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陈细柳被让进了那间小屋。
她局促地站在炕边,不敢抬头看秦默苍白的病容,只是一股脑地将事情的始末,夹杂着滚烫的眼泪,断断续续地哭诉出来。
当说到父亲被推倒撞上滚烫火炉、她试图阻拦却被林家豪奴狠狠推到一边那刻骨的恨意和丧亲之痛,终于冲破了她的忍耐极限,泣不成声。
秦默静静听着,他没有打断,只是在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时,艰难地说了句:“慢,慢说。”
前世多少豪门巨贾的亿万争端,多少冷血凶徒的狡诈谋算他都经历过。但此刻眼前这弱小女子肩上的冤屈和绝望,像一块浸透了寒冰的血块,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命,是尊严,是弱者的最后一丝呼喊。
“这,这案子”秦默听完,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我接。”
“真的?!”陈细柳猛地抬起头。
“但”秦默喘
息了一下,继续道,“有,有一个难处,我,我要去见,见父亲。”
陈细柳脸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咬着唇用力点头:“我等,多久都等!”
也许是看出秦默极其痛苦,陈细柳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那个宝贝似的旧木箱。
里面不是金银财宝,是几本残破泛黄的医书手札,几包捆扎仔细的药材,还有一个油纸严密包裹着的小丸子。
她珍而重之地解开一层层油纸,露出里面一颗仅比黄豆略大、通体黑褐色、散发着一股微苦清凉气息的药丸。
“秦状师”她声音哽咽,却努力让每个字都清晰些,“您喉咙伤得厉害,这是我爹他照着古方改了又改,自己熬制的‘玉生音’,专治痰热锁喉哑声,里面用了点很稀罕的雪莲粉。可能对您管用,您试试?”
秦默看着那颗黑褐色不起眼的丸子,又看看少女期待又胆怯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周平机灵地端来温水,秦默费力地将那“玉生音”小丸子和水吞下。
初时并无感觉,片刻之后,一股极其清凉的气息自咽喉处化开,迅速向下浸润。
那股纠缠多日的剧痛迅速退去,嗓子里的凝滞感大为缓解!虽远不能说痊愈,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几乎消退了六七成!
他震惊地看着陈细柳,这郎中的家学渊源了不得!
精神略好的秦默立刻挣扎起身,裹了厚实的旧棉袍,由周平搀扶着,踏着积雪走向正院。
他必须取得秦正的同意,跨出那一步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陈细柳:“会,会赢的。”
正厅书房里,炭火烘得人脸发干。
秦默靠着椅子,尽可能简略地说明了陈细柳的案子,以及刁全找上门的意图。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因那“玉生音”药效,语速快了不少,也清晰了不少。
“父亲,我,我已经告诉,陈,陈姑娘,我,我接了。”他艰难地吐出最关键的一句。
秦正板着脸,缓缓喝了口茶:“你知道这案子的被告状师是谁吗?”
秦默摇了摇头,紧接着就听到秦正沉声道:“是你哥,秦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