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冷汗涔涔地展开烫金礼单,声音发颤:“吉日纳征,两姓联姻。谢府特备聘礼五十六抬,有云锦十匹、蜀绣十匹、赤金头面两套”
她每念一项,厅内温度就降一分。
就在媒婆吹得天花乱坠之时,“这珊瑚树乃南海珍品,价值连城”,
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这便是你们谢家的聘礼单子?!”萧嫣突然拍案而起,拔高了音量,勃然大怒道声,“你们谢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她一把夺过礼单,“堂堂丞相府,就拿出这种东西?这个聘礼单子敢拿出去让别人看一眼吗!”萧嫣怒不可遏,将茶盏重重掷在地上,瓷片四溅。
媒婆腿一软,求助地看向周静姝。这位谢家二夫人却只是垂首站着,指尖发白。忽然,她感觉袖子被人轻轻一扯——李妙晴不知何时挪到她身边,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母亲,我下朝回来晚了,这是怎么了?何故生这么大的气?”一道清朗男声插入。众人回头,只见一身靛青色官服的温景踏入厅内,身后还跟着几位长须白发的官员,个个气度不凡。
人群中央,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皱眉上前。他一身绛紫官袍,正是御史台大夫张谏之。
“王妃这是何故?”张谏之捋须环视满室红绸,“老夫与几位同僚下朝偶遇小温大人,听说府上有喜事,老朽也是好久没看到老王爷了,特来讨杯喜酒。怎么”他目光落在那份聘礼单上,“这是”
周静姝会意,走到近前,为难的叹息,“我也知道是委屈郡主了,可是这谢临渊毕竟是庶子,我们已经是按照谢家的规矩给了最高的聘礼单子。”她面露难色,而且风哥儿也要成婚了,总不能越过嫡子吧?”
萧嫣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三房王氏王文悦霍然起身,她本就是武将出身,声音比一般女子更有气势:“你们谢家拿这些破烂来羞辱我们温府!这还没进门呢就这般作践琼华,等进了门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张大夫拾起礼单细看,眉头越皱越紧。身后几位御史也凑上来,顿时议论纷纷。
“这这也太寒酸了。”
“连寻常富户都不如”
“谢家怎会如此糊涂?”
周静姝低头掩去眼中笑意——这场戏,演得正是时候。
温景适时开口:“张大人有所不知,舍妹的嫁妆单子早已拟好。”他从袖中抽出一卷金边礼单,“原想着门当户对,如今看来”
张谏之接过一看,眉头越皱越紧。单子上密密麻麻列着:南海明珠十斛、昆仑白玉屏风一对、御赐金丝楠木家具全套随便一样都抵得过谢家全部聘礼。
“这”张谏之看向周静姝,眼中已带责备,“谢夫人,贵府这般行事,未免太不把皇室赐婚放在眼里了。”
周静姝低头不语。
“谢府如此苛待庶子,藐视皇威,王妃,这个聘礼单受累给我誊抄一份,明日早朝,我倒是要拿给圣上看看,问问谢老爷如何勘为百官表率!”
几位谏官纷纷点头。
“夫人!夫人!”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厅堂,气都喘不匀,“谢、谢家大少爷来了!还有周老太君和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
满座皆惊!连御史台张谏之都霍然起身。李嬷嬷是谁?自先帝朝便侍奉太后,历经三朝不倒,便是皇帝见了也要尊称一声“李姑姑”。
而周老太君更是了不得——太后的亲姐,当年叱咤沙场的女将军,如今年近九旬,等闲不出府门。当年一杆银枪横扫北疆时,宣和老王爷温靖还只是个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