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会上,徐芳哭诉被情人胁迫,长辈们纷纷为她求情。
我默默倒数三秒,按下了手机投屏键。
客厅电视瞬间播放出监控画面:
她穿着我送的吊带裙,笑着挽住男人脖子献上热吻。
强迫我晃了晃离婚协议,签了吧,净身出户。
她瘫软在地时,我手机响了——
是她情人发来的消息:芳,你老公那笔贷款批下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正文
指尖在口袋里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上轻轻一点,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下一秒,客厅那面巨大的、平时用来追剧看电影的液晶电视屏幕,嗡地一声亮了起来,瞬间驱散了房间里弥漫的压抑悲情。刺眼的光芒让所有人,包括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芳,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或抬手遮挡。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什么电影片段,也不是什么温馨的家庭照片。
正是我家门口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对准公共楼道的监控摄像头视角。画质清晰得纤毫毕现,连楼道墙壁上剥落的一小块墙皮都看得清清楚楚。
画面无声,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日期时间水印,清晰地显示着:2023年7月15日,晚上9点37分。正是徐芳口口声声被那个男人暴力胁迫、强行拖走的那一天晚上。
画面里,我家的防盗门打开了。穿着那件我上周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价值不菲的墨绿色真丝吊带裙的徐芳,脚步轻盈地走了出来。她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被胁迫的恐惧或痛苦,反而洋溢着一种近乎沉醉的、明媚的笑容,像是吸饱了阳光的花朵。
她甚至没有立刻关门,而是转过身,对着门内的人——那个此刻还隐在门后阴影里的男人——娇俏地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饱满的嘴唇,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
紧接着,那个男人也走了出来。正是徐芳口中那个胁迫她的恶魔——李威。一个我认识的人,一个曾经在酒桌上和我称兄道弟、拍着胸脯说有事他罩着的朋友。
李威脸上带着同样餍足而轻松的笑容,伸手自然地揽住了徐芳纤细的腰肢。徐芳非但没有抗拒,反而顺势依偎过去,侧过头,主动地、毫不犹豫地吻上了李威的侧脸。那是一个响亮的、带着明显占有欲和满足感的吻。
李威显然很受用,他低下头,两人旁若无人地在楼道里拥吻起来。徐芳的手臂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李威的脖子,身体紧紧贴着他,那份投入和热情,是我在她身上许久未曾见过的。
足足过了十几秒,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徐芳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裙摆,脸上依旧是那抹娇艳的笑容,她甚至踮起脚尖,凑在李威耳边说了句什么。李威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才转身,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间。
徐芳则一直倚在门框边,痴痴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直到电梯门完全合拢下行,她才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神情,慢慢关上了家门。
整个视频不长,一分多钟。
但这一分多钟,如同一个无形的、巨大的耳光,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地、精准地抽在了客厅中央、那个前一秒还在哭诉被强迫的女人脸上。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死寂。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电视机屏幕发出的、冰冷而稳定的光芒,映照着每一张脸。
我母亲拿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纸巾无声地飘落在地毯上。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又看看徐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朝夕相处的儿媳。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欺骗击中后的惨白和茫然。
我父亲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随即又拧得更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那双历经风霜、看透世事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被愚弄的耻辱,死死地盯着徐芳,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
刚才还在为徐芳仗义执言的姨妈和表姑,此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未出口的劝解和同情都噎在喉咙里,化作满脸的惊愕和尴尬。她们的目光在冰冷的屏幕和面无人色的徐芳之间快速切换,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还有一种被当众戏耍的恼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风暴的中心,徐芳。
她脸上那精心扮演的、梨花带雨的悲戚表情,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劣质面具,在监控画面亮起的第一秒就彻底碎裂、崩塌、灰飞烟灭。所有的泪水、所有的控诉、所有的柔弱无助,都在那清晰的画面面前,被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高压电流击中。那双前一秒还盛满泪水、楚楚可怜的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在屏幕强光的刺激下急剧收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纯粹的惊恐。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在她脚下豁然洞开。
惨白。
那是一种足以让吸血鬼都自惭形秽的惨白,迅速地从她的脸颊蔓延至脖颈,再扩散到全身。她精心涂抹的腮红和粉底,此刻成了最拙劣的讽刺,衬得她整张脸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
