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银纹——我第三次重生 > 第一章

导语:第三次从地板上爬起来时,
林晓盯着左手虎口的银纹发愣。
婆婆尖利的嗓音穿透耳膜:
连个孩子都带不好,我儿子娶你回来做什么
银纹突然发烫,她听见老太太心里在骂:
等把你逼走,就让小陈(钢琴老师)进门,
那姑娘才配当我李家的媳妇。
林晓摸了摸胸口,上次在这里裂开的疼还没散尽。
这次她笑了,决心要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
第一章
地板上的第三次呼吸
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的瞬间,我听见自己骨头响了一声。不是幻觉。
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茶几上投下道亮线,正好照在电子日历的数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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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我盯着那串红色数字,指尖抠进地板缝里。
沙发扶手上搭着李昊的灰外套,袖口那块油渍我洗了三次。
这些破玩意儿,我已经看了两遍了。
第一次以为是做梦,第二次以为是撞邪,
直到现在后脑勺这熟悉的钝痛爬上来,
混着胸口没散尽的闷疼,我才后知后觉地恶心起来。
我扶着茶几想站起来,后腰的肌肉突然抽了筋。
丧门星!
我婆婆张桂芬的尖利的嗓门响了起来。
她端着个白瓷碗从厨房出来,见我趴在地上,
不仅没停脚,反而故意往我跟前凑了凑。
碗沿
哐当
磕在门框上。
黏糊糊的白粥泼了一地,溅在我裤腿上,烫得我一缩。
那只碗是我的陪嫁,骨瓷的,边缘早就被她摔出个豁口,
现在正泡在粥里,像只断了牙的嘴。
熬个粥都能走神,要不是看在小暖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张桂芬叉着腰站在粥渍前,波浪卷发随着她的骂声一颠一颠的。
她那件碎花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晃悠悠垂在肚子上,
活像只快掉下来的眼珠子。
我没说话,盯着那滩粥。
突然,左手虎口像被烟头烫了一下,火烧火燎的疼。
紧接着,一个声音钻进我脑子里,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砸进来的

【昨天让昊昊在粥里加的东西没起作用,今天得换个法子,让她躺几天才好让小陈来家里。】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这就是我第三次重生的
礼物
张桂芬见我不动,抬脚往粥渍上碾了碾,
鞋底把米粒蹭得满地都是。
装死我告诉你林晓,
别以为生了小暖就能在李家当祖宗,昊昊昨天还跟我说……
她的话卡在半截。
因为我抬起头,直视着她。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叫。
张桂芬的表情有点僵,那颗没掉的纽扣晃得更厉害了。
虎口的疼还在继续,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透着点慌
——
【这眼神怎么回事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她发现了不可能,昊昊那窝囊废什么都不敢说。】
我缓缓站起身,后脑勺的疼让我眼前发黑。
妈,粥我重新熬,您先坐。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可我没低头。
右手悄悄捂住虎口,那里的皮肤烫得吓人,像长了块烙铁。
重新淘米的时候,水龙头的冷水激得我手腕的旧疤发疼。
那道疤是刚结婚时被热油烫的,当时我还笑着说没事。
现在才知道,有些疼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米缸里没多少米了,缸底趴着几粒黑色的虫子。
张桂芬总说
虫子是高蛋白,不让我倒。
灶台上的酱油瓶歪在一边,标签被油烟熏得发皱,
是我上个月刚买的,她非说没有老牌子香。
锅里的粥翻腾起来,蒸汽模糊了玻璃锅盖,映出我苍白的脸。
前两次重生,我就是在这里哭着熬完这锅粥,
然后在傍晚因为顶撞
她被李昊数落,
深夜心口再次疼得倒在地上。
虎口的疼慢慢凉下来,像有人用冰袋敷着。
我舀粥的时候,故意多盛了一碗,
倒进小暖的粉色专属碗里,还摆了颗完整的蜜枣。
张桂芬总说
小孩子不能吃太甜,
前两次我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她把小暖碗里的蜜枣夹走。
妈妈,你摔跤了
小暖穿着小熊睡衣从卧室跑出来,看见地上的粥渍,小嗓子吓得拔尖。
她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睡衣领口歪着。手里还攥着半块饼干。
小暖乖,奶奶带你买糖吃。
张桂芬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腻的,弯腰就想抱孙女。
前两次,她就是用所谓的
进口糖果
把小暖哄去公园的。
那糖是临期的,小暖吃了闹了两天肚子,上吐下泻,
张桂芬还说是我给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把将小暖抱进怀里,避开张桂芬伸过来的手。
小暖乖,妈妈熬了有蜜枣的粥。
抬头时,正好撞上张桂芬瞬间变冷的眼神。
虎口的
烙铁
又开始发烫。
门锁
咔哒
响了一声。
李昊推门进来,公文包上沾着片槐树叶。
门口的地垫被他一脚踢到一边,露出下面磨得发白的地板。
他看见地上的粥渍和我怀里的小暖,
习惯性皱起眉: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
张桂芬立刻换上笑脸,语气亲昵得能拧出糖水。
晓晓不小心洒了粥,正要重新盛呢。
我胃里一阵发紧。
李昊没看我,径直走向张桂芬,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妈,今天血压高不高
