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了三国,系统给了我可以无限创造食物的能力,但是仅限粥这一种食物,我便想为这饱受战争的百姓献上自己的一份力,可是……
1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世道黑暗动荡,整个华夏大地被无尽的阴霾所笼罩,饿殍满地,哀鸿遍野。
冷。
不是冬夜的寒,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连呼吸都带着冰碴的饿。我猛地睁开眼,破旧的茅草屋顶漏着光,风裹着沙尘灌进来,刮得脸颊生疼。
爹……爹你醒了
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个瘦小的身影扑到床边。我低头,看见一双枯瘦的小手攥着我的袖口,女孩约莫五六岁,头发枯黄得像枯草,脸上沾着灰,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却盛满了恐惧和惊喜。这是原主的女儿,记忆碎片里,她叫阿宁。
我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像要裂开。原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中年农夫,连年灾荒,地里颗粒无收,妻子半个月前饿毙在这间破屋里,原主自己也扛不住,昨天夜里没了气——而我,一个现代的普通上班族,竟在睁眼时,成了这具刚断气又活过来的躯体。
水……我勉强挤出一个字,阿宁立刻转身,踉跄着端来一个豁口的陶碗,碗里只有小半碗浑浊的水,水面飘着草屑。我接过碗,仰头灌下去,涩得喉咙发疼,却总算缓过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叮——乱世济民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能力激活:无限供应杂粮粥(温热状态,营养均衡,可通过意念生成)。】
我愣住了,下意识在心里默念生成粥。下一秒,手里的陶碗里凭空多出了半碗粥——金黄的小米混着红豆,米粒熬得软烂,热气袅袅,香气瞬间填满了这间破败的屋子。
阿宁的鼻子动了动,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粥,咽了咽口水,却没敢伸手。我心头一酸,原主的记忆里,这孩子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上次喝到稀粥,还是半个月前妻子用最后一点口粮熬的。
阿宁,吃。我把碗递到她面前,声音还有些沙哑。阿宁迟疑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粥,小声问:爹,你不吃吗
爹还有。我笑着,心里再次默念。果然,又一碗温热的粥出现在我另一只手里——还是那个豁口的碗,还是同样浓稠的杂粮粥,热气顺着指尖传来,暖得像团火。
阿宁终于忍不住,小口小口地喝起来。粥太烫,她烫得直缩舌头,却舍不得停,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混着粥一起咽进嘴里。爹,粥……好香。她含糊地说,小脸上第一次有了生气。
我喝着粥,胃里渐渐暖起来,可心里却越来越沉。目光扫过屋角,那里堆着一抔黄土,上面插着一根枯草——那是原主妻子的坟,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屋外,风还在吼,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哭喊声,还有马蹄踏过土地的闷响。
这就是东汉末年,记忆里课本上的乱世,此刻成了真真切切的炼狱。饿殍在路边无人掩埋,流民像蝼蚁般四处逃窜,一场风寒、一次劫掠,就能轻易夺走一条人命。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粥,又看了看阿宁狼吞虎咽的模样,突然握紧了拳头。
无限的粥,不是给我自己续命的,是给阿宁,是给那些和原主一家一样,在乱世里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百姓。可我也清楚,这碗粥太轻了——它能让阿宁不挨饿,却挡不住随时可能闯进来的乱兵;能喂饱身边的流民,却护不住他们不被战火裹挟。
阿宁喝完粥,靠在我身边,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很快就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屋外灰蒙蒙的天,心里有了决定。先护住阿宁,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用这一碗碗粥,为这黑暗世道,点亮一点微不足道的光。
2
我攥着粗陶碗蹲在破败的城门外,指尖还残留着系统刚消散的微光。碗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金黄的米粒在水中舒展,香气顺着风飘向逃难的人群——这是系统第37次生成的粥,和之前每一碗一样,温热、浓稠,永远不会冷却,也永远不会耗尽。
