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手机,在保时捷车标前笑得花枝乱颤,比阳光还晃眼。朋友圈的文案是:新玩具,谢谢亲爱的。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银行APP弹出的那条扣款通知,笑了。傻丫头,那不是玩具,那是扳机。游戏结束的扳机。
第一章:黑色的葬礼,白色的谎言
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林晚。她漂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盛满了蜜。所有人都说我走了狗屎运。我也这么觉得。
直到我死于一场意外的脚手架坍塌事故。
葬礼那天,天阴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拧巴着,随时要滴下水来。林晚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瘦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她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她趴在我的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陈默,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那哭声,真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公司的领导、同事,还有我们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不被她这副模样打动的。他们围着她,劝她节哀,说她是个好妻子,说我陈默这辈子值了,娶了这么一个深情的老婆。
我飘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的灵魂好像被绑在了我那张无限额的黑卡上。每次有交易,我的意识就会被激活,像手机收到一条推送消息。而现在,我能看到整个灵堂。
我看着她哭得抽搐,被人扶到一边,身体软得像一摊泥。我最好的哥们儿,老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红着眼眶,递给她一瓶水,笨拙地安慰她:弟妹,想开点,陈默在天上看着呢,他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林晚接过水,手抖得不成样子,水洒了大半。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哽咽着说:周哥,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真是一副好演技。
如果不是半年前,我提前下班回家,撞见她和一个叫阿哲的健身教练在沙发上纠缠,(此处省略具体细节),我可能真的信了。
那天我没戳穿,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在楼下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夜。我想不通,我拼死拼活地挣钱,工资卡全上交,家务活抢着干,把她当公主一样供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我想过离婚,把这对狗男女的丑事公之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但看着手机里我们曾经甜蜜的合影,我又心软了。我爱她,或者说,我爱过她。我舍不得我们这八年的感情,就这样以最难堪的方式收场。
我选择了装傻。我开始加倍地对她好,希望她能回心转意。我甚至想,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人都会犯错。
可我错了。她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开始用各种借口晚回家,手机不离手,密码也换了。她看我的眼神,也从以前的依赖,变成了不耐烦和一丝丝的……嫌弃。
她嫌弃我身上总有工地上的灰尘味,嫌弃我那双因为常年穿劳保鞋而有些变形的脚,嫌弃我跟不上她那些时髦的话题。
工地上出事前的那一刻,脚手架从头顶砸下来,我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解脱。也好,就这样吧。
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凭什么要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所以,在察觉到不对劲的那段时间里,我找了律师。我修改了我的遗嘱,把我所有的资产,包括那笔数额巨大的人寿保险和公司的工伤赔偿金,全部放进了一个遗嘱信托里。
葬礼结束后,律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宣布了我的遗嘱。
根据陈默先生生前的意愿,他名下所有财产,合计约一千二百万元,将成立一个信托基金。律师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林晚女士,作为陈默先生的合法妻子,是该信托的唯一受益人。
听到这里,林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我知道,她一直在等这个。
律师继续说:信托将每月支付给林晚女士五万元作为生活费,以保证其优渥的生活水平。同时,林晚女士持有信托基金关联的一张银行卡,可以用于大额消费,但需向信托管理人报备用途。
每月五万,还能大额消费林晚的嘴角几乎要压不住了。这笔钱,足够她和她的阿哲过上神仙日子了。
信托管理人由陈默先生生前挚友,周先生担任。律师看向老周。老周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我的计划。
所有人都觉得我陈默真是个情圣,死了都不忘给老婆安排好一切。林晚的父母更是拉着她的手,一边抹泪一边说:晚晚,你真是嫁了个好男人啊!你得好好守着,别让他失望。
林晚哭着点头:爸、妈,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她说得那么真诚,那么情深意切。
但律师最后的一段话,像一颗钉子,轻轻地钉进了这看似完美的安排里。
另外,信托协议中附有一条特殊条款。律师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即‘忠诚条款’。条款规定,在信托存续期间,若受益人林晚女士与除陈默先生外的任何男性发生同居关系或再婚,则视为自动放弃受益权。届时,信托内所有剩余资金,将全部捐赠给山区儿童助学基金会。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静了。
林晚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心虚和愤怒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她就立刻恢复了悲伤的模样,甚至带着一点被侮辱的委屈。
陈默……他怎么会……她捂着嘴,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这是不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的演技太好了。亲戚们立刻开始帮她说话。
就是啊,陈默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晚晚呢
太伤人了!晚晚对他多好啊!