虎口的银纹安安静静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突然笑了。
原来不是听不见,是他心里根本没什么好

的。
前两次我还傻傻地解释,等着他能说句公道话,
现在看来,真是蠢得冒泡。
爸爸回来了,我们吃粥好不好
我低头对小暖说。
左手虎口贴着她的后背,那里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吃饭的时候,张桂芬不停给李昊夹菜,
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挑最好的给他。
林晓熬的粥太稀了,跟水似的,哪有我平时熬得稠。
李昊

了一声,喝着粥,
手机屏幕亮了三次,每次他都皱着眉快速回复。
小暖偷偷把自己碗里的蜜枣塞给我,
小手刚伸过来,就被张桂芬的眼神钉住了。
小家伙吓得一缩,把蜜枣又藏回碗底。
我舀粥的勺子顿了顿。
碗里漂着一粒黑色的虫子,在白粥里慢慢沉下去。
前两次,我假装没看见,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这次,我用筷子把它挑出来,轻轻放在桌角。
张桂芬的筷子停在半空。
李昊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
我放下筷子,指尖的血珠已经凝固成暗红的痂。
虎口的银纹还在隐隐发烫,我知道,那是提醒。
我盯着桌角那粒虫子,左手悄悄攥紧。
张桂芬,李昊,还有那个没露面的小陈。
这三天,咱们慢慢玩。
毕竟,这是我第三次活过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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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了。
而这一次,我看见的,可不止是地板上的粥。
第二章
补药里的秘密
那股甜腻的中药味飘过来时,我正在擦茶几。
张桂芬从她那个磨得发亮的帆布包里掏出个黑陶药罐,
揭开盖子的瞬间,我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这味道太冲了,甜得发齁,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
像极了前两次把我喝得昏昏沉沉的那玩意儿。
晓晓啊,
她把药碗往我面前推,碗沿那圈褐色药渍看着就恶心。
看你最近脸色差,我特意托人抓的安神药,快趁热喝。
我没动。
左手虎口突然像被滚油泼了似的,烫得我差点把手里的抹布扔了。
【这褪黑素掺得够多了,一天两碗,不出三天她就得蔫得像棵烂菜,到时候昊昊准嫌她没用。】
我盯着碗里漂浮的药渣,形状跟早上粥里的虫子差不多。
前世喝这药的时候,总觉得喉咙发紧,脑袋沉得像灌了铅,
现在才知道,里面掺了这玩意儿。
怎么不喝啊
张桂芬伸手想来摸我的额头。
我往旁边一躲,她的手僵在半空。
是不是嫌苦
她笑得眼角堆起褶子,那表情假得能掉渣,
我加了红糖的。你看你这几天累的,你要倒下了谁照顾小暖
我瞥见她放在茶几底下的手紧张的攥成了拳,指关节都发白了。
虎口的银纹烫得更凶,那声音里全是不耐烦:
【装什么矜持前两次不都乖乖喝了难道真跟昊昊说了什么】
我突然想笑。
这人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跟她一样蠢
妈,刚吃完饭喝不下,我先放冰箱,晚点热一下再喝。
我转身往厨房走,身后的张桂芬没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她那道目光,像针似的扎在我背上。
到了厨房,我直接拧开了水龙头。
褐色的药汁打着旋儿往下流,张桂芬特意加的红糖沉在碗底,
结成块暗红色的糖渣,看着像凝固的血。
甜腻的药味混着洗洁精的柠檬香,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
我故意让水流得很慢,看着那些药渣在水里浮浮沉沉,
心里那股憋了很久的气,好像跟着一起泄了出去。
虎口的银纹突然变凉了,像块冰贴在皮肤上,还带着点奇异的快意。
我拿钢丝球用力擦着碗底的药渣,
听见客厅里张桂芬跟小暖说:妈妈不乖,奶奶给的好东西都不要。
我擦碗的手暂停了一下,钢丝球刮过碗沿那个豁口,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过多久,阳台传来
哗啦
一声。
张桂芬把我晾好的衣服全收了下来,堆在沙发上,像座小山。
你看你晾的衣服,歪歪扭扭的,领子都没拉展。
她从里面挑出件李昊的白衬衫,指着袖口的褶皱,
这要是穿去单位,人家得说我这个当妈的不会教儿媳。
我没吭声,开始叠衣服。
前两次就是因为叠衣服太慢被她骂
懒,然后吵起来,
李昊回来又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我。
这次我叠得又快又整齐,
尤其是李昊的衬衫,领口拉得笔直,比张桂芬平时叠的还好。
她看着我手里的衬衫,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转身去逗小暖,那声音甜得发腻,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张桂芬又从帆布包里掏出袋糖果。
彩色的糖纸,印着看不懂的外文,
生产日期被指甲抠掉了大半,露出来的数字看着就过期挺久了。
奶奶给你带了进口糖,比妈妈买的好吃。
她剥开一颗塞到小暖嘴里。
小暖扭头看我,含着糖的嘴鼓鼓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虎口的银纹微微发烫。
我快步走过去,从女儿嘴里掏出糖块扔进垃圾桶:
小暖咳嗽还没好,不能吃糖。
我当奶奶的给孙女颗糖怎么了
张桂芬的脸瞬间沉下来,伸手就去抢垃圾桶。
我侧身挡住,两人的胳膊撞在一起,虎口的银纹传来灼热的疼。
这糖过期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说。
她愣了一下,随即骂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买来的进口货!