城门外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老人抱着饿得发颤的孩子,妇女背着破布包不住的零碎家当,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灰,只有看到粥时,眼底才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我舀起一勺粥递过去,孩子的母亲慌忙用脏兮兮的手接碗,连声道谢,孩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放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巍巍走过来,他的腿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俺们从徐州逃过来,路上没吃过一顿饱饭,要不是您……话没说完,就红了眼眶。
我心里发酸,又让系统生成一碗粥递过去。现代记忆里的和平盛世与眼前的战乱惨状反复交织,我以为有了无限粥品,至少能让这些百姓不挨饿,可很快,问题就像潮水般涌来。
先是人越来越多。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附近几个村落的难民都往这边赶,城门外的队伍从最初的几十人,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我不停地生成粥,手臂酸得抬不起来,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可粥碗还是不够用——百姓们大多没有容器,有的人用破瓦片接,有的人干脆用手捧着喝,滚烫的粥烫得他们手心发红,却依旧争抢着。
接着,麻烦找上了门。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拨开人群走过来,为首的校尉面色阴沉: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私放粮食可知战时粮草管控森严
我急忙解释:大人,这些百姓快饿死了,我只是想给他们一口吃的。
一口吃的校尉冷笑一声,你有多少粮能供得起这么多人再说,这些难民来历不明,若是混入了敌军细作,你担待得起吗他身后的士兵举起长枪,对着百姓们比划,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后退,孩子吓得哭出声。
我挡在百姓身前:他们只是想活命!我没有私藏粮草,这些粥……我想说粥是系统生成的,却又不能暴露秘密,只能急得额头冒汗。
带走!校尉冰冷的声音响起,两个士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我挣扎着回头,看见那孩子盯着地上的粥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他母亲慌忙捂住他的嘴,却不敢多看我一眼,只能死死低着头,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只是给百姓喝粥!我吼出声,可声音很快被人群的骚动淹没。难民们或惊恐后退,或远远观望,刚才围着我道谢的人,此刻连眼神都不敢与我交汇——他们怕被牵连,怕这好不容易能喝上粥的日子,随我一起消失。
3
潮湿的霉味混着稻草的腐气,在牢房里弥漫了整整三天。我蜷缩在墙角,怀里藏着一碗系统生成的小米粥——粥始终温热,却没心思喝,满脑子都在想城外的难民,不知道他们这几天,有没有找到一口吃的。
牢门吱呀一声轻响时,我猛地抬头,还以为是来提审的衙役,却见一个穿着普通兵卒铠甲的年轻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能看到额角还带着未消的淤青,是之前押我来牢房时,被校尉呵斥推搡过的那个小兵。
大人……他声音压得极低,快步走到牢门前,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我、我来放您走。
我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怕被发现通敌的罪名,会掉脑袋的。
他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抬头看向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我家就在徐州城外的村子,去年兵灾,爹娘和妹妹都没了……那天在城门外,我看见您给张阿婆递粥,她和我娘年纪差不多,也是一只眼睛不好使。
油灯的光晃了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跟着校尉这么久,见多了抢百姓粮食的官,见多了不管人死活的兵,可从没见过像您这样,自己饿着肚子,还把热粥一碗碗分给难民的人。您不是通敌,您是好人。
他飞快地打开牢门的锁,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府衙后墙有个狗洞,我已经把杂草清干净了,您从那儿钻出去,往南走三十里,有个破山神庙,暂时能躲躲。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给我,这里面是我攒的两个麦饼,您路上吃——您那粥……要是方便,也多给难民留些吧,他们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我攥着布包,心里又暖又酸,刚想说谢谢,就听见远处传来巡夜衙役的脚步声。
快走!他猛地推了我一把,把油灯塞到我手里,别回头,也别让人知道是我放的您!