律师只是平静地说:这是陈默先生的遗愿,我们必须尊重。条款的判定,将由信托管理人周先生提供证据,并由律师事务所核实。当然,我们都相信林晚女士对陈默先生的感情。
老周站出来,拍了拍林晚的肩膀,用一种很沉痛的语气说:弟妹,你别多想。默子就是太爱你了,怕你被人骗。你放心,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老周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表面上是安慰,实际上是警告。
林晚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我知道。她在盘算。她在权衡利弊。
一个月五万,加上可以自由支配的大额消费,只要不跟阿哲同居或者结婚,这笔钱就还是她的。她大概觉得,玩地下情,小心一点,谁又能知道呢
她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老周了。
葬礼结束后的第一个星期,她过得很安分。每天在朋友圈发一些怀念我的文字,配上我们以前的照片。什么天堂没有工地,愿你安息、感觉整个世界都空了之类的话。看得我直犯恶心。
我的APP也很安静,除了每天一些超市买菜的消费记录,再没有别的动静。
我知道,她在试探。
半个月后,第一笔像样的消费来了。
【叮咚!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8,800.00元,消费商户:SKP专柜。】
我看到她站在镜子前,身上是一条崭新的连衣裙。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后,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阿哲。
附言是:【宝贝,想我了吗】
阿哲秒回:【想,想死你了。宝贝你穿什么都好看。什么时候能见面我都快憋疯了。】
林晚的脸上泛起红晕,手指飞快地打字:【再等等,现在风声紧。等过段时间,我去看你。】
我冷笑。憋疯了我看是没钱花,憋疯了吧。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欲望的口子一旦撕开,就再也合不上了。
葬礼后的第一个月,她终于收到了第一笔五万元的生活费。那天晚上,她给自己点了一份豪华的海鲜外卖,开了一瓶我珍藏了很久的红酒。一个人,算是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庆祝什么庆祝我死得恰到好处吗
我看着她独自坐在餐桌前,烛光摇曳,映着她满足的脸。她举起酒杯,对着空气轻轻碰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那一刻,我感觉比脚手架砸在身上还冷。
她开始慢慢走出来了。开始跟朋友们聚会,做美容,做SPA。朋友圈的内容也从悲伤怀念,变成了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的心灵鸡汤,配图是精致的下午茶和她新做的指甲。
老周把这些都截了图,发给我……哦不,是发到我们那个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的微信小群里。他没说什么,只是发了个呵呵的表情。
我懂他的意思。鱼儿,快要上钩了。
第二个月,林晚变得更加大胆。她开始去健身房找阿哲。当然,是以老公去世了,心情不好,想通过运动散散心为借口。
【叮咚!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30,000.00元,消费商户:力美健身私教课。】
三万块,报了阿哲的私教课。
我看着他们在健身房里。阿哲的手不经意地扶着她的腰,帮她做着矫正动作。两人眼神拉丝,旁若无人。林晚的脸上是那种被爱情滋润的、娇羞的表情。
真刺眼啊。
我记得,有一次我陪她去逛街,她看上一个一万多的包。我当时刚付了房贷,手头有点紧,就跟她商量,能不能下个月发了奖金再买。她当时就把脸拉下来了,说我根本不爱她。我又是道歉又是保证,最后还是刷了信用卡才把她哄好。
现在,三万块的私教课,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原来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我的钱,给她花,她都嫌慢。
从健身房出来,两人钻进了阿哲那辆破旧的二手车里。车子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停车场。
接下来发生的事,无非就是成年人都懂的那点事。
我听着车里传来的喘息和呢喃,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凌迟。
晚晚,我爱你。阿哲的声音充满了激情。
我也爱你,阿哲。你比那个窝囊废强一百倍。林晚的声音娇媚入骨。
窝囊废
我陈默,为了这个家,夏天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在钢筋水泥里穿梭,冬天冒着零下的严寒检查每一个安全扣。我手上磨出的茧子比她吃的盐都多。我从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奋斗到今天,给了她一个衣食无忧的家。
到头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窝囊废。
好,真好。
林晚,阿哲。你们等着。
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盛宴,才刚刚开始上菜。这第一道菜,叫开胃小点。后面的主菜,会一道比一道硬,硬到硌碎你们的牙。
我看着他们从车里出来,林晚替阿哲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带着潮红。她从钱包里掏出我的卡,塞给阿哲。
拿着,密码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给自己换辆好点的车,总开这个破车,委屈你了。
阿哲假意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他抱着林晚,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深情款款地说:晚晚,你对我太好了。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非我不娶
我笑了。娶你娶一个试试。
我坟头的草,才刚刚冒出嫩芽。别急,等它长高了,正好给你们的爱情当个背景板,拍出来的照片,一定特别有纪念意义。
第二章:温水煮青蛙,欲望在膨胀
日子一天天过,我坟头的草绿了又黄。林晚的生活,却一天比一天滋润。
她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世界上还有个叫陈默的人。她的朋友圈里,再也看不到任何关于我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奢侈品、高档餐厅和旅游景点的打卡照片。
