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
宁容菀再度出现在宴会上时，却是蒙着一张面纱。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自己平日里穿的那些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
全身毫无半点配饰。
就连挽头发用的簪子，也是一根自己打磨的竹筷子。
这般模样，莫说是堂堂侯府的妾室，便是这府上的丫鬟仆妇们，穿戴也比她要好得多。
是以，当宁容菀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柳如月几乎是在瞬间就猜到了宁容菀的想法。
“这个贱人！”
她几乎气得要将指甲嵌进肉里去。
往日里，这贱人不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分毫。
想来也是为了维护侯府的颜面。
可今日这是吃错了药吗？
竟然胆敢如此丢脸！
“姚嬷嬷！”
柳如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宜开口，便小声唤了姚婆子一声。
姚婆子当即会意，上前一步按住宁容菀。
一副是为了宁容菀着想的语气，声音却大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宁姨娘，您这是做什么？不就是您在各位夫人面前失仪，夫人也没有真的斥责您，只是让您去将不合时宜的妆洗了去，您怎么就气性这么大，连夫人赏赐你的裙子都换了？”
“而且，还故意穿成这个样子出来，还故意遮住脸，是想让整个皇城的夫人小姐们，都误会夫人苛待你吗？”
“你可知道，”姚嬷嬷忽然压低了语气，“一旦今日之事传出去，被外人知晓，侯爷的政敌一定会用这个事情来弹劾侯爷！”
“侯爷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也不希望侯爷的仕途被你影响吧？”
看着姚嬷嬷那张刻薄至极的脸，宁容菀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而姚嬷嬷见宁容菀看着自己，误将她眼中的平静当成了被拿捏的无奈。
表情也随之变得得意了起来。
姚嬷嬷暗自掐着宁容菀的胳膊，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警告道：“哑奴，今日就是你离府的日子，你若是还想离开侯府，就莫要再生事端。”
“好好为夫人的名声做踏脚石，日后等你走了，夫人还会善待你的一对儿女，可你若是还不思悔改，便是你走了，你的一双儿女也要待你受过！”
宁容菀仍是没有理会姚嬷嬷的话。
但在姚嬷嬷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悄悄将一些痘痂撒到了姚嬷嬷的袖口。
而后，便惊呼一声，装出一副被姚嬷嬷推搡的样子。
直接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后，还捂着方才被姚嬷嬷抓住的地方，泪光盈盈。
“我”
姚嬷嬷不是没经历过后宅争斗的人，只是片刻，就反应过来。
这宁容菀，竟然学会了和她耍心眼！
往日里最是逆来顺受的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栽赃陷害她！
姚嬷嬷顿时气急，指着宁容菀，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贱人。
但是，她心中也清楚。
家宴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是真的去殴打了宁容菀，反而是中了这个贱人的下怀！
到时候，侯府主母苛待妾室的传闻，更是会传得满城皆知。
对夫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直接跪在地上，冲柳如月磕了两个头。
辩解道：“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根本就没有推宁姨娘，是宁姨娘不知为何自己摔倒了！”
“宁姨娘，你说句话啊！是您自己摔的，您记恨奴婢今日没有来给您梳洗打扮，害得您在宴会上出了丑，所以您才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奴婢，对不对？”
姚嬷嬷说得声泪俱下。
很快，方才那些还对宁容菀露出几分同情眼光的夫人小姐，顿时看向她的眼神又变为了鄙夷。
“这乡野村姑，果然上不得台面！”
“是啊，差点就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了！”
说话的，亦是朝中大员的家眷。
见姚嬷嬷果然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面，柳如月的身子也稍微松懈下来几分。
她就知道，这宁容菀，翻不起什么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