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十二岁那年，师父赶尸，路过村子，好心收我为徒，我也活不到现在……”
月色下。
我就这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牵着黄可，朝她家所在方向走去。
黄可也不嫌我啰嗦。
一路上紧紧跟在我身旁，出奇的安静。
午夜零点之前。
黄可的老家夏道村，依稀出现在眼前。
师父已经提前把黄可的死讯，告知其家人。
按照约定，黄可的父母，会在村头等我们。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猜，黄可父母在见到她尸体时，会哭的不能自己。
进村前。
我又特意帮黄可整理一遍妆容。
缝好右手腕的刀痕，并尽可能掩盖住她身上的淤青。
清清白白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这是我作为赶尸匠，唯一能为黄可做的事。
只是，当我将黄可的尸体，带到村口等待的那对夫妻面前时。
惊诧于。
他们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悲伤。
那麻木的神情。
仿佛死去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
“陈师父的徒弟？”
“把女儿交给我，你可以走了！”
中年女人提着纸灯笼，朝我走来。
“二位，是黄可的父母。”
“黄富贵，还有王春花吧……”
我想要先确认这二人的身份。
他们给我的感觉，实在不像是黄可的父母。
可中年男人不等我说完，就迫不及待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符，贴在黄可额头上。
赶尸黄符，一式两份。
分别由赶尸匠和雇主持有。
赶尸前先用第一份黄符，抑制住怨气的同时，又方便赶尸匠操控尸体行动。
现在，贴上第二份。
黄可就会彻底被封印，变成一具尸体。
待符纸贴上的瞬间，黄可便猝然瘫倒在地。
中年男人既有这第二份黄纸。
说明，他确实就是这趟的委托人，黄可的父亲。
“真慢。”
“差二十分钟，就过了零点。”
“耽误了吉时，老子一分钱也不会付给你们……”
说罢，黄富贵一把抱起黄可。
转身和王春花一起，朝村子里走去。
他们甚至，连看都没看黄可一眼。
“等等……”
我急忙走上前，想要拉住这二人。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黄可的家乡夏道村，和她被拐卖去的那个村子，几乎是在同一片山野中。
两个村子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十公里。
如果黄可真是被人拐走的。
为什么他的家人，一直不去救她？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
黄可明明是是死在刘瘸子家中。
师父为什么不直接从刘瘸子家出发，将黄可送回夏道村。
而是要大费周章。
先把尸体带回一百公里外的义庄。
再让我从义庄出发，送黄可回夏道村？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惑。
下一秒，黑暗的夏道村里，突然火光大作。
无数火把，被齐刷刷点亮。
白灯笼，红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