当然,照片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笑靥如花。她很聪明,知道不能留下和阿哲的合影。
但她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朋友圈分组可见。
老周被她分在了普通朋友组里,看到的都是她一个人的岁月静好。但老周是谁我十几年的兄弟,我们有太多共同的朋友了。
很快,老周就从一个共同朋友那里,看到了林晚朋友圈的另一个版本。
在那个版本里,每一张照片,都有阿哲的身影。他们去海边度假,阿哲从背后抱着她,笑得一脸灿烂;他们去吃烛光晚餐,阿哲举着酒杯,眼神宠溺地看着她;他们甚至还穿着情侣装,在游乐园里自拍。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根针,扎在我虚无的魂体上。
老周把这些截图一张张保存好,然后发到我们那个小群里,配上一个抽烟的表情。
我看着那些照片,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只是一个冷漠的观众,等着看这场戏,如何演到最高潮,又如何狼狈地落幕。
那张卡,成了阿哲的提款机。
【叮咚!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58,999.00元,消费商户:苹果官方旗舰店。】——
这是给阿哲换了最新款的手机、电脑、手表全家桶。
【叮咚!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128,000.00元,消费商户:欧洲奢品汇。】——
这是阿哲从头到脚换了一身名牌。
【叮咚!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350,000.00元,消费商户:时代车行。】——
这是林晚兑现了她的诺言,给阿哲换了一辆宝马。
新车到手那天,阿哲兴奋得像个孩子。他载着林晚,在城市的高架上兜风。林晚坐在副驾驶,拍了一段小视频。视频里,她没有露脸,只拍了阿哲专注开车的侧脸和方向盘上明晃晃的宝马标。
她把视频发在了仅阿哲可见的分组里,配文是:我的男人,就该配最好的。
阿哲在下面回复了一个爱心,外加一句:老婆威武!
老婆叫得真顺口。
老周看到共同朋友转发的截图时,气得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当然,是打给我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他可能就是想找个地方骂几句。
陈默啊陈默,你个傻逼!你看看你都找了个什么玩意儿!老子现在就想冲过去,把那对狗男女的腿打断!你的钱,是让你在工地上拿命换来的,不是给他们这么糟蹋的!老周在电话那头咆哮着。
我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流过一丝暖意。这辈子,能交到这样一个兄弟,值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急。
温水煮青蛙,水温得慢慢升高。火太急了,青蛙会跳出去。得让她在最舒服、最得意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被彻底煮熟。
林晚渐渐地不满足于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了。她是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她享受被人羡慕的感觉。现在她有钱了,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朋友,她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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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试探同居的底线。
她没有搬去和阿哲住,而是让阿哲搬进了我们的家。那个我们一起设计、一起装修,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的家。
阿哲第一次踏进家门的时候,还有些拘谨。他看着墙上我和林晚的结婚照,表情有些不自然。
林晚注意到了。第二天,我那张笑得一脸幸福的脸,就从墙上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林晚一张放大了的艺术照。
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被清理出去。我的衣服,被塞进了储物间的箱底;我的书,被当成废品卖掉;我最喜欢的那个茶杯,被阿哲不小心打碎了。
林晚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安慰他:碎了就碎了,一个破杯子而已。正好,我们去买一套新的情侣杯。
很快,这个家里所有属于我的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牙刷、毛巾、拖鞋……所有东西都换成了情侣款。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里住着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
阿哲也越来越自在了。他开始穿着我的睡衣,躺在我睡过的床上,抱着我曾经的妻子。他会在我们家的阳台上,赤裸着上身,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给我养了多年的那盆君子兰浇水。
他甚至开始以男主人的身份,邀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来家里聚会。
那天,他们在家K歌、喝酒、打牌,闹到半夜。老周就住在我们楼下。他忍无可忍,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阿哲,穿着我的拖鞋,嘴里叼着烟,醉醺醺地问:你谁啊有事吗
老周看着他,又看了看屋里乌烟瘴气的样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想起了我的嘱托,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是住楼下的,你们声音小一点,影响别人休息了。老周冷冷地说。
阿哲嗤笑一声,斜着眼打量他:哟,影响你了那你报警啊。这是我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林晚闻声走过来,看到是老周,脸色变了变。她赶紧拉住阿哲,陪着笑脸对老周说:周哥,不好意思啊,朋友们玩得太嗨了。我们马上就结束,马上。
老周没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阿哲,一字一句地说:你家小子,你最好搞清楚,这是谁家。
