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我被他一脚踹下了床，仰面朝天的姿势，他才看清我的脸。
他更厌恶了。
「白恩恩，你来这干什么？」
我伸出满是疤痕的胳膊，上面是条一条扭曲的疤痕。
「我不是白恩恩。」
他有些烦躁，轻舒一口气，然后骂人，吐脏字，说话含含糊糊，精神状态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居然不是白恩恩。」
他离我越来越近。
他要控制不住了吧，我大喊了一声「禽兽」，拿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他的头。
他捂住他流血的头，拿到床头的水，将水泼到自己的身上。
「我只想清醒清醒，臭丫头片子，你吵什么？」
宾馆阿姨闻闯进来，看着头上流血不止的宋靳，立刻报警，警笛声很快就响到了楼下，顺便查房？
警察钻进来，宋靳背对着他。
警察叉腰站在门口指着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头上的伤是你打的，怎么回事？
我脱口而出「他是坏人，我打他是正当防卫。」
他慢悠悠的转过头，眉梢轻挑，一张冷脸扯出一丝坏笑，将我拉到怀中，空气立刻凝固。
「她是我养的未婚妻。」
「小宋爷怎么您在这，您也不和我打招呼，我也不知道是您，您这头上的伤还是麻烦您配合去警局，说明原委。」
刚刚还颐指气使的警察，变得客客气气。
8
未婚妻三字，害我在警局做了半天的笔录，好在最后放人回家。
比起民众纠纷，他们更关心这位宋爷何时有了「未婚妻」。
宋先生想送我，让我拒绝了。
我一个人晕着头，爬回到家门口。
我妈站在门口，难以压制心中的怒气，回手狠狠给我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和金主搞砸了？有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打钱了？咱家市中心的房子就差几万块了，你是使了什么坏？」
「有钱人，换口味很正常吧，你以为他会喜欢我什么？」
她熟练的拿起数据线，疯了一样使劲抽。
「还顶嘴？贱人皮子。」
她打我累到喘粗气，我趴在地上，想找条活路都难。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不是，你就是我垃圾桶里捡的，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吗，你就是垃圾堆里的东西。」
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是我妈说的气话，今天如此。她年轻的时候就作垮了身体，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我真是她捡回来的。
「金主不要你了，你还金贵什么。」
她的脸离我那么近，我要吐了。
我挺起脊梁，为什么我要这样逆来顺受。
一脚踹翻了这个娘们儿，拿出我手里的钢笔，狠狠的要戳穿她的眼睛。
她躲开了，眼角豁开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流着血。
她和我爸那么蠢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高智商的女娃，
「我们班有个富家小姐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有本事让她接待你的大金链子。」
我和她长得那么像。我们也许就是双胞胎，我不是被吸收的那个，而是被抛弃的那个。
大金链子身体壮，说话又粗糙，既是常客，又是我妈最厌恶的客。
他上楼的脚步声格外沉重。
趁我妈捂着伤口去开门，我慌忙报警。
「旺旺花园4-2-55有人非法聚众。」
我也不曾想，我用这个手机拨通的第一个电话是110。
警察赶到我家的时候，我趴在地上
「是不是你报的警，养不熟的小畜生。」
「警察来的正好，这个小兔崽子要杀人了，看我眼角的伤」
我妈聒噪的嚷着。。
「怎么又是你？走吧回警局！」
一家子都被带走。
