小骨爪拼凑而成的、巨大而扭曲的鬼手,甚至已经穿透了墨线最薄弱的区域,带着刺骨的阴风和浓烈的怨毒,朝着阵中阎藏山的后心狠狠抓去!
锁龙阵,即将崩溃!地狱之门,正在洞开!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刹那!
阎藏山眼中骤然爆射出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厉芒!他猛地撤回维持镇魂幡印诀的双手,快如闪电般探入怀中!当他双手再次伸出时,左手赫然多了一柄造型奇古、通体黝黑、非金非木的短匕!匕身不过七寸,刃口凝着一点针尖般的幽蓝寒芒,散发出一种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而他的右手,则紧握着那枚一直在他掌中疯狂摇摆、此刻嗡鸣已至癫狂的阴铃!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
“以地之脉,镇此幽冥!”
阎藏山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撕裂天地的力量!他竟毫不犹豫,左手那柄幽蓝短匕反手狠狠划过自己的右手掌心!
“嗤!”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绽开!滚烫的、带着奇异暗金色泽的鲜血猛地喷涌而出!那鲜血仿佛带着生命,并未滴落,而是被他用短匕引导着,精准无比地浇灌在右手紧握的、疯狂嗡鸣的阴铃之上!
暗金的鲜血瞬间浸透了布满铜锈的古铃!铃身上厚重的墨绿铜锈,在接触到鲜血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剥落、消融!露出了下面青铜铃身真正的模样——那上面竟布满了无数细密到肉眼难辨的、古老而邪异的暗红色符文!此刻,这些符文被阎藏山的鲜血浸染、激活,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嗡——嗷——!!!”
阴铃的嗡鸣声瞬间变了!不再是金属的震颤,而是化作了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带着无尽苍茫与恐怖威压的、非人非兽的咆哮!这咆哮声如同实质的音波,猛地从浸血的古铃中爆发出来!
声波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为之扭曲!
那只即将抓到阎藏山后心的巨大骨爪,在这声咆哮的冲击下,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冰针攒射,瞬间布满裂纹,继而轰然爆碎成漫天骨粉!周围无数正在疯狂冲击锁龙阵的伥鬼之手,更是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无声惨嚎,瞬间汽化、消散!
喷涌着污秽阴风的巨大窟窿,在这声蕴含了阎藏山精血与古老铃咒的咆哮冲击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喷涌的阴风骤然停滞!窟窿边缘疯狂剥落塌陷的泥土和水泥瞬间凝固!地底深处那亿万疯狂的啃噬嘶鸣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消失!
整个锁龙阵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那枚悬浮在阎藏山染血手掌上方、通体流淌着刺目血光、发出恐怖咆哮的古铃,在无声地宣告着一种凌驾于怨煞之上的、更加古老而禁忌的力量!
阵外,苏岚和所有人被这恐怖的声波余韵冲击得头晕目眩,耳膜刺痛,几乎站立不稳!他们惊恐地看着阵中那个玄衣染血、手持咆哮血铃的身影,如同看到了从神话中走出的、执掌幽冥的判官!
锁龙阵暂时稳住了,但代价巨大。阎藏山脸色苍白如金纸,右手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暗金色的血液依旧在不断渗出,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在灼烧着地面残留的怨气。那枚吸饱了他精血的阴铃,虽然停止了咆哮,但铃身上那些暗红的符文依旧闪烁着妖异的血光,悬浮在他掌心寸许之处,微微震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余威。窟窿中喷涌的污秽阴风被强行扼住,无数伥鬼之手灰飞烟灭,但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依旧张着狰狞的大口,边缘凝固的泥土和水泥如同丑陋的伤疤。
死寂。一种劫后余生、却更加压抑的死寂笼罩着废墟。只有风穿过破败建筑的呜咽,以及众人粗重而恐惧的喘息。
钟子期挣扎着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嘴角还挂着血迹,看着师父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和苍白如纸的脸色,眼中充满了自责与惊骇。“师父!您的伤……”
阎藏山没有看他,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被暂时“冻结”的漆黑窟窿。他缓缓抬起染血的右手,那枚悬浮的、符文流转血光的阴铃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随着他手掌的移动而微微调整着角度,始终对准窟窿深处。
“锁龙阵撑不了多久。”阎藏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依旧冰冷如刀,“这‘门’必须彻底关上。源头……在下面。”他的视线从窟窿移开,扫过那具蜷缩在破碎花盆里、此刻显得更加诡异僵硬的保安队长尸体,最后落在旁边地上那个邪异的“引煞钥”符号上。符号边缘之前渗出的暗红血浆已经干涸发黑,如同凝固的污血。
“苏队长。”阎藏山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阵外,“我需要下去。”
“下去?!”苏岚好不容易从刚才那声恐怖咆哮的余韵中缓过神,听到这句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着那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黑洞,又看看阎藏山还在淌血的右手,声音都变了调:“阎顾问!你疯了?!那下面……那下面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
“我知道。”阎藏山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指了指地上那个邪异的符号,又指向黑洞。“‘引煞钥’指向的位置,就是这扇‘门’的枢纽,也是怨气凝结最深的核心。它就在下面,被这医院的废墟和枉死的怨魂重重包裹。不斩断它,这‘门’迟早会再开,下一次……”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心头发寒。
他转向钟子期,眼神锐利:“还能动吗?”