不…不可能…一声破碎的、气若游丝的呻吟从她失血的嘴唇间挤出来,微弱得如同蚊蚋。这声音像是打开了她身体某个崩溃的开关。
她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那张她引以为傲的米白色沙发上,软绵绵地、毫无生气地滑落下来,噗通一声重重地瘫倒在冰冷光滑的瓷砖地板上。
那身昂贵的真丝吊带裙,此刻皱巴巴地裹在她瘫软的身体上,像一块肮脏的抹布。她瘫在那里,像一滩融化的蜡,头无力地垂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有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刚才还响彻客厅的、悲愤的哭泣声,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喉咙深处发出的、濒死般的、断断续续的嗬…嗬…声。
谎言,在铁铸般的证据面前,被碾得粉碎。连一丝辩驳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还在蔓延,像一层冰冷厚重的油污,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上。亲戚们惊愕、鄙夷、尴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牢牢钉死在地板上那滩融化的蜡像上。父母的呼吸粗重,父亲铁青着脸,母亲捂住了嘴,身体微微发颤,眼中满是震惊后的巨大失望和被欺骗的痛楚。
在这片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寂静中,我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我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动作利落地解开缠绕的白色棉线。几张打印得整整齐齐的A4纸被抽了出来,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我走到徐芳面前。她没有抬头,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力气抬头。浓密的头发像一丛枯萎的水草,杂乱地覆盖着她的脸,只有肩膀还在无法抑制地、神经质地抽动。
强迫我的声音不高,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日常琐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微微俯身,将手中的那叠纸在她眼前晃了晃,纸张的边缘几乎要擦到她低垂的鼻尖。
签了吧,我说,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离婚协议。看清楚条款,尤其是财产分割那部分。你,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四个字,像四颗冰冷的子弹,一字一顿,精准地射入徐芳溃不成军的意识里。
她瘫软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垂死的鱼被扔上了滚烫的沙滩。一直低垂的头颅终于费力地、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那张脸,惨白得如同新刷的石灰墙,泪痕、晕开的眼线和睫毛膏混在一起,在她脸上糊成一片狼藉的、肮脏的油彩。精心描画的眉眼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眼神涣散,找不到焦点,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嘴唇微微张开,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有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声。
她看着那份悬在眼前的离婚协议,仿佛那不是几张纸,而是一把悬在头顶、即将落下的铡刀。
就在这紧绷的、令人窒息的时刻——
嗡嗡嗡…
一阵突兀的、带着震动感的手机铃声,尖锐地撕裂了客厅的死寂。声音来自我的裤袋。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地上徐芳那涣散绝望的眼神,都下意识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聚焦到我身上。
我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信号。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来自李威的新微信消息。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滑动解锁,点开信息。
屏幕的光映亮了我的脸,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我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让那行刺眼的文字清晰地暴露在客厅明亮的顶灯下,暴露在每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里。
李威的头像旁边,白底黑字,冷酷而清晰地显示着:
【芳,你老公那笔200万的经营贷款,银行那边刚通知我,批下来了!钱下周一到他账上。你那边怎么样搞定他爸妈没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我父亲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旁边的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水渍在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他死死盯着我的手机屏幕,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之前被欺骗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狂暴的东西取代——那是被最信任的人联手捅刀、图谋家产的震怒和杀意!他额头上的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根根暴起,剧烈地搏动着,粗重的喘息声如同拉动的破风箱,胸膛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他伸手指着瘫在地上的徐芳,手臂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低吼。
我母亲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抽气,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她用手死死捂住嘴,身体晃了晃,脸色白得吓人,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后怕,仿佛看到了最亲近的人被推下万丈深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沙发扶手上才勉强站稳,泪水瞬间决堤,无声地汹涌而出。
亲戚们更是彻底炸开了锅!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愤怒的惊呼和咒骂。
天哪!蛇蝎心肠啊!