我咬了咬牙,转身朝着他指的方向跑。穿过阴暗的走廊时,还能听见他故意提高声音,跟巡夜衙役搭话:刘哥,这边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牢门关紧没。
跑到后墙的狗洞前,我回头望了一眼府衙的方向,昏黄的油灯还在牢房门口亮着,像黑夜里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我钻进狗洞,泥土蹭脏了衣服,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原来在这乱世里,除了我想守护的百姓,还有这样的人,愿意为了一份善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我打开系统,生成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里。心里暗下决心:不管前路多险,我都要带着这份微光,继续走下去,为那些像张阿婆一样的百姓,为那个偷偷放了我的小兵,也为这乱世里,每一份不该被辜负的善意。
4
刚推开柴门,还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尘土,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噔噔噔跑了过来,带着软乎乎的布料摩擦声,一把抱住了我的腿。
爹!阿宁的声音又软又哑,还带着没忍住的抽噎,小脑袋在我裤腿上蹭了蹭,乌黑的头发里还沾着几根稻草,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呀阿宁等了你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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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口一紧,急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小姑娘的脸颊又瘦了些,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这几天没睡好。她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领,指节都有些发白,大眼睛里满是委屈,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前天王奶奶说,看到你被穿铠甲的人带走了,阿宁去门口等你,等了太阳落下去,你都没回来……
我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声音放得极柔:是爹不好,让阿宁担心了。爹就是去办点事,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真的吗阿宁吸了吸鼻子,小脑袋往我怀里埋了埋,鼻尖蹭到我脖子上的泥土,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你以后别再走了好不好阿宁煮了粥,一直温在灶上,就是……就是有点稀。
她拉着我的手往灶房走,小小的身影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看我,生怕我又不见了。灶台上的陶锅还冒着微弱的热气,她踮起脚尖,够到锅柄,却因为力气太小,差点把锅掀翻。我赶紧上前接过,掀开锅盖——里面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糙米粥,里面飘着几片野菜叶,是家里仅存的粮食。
爹,你快喝。阿宁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期待,我每天都煮一点,温在灶上,就等你回来。
我鼻子一酸,把粥碗放在一边,悄悄唤出系统。下一秒,一碗金黄浓稠的小米粥出现在手里,米香瞬间飘满了小厨房。阿宁眼睛一下子亮了,小手指着粥碗,惊讶地张大了嘴:爹!这是……这是哪里来的粥呀好香!
是爹找到的好东西,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喝稀粥了。我把稠粥递到她面前,又拿起那碗稀粥,咱们一起喝,好不好
阿宁却摇了摇头,把稠粥推回我手里:爹喝这个,阿宁喝自己煮的就好。爹饿了好几天了,要吃稠的。她说着,还踮起脚,用小袖子帮我擦了擦脸上的灰,爹,你以后别再被坏人抓走了,阿宁会害怕的。
我把她抱进怀里,感受着怀里小小的、暖暖的身子,心里又暖又疼。原来在这乱世里,支撑我走下去的,从来不是无限的粥品,而是柴门后这个等着我回家、愿意把仅有的稀粥留给我的小身影。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咱们还要用这些粥,帮更多像阿宁一样的小朋友,让大家都能吃上热乎的稠粥。
5
晨雾还没散,我就带着阿宁在废弃山神庙支起了铁锅。系统生成的小米粥在锅里翻滚,金黄的米油浮在表面,香气裹着湿冷的空气飘向庙外。阿宁攥着我的衣角,小眼睛盯着庙门口,比我还警惕:爹,今天换的地方,不会被人找到吧