我是最先从局子里出来的。我交代了我爸妈的罪行，我展示了他们虐待我的伤，我只是出于正当防备。
提保我的男人也刚从警察局出来没多久。他们都叫他小宋爷。
9
宋靳定定的看着我，有那么一瞬我看到他眼底的涌动。稍后又暗了下去。
他提了一小块生日蛋糕送到我面前。
「生日快乐。」
「今天不是我生日，我也不快乐。」
他伸手送出去的礼物居然没有人接，他有些脑，说话的味道有些怪。
「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因为今天是白恩恩的生日。上次我们见面，我取了你的头发。结果已经拿到了，今天咱俩的事有些糟心。」
他指了指头上包扎好的纱布。
原来雨天他想接我去做亲子鉴定，回想那天他确实碰过我的肩头。
「现在，欢迎白长恩小姐回家。」
「我不。」
「你不想看看你的孪生姐妹是怎么开生日派对的吗？一千平的豪华别墅里，摆着六层蛋糕，一群阿谀奉承的小姐夫人围着她。
那没有一块属于你的蛋糕，也没有你一份礼物一声祝福。
可你们是孪生姐妹，她在派对，你却从局子里刚出来。
蛋糕拿着。
只有我现在给你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他说的话又坦诚又欠揍。像是高高在上特意来施舍我的。
这些话刺激不到我，因为白恩恩对我来说也就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也不想知道豪门生活是什么样的。
「不了，我要回家复习。」
「我请的律师已经在交涉你父母的案子，想必是要被送进去几年，马上高考，你回家？就你一个人。
我给你找了可以安心复习的地方。我家！」
我没理他，捡起石头，砸了他的头。
10
他生气，直接将我扛回他家。
开门的管家喊「小宋爷，您怎么受伤了，还有这个丫头是谁？」
「不用你管」
我亲手将爸妈送进去，现在我真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无奈我只能在宋靳的家住下了。
他给我安排的，光是每天的营养餐就让吃胖了好几斤。
「尹长恩，好好学习，别让我操心。」
这话从何说起，我全市第一的成绩让谁操过心。
到学校听了同学之间传的八卦，才明白宋靳他话里有话的意思。
白恩恩在学校，不是谈恋爱，就是玩游戏，根本无心学习。
我心想，白恩恩，还有白家，跟我有几毛关系？
是白家的女儿又如何，他们坐在豪华汽车里闭目养神的时候，我妈在打我。
我已经放弃了回去认亲。
11
周末。
宋靳没有敲门。直接推开我的房间。他扔给我几件礼盒装的衣服。
低沉醇厚的声音问我，
「巴黎定制款，喜欢吗？喜欢可以试试。」
「不喜欢。」
「如果你要回白家认亲总要穿的像样一点。
谁说我要回去认亲？
他站在我身边，见我像个木头，不动也不说话，递给我亲子鉴定报告。
「要去白家吗。」
我是白家的真千金，身份确定无疑。
可是他们早早就抛弃了我，我一点也不想问当初是为什么抛弃的我。
还编了那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站起身，挽起左右两边的袖子，展露出虫爬一样的疤。
「还要我掀开衣服，给您看看吗！」
「不用啦」
他拉住我的手，手指还是那么柔软。一点一点将我手臂上的袖子放下来。
「小崽子，这些疤，我会让人帮你去掉。」
然后他将我塞进怀里片刻，随后平视捧着我的脸，手上的的力量在一点点内敛。
他眼睛里升起雾。
「宋爷，您失态了。」
他抛开了他的眼镜，闭上了双眼。
声音有些颤抖。
「真不知道你怎么长这么大的的，很抱歉，以前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我愿意保护你」
良久，他突然道：「你愿意吗？」
我其实：「不知道」
但是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没有推开他。
12
昨晚的事让我想起来有些烦躁不安。
白恩恩看我无动于衷，特意挑逗我生气。「尹长恩，你有这样的人生，你不想哭吗？所以你一定要更加努力学习，改变你的人生。」
哭？
我努力不努力学习关你屁事。你还有事吗
「白恩恩，没事就给我让开。」
她拦住我，抓起我的手，得意的说，「呀，你的手果然脱皮了，明天高考采指纹，不知道这双手是不是能采集成功。」