这…这简直是要杀人啊!
合伙骗钱!还想动手!太毒了!
报警!阿飞!赶紧报警抓这对狗男女!
徐芳!你还是不是人!罗家哪里对不起你!
指责、唾骂、难以置信的惊呼,如同沸腾的油锅,瞬间将整个客厅淹没。每一道目光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徐芳身上。
而徐芳,在看清那条信息内容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她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聚焦了一瞬,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可能李威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不!不是的!他胡说!他陷害我!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带着一种垂死挣扎的疯狂。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我的手机,想要毁灭那铁一般的证据。
她的动作是那样绝望而疯狂,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凶狠。然而,她的身体早已被刚才的打击抽空了所有力气,刚撑起一点,就再次重重地摔回冰冷的地砖上。膝盖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甚至顾不上疼痛,只是徒劳地伸长手臂,五指痉挛般抓挠着空气,距离我的裤脚还有半米远,却如同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罗飞!是他!是李威那个混蛋!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他…他拿捏着我的把柄!他威胁我!贷款…贷款的事我真的不知情!是他!都是他!他想害你!他想吞掉你的钱!她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裂,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李威身上,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指着我的手机屏幕,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混乱而癫狂。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地板上狼狈不堪地挣扎、哭嚎、甩锅,看着她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在接踵而至的铁证面前彻底坍塌,连带着她最后一丝伪装也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那自私贪婪、丑陋不堪的内核。她的控诉,她的辩解,在我耳中,不过是败犬临死前毫无意义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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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那片早已冰封的荒原上,连最后一丝名为怜悯的余烬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厌弃。
我没有再给她哪怕一个字的回应,也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地上那团歇斯底里的东西,只是一堆需要被及时清理的垃圾。
我平静地收回手机,视线转向暴怒的父亲和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的母亲。他们的痛苦和愤怒是真实的,但此刻,我需要他们冷静。
爸,妈,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客厅里的嘈杂,这里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谈。关于这笔‘意外之财’,还有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对‘合作伙伴’,我有计划。
说完,我直接迈步,皮鞋踩过冰冷的地砖,没有半分迟疑,绕开了地上那滩还在试图抓住我裤脚、发出绝望呜咽的障碍物。
我走到玄关,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车钥匙。金属的冰冷触感传递到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去书房。我对父母说,语气是不容反驳的肯定句。随即,目光扫过客厅里那些惊魂未定、义愤填膺的亲戚,各位长辈,今天辛苦了,家丑让大家见笑。改天我再登门致谢。现在,请回吧。
话语礼貌,却带着送客的决绝。
亲戚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彻底崩溃的徐芳,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老罗和他悲痛欲绝的妻子,再看看我这个从头到尾冷静得不像当事人的儿子,最终都识趣地、带着复杂的表情,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没有人再试图为徐芳说一句话,投向她的最后几瞥,只剩下彻底的鄙夷和唾弃。
客厅里很快只剩下徐芳绝望的呜咽、父母沉重的呼吸,和我手中钥匙碰撞的轻微声响。地狱的画卷在她面前刚刚展开序章,而我的反击,才真正开始。
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将客厅里徐芳那断断续续、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和混乱彻底隔绝在外。瞬间,世界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噪音,只剩下一种紧绷的、风雨欲来的死寂。空气里弥漫着上好木料、陈旧书籍和未散尽的雪茄混合的味道,这本该是父亲最放松的空间,此刻却凝重得如同审判庭。
父亲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几步跨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后面,没有坐下,而是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前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我,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被至亲背叛的刻骨耻辱。
说!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器,嘶哑而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狂暴,那笔贷款到底怎么回事!李威那个畜生!还有徐芳那个毒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动手!他们还想怎么动手!是不是想要我们全家的命!