放心,咱们换得快。我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黄符纸——是昨天在镇上捡的,边角都磨破了。我故意把符纸撕得碎碎的,丢进粥锅里,纸絮在滚烫的粥液里打了个转,软塌塌地漂在表面,像极了那么回事。
没过多久,庙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先是一个背着半袋草药的中年汉子探进头,看到锅里的粥,眼睛亮了亮,却没立刻进来,只是朝着身后喊了句:张婶,李伯,这边有粥。
几个难民陆续走进来,都是之前在别处喝过粥的熟面孔。为首的张婶看着锅里的符纸,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却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点配合的敬畏:小哥,这粥里加的是……仙符
我顺着她的话头,拿起一张没丢完的黄符晃了晃,声音压得低哑:是从后山观里求的,道长说能祛灾,煮在粥里还管饱。就是规矩严,不能往外说,要是被官差知道了,怕是连粥都喝不成了。
这话刚落,旁边的李伯就赶紧接话,还对着锅里的粥拱了拱手:懂!懂!咱们都懂!这是仙长的恩惠,哪能乱传小哥放心,咱们喝完就走,绝不惹麻烦。他说这话时,眼神扫过我手腕上还没消的红印——上次我被抓,他们都是知道的。
我拿起粗陶碗,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粥递到张婶手里时,她偷偷往我手里塞了个还带着余温的红薯:家里就剩这点了,小哥和孩子垫垫。我愣了一下,刚想推辞,她就摆了摆手,嘴型无声地说了句拿着,眼神里满是不用多说的默契。
阿宁坐在稻草堆上,看着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演,小脑袋歪了歪,却没多问,只是把张婶塞来的红薯抱在怀里,小声说:谢谢张婶。
难民们喝粥时都很安静,没人追问符纸是真是假,也没人问粥为什么总喝不完。有个年轻媳妇喝完粥,悄悄把自己的粗布头巾放在了灶台边——那是之前阿宁说过想要的,她大概是记在了心里。
等他们走后,阿宁才小声问:爹,张婶他们是不是知道符纸是假的呀
我蹲下来,帮她把围巾系好,笑着点头:知道呀。但大家都明白,这样说,咱们才能安安稳稳给大家煮粥,对不对
阿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攥紧了我的手:那咱们以后都这么说,这样就没人来抓爹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看着灶台上剩下的符纸碎片,心里暖暖的。原来在这乱世里,最珍贵的不是无限的粥,而是这份心照不宣的体谅——他们知道我在护着大家,也在悄悄护着我和阿宁,护着这一口能暖透心窝的热粥。
6
秋凉渐浓时,我带着阿宁在颍川郊外的破祠堂里施粥已近三月。灶台边的粗陶碗摞了半人高,系统生成的小米粥冒着恒定的热气,米香飘出半里地,来喝粥的难民从最初的十几人,变成了如今每天固定的上百人——他们会自发帮我拾柴、挑水,有人还会悄悄留下采来的草药、缝补好的衣物,连阿宁身边都总围着几个孩子,把捡来的野果塞给她。
这天清晨,我正给一个瘸腿的老人盛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骚动。回头时,只见几十个难民齐齐站在粥棚前,为首的是之前总帮我劈柴的壮汉赵二,他手里捧着一束用红绳捆着的野菊,神色郑重得有些反常。
小哥……不,大贤良师!赵二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得震得祠堂的灰尘都落了几片,您给咱们施粥三月,救了咱们这么多人的命,咱们没什么能报答的,这束花是山里刚采的,表表咱们的心意!
大贤良师我手里的陶勺哐当一声掉进锅里,滚烫的粥溅到指尖,却没感觉到疼。这四个字像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穿越前读三国时,这不是张角的称号吗当年他就是靠着大贤良师的名头,带着太平道众起义,掀起了黄巾之乱!
是啊,大贤良师!旁边的张婶也跟着开口,眼里满是感激,咱们私下里都这么叫您,您就像当年的太平道仙师一样,给咱们送吃的、救咱们的命,不是大贤良师是什么
我僵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张张满是敬意的脸,现代记忆里的三国史料疯狂涌现:张角、太平道、符水治病、黄巾起义……那些曾经只在书本上看到的文字,此刻突然和自己的处境重叠。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能无限生成粥,和传说中张角符水治病的异能何其相似我在难民中积累的声望,不也像极了张角当年聚拢人心的过程
爹,你怎么了阿宁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小手紧紧攥住我的衣角,仰着小脸看我,他们叫你大贤良师,不好吗
我蹲下身,勉强挤出一个笑,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原来我不是什么无名穿越者,我穿的是张角!那个最终兵败身死,连累无数百姓的张角!
