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站在原地。
胸膛依旧因为愤怒而起伏，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他看了一眼王浩那张凝固着得意的蠢脸，又扫过周围同事或同情、或惋惜、或事不关己的复杂眼神。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默默弯下腰，扶起刚才被自己带倒的椅子，然后开始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东西。
动作不快，但异常坚定。
键盘、鼠标、用了多年的马克杯、几本专业书籍、还有那个装着一些私人物品的小收纳盒。
他一件一件地，将它们放进一个略显破旧的纸箱里。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陆明收拾东西发出的轻微声响。
其他同事则默默地看着，眼神复杂。
有对陆明遭遇不公的愤懑，有对王浩背景的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
陆明这个有能力、有才华、却因为耿直不肯低头而被踩下去的例子，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着他们自己可能面临的未来。
下一个被这样肆无忌惮掠夺和羞辱的，会不会轮到自己？
办公室政治的血腥和冷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明刚把最后一样东西——那支陪伴他画出无数稿子的绘图笔——放进纸箱，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王主管去而复返。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发白，额头甚至能看到细密的汗珠，但表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那副恨不得生吞了陆明的暴怒和阴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堆满了笑容的表情，那笑容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
陆明抱着纸箱，冷冷地看着他，不等王主管开口，便语气生硬地说道：“王主管，辞职信我稍后会发你邮箱。”
“哎哟！陆明！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王主管一听，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脸上那笑容几乎要挤出褶子，他快步上前，甚至想伸手去接陆明的纸箱，被陆明侧身躲开。
王主管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也不在意，搓着手，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刻意要所有人都听见的热情洋溢：
“陆明啊，你听我说！我刚才说让你赶紧收拾东西，是让你收拾东西换位置啊！”
“换位置？”陆明皱紧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啊！换位置！”
王主管用力点头，伸手指了指办公室最里面，靠窗的那个位置——那是整个设计部唯一一个带玻璃隔断的小小“独立办公室”。
虽然不大，但象征着地位，是副主管的专属位置，一直空着。
“喏！就那儿！以后那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我宣布，从现在起，陆明，你就是我们设计部的副主管了！
专门负责咱们部门最核心的专业设计和质量把控！
大家鼓掌欢迎啊！”
“轰——！”
如果说刚才陆明骂“王秃瓢”是惊雷，那么王主管这番话简直就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开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副主管？！
那个大家心照不宣、早就内定是给王浩镀金、等获奖后就顺理成章晋升的位置？！
现在，竟然给了刚刚还被骂得狗血淋头、眼看就要被扫地出门的陆明？！
这转折也太离谱了吧？！
王浩脸上的得意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怒取代，他猛地站起来。
指着王主管：“王秃瓢！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