最后一个问题几乎是吼出来的,饱含着惊怒交加的后怕。他猛地一掌拍在厚实的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母亲坐在书桌旁的真皮单人沙发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她脸上泪痕未干,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指节同样捏得发白,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揪着衣襟。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某一点,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巨大的茫然失措。丈夫的暴怒似乎让她更加惊惶,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再次滑落。
我走到书桌对面的另一张沙发前,没有立刻坐下。将那份离婚协议轻轻放在桌角,然后掏出手机,再次点开李威那条信息,屏幕朝上,推到书桌中央,让那几行冰冷的文字再次暴露在父母眼前。
爸,妈,先冷静。我的声音在封闭的书房里显得异常清晰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这笔贷款,是我布的局。
父亲暴怒的眼神猛地一凝,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被强行扳动了道岔,硬生生拐了个方向。他撑在桌上的手微微松开,身体僵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困惑。你…你布的局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是全然的不解。
母亲也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聚焦在我脸上,充满了茫然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
对。我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从我发现徐芳和李威的事情开始,我就知道,仅仅离婚,远远不够。以李威那种人的贪婪和徐芳的愚蠢,他们不会甘心只拿走一半财产。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从我身上榨取更多,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我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像是在分析一个与我无关的商业案例。
李威,他那个所谓的‘金融服务公司’,其实就是个空壳,专搞骗贷和非法集资,早就被盯上了,资金链随时会断。他急需一大笔钱来填窟窿,或者跑路。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手机屏幕里200万那个刺眼的数字,而徐芳,就是他选中的、最完美的突破口和工具。她了解我们家,了解我的财务状况,更重要的是,她够蠢,够贪婪,也够……狠。
所以,我微微吸了口气,眼神变得锐利,与其被动等着他们出招,不如主动给他们递一把‘刀’。这把刀,就是这笔200万的‘经营贷款’。我利用了一些渠道,故意让李威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并且让他相信,通过徐芳的‘枕边风’和在我父母面前演苦情戏,可以彻底麻痹我,让我放松警惕,甚至能影响我的决策,最终在他们设定的时间点,把这笔钱‘合理’地转出去,或者……制造点‘意外’,让我失去处理这笔钱的能力。
意外!母亲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他们…他们真敢想…
他们当然敢想,也敢做。我的声音冷了下去,李威手上不干净,逼急了,没什么不敢。徐芳被所谓的‘爱情’和贪婪冲昏了头,就是他的帮凶。我看向父亲,爸,还记得上个月,我公司楼下停车场,那辆差点撞上我的失控面包车吗还有,上周您家小区门口,那个一直鬼鬼祟祟、跟踪我妈好几天的陌生男人那都不是巧合。
父亲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怒火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取代,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母亲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李威在试探,也在布局。我继续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陈述事实的冰冷,他在找机会,也在等这笔钱到位。他以为他藏在暗处,掌控一切。他以为徐芳的演技天衣无缝,能骗过所有人。他以为我罗飞,是个被蒙在鼓里、头顶绿油油还浑然不觉的蠢货。
我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可惜,他错了。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然后将手机再次推到父母面前。屏幕上,赫然是一份详尽的、标注着证据链的文档目录截图,里面清晰地罗列着:
【与李威关键通话录音(诱导其提及贷款及徐芳角色)】
【李威公司财务造假及非法集资初步证据(匿名举报材料备份)】
【可疑人员(面包车司机、跟踪者)身份信息及初步关联证据】
【徐芳与李威近期加密通讯记录(技术恢复部分)】
【银行账户异常监控(关联李威空壳公司)】
【与警方经侦部门王警官前期沟通记录】
每一份文件后面,都标注着具体的日期和时间,最早的一份通话录音,日期赫然在一个多月前!