她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手会蜕皮她一早就知道。
这几天宋靳出差，我的手开始蜕皮。他也不知道。
走了近10天的宋靳回到家，搬把小椅子，杵着下巴坐在我身边，说想陪我一会儿。
有我两个拳头大的苹果，在他手里也不过小小的一个，他熟练的拿刀削果皮。
水果刀刃上泛着寒光。
他坐在我身边，身边的气场都冷嗖嗖的。我没有办法心如止水，手脚微凉，更加笨手笨脚的。
我翻出卷子，开始写。
突然很窘迫，居然上面画了个大红叉。
他停住手上削苹果的动作，把苹果放在桌角，然后手里的刀狠狠扎在苹果上。
「宋宋爷，怎么了？」
他纤长的手指放在我的试卷上顿了顿。
我以为他会骂我，成绩下滑对于学霸是绝对的不光彩，甚至连我自己也觉得羞耻。
心速加快，不安忐忑，宋靳他的脸越黑，我觉得我经不起他那样的眼神。
「我的成绩没有下滑，是题目出的有问题我才错了。这种难度的卷子，满分还是没问题的。」
他眼里的墨色压得很深，扯过我的试卷，然后翻阅我的笔袋，书包。
「你觉得我是想听你的学业报告？」
声音有些发抖，
「不然呢」
为什么他突然脸这么黑。
手指尖摸过我的每一页书。
「你手蜕皮了吗？」
我顿住，他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是叫你离白恩恩远一点。」他生气了。嚷的很大声，吓得我一哆嗦。
他用手指捻过我每一页文具，「氢氧化钠，氢氧化钾，漂白粉，你用的每一件东西上面都有，用了多久了。」
他紧张的抓起我的手。
我不敢呼吸，也不敢展演，更不敢吭声，生怕惹宋靳更生气。
手指上的蜕皮正翘起来。我努力缩回手指却收不回来。他生气得将我的手甩掉。
「尹长恩，你是不是只长了个做题的脑袋，你被算计了。」
随后抄起我桌子上的小格尺，不轻不重的敲了我的头。
其实这几天我也很焦虑，手上开始蜕皮，我涂了些油可并没有好转。这样会影响我的高考信息采集。
「她知道你们是亲姐妹吗？」
「不知道」
宋靳看我愚蠢且清澈的眼神皱眉。
「我是说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身体立正听他训话。
他训了半小时也不见累。更像爹了。他骂得越来越凶。
这次真给他气着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
他摸了摸我的头。
「没事，有我呢。」
13
信息采集不成功，因为手指掉皮，信息录不上。
我嚎啕大哭，该怎么办，我的高考。
我拨通他的电话，一句话让我说的稀碎，不知怎的，在他面前我变成了小娇包。
「我完了，我高考的指纹真的没录上，该咋办啊？」
「你在哪，我马上到。别急」
他的劳斯莱斯停在我身边，
「上车吧。我带你去招生办报备。」
我有些恍惚，宋靳怎么比我还急。
「哎呦。」
宋靳一脚踢在我屁股上。把我踢进车。
「小崽子，想什么呢。」
这么不体面的上车方式，我生气了，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靳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没有落在我身上，便开口一条一条的给我立规矩。
「离高考没有多少日子了，但我也不会惯着孩子。」
他命令道，「从今天起，没有他陪着，不准我自己走。」
「为啥？」
「听话，为你好。」
14
高考当天。
早餐在餐桌上备好，营养均衡，还幼稚的放了一根小油条两个鸡蛋。
宋靳女娲炫技的脸和劳斯莱斯加长版汽车，送我的话往考场前一停。
太招摇了！
我自己悄悄的遛了。
可我刚出门没几步，突然闯进几个来路不明的人把我活捉了。
我被塞进麻袋，然后被塞进一辆车里。
我对抓我的人拳打脚踢，高考当天居然遇见这事。
一个男人狠狠给了我一拳，砸在我肚子上，让我憋足了眼泪，说不出话。
「老实点。」
「你们要干嘛？」
真是太巧了，为什么偏偏在高考这一天出事。
我想到我和白恩恩一样的脸，也许是抓错人了。
「我不是白家的人，抓我也没用，没有人会给赎金。放了我，我要高考。」
「你当然不是大小姐，我们是特意来送尹长恩小姐高考的。」
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回事。