说完,老周转身就走。
那晚之后,老周给我发了条信息:默子,我快忍不住了。证据差不多了,动手吧。
我回复他——当然,是在我的意识里:再等等,周哥。还不够。我要的,不是让她伤筋动骨,而是让她万劫不复。
林晚和阿哲并没有因为老周的警告而收敛。在他们看来,老周不过是我一个愚忠的朋友,根本构不成威胁。只要他们不领证,不签什么同居协议,谁能证明他们同居了
他们太天真了。法律上的同居,看的不是一纸协议,而是持续、稳定的共同生活事实。
而老周,正在不遗余力地帮我收集这些事实。
他开始偶遇他们。早上出门上班,偶遇他们一起从我们家单元门出来;晚上去超市买菜,偶遇他们像小夫妻一样手挽手在挑水果;周末去楼下花园散步,偶遇他们一起遛狗——哦,那条狗也是用我的钱买的。
每次偶遇,老周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弟妹,真巧啊。这位是……
林晚就尴尬地介绍:这是我健身教练,阿哲。他顺路过来,帮我拿点东西。
这个借口,用一次还行,用十次、八次,就显得无比苍白可笑了。
老周还跟小区的保安、保洁阿姨都混熟了。没事就散散烟,聊聊天。很快,整个小区都知道,1201新搬来一个男主人,跟女主人恩爱得不行,天天同进同出。
这些聊天记录,老周都用录音笔录了下来。
物业监控里,他们手牵手进出小区的画面,也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被老周弄到了手。
林晚和阿哲的朋友圈,更是成了铁证的海洋。虽然他们从不发合照,但总会在同一时间,发布在同一个地点,甚至角度都差不多的照片。
比如,林晚发一张在巴厘岛海滩的背影照,配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半小时后,阿哲也发一张在同一个海滩的自拍,配文阳光正好,不负韶华。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个人,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他们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实际上,只是两个在玻璃鱼缸里游泳的小丑,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钱,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疯狂,也能让人愚蠢。
林晚的生活费,从一开始的每月五万,渐渐不够用了。她开始频繁地动用那张可以大额消费的卡。
一开始,她还会象征性地跟老周这个信托管理人报备一下。
周哥,我想买个包,最近心情不好,想花点钱开心一下。
老周总是很痛快地回答:买!默子留下的钱,就是给你花的。别亏待自己。
得到许可后,林晚的胆子越来越大。后来,她干脆连报备都省了,直接刷卡。反正老周也没说过什么。
她以为老周是默许,是拿她没办法。她不知道,老周的每一次痛快,都是在把她往深渊里再推一步。
我们就是要让她养成花钱如流水的习惯,让她把这种不劳而获的生活当成理所当然。这样,当一切戛然而止的时候,那种从云端坠落的感觉,才会更加刻骨铭心。
我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穷得叮当响。租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有一次我过生日,林晚为了给我买一块我喜欢了很久的手表,偷偷吃了两个月的泡面。
我拿到手表那天,又心疼又感动,抱着她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现在,我做到了。她确实过上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日子。
只不过,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了。
讽刺吗真他妈的讽刺。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笔一千二百万的信托基金,在林晚和阿哲的挥霍下,已经消耗了将近一半。
而他们的胃口,也被撑得越来越大。
普通的奢侈品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开始追求更顶级的享受。去瑞士滑雪,去迪拜住帆船酒店,去法国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每一笔消费,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为他们堆砌的金山上。
而压倒骆驼的,或者说,引爆炸弹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要来了。
那天,阿哲刷着手机,看到一个富二代朋友提了一辆最新款的保时捷跑车,在朋友圈里炫耀。
阿哲的眼睛都直了。他把手机递给林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晚晚,你看这车,帅不帅要是我也有一辆,开出去多有面子。
林晚看了一眼那流线型的车身和骚气的颜色,也觉得心动。她现在的生活圈子,已经完全换了一批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所谓名流。在那个圈子里,宝马只能算是代步车。
虚荣心,像一根毒藤,在她心里疯狂蔓延。
喜欢林晚搂住阿哲的脖子,媚眼如丝,喜欢的话,咱们也买一辆。
阿哲的呼吸都急促了:真的那车……得好几百万呢。
几百万算什么林晚笑得一脸不屑,你老婆我有的是钱。别说几百万,就算一千万,只要你喜欢,我也给你买。
她太自信了。她以为那笔信托里的钱,是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她忘了,宝藏的旁边,通常都设有陷阱。
我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开始幻想拥有跑车后的奢靡生活,嘴里说着肉麻的情话。
我感觉,收网的时候,快到了。
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温水煮青蛙,水温,已经足够了。
青蛙,也已经被煮得晕头转向,失去了所有的警惕。
是时候,关火,揭锅了。
第三章:最后的疯狂,致命的诱饵
保时捷4S店里,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把每一辆展车都照得像一件艺术品。空气中弥漫着新车特有的皮革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林晚和阿哲手挽着手走了进来。
林晚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香奈儿的套装,手里拎着爱马仕的铂金包,脚上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她下巴微扬,脸上带着一种老娘就是来消费的倨傲。