从发现那条陌生香水味的手帕开始,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就没信过徐芳的任何一句话。哭诉被强迫呵,不过是她黔驴技穷时最拙劣的表演。所有的一切,都在按我的剧本走。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父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庞,最终落回那份离婚协议上。
这场戏,还没完。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徐芳签下这份净身出户的协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请李威‘先生’,好好品尝一下他亲自参与酿造的这杯毒酒了。
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的寂静,与客厅那种绝望崩溃的死寂截然不同。它沉重,却蕴含着力量;冰冷,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父亲眼中的狂暴怒火渐渐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和决绝的寒光。母亲虽然依旧脸色苍白,眼中含泪,但那份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已经被一种看到主心骨般的、混杂着后怕和坚定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风暴的中心,已经悄然转移。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在这一刻彻底颠覆。
书房里令人窒息的寂静被一阵急促而沉闷的敲门声打破。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像是有人用拳头在砸,而不是用手在敲。厚重的红木门板都在微微震动。
父亲眉头一皱,眼中刚压下去的怒火又隐隐升腾。母亲则惊惶地抓紧了沙发扶手,下意识地看向我。
我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父亲:让她进来吧。声音平静无波。
父亲沉着脸,大步走过去,猛地拉开了书房的门。
门外,徐芳像一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失了魂的躯壳,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她脸上精心描画的妆容彻底花了,眼线睫毛膏晕染成大片污浊的黑晕,糊在惨白如纸的脸上,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头发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那身昂贵的墨绿色真丝吊带裙皱得不成样子,肩带滑落一边,露出大半个肩膀,上面还沾着摔倒时蹭到的灰尘。她身体抖得厉害,仿佛随时会再次瘫倒。
门开的一瞬间,她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光,像溺水者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她完全无视了开门的父亲,目光越过他,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罗飞!她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她猛地推开挡在门口的父亲——父亲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像一头失控的蛮牛,直直地朝我冲了过来。
扑通!
她重重地跪倒在我的沙发前,冰冷的瓷砖地面撞击膝盖的声音清晰可闻。她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了我的小腿。那双曾经精心保养、涂着蔻丹的手,此刻指甲断裂,沾着污迹,带着冰凉的湿汗,力量大得惊人,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
罗飞!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仰起脸,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喊,眼泪混合着污浊的妆容流下,滴落在我的裤脚上,我是鬼迷心窍!我是被李威那个畜生骗了!他…他威胁我!他用那些照片威胁我!他说我不帮他搞钱,他就毁了我!他说…他说贷款的事成了,就带我远走高飞…都是假的!都是他逼我的啊!呜呜呜…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抱着我小腿的手又紧了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你看在我们…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看在我爸妈的面上!求求你!求求你别告我!别让我净身出户!我…我什么都没了…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飞…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放过我这一次!就这一次!我签协议!我什么都签!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别把我交给警察!别毁了我!求你了!