我居然被绑匪绑架去高考。
我眼睛蒙着黑布，感觉汽车鸣笛和刹车的声音。
他们将我从麻袋里倒出来，然后捏紧我的鼻子，往我的嘴里灌了瓶药水。
我拼命挣扎，拳打脚踢都无济于事。
我大声喊救命，可嗓子哑了完全发不出声音。
送我来高考？
我被扔到了考场外，我打开准考证，上面写着白恩恩三个大字，
我用力比划解释，这不是我的准考证。
门口保安以为我是找不到考场着急，架着我来到白恩恩的考场，因为白恩恩也没有录指纹，只要刷脸就可以。
我和白恩恩长着一样的脸。
我的眼泪狂飙，情绪激动。
「我不是白恩恩，我叫尹长恩，我要去我的考场考试。」
所有的声音都含在喉咙里，没有人听的懂我解释。
我崩溃的坐在考场门口，监考老师聚过来，都以为我是考生紧张情绪失控
我该怎么解释，我拿出笔在手上写下，我不是白恩恩。
我的手死死的扒在门框上，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挣扎。
有人要盗我的高考成绩。
她已经拥有了富贵的人生，还不知足，还要拿走我苦学十二年的成绩。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早在手开始蜕皮的时候，或许早在她知道我是全市第一，又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
白恩恩，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监考老师对比照片，后将我塞回考场，按在座位上。
「好好考试，这么大的人了，再紧张也要面对。」
15
外面的警铃声响起，宋靳带着几个警察来到考场。
我看见宋靳，嚎啕大哭。他出现的一刻就像救命稻草。
「没事了。」
他拉住我的手很紧。
为了避免其他考生考试受影响，我被默默的带了出去。
宋靳将我送回到我的考场。
白恩恩坐在我的位置，若无其事的准备考试。
警察把她带了出去。
「我是尹长恩，你们凭什么带我。」
和我见过几面的警察大哥抓起白恩恩的手。
撸开袖口。
「没有伤，蓄意绑架她人，替考，孩子今天开始你就是有案底的人了。」
我和白恩恩的准考证还回来，我终于可安安稳稳考试。
我发挥很稳定第一个走出考场。
我就在学校大门口堵着白恩恩。
白恩恩出来，我扯着她的头发，单手钳住她的脖子，让她叫不出声。
直接将她拉到学校边上的小胡同。
「你要干嘛？保镖呢，我的车呢？」
「不知道，我要干嘛？我要揍你。」
我当胸就是脚，她狼狈的趴在地上。我扯起她的头发，抡圆了手臂，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
她白皙的脸上瞬间肿起几个巴掌印。
「我是你双胞胎姐姐，你算计我？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你们白家一粒米，你还不想放过我？」
「高考替考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看见她那张脸，我更生气，我居然有自己删了自己的错觉。
她眼里全是泪水，带着憎恶，像个疯子，不顾死活的要和我拼命，全力以赴扑向我，
野蛮的咆哮，
「小贱人，你不知道你打的是谁，你敢打我。」
她扑上来撕扯我头发的时候，
巷子口传来汽车，急促且带有警告的按喇叭声音。
白恩恩看见宋靳出现在我身后。她一双眼冒着光，好像看见了救星。
听见她喊「宋哥哥。她这个贱人打我。」
我本打算一拳再轮出去的。收了回来。
「打啊继续打，怎么不打了。」
宋靳深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
我停了手，支支吾吾想解释。
可是白恩恩已经被我打的鼻青脸肿。
宋靳他扯出一个微笑。
哦拎起白恩恩的衣领两个清脆的大嘴巴。
「你说她是谁？她是你未来的嫂子，她打你是因为你欠揍。」
白恩恩还在不停嘴的骂，我已经被宋靳提到车门旁，打开车门，一脚给我踹进车。
「考完了，一起吃饭。」
「宋爷，这是追求还是命令？」
「命令」
「不去。」
「追求！」
「好的。」
我搓搓被踹疼的屁股，
「高考已经结束，我要搬回家住。」
「敢，把腿打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