阿哲则是一身潮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腕上那块用我的钱买的劳力士金表闪闪发光。他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跟在林晚身边,享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销售顾问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先生,女士,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随便看看。林晚淡淡地说,眼神却已经锁定在了展厅中央那辆火红色的保时捷911上。
那辆车,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充满了力量感和极致的诱惑。
就它了。阿哲几乎是流着口水说。
销售顾问的眼睛更亮了,她知道,今天这是来了大客户。她立刻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从发动机的性能,到内饰的奢华,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糖衣炮弹,精准地打在阿哲和林晚的虚荣心上。
林晚很享受这种感觉。她喜欢看到阿哲那种崇拜和痴迷的眼神,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女王。她也喜欢销售顾问那种恭敬甚至谄媚的态度,这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跻身上流社会。
这辆车,选配下来,落地大概多少钱林晚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女士,您真有眼光。这辆是我们的顶配车型,加上您看到的这些选装件,全部办下来,大概是二百六十万。销售顾问报出一个数字。
阿哲倒吸一口凉气。二百六十万,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曾经是天文数字。
林晚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拿出我的那张黑卡,在指尖优雅地转了一圈,然后递给销售顾问:刷卡吧,全款。
那一刻,整个4S店里仿佛都安静了一下。周围看车的其他顾客,都向她投来了惊诧的目光。全款二百六十万买一辆跑车,连价都不还,这份豪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销售顾问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接过卡,恭敬地说了声:好的,女士,请您稍等。
阿哲激动地抱住林晚,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晚晚,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
小意思。林晚拍了拍他的脸,笑得风情万种,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的钱不,林晚,你错了。那从来都不是你的钱。那只是我借给你,让你演完这场戏的……道具。
道具用完了,自然是要收回的。
就在销售顾问拿着卡走向POS机的时候。我的意识里,闪过无数个回忆的片段。
我想起,我们买第一辆车的时候。那是一辆十万块的国产车。我们俩辛辛苦苦攒了三年的钱,才凑够了首付。
提车那天,我和林晚兴奋得像两个孩子。我们没去高档餐厅庆祝,而是开车去了郊区的农家乐,吃了一顿最简单的农家菜。
回来的路上,林晚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星空,满足地说:陈默,有车有房,有你,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时候的她,多么容易满足。一块蛋糕,一场电影,一句晚安,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钱吗
也许是,也许不全是。钱只是催化剂,真正让她腐烂的,是她内心深处那永不满足的欲望和虚荣。
我曾经以为,我拼命挣钱,就能给她幸福。我错了。我给她的钱,越多,她离幸福,就越远。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我的意识里响起。
【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2,600,000.00元,消费商户:保时捷中心。】
成了。
最后的诱饵,已经被吞下。鱼儿,已经死死地咬住了钩。
我看着林晚在购车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像一道催命符。
她不知道,她签下的,不是一份购车合同,而是一份……财产的死刑判决书。
提车的过程很顺利。4S店还搞了一个小小的交车仪式,送了鲜花和香槟。
阿哲迫不及待地坐上驾驶座,感受着真皮座椅的包裹感和方向盘的细腻触感。他发动引擎,那一声低沉而性感的轰鸣,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晚晚,快上车!我带你去兜风!他朝林晚招手。
林晚笑着坐进副驾驶,拿出手机,对着车标、内饰、还有阿哲兴奋的侧脸,一顿猛拍。
然后,她精心挑选了九张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
【新玩具,谢谢亲爱的。】
那个亲爱的是谁,不言而喻。
她把这条朋友圈,设置了全部好友可见。包括老周,包括我们所有的亲戚朋友。
她已经不在乎了。或者说,她觉得没必要再在乎了。
在她看来,木已成舟。一个死人的忠诚条款,还有谁会去较真那个老周,又能把她怎么样难道还能把她花出去的钱要回去不成
她太得意了。得意到,已经开始公然挑衅我定下的规则。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她狂,需要她飘,需要她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完成这最后的疯狂。
老周几乎是秒速把她朋友圈的截图发了过来。
后面跟着一句话:默子,可以收网了。
我用意念回复:可以了。启动最终方案。
老周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我知道,此时此刻,他已经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而林晚和阿哲,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正沉浸在拥有豪车的巨大喜悦中。红色的保时捷像一道闪电,在城市的车流中穿梭。阿哲把音乐开到最大,一边开车,一边跟着节奏摇晃着身体。
林晚则忙着回复朋友圈里的各种羡慕和恭维。
哇,晚晚,你发财啦911啊!
土豪,求抱大腿!