她哭嚎着,额头用力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咚咚作响,每一下都毫不留情。几下之后,白皙的额头上就泛起了骇人的红痕。
情分我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瞬间刺破了她的哭嚎。我缓缓低下头,俯视着脚下这个狼狈不堪、苦苦哀求的女人。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和彻底的疏离,仿佛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肮脏的物件。
徐芳,我念着她的名字,语调平直得像在宣读判决书,从你穿着我送的裙子,主动挽上李威脖子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债务关系了。你欠我的,一分一厘,都得还。
我微微动了动被抱紧的腿,试图抽离,她却抱得更死,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裤管里。
至于李威,我看着她瞬间变得惊恐绝望的脸,继续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他威胁你还是你和他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这对我而言,没有区别。你们是共犯。他给你的‘承诺’,和我即将给他的‘结果’,都很公平。
不!不要!徐芳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她猛地抬起头,额头上那片红痕已经破皮,渗出血丝,混着泪水,显得格外狰狞,罗飞!你不能这样!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想想我们以前…想想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那么疼我…你忘了我们…
忘了我打断她,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刻骨的嘲讽,是啊,是忘了。忘了你是怎么一边享受着我给的优渥生活,一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谋划着怎么把我榨干、甚至置于死地的。
我俯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她最后的伪装:你的眼泪,你的下跪,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我猛地用力,终于将自己的腿从她那双冰冷黏腻的手中抽了出来。力道之大,让她失去支撑,上半身狼狈地向前扑倒,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她伏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受伤动物般压抑的、绝望的呜咽,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所有的表演,所有的哀求,都在那冰冷的目光和话语面前,彻底失效,只剩下赤裸裸的、被碾入尘埃的绝望。
父亲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肌肉紧绷,眼神复杂,愤怒中夹杂着一丝不忍,但最终,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别开了脸。母亲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无声滑落。
我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裤腿,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目光落在书桌角那份离婚协议上。
律师明天上午九点会带着公证员过来。我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后的死寂海面,签了它,你或许还有机会在监狱外,看着李威的下场。不签……
我没有说下去,只是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在那个标注着王警官(经侦)的联系人号码上,轻轻点了点。
伏在地上的徐芳,身体猛地一僵,呜咽声戛然而止。她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蜷缩得更紧。
书房里,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同垂死的哀鸣。地狱的大门,已然在她面前轰然洞开。
城市的霓虹在巨大的落地窗外流淌,勾勒出钢铁森林冰冷而璀璨的轮廓。我站在云顶私人会所顶层的VIP包间里,手里端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陈年佳酿和一种属于顶层猎食者特有的、不动声色的奢靡气息。
包间门无声滑开。李威走了进来。
他显然精心打扮过。深蓝色高定西服,剪裁完美地包裹着他刻意锻炼过的身形,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钻表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脸上挂着一贯的、带着三分精明七分虚伪的笑容,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包间里的环境,最终落在我身上。
罗总!久等久等!他哈哈笑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张开双臂,做出一副热情拥抱的姿态,实在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你挑这地方可真够格调的!云顶!啧,平时想订个位子都难!
我没有动,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脸上同样浮起一层无可挑剔的、商场应酬式的淡笑:李总贵人事忙,理解。坐。我指了指对面宽大舒适的沙发。
李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对我没有回以同样热情的肢体接触有些意外,但瞬间便掩饰过去,自然地放下手臂,在我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刻意的亲近感。
罗总今天这局,肯定有好事儿吧他搓着手,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期待,是不是那笔贷款…有着落了我就说嘛!以罗总你的实力和人脉,银行那帮孙子还敢卡着不放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进来,为他倒上同样年份的麦卡伦。李威看都没看服务生,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像饿狼盯着近在咫尺的肥肉。
我抿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灼烧感。我放下酒杯,身体放松地靠进沙发里,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哒…哒…声。
李总消息倒是灵通。我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赞许,确实,下午刚收到银行通知,那笔200万的经营贷款,批下来了。下周一,钱就能到我账上。
太好了!李威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狂喜,眼睛亮得惊人,身体激动地前倾,罗总!我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哈哈!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项目启动资金有了!
他兴奋地端起酒杯,也不管我喝不喝,自顾自地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金子。
是啊,解了燃眉之急。我重复着他的话,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多亏了李总前期帮忙疏通关系,还有…芳芳在家里,也替我做了不少‘工作’。我刻意加重了工作两个字,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威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警惕,但立刻被更深的贪婪覆盖。他打了个哈哈,摆摆手:哎,罗总这话就见外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嫂子…嫂子那也是关心你嘛!应该的!应该的!