赵二见我没说话,还以为我不肯受这个称呼,急忙补充:大贤良师,咱们知道您低调,可您的恩情,咱们不能忘!要是以后您有什么事,咱们这些人,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难民们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愿意跟着大贤良师听大贤良师的话。我看着他们真诚的眼神,心里又酸又涩——他们不知道大贤良师这四个字背后,是即将到来的战火,是无数家庭的破碎。
我深吸一口气,捡起掉在锅里的陶勺,重新盛起一碗粥递给老人,声音有些发颤:别叫我大贤良师,我就是个普通人,只是想给大家一口热饭。
可没人听我的。那天之后,大贤良师的称呼还是悄悄传开了,甚至有远处的难民专程赶来,只为见我一面,喝一碗大贤良师煮的粥。我看着阿宁每天开心地和孩子们玩耍,看着难民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心里却越来越慌——我知道历史的走向,可我现在,该怎么面对这个以张角之名,被众人期盼着的未来
7
夜色裹住颍川郊外的破祠堂时,灶台上的粥锅早已凉透,阿宁靠在稻草堆上睡得正香,小手里还攥着白天孩子送的野果。我坐在灶台边,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布条——那是赵二白天偷偷塞给我的,上面用炭灰画着简易的地形图,标注着附近官仓的位置,布条角落还写着若需,吾等皆愿往。
窗外传来秋虫的低鸣,我望着阿宁熟睡的脸,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白天难民们的话。他们叫我大贤良师,眼里是藏不住的期盼,仿佛我是这乱世里唯一的光。可我知道,历史上的张角,最终没能救得了百姓,反而让战火蔓延得更广,多少家庭像我和阿宁一样,在兵灾里流离失所。
只是施粥,根本不够。我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条上的炭痕。这三个月来,我换了十几个施粥点,躲过了好几次官差的巡查,可难民还是越来越多——有的是被兵卒抢了家园,有的是因为苛捐杂税被逼得逃荒,我煮的粥能解他们一时之饿,却解不了这乱世的根。
我想起穿越前看的三国史料:朝廷腐败,宦官专权,地方官横征暴敛,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就算我现在能无限煮粥,可等官仓的粮耗尽,等兵灾再蔓延过来,这些靠粥活下去的百姓,最终还是逃不过饿死、战死的命。
爹……阿宁在梦里呓语了一声,小手往我这边抓了抓。我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心里一紧——我不能让阿宁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更不能让眼前这些把我当大贤良师的百姓,再重蹈历史的覆辙。
我是穿越者,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知道哪里有粮草,知道哪些人可以信任,甚至知道朝廷军队的弱点。如果我只是躲在暗处施粥,就算能救一时,也救不了一世。可如果我站出来,带着这些想活下去的百姓,说不定……说不定能改变历史,能真正给他们一个不用逃荒、不用挨饿的家。
我站起身,走到破祠堂的神像前,神像早已斑驳,却依旧立得笔直。我从怀里掏出之前用来掩人耳目的黄符纸,却没有再撕碎,而是铺开在灶台上,用炭灰写下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是历史上张角的口号,可这一次,我要让它变成真正能护着百姓的希望。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猛地回头,却见赵二和几个常来帮忙的难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装满草药和粗粮的布包。赵二见我看到他们,也不隐瞒,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大贤良师,我们知道您在想什么。您要是想做大事,我们都跟着您!就算是死,也比饿死、被兵卒杀了强!
其他难民也纷纷点头,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豁出去的坚定。我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熟睡的阿宁,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我把黄符纸叠好,放进怀里,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好。既然大家信我,我就不会让大家失望。从今天起,咱们不单是为了一口粥活,更是为了能有一块安稳的地,能让老人安度晚年,让孩子能吃饱饭活!
夜色里,没人再说话,可每个人的眼里都燃起了光。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说不定会失败,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只要能让阿宁,让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就算赌上一切,我也愿意。
8
火光染红了冀州城的夜空时,我站在鹿台的最高处,手里还攥着半截染血的黄天大旗。风卷着火星扑面而来,烧焦的布屑落在肩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惨叫声,还有士兵们活捉张角的嘶吼,像一把把尖刀,扎进心里。
谁能想到,半年前我们还是何等声势——数十万头戴黄巾的义士,从青、徐、幽、冀四州同时起兵,手里的锄头、镰刀虽简陋,却凭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凭着对苛政的恨意,一路攻破县城、打开官仓,无数百姓扛着农具加入队伍,连朝廷派来的先遣军,都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那时的我,站在数十万义士面前,听着他们齐声喊大贤良师,真以为自己能改写历史,能给这乱世带来新的天。
大帅!官军从东西两门攻进来了!赵将军他们快撑不住了!亲卫跌跌撞撞地跑上来,铠甲上满是血污,您快走吧!我们护送您从密道走!