你老公对你真好!——
这条评论下面,林晚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她默认了。她默认了阿哲是她的老公。
好,很好。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自己扯掉了。
为了庆祝提车,阿哲提议,晚上去全城最贵的西餐厅吃饭。
林晚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们订了餐厅最好的位置,开了最贵的红酒。桌上摆满了龙虾、牛排和鱼子酱。
来,晚晚,我敬你一杯。阿哲举起酒杯,深情地看着林晚,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发誓,我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对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话说反了。林晚咯咯地笑,应该是我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女人应该怎么活。是你,把我从那个沉闷、无趣的婚姻里解救了出来。
沉闷、无趣的婚姻
我看着他们你侬我侬,互相说着动听的情话,喂着彼此盘中的食物。
我甚至想起了我向她求婚的那个晚上。
我也是在一家西餐厅。不过,那是一家很平价的连锁餐厅。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我攒了半年工资才买得起的钻戒。
我单膝跪地,结结巴巴地说:林晚,我……我可能不是最有钱的,但我发誓,我会用我的一生,给你幸福。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当时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然后笑着点头。
周围的客人都为我们鼓掌。
那天,她对我说:陈默,我不要你有多少钱,我只要你,只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
誓言,这种东西,真是世界上最廉价,也最不可靠的东西。
晚晚,阿哲忽然变得很认真,我们……结婚吧。
林晚愣了一下。
结婚
对,结婚。阿哲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那个条款……但现在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算捐了也不心疼。我们拿到了大头,不是吗我现在就想给你一个名分,光明正大地把你娶回家。
我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
天真。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以为,钱花出去了,就没事了他以为,他们已经拿到了大头
他不知道,我设定的这个局,最狠的地方,不在于没收剩余的财产。
而在于……追缴。
林晚沉吟了片刻。她确实心动了。她渴望一场盛大的婚礼,渴望穿着洁白的婚纱,名正言顺地嫁给阿哲。
好。她终于点了点头,等我们从马尔代夫旅行回来,就去领证。
太好了!阿哲兴奋地站起来,隔着桌子,给了林晚一个热吻。
餐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他们以为,这是他们幸福的开端。
他们不知道,当他们走出这家餐厅的时候,地狱的门,就已经为他们敞开了。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心满意足。
结账的时候,林晚照例拿出那张黑卡。
【叮咚!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消费支出:人民币
18,888.00元。】
这是这张卡,最后的绝唱。
从餐厅出来,阿哲去取车。林晚站在门口,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她脸上带着满足而慵懒的笑。
她拿出手机,准备叫个代驾。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带着两个助手,走到了她面前。
请问,是林晚女士吗男人开口,声音客气,但眼神却很锐利。
是我,你们是林晚有些疑惑。
我是xx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是陈默先生设立的遗嘱信托的法律顾问。张律师递上一张名片。
林晚的心,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
她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张律师有什么事吗是信托那边需要我签什么字吗
不是的,林晚女士。张律师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是来,正式通知您一件事的。
他从身后的助手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根据您与信托协议签订的‘忠诚条款’,张律师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冰冷,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您在信托存续期间,与阿哲先生存在长期、稳定的同居关系。您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信托协议。
林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你……你胡说!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她尖声反驳,声音因为心虚而发颤。
朋友张律师冷笑一声,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照片,像甩扑克牌一样,甩在林晚面前。
照片上,是她和阿哲在各种场合的亲密合影。海边的拥抱,餐厅的亲吻,甚至还有他们手牵手进出小区的监控截图。
这些,都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吗
林晚看着那些照片,如遭雷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林晚女士。张律师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宣判,我正式通知您,从现在开始,您将不再是该信托的受益人。信托内所有剩余资金,将按照陈默先生的遗愿,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
同时,张律师顿了顿,说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话,我们还将依法向您追缴在违约期间,所有非正常生活开支的非法所得。总计,约八百三十二万元。这里面,包括您刚刚购买的那辆,价值二百六十万的保时捷。
也就是说,那辆车,现在已经不属于您了。
第四章:天堂到地狱,一纸之隔
不……不可能!你们这是诈骗!这是我的钱!是陈默留给我的!
林晚的尖叫声,在餐厅门口显得格外刺耳。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伸手就要去抢夺张律师手里的文件。
张律师早有防备,后退一步,身边的助手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和林晚之间。
林晚女士,请您冷静。张律师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冰,扎得林晚遍体生寒,每一份证据,都经过了公证。如果您对我们的判定有异议,可以随时通过法律途径起诉我们。不过我得提醒您,这些证据一旦在法庭上公开,您和阿哲先生的关系,将会被公之于众。
公之于众
林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那些亲戚朋友。如果他们知道,她在自己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拿着丈夫的抚恤金去包养小白脸,他们会怎么看她
她一直苦心经营的深情寡妇人设,会在瞬间崩塌。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她的气焰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她开始语无伦次,钱……钱已经花掉了……我没有钱……我没有钱还给你们……
这个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张律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法院会根据您的财产状况,进行强制执行。您名下的房产、存款,以及那辆车,都将被冻结、拍卖,用来偿还这笔款项。
房产
林晚想到了她现在住的那个家。那是她和陈默共同的名字。她一直以为,那个房子,至少有一半是她的。
张律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刀:哦,对了。关于您和陈默先生共有的那套房产。根据陈默先生的遗嘱补充协议,由于您存在婚姻过错行为,您将自动放弃对该房产的所有继承权。在偿还完信托基金的债务后,若房产拍卖有剩余价值,也将一并捐赠。
也就是说,林晚女士,从法律上讲,那栋房子,现在也跟您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下,是釜底抽薪。
林晚彻底瘫软了下去,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墙可以扶着,她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没钱了。车没了。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短短几分钟,她从一个挥金如土的富婆,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无家可可归的穷光蛋。
天堂到地狱,原来,真的只有一纸文件的距离。
就在这时,那辆火红色的保时捷,像一团鬼火,悄无声息地滑到了门口。
阿哲摇下车窗,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有些发懵。
晚晚,怎么了这几位是他看到林晚惨白的脸色,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林晚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疯了一样扑过去,抓住阿哲的胳膊:阿哲!救我!他们要抢我们的钱!他们要抢我们的车!