他放下酒杯,身体再次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和蛊惑:罗总,钱一到账,你看…咱们之前谈的那个‘短期高回报’的理财项目…是不是就可以立刻启动了我都安排好了!绝对安全!渠道可靠!最多三个月,本金翻倍不是梦!他伸出两根手指,用力地搓了搓,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急不可耐的狂热。
翻倍我挑了挑眉,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李总这渠道,能量不小啊。
那当然!李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瞒罗总,这路子…可是搭上了‘上面’的关系!他隐晦地用手指向上指了指,稳得很!就等你这笔启动资金到位,咱们立马就能运作起来!神不知鬼不觉,躺着赚钱!
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出来,描绘着他那虚无缥缈的钱景,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堆在眼前。
我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淡笑,眼神却越来越冷,像结了冰的湖面。看着他沉浸在贪婪编织的美梦里,看着他因为即将到手的巨款而忘乎所以。
直到他口干舌燥地停下,充满期待地看着我,等待我的最终拍板。
我端起酒杯,没有喝,只是透过琥珀色的酒液,看着他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脸。包间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迷离,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那么…虚幻。
三个月翻倍…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背景音乐,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李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胜利在望。
我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迎上他那双充满贪婪和期待的眼睛,嘴角的笑意骤然敛去,只剩下冰冷的、洞穿一切的锐利。
不过李总,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字一句,清晰地切割开他精心营造的美梦,你确定这钱,你能拿得到
李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急速冷冻。那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像劣质的面具一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猝不及防的惊愕和一丝本能的恐慌。
罗总…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勉强扯动嘴角,试图维持镇定,但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了,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游移。
我没回答,只是拿起放在旁边沙发上的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解锁。没有看李威瞬间变得紧张的脸,我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然后,将平板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不是他预想中的理财计划书或者合同。
赫然是一段无声的视频监控画面!清晰度极高,正是我家门口楼道那个熟悉的视角!
时间显示:2023年7月15日,晚上9点37分。
画面里,穿着墨绿色真丝吊带裙的徐芳,巧笑倩兮地依偎着李威,主动送上香吻,两人在楼道里旁若无人地拥吻、告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清晰得纤毫毕现,充满了熟稔的亲昵和情欲。
李威的眼睛在看到画面的第一秒,就猛地瞪圆了!瞳孔急剧收缩,如同受惊的猫!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刚才还因为兴奋而发红的脸颊,瞬间只剩下死灰般的颜色。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胸口,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撞在沙发靠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这…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声音,手指颤抖着指向屏幕,又猛地缩回来,像是被那画面烫伤了一样。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慌乱和被彻底扒光的羞耻。
精彩吗我平静地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李总和我太太的‘演技’,炉火纯青。
不等他从这记重击中缓过神,我的指尖在平板上再次一划。画面切换。
这一次,是两份文件的照片。一份,是徐芳签好字、摁了红手印的离婚协议,重点圈出了净身出户的条款。另一份,则是徐芳那份字迹潦草、带着泪痕和绝望气息的情况说明,详细描述了李威如何胁迫她、如何利用她图谋我的财产、以及他们计划在贷款到位后如何动手的细节,末尾同样是一个刺目的红手印!
李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打摆子一样。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情况说明,眼神如同见了鬼,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还没完。我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再次响起。
指尖第三次滑动。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清晰的聊天记录截图。头像正是李威本人,发送对象是徐芳。
发送时间:就在今天下午,家庭会议结束后不久。
内容清晰刺眼:
【芳,你老公那笔200万的经营贷款,银行那边刚通知我,批下来了!钱下周一到他账上。你那边怎么样搞定他爸妈没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轰!
李威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翻了面前的酒杯,昂贵的威士忌和冰块泼洒一地,碎裂的玻璃渣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濒死的困兽,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难以置信和被彻底愚弄的狂暴怒火!
你…你阴我!罗飞!你他妈的设局阴我!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完全变调,破锣一般刺耳,唾沫星子喷溅而出。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形象,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理智的野兽,双手张开,似乎想掐住我的脖子,或者抢走那部如同照妖镜般的平板!