我望着台下混乱的战场,黄巾义士们还在拼命抵抗,可朝廷的骑兵像潮水般涌来,锋利的马刀劈砍下去,就是一片倒下的身影。那些曾经跟着我喝粥、跟着我举义的百姓,有的被马蹄踏碎了骨头,有的抱着官军的腿同归于尽,他们脸上的坚定,和当初在破祠堂里接过热粥时的感激,渐渐重叠在一起。
走能走到哪去我苦笑一声,把怀里的阿宁抱得更紧。她吓得脸色发白,却死死咬着嘴唇,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领,没有哭出声——这半年来,她跟着我从颍川到冀州,见多了厮杀,也早没了当初的胆怯。
我想起起义最盛时,各州的黄巾渠帅纷纷派人来见我,有的献上粮草,有的请我定夺战略;想起无数百姓跪在路边,把仅有的粗粮塞给义士,说盼大贤良师早日救天下;想起我凭着穿越的记忆,避开了几次朝廷的埋伏,还真让黄巾势力壮大了不少。可我还是低估了朝廷的底蕴,低估了各路诸侯的野心——他们表面上奉旨平叛,暗地里却趁机扩充势力,甚至联手夹击我们,而黄巾义士虽多,却大多是没经过训练的百姓,粮草、兵器更是远远不及官军。
大帅!密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卫急得眼眶通红,伸手想拉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呐喊——是赵二!他浑身是血,手里挥舞着断刀,正带着一队残兵朝着鹿台冲来,身后跟着的,还有几个曾经在破祠堂里帮我劈柴、挑水的难民。大帅!我们来护您走!
可他们刚冲没几步,就被官军的骑兵围了起来。马刀落下,赵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最后看过来的眼神,满是不甘和担忧。
我闭上眼睛,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原来就算我熟知历史,就算我拼尽全力,还是没能挡住这历史的洪流。所谓的黄天当立,终究成了一场梦。
爹……阿宁小声唤我,小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抱着阿宁跟着亲卫走向密道。通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知道,起义失败了,数十万黄巾义士可能会血流成河,可我不能死,至少不能让阿宁死。就算黄天梦碎,就算只能再躲回暗处,我也要带着阿宁活下去,也要给那些还活着的百姓,煮一碗热粥,守住最后一点希望。
身后的鹿台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火光渐渐被黑暗吞噬。我抱着阿宁,在密道里一步步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乱世,我还没输。
9
漳水的浪涛拍打着河岸,带着深秋的寒意,溅在我染血的铠甲上,冻得人骨头生疼。我靠在一棵枯柳下,胸口插着半截断枪,鲜血浸透了衣襟,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刀子在搅着五脏六腑。
不远处,官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阿宁被我藏在枯柳后的土洞里,小手死死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满是泥土的小脸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阿宁,别出声……我用气声说着,指尖颤抖着唤出系统。一碗温热的小米粥缓缓浮现在掌心,金黄的米粒还在微微翻滚,米香飘进土洞,阿宁的喉咙动了动,却还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她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生成粥了。
我笑了笑,强撑着身子,把粥碗往土洞口递了递:听话,喝了……爹以后,不能再给你煮粥了。
就在这时,一队官军骑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校尉看到我,眼睛一亮,高声喊道:那是张角!快,活捉他!
马蹄声瞬间逼近,我猛地回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粥碗推进土洞,然后抄起身边的断剑,挣扎着站起身。土洞里传来阿宁压抑的哭声,我却不敢回头——我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挡住这些人。
张角!你已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校尉勒住马,长枪直指我的胸口。
我咳出一口血,染在胸前的黄天大旗碎片上,声音嘶哑却坚定:我张角起事,只为百姓能吃饱饭、不受欺压!你们这些官,刮民脂、吸民膏,就算我死了,天下百姓也不会饶了你们!
话音刚落,我便提着断剑冲了上去。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我必须拖延时间,让阿宁有机会逃走。刀剑碰撞的脆响、士兵的怒骂声、我的惨叫声混在一起,可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力气渐渐耗尽,身体越来越沉。最后,一把长枪从背后刺穿了我的胸膛,剧痛传来时,我仿佛又看到了颍川郊外的破祠堂,看到赵二在劈柴,张婶在煮粥,阿宁坐在稻草堆上,手里拿着野果,笑着喊我爹。
阿宁……活下去……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土洞的方向望去,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官军确认我死后,欢呼着离去。漳水依旧在流,枯柳的枝条随风摆动。土洞里,阿宁抱着那碗还温热的小米粥,看着父亲倒下的方向,眼泪无声地流着,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哭出声。她知道,爹用命护住了她,她要活下去,带着爹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夕阳落下,把漳水染成了血色。阿宁小心翼翼地从土洞里爬出来,把那碗粥倒进河里,然后朝着深山的方向走去——那里,或许还有等着喝粥的难民,还有爹想守护的人。她要带着这碗粥的温度,带着爹的信念,在这乱世里,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