张律师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阿哲,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位,想必就是阿哲先生吧
他把另一份文件副本,递给了阿哲。
这是律师函。阿哲先生,由于您在明知林晚女士信托受益人身份及附加条款的情况下,仍与其保持不正当关系,并接受其使用信托资金赠予的大额财物,您的行为已构成‘恶意受益’。我们有权向您追讨所有由信托资金支付的,价值超过五万元人民币的财物。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您手腕上的手表,您身上穿的衣服,以及……您现在开的这辆车。
阿哲的脸,瞬间绿了。
他看着律师函上那些白纸黑字的条款,和他名下需要被追缴的物品清单,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直以为,林晚的钱,就是她的钱。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花出去的钱,竟然还能被要回去!
不……这不关我的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了林晚的手,像是甩开一个烫手的山芋,是她自愿给我买的!我不知道什么信托!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开始撇清关系。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林晚身上。
林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个前一秒还在对自己说着甜言蜜语,发誓要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在灾难来临的瞬间,竟然把自己推了出去!
阿哲……你……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晚晚,你自己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阿哲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陌生,这车,我还给你们!我跟你,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竟然真的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把车钥匙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跑得那么快,那么坚决,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林晚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爱情
承诺
原来,都是假的。
她所迷恋的,不过是一个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幻影。现在,钱没了,幻影,自然也就破灭了。
张律师捡起地上的车钥匙,对身后的助手说:叫拖车公司,把车拖走。
然后,他走到失魂落魄的林晚面前,把那份厚厚的文件,塞进了她的怀里。
林晚女士,这是法院的传票和资产冻结令。三天之内,请您搬离现在的住所。祝您……好运。
说完,张律师带着他的团队,转身离去。
只留下林晚一个人,抱着那叠冰冷的文件,站在繁华的街头。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忽然想起了一年前,陈默的葬礼。
那天,她也是这样,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但那时候,她的悲伤是演出来的。而现在,她的绝望,却是真真切切,痛彻心扉。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不,她还有一样东西。
八百三十二万的……巨额债务。
她的手机响了。
是她妈妈打来的。
她颤抖着接起电话。
晚晚啊,你看到朋友圈了吗你周哥……就是陈默那个好朋友老周,他刚才发了个朋友圈,把你们……把你和那个男的照片,还有什么律师文件,全都发出去了!现在亲戚群里都炸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解释一下啊!
林晚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老周……
他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捅了出去!
她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丑事。她成了亲戚朋友眼里,一个不守妇道、贪得无厌的坏女人。
她完了。
社会性死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挂掉电话,双手颤抖地点开朋友圈。
果然,老周最新的一条动态,就是她和阿哲的那些亲密照,以及律师函和资产冻结令的照片。
配的文案,只有一句话。
【默子,兄弟替你,把垃圾清理干净了。安息。】
下面,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
我们那些共同的朋友,公司的同事,还有亲戚。
一开始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是清一色的唾骂。
真没想到林晚是这种人!陈默对她那么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太恶心了!
活该!大快人心!这种女人就该让她净身出户!