把东西给我!!他咆哮着,带着同归于尽的凶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衣领,那张因暴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距离我不到半尺的瞬间——
砰!
包间那扇厚重的隔音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门口,赫然站着三名身着笔挺警服的警察!为首一人,肩章显示着警督身份,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我之前联系过的经侦支队王警官!他身后两名年轻警员,同样神情肃穆,手按在腰间的警械上,目光冰冷地锁定住扑在半空、状若疯虎的李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李威扑击的动作僵在半途,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脸上的狂暴和凶狠瞬间凝固,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死灰般的惨白和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三道代表着法律和终结的身影。
王警官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碎裂的酒杯、泼洒的酒液)、扫过李威那定格在攻击姿态的身体、扫过他脸上那精彩纷呈的绝望表情,最后落在我平静的脸上。
李威先生王警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死寂的包间里清晰回荡,我是市局经侦支队王立峰。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涉嫌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教唆、诈骗、非法集资、意图侵害他人财产及人身安全,以及……他的目光瞥向我手中的平板屏幕,破坏他人婚姻关系并意图非法占有巨额财产。
王警官顿了顿,声音如同冰冷的法槌敲下:
现在,请你配合调查!
哐当!
一声闷响。不是酒杯,而是李威。
他像一具被彻底抽掉了骨头的皮囊,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重重地跪倒在一地冰冷的碎玻璃渣和黏腻的威士忌酒液之中。昂贵的西裤瞬间被浸透染污,锋利的玻璃碎片刺破布料,扎进皮肉,他也浑然不觉。
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他瘫跪在那里,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死灰,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抽气的声音,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吐不出来。那双前一秒还充满狂暴怒火的赤红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渊般的绝望和死寂。
他完了。他知道。彻彻底底地完了。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贪婪,所有的美梦,都在警察出现的这一瞬间,化为了泡影和冰冷的镣铐。那张精心修饰的、充满伪善和野心的面具,被彻底撕下,暴露出底下卑劣、肮脏、不堪一击的本质。
王警官面无表情地朝身后两名警员偏了偏头。两人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将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的李威架了起来。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锁住了他那双曾经指点江山、挥金如土的手腕。
李威没有任何反抗,仿佛灵魂已经离体。他被架着,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拖向门口,经过我身边时,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似乎无意识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那眼神里,再没有了愤怒,没有了贪婪,只剩下一种彻底被碾碎、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像是在看一个来自深渊的恶魔。
我平静地回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胜利的得意,没有复仇的快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尘埃落定后的漠然。
包间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李威被拖走的背影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王警官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罗先生,感谢你的配合和关键证据。后续还需要你和徐芳女士到局里做详细的笔录。
应该的。我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掌心干燥稳定,我会全力配合。
王警官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评估我的状态。最终,他只是公事公办地说:另外,关于徐芳女士的涉案情节和那份‘情况说明’,我们也会依法核实处理。她同样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我明白。我平静地回答。
王警官不再多言,带着两名警员转身离开。厚重的包间门再次合拢。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满地狼藉,空气中残留的雪茄味、酒味,以及一种无形的、巨大的空洞。我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迷离,如同散落一地的星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父亲发来的信息:
【李威被带走了徐芳刚才签了协议,律师和公证员都在场。她…被警察一起带走了。我和你妈在家。回来吗】
我静静地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停留了几秒。
复仇的火焰已经燃尽,留下冰冷的灰烬。净身出户的协议锁死了徐芳的后路,冰冷的镣铐则宣告了李威贪婪的终结。他们的算盘在监控的铁证和精心编织的反击网中碎成了齑粉,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冰冷审判和再也洗刷不掉的污名。
窗外的灯火依旧璀璨,如同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我端起桌上仅剩的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映不出任何情绪。
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至胸腔,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