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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小厮,也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弟,百战百胜的少将军九王爷。
宁晏把周继明摁在床榻下,对着被强行套上我衣服的知县冷笑:
“周继明死性不改,冒犯圣上不说,还想靠着一夜情用孩子威胁知县,真是罪不容诛。”
周继明能在我乔迁之前便对新府了如指掌。
只可能是京城知县提前和沈南乔勾结,谋划了下药之事。
知县很快被带走了。
剩下的周继明和我大眼瞪小眼,隐忍怒气的眼睛密布血丝。
“我不过是留了张字条,实际和沈南乔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大概是真的被折磨到受不了了。
他拼命挣脱要把他拖走的捕快,厉声喊着我的名字:
“你不能看着我去岭南,我最怕冷怕湿,住在那种地方,不出三日就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过就是枚戒指,我记得当初你的设计图,只要我们联手,很快就能做出戒指回去的。”
“你爸妈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是我姐姐,你必须管我,你不能看着我去死,白惠然!”
身边李郎捂住我的耳朵。
他身上带着微微檀香,深沉的味道让我紧皱的眉头慢慢放松。
周继明忘了。
我比他小三个月,父母让我喊他弟弟,不过是希望我能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起身刚走两步。
宁晏满身是血地过来,楚楚可怜的神情满是委屈。
“圣上听说我假扮庶子混进你的闺房,气得赏了我好一顿鞭子。”
他瞅着李郎道:
“我知道李兄长和大人亲近,我一个外人,就算因为绑了那个狗官掉了脑袋,也是活该,不敢奢求大人垂怜。”
李郎克己复礼的样子很可爱,宁晏欲擒故纵的架势我也很喜欢。
于是干脆都拉入房中,加上剩下的小郎君,一起研究起近日无故频繁的飓风灾害。
——
周继明最终还是没有流放岭南。
虞国公听说他破釜沉舟之计,居然是让我怀孕,气得当天就找人牙子将他发卖。
知县听说后,花钱让人牙子将周继明卖进最下等的玉郎馆,在最折磨人的公公手下伺候人。
我抽空去看到两次。
看到他饿得面黄肌瘦,费劲口舌讨好来此寻欢的权贵。
于是让人带了句话给他:
“轮番伺候不同的女人,也算是圆了你当初三妻四妾的美梦吧?”
他收到纸条的恐慌和憎恨我看在眼里。
没有大仇得报后的释然,我无喜无悲,只有后来在佛前替母亲祈福时,心中才掠过一丝异样的触动。
那之后,我再也没找过周继明。
飓风的事分了圣上不少心神。
等到天灾好不容易解决,随之而来又是各地突发的人祸。
京城的郊外凭空出现数具男尸,验尸后,发现竟是之前悬而未决的杀夫案的失踪者。
我跟大理寺的同僚没日没夜地审问排查,终于在本地最大的酒楼发现不对。
我于是乔装打扮,跟着店里进货的小二。
发现她们仅运输些轻便的小菜,车轮辗过的印子却又宽又深。
不论她们如何狡辩搪塞,我坚持拆车细查。
驾车的女人抽出弯刀,怒吼着朝我当头劈来:
“多管闲事的死丫头,没人告诉你,知道太多要掉脑袋的吗?!”
我拔刀想挡,宁晏已闪电般挡在我身前
他身轻如燕,下手又狠又快,看不出半分受伤的样子。
猜出那次惩戒大概率是宁晏自导自演。
我拍他的后脑勺,叫他赶快救人。
拆开马车底板,里面赫然藏着奄奄一息的周继明!
他腹部高高隆起,头发凌乱不堪,全身上下不见一块好肉。
我刚从他口中拔出堵嘴的布料。
他便没有任何犹豫地跪倒在我面前,涕泪横流:
“惠然,白惠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别让他们拿我的孩儿做药引子。”
“这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我不能看着他死。”
他眼里早没了当初对权力的渴望,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看着他脸上横七竖八的疤痕,我面无表情地将他重新塞回了那辆罪恶的马车。
以男婴为药引,追求永葆青春的骇人秘闻,正是杀夫案的真相。
将周继明作为诱饵。
我与大理寺卿里应外合,将贩卖男婴汤的权重一网打尽。
这其中不仅查获虞国公封反叛党谋反书信,还揪出了伪装成佛教高僧,妄图利用男婴汤煽动民间,筹备谋反势力的前朝余孽。
事成当日,女帝亲自召见。
盛赞我有勇有谋,她视我为朝廷最重要的辅臣,擢升我为当朝宰相。
作为奖励,还特批了我两个月带薪休假。
为逃避众人的催婚,我躲进寺庙独享清闲。
入夜,我久久没有梦到的母亲出现在梦中。
她告诉我,说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女尊男卑,我手握重权,逐一报复所有欺负过我的人。
因为这个梦,她大病初愈,和父亲游山玩水的同时,将留给我的钱全做了善款。
“我也不知道那梦是真是假,”她说,“但听你哭得那么伤心,绝食自尽的心思突然就消失了。”
这番话让我嚎啕大哭,将穿越后所有委屈发泄才从庙中离去。
自此破茧成蝶,我在女尊男卑的世界肆意,彻底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