林晚看着那些评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把她凌迟得体无完肤。
她想反驳,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她还能解释什么呢
铁证如山。
她瘫坐在地上,任由晚风吹乱她的头发,吹干她已经流不出的眼泪。
她忽然想起了陈默。
想起了那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辞,却会默默为她做好一切的男人。
想起了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当地的小礼物。
想起了他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半夜起来为她熬粥。
想起了他会笨拙地给她讲笑话,只为博她一笑。
她曾经拥有过一份最真挚的感情,但她亲手把它毁掉了。
她为了追求所谓的激情和高品质生活,背叛了自己的丈夫,挥霍着他用生命换来的钱。
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一个男人的背叛,一身还不清的债务,和一辈子的骂名。
这是报应吗
一定是。
是陈默。
是那个已经躺在坟墓里的男人,精心为她布下的局。
他算好了一切。算好了她的贪婪,算好了她的虚荣,算好了她会一步步掉进他设下的陷阱。
他甚至,连她最后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好狠。
这个男人,真的好狠。
林晚忽然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的富贵梦,像一个被戳破的五彩泡沫,在今晚,彻底碎裂,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第五章:尘归尘,土归土
三天后。
我看着林晚,像一只丧家之犬,从我们曾经的家里被赶了出来。
她没有多少行李,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那些她用我的钱买的名牌包包、衣服、鞋子,大部分都被贴上了封条,作为资产的一部分,等待被拍卖。
她站在小区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她住了八年的楼。阳光下,12楼的那扇窗户,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无处可去。
她给父母打电话,电话那头,是父亲愤怒的咆哮和母亲失望的哭泣。他们让她不要再回家了,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她又试着打给以前那些所谓的闺蜜,那些曾经和她一起喝下午茶,一起逛街购物的朋友。电话要么被直接挂断,要么就是冷冰冰的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墙倒众人推。
她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最后,她拖着行李箱,住进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床单上还有洗不掉的黄色污渍。
这和她之前住的五星级酒店,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法院的强制执行很快下来了。
房子被拍卖了。那套我们曾经一点一滴布置起来的家,被一个陌生的家庭买下。拍卖所得的钱,在偿还了银行贷款和我的债务后,剩下的部分,连同信托基金里最后剩余的几百万,一分不差地,全部打入了那个山区儿童助学基金会的账户。
那辆让她风光无限的保时捷,也被拍卖了。
她名下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
她成了一个真正的,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并且,还是一个背负着巨额债务的穷光蛋。
虽然大部分资产被追回,但依然有近百万的缺口,是她在这段时间的旅游、餐饮等消费中花掉的。这笔钱,需要她自己来偿还。
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出去找工作。
但她能做什么呢她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我,做了八年的全职太太。早就和社会脱节了。
她学历不高,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好一点的公司,简历关都过不了。
最后,她只能在一家餐厅找了份当服务员的工作。每天端盘子、洗碗,从早上十点,一直忙到晚上十点。一个月工资,三千五。
这点钱,连她以前买一双鞋的零头都不够。现在,却要靠这点钱来维持生机,并偿还那遥遥无期的债务。
她开始迅速地衰老。
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眼角的皱纹已经藏不住了。双手因为长期泡在洗洁精里,变得粗糙、红肿。身上那股曾经的香水味,也被廉价的油烟味所取代。
有一次,她在餐厅里,遇到了以前的一个牌友。
那个女人看到她穿着服务员的制服,端着盘子,一脸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陈太太吗怎么在这儿端盘子了你的保时捷呢你的小白脸呢
林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的同事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天之后,她就辞职了。
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工作,但无论到哪里,她都感觉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的故事,早就在这个不算大的城市里,传遍了。
她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反面教材。一个贪慕虚荣,不守妇道的女人,最终遭到报应的故事。
至于阿哲,他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名字和照片,早就被老周一起曝光了。他工作的健身房,第一时间就把他开除了。没有哪家正经的健身机构,敢要一个有这种丑闻的教练。
那些被追缴的名牌、手表,让他一夜之间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且,他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我听说,他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城市,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在另一个城市,他会继续寻找下一个林晚。但我想,经此一役,他应该会收敛很多。
一切,都结束了。
又是一年清明。
我坟头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老周带着酒和祭品来看我。
他拔掉坟头的杂草,给我倒了三杯酒。
默子,都过去了。他坐在我坟前,像我们以前一样聊天,那娘们儿,现在过得挺惨的。在一家小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两千多块钱。听说还欠着一屁股债,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有时候我也想,是不是做得太绝了。不过一想到你……唉,算了,她活该。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
老周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公司的近况,朋友们的变化。
最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我墓碑上的照片。
行了,兄弟,我走了。你啊,也该放下了。下辈子,投个好胎,擦亮眼睛,找个好姑娘。
老周走后,墓地又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片空明。
大仇得报,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意。
没有那种仰天大笑的畅快,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虚无。
我毁掉了林晚的人生。
但同时,我也彻底告别了我曾经爱过,也曾经恨过的过去。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归于沉寂的时候,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墓碑前。
是林晚。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手里提着一袋最便宜的纸钱。
她比一年前,老了至少十岁。脸上满是风霜和疲惫,眼神也变得空洞、麻木。
她默默地蹲下身,点燃纸钱。火光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陈默……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我再也不敢了……
她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
那眼泪,不再是葬礼上那种表演出来的悲伤,而是发自内心的,悔恨的泪水。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她跪在我的坟前,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磕得很重。
然后,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墓地的尽头。
我知道,她未来的路,会很难走。那笔还不清的债务,会像一座大山,压得她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
但,这与我无关了。
我的复仇,已经完成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金钱报复,而是全方位、立体化的毁灭性打击。
我毁掉了她的财富,毁掉了她的爱情,毁掉了她的名誉,毁掉了她的未来。
我让她亲身体会了,从云端跌落地狱,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让她明白了,不劳而获的东西,最终,都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我看着天空,太阳快要落山了。晚霞很美。
我感觉,束缚在我身上的那股执念,正在慢慢消散。
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那个特殊的APP,那个能让我看到人间的银行卡消费提醒,再也没有响起过。
也许,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尘归尘,土归土。
也好。
这人间,没什么好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