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
恰恰相反,在刚进门的时候,他们二人还曾有过对视。
他相信,有这么多年的情谊在前,她一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一开始,他怀疑是宁容菀利用自己复仇,但是很快又释然了。
毕竟,他对菀儿是发自真心的怜惜,而柳如月从前做出的恶事也并非作假。
菀儿定是对他失望,生出误会,才因爱生怨,狠心没有回府寻他。
所以,在接下来的宴会中,无论柳如月如何殷勤示好,他都没有回应,甚至还把坐席往旁边搬了搬。
以她的痴心,定然会来寻他。
可是,宁容菀的神态却越来越自在放松,再也没有往他这边瞧过一眼,反而与身边的两个孩子相谈甚欢。
那亲昵的模样,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特别是在楚鹤辞来到他们身边时,到达了顶峰。
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原本应该是属于他们一家四口的!
他当真有点摸不准菀儿的心思了,莫非她还在生气吗?
趁着宁容菀起身离席,他连忙跟了上去。
“菀儿!”
宁容菀没料到自己刚出殿门,就会被堵上。
微风摇动几盏烛火,季临渊屏退所有下人,手持一盏宫灯,深深的看着她:“是你吗?”
宁容菀抿了抿唇。
不等她回答,他便上前。
只是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见到这避之不及的姿态,他眼中闪出痛意,嗓音发颤:“你,怕我?”
“我不该怕你吗?”宁容菀这些天设想过很多次与他的重逢,原以为以为会痛彻心扉,字字泣血地将所有委屈与不甘都控诉,如同话本中一般,恨海情天,难以收场。
可当真正面对季临渊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的平静,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比起季临渊的那动情模样,她的语气中,甚至只有纯然的疑惑:“若不是你,如今我还在山野中,逍遥自在,是个人人称赞的名医,你却折我羽翼,与那柳如月一起,将我的脸皮尊严踩在脚下,和着模糊血肉碾了又碾,所以我不是怕你,是讨厌你。”
季临渊听着这字字含刺的话语,瞬间红了眼眶:“我知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菀儿,从前是我不好,我不该等到你走之后才发现那毒妇的真面目,你原谅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是吗?”宁容菀的眉头轻轻一挑,有些意外。
按季临渊从前的脾气,听见她如此直白的陈述出对他的讨厌,定然会觉得她是在挑衅忤逆。
就如同她在府中试图揭开柳如月的真面目时,所遭受到的一样。
可今日,居然转过性子,还肯继续低声下气的道歉?
季临渊自然不是不生气的,他向来不喜欢宁容菀这幅有自己性情的倔强模样。
可是失去她的滋味,实在是太痛了!
一想到她从前受的委屈,怒气便渐渐消退,全都转化为了心疼:“菀儿,我是真心的,从前我被那些虚名前途迷了眼,竟娶了那样的毒妇欺负你,还总是嫌弃你乡野出身,不够温顺,因为不想你被别人看见,便不喜欢你抛头露面行医!”
他顿了顿,嗓音之中竟带了哽咽:“往后这些我都改,我再也不争那些虚名了,只要你在我身边!”
说完,他满心期待地等着宁容菀的回应。
宁容菀做出了些感动模样:“是吗?原来侯爷居然对我如此痴心——”
就当季临渊以为她被自己打动之际,她却话锋一转:“可是我怎么听说在我身死之后,侯爷在酩酊大醉之间还宠幸了一名丫鬟?”
这话一出,便如同一柄锐利的匕首,划破了季临渊深情悔恨的脸。
见他脸色有异,宁容菀不由冷笑:“侯爷这些话还是说给死去的哑奴吧,毕竟这样的话,你在很久之前就对她说过一遍!”
“那还是在你们洞房花烛之时,你说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报,心中别无所有,只有宁姑娘一人而已!可是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救命之恩,夫妻之情,两个孩子。
最终只换来了轻飘飘一句贬妻为奴,连个妾都不算!
同样的当,她宁容菀上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