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火
听到自家女儿带着恨意的声音，尚书夫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只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娇惯坏了，占有欲也很强。
要她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实在是委屈。
若是日子长了也就罢了。
高门大户的后宅妇人，有几个不是怀中少女的憧憬嫁入夫家，少年夫妻也不过几载光阴，最后，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与夫君离心。
可能是因为仕途，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女人。
外面那些新鲜的、环肥燕瘦的女人，为了进入高门，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在后宅中谋得一个妾室的位份。
便是她这个在外人面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尚书夫人，终究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不管是她，还是她的那些闺中密友，最后，哪个不是对年少时恩爱有加的夫君失望。
在未来几十年的光阴里，看着那些新嫩的少女一个个被抬进府中，与自己的夫君夜夜流连。
自己还要摆出主母的气度，好好安排她们的起居。
最后，年少时的情深，也只能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高门主母的最终结果，就是在后宅中，守着自己正经嫡出的嫡子嫡女，为他们铺路，谋个好前程。
但如同自家女儿这般，嫁过来不久，夫君便与外室有了一对儿女的情况，实在是少见。
甚至，她的女儿，嫁过来都不曾享受过几日寻常夫妻那般蜜里调油的日子。
主母未曾过门，外室子便已经出生。
对于皇城里的所有夫人小姐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女儿想不通，想要折磨这外室，也是人之常情。
也好在，她的女儿还没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
至少，允了那外室进门，将人贬为贱妾，更是夺了这贱人的一双儿女作为人质。
有那两个小野种在，相信这贱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尚书夫人心想，便让女儿好好出口气吧。
然而，还不等柳如月彻底出气，知秋焦急地跑进来，喊道：“不好了！”
“夫人！不好了！”
“放肆！夫人怎么就不好了！”
尚书夫人有些迷信，最是听不得有人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更遑论说的是她的女儿。
当即便出言斥责。
但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
知秋从小就在柳如月身边伺候着，自然是知晓自家夫人的脾气。
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她没有理会尚书夫人的斥责，直接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对尚书夫人磕头道：“太太容禀。”
“夫人，那哑奴打了郑嬷嬷，现在往侯府大门跑去了！”
“什么？！她竟敢打我的人！”
柳如月当即震怒不已，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扔了出去。
追夏闻言，当即开始拱火道：“夫人，这哑奴实在是太嚣张了！奴婢去她院子挨打就算了，如今她来了夫人的晚香院，也敢打夫人的人！简直是没把夫人放在眼里！”
“这哑奴！真该死！”
果不其然，经过追夏的一顿拱火，柳如月的怒气又上升了几分。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沉浸在被权力被挑衅的愤怒之中的柳如月，满心都是恨不得杀了宁容菀的怒意。
而尚书夫人闻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她也顾不得纠正柳如月的话，当即对知秋命令道：“快！拦住那个贱-奴！”
“莫要让她出去丢了侯府的脸面！”
知秋得令，连忙爬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柳如月却不解皱眉：“娘，您管她作甚？反正她的身契在女儿这里，若是她敢跑，女儿就去报官，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啊！”
尚书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柳如月脑门儿一下：“往日不见你如此蠢笨！”
“你以为那贱-奴是要逃跑？她现在一定是跑去侯府大门丢人现眼了！”
“你自己想想，若是叫外人知晓你这个侯府主母苛待妾室，日后，你的名声，和武安侯府的名声，可就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