钟子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神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能!”他挣扎着完全站起,身体还有些摇晃,但腰杆挺得笔直。
“准备‘引魂香’、‘定魂针’、‘缚灵索’。”阎藏山语速极快,“还有……‘那盏灯’。”
“是!”钟子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扑向枣木箱,动作虽然有些踉跄,却依旧精准地从箱内取出阎藏山所需的物品。
阎藏山则走到那具保安队长的尸体旁。他蹲下身,无视尸体扭曲恐怖的姿态和浓烈的尸臭,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指尖隔空虚虚点向尸体的眉心。口中低诵着一段极其晦涩、带着安抚意味的古老咒言。随着他的诵念,尸体大张的、凝固着极致恐惧的嘴巴里,缓缓飘散出一缕极其稀薄、几乎透明的白色烟气。那烟气带着一种茫然、痛苦、却又似乎得到了一丝解脱的微弱意念。
阎藏山右手染血的掌心对着那缕烟气虚虚一引。烟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极其缓慢地、依依不舍地飘向阎藏山掌心上方那枚依旧闪烁着血光的阴铃。当烟气接触到铃身时,竟无声无息地被吸了进去!铃身上某个不起眼的符文微微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做完这一切,阎藏山站起身。钟子期已将物品备齐:三根细如牛毛、通体银白、针尖闪烁着一点幽蓝寒芒的长针(定魂针);一束颜色暗沉、触手冰凉、仿佛由某种金属丝线编织而成的绳索(缚灵索);一个扁平的青玉小盒,里面是散发着清冽松柏寒气的引魂香粉末;以及……一盏样式极其古拙的青铜油灯。
那油灯不过巴掌大小,灯盏如莲瓣,灯柱盘着一条造型古拙、鳞甲分明的螭龙。灯盏内没有灯油,只有一点黄豆大小、仿佛凝固了千万年的暗金色灯芯。整盏灯覆盖着厚厚的铜锈,散发着一种沉甸甸的岁月气息和难以言喻的灵性。
阎藏山接过青铜油灯,目光凝重。他咬破舌尖,将一口滚烫的、带着自身精元的心头血,猛地喷在暗金色的灯芯之上!
“噗!”
暗金色的灯芯接触到精血的瞬间,竟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猛地亮起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仿佛能洞穿一切黑暗的金色火星!
阎藏山小心地将燃起一点金火星的青铜古灯交给钟子期:“捧好它。灯在,路在。灯灭……”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钟子期双手极其恭敬地接过古灯,那一点微弱的金火星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和沉甸甸的责任感。
阎藏山最后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如同巨兽之口的漆黑窟窿,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决绝。他将那枚吸了他精血、暂时“安抚”了保安队长残魂的阴铃小心收起。左手握紧那柄幽蓝短匕,右手虽然伤口狰狞,依旧稳稳地捏住了三根定魂针。
“走。”
一个字落下,阎藏山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玄色的身影如同投入墨池的石子,瞬间消失在那个散发着无尽死寂和怨毒的漆黑窟窿之中!
钟子期捧着那盏跳跃着微弱金火星的青铜古灯,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两人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窟窿边缘,只留下那一点微弱却执拗的金色火光,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污秽气息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指引归途的星辰,又像是通往地狱深处的唯一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