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一阵推搡拉扯之声。阿福急忙勒住缰绳,马车猛地一顿。温琼华在车内被晃了一下,碧桃连忙扶住她。
“怎么回事?”流萤掀开前面车帘一角问道。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青色儒衫的年轻书生,正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店铺伙计推搡着跌出店门,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撞上温家的马车!阿福惊得“吁”了一声,急忙控马。
那书生也吓了一跳,慌忙站稳,怀中紧紧抱着一卷画轴,脸色因愤怒和窘迫涨得通红。
“不长眼的东西!惊了贵人的马车你担待得起吗?!”阿福又惊又怒,对着那书生呵斥道。周围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围观。
书生羞愧地低下头,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是在下失礼,冲撞了贵人车驾,万望恕罪!”他声音清朗,带着书卷气,虽然狼狈,但仪态还算端正。
车内的温琼华听着这声音,又透过纱帘缝隙看到那书生清瘦倔强的侧影,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阿福,不得无礼。”温琼华清越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阿福立刻噤声。温琼华对碧桃低声吩咐了几句。碧桃会意,掀开侧边车帘,递出一小锭约莫十两的银子给那书生:“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说,一点心意,权当压惊。”
书生看着递到眼前的银子,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拒绝:“多谢贵人好意!但此事错不在贵人,是在下自己与人争执所致,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断不能收!”
碧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车内温琼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温和:“公子出现在这书画铺前,想必是卖画与主家未能谈妥吧?这些银两,就当是我买了公子的画作。画作本无价,欣赏者珍之重之,便是价值连城。公子不必推辞,收下便是。”
书生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动容。他看向那辆低调却难掩华贵的马车,隔着纱帘,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窈窕身影。他正想开口询问恩人名讳以便日后报答。
马车缓缓启动,一阵微风恰好拂过,轻轻掀起了马车侧面的纱帘一角,书生无意间瞥见一张侧脸——肌肤如雪,唇若点朱,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只这一眼,便如惊雷劈入心扉,让他呆立原地。
惊鸿一瞥!如同烙印般深深镌刻在他心底,此生难忘。
待他回过神,风已停,纱帘落下,遮住了那惊世容颜。车夫阿福已经重新驾起马车,缓缓驶离。
“姑娘!“他猛然回神,追着马车喊道,“在下沈砚,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马车已驶远。
马车继续前行,刚拐过一个街角,又停了下来。
“吁——”
“怎么了阿福?”碧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