是不是进口货我不知道,
我指了指糖袋上被抠掉的生产日期,
但这过期的东西,不能给孩子吃。
张桂芬气得脸都红了,想说什么,却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
是李昊回来了。
他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正好砸在那堆衣服上。
怎么了妈
他语气里的焦急刺得我耳朵疼。
张桂芬的眼泪说来就来,抽噎着说:
没事,就是看晓晓太累,想给她补补身子,她不领情还……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瞟向厨房水槽的方向,那里的水迹还没干透。
李昊皱眉看向我,那眼神里的责备和前两次一模一样。
我没像以前那样解释。
小暖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我弯腰把她抱起来,
轻声说:爸爸回来了,我们去洗手吃饭。
左手的银纹贴着女儿后背,那点微弱的暖意,是此刻唯一的支撑。
走到厨房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
张桂芬正拉着李昊的胳膊说着什么,李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笑了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早上趁张桂芬带小暖去楼下玩的时候,
我已经把新买的录音笔塞进她帆布包的侧袋里了。
那支小巧的黑色录音笔,此刻正在记录着什么呢
我很期待。
第三集
丈夫的沉默条约
床垫陷下去一块的时候,我往床边挪了挪。
李昊的呼吸声很轻,背对着我,手指在婚戒上磨来磨去。
那枚戒指被他戴得发亮,却从来挡不住他跟我分床睡的念头。
妈今天情绪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他的声音闷在枕头里,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没接话。
左手虎口有点发麻,不疼,
就是那种说不出的钝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银纹在他说话时安安静静的,什么都听不见。
真有意思,对别人的心思了如指掌,对自己的丈夫却一无所知。
我盯着他后颈那道红痕,是下午张桂芬拉他胳膊时指甲掐出来的。
当时我就站在旁边,看着那几道印子慢慢变红,像条丑陋的虫子。
毛衣我明天送洗。
我扯过被子盖住肩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前世这时候,我正哭着跟他争辩,说张桂芬故意找事。
他烦得要命,吼我
你能不能懂事点,然后摔门去了客房。
这次我懒得费那劲。
李昊没说话,呼吸声重了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干洗店预约界面上
加急处理
四个字特别扎眼。
我设了早上七点的闹钟,就怕忘了。
第二天早餐,张桂芬把粥碗往李昊面前推。
昊昊多吃点,昨天累坏了。
她瞟都没瞟我,胳膊肘却狠狠撞了李昊一下,眼睛往阳台瞟。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件沾灰的旧毛衣挂在最显眼处,
领口的破洞在阳光下看得一清二楚。
我特意用夹子夹的,就是要让某些人看看。
虎口的银纹突然发烫,像被烟头烫了一下。
【提醒他跟林晓摊牌,让她少管闲事!那毛衣是老东西,哪用得着送洗】
李昊的喉结滚了滚,低头喝起粥,一声不吭。
我舀粥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那碗粥寡淡得像白开水。
这就是我的丈夫,他妈都把话递到嘴边了,他就装没听见。
吃完早饭,我去阳台取毛衣。
袖口的毛线勾住晾衣绳,扯出根白花花的线头。
谁让你碰它的!
张桂芬突然冲进来。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毛衣腋窝处磨出个洞,缝补的线是深褐色的,
和她衬衫纽扣的线一个颜色。
水槽里泡着小暖的围兜,上面的小熊图案被油渍糊了半张脸。
银纹烫得像贴了块烙铁,那声音尖得发颤:
【这是老李留下的唯一念想,她故意糟践东西!昊昊怎么还不跟她吵】
我捏着毛衣的手指泛白,突然把衣服塞进防尘袋:
送洗单我放你桌上了,妈。
转身的时候没留神,撞在门框上,银纹传来的疼让我眼冒金星。
张桂芬在后面气得说不出话,
我听见她把碗往桌上一摔,发出哐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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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小暖去幼儿园的时候,电梯里撞见了李昊的同事王姐。
她手里的文件袋印着
年度优秀员工,
看见我就笑了笑:李昊昨天在茶水间打电话,说家里有点事……
话没说完,电梯门开了。
张桂芬牵着小暖站在外面,手里攥着个粉色发绳,
是小暖早上哭闹着要的,上面还沾着点饼干渣。
王姐的话卡在喉咙里,突然闭了嘴,眼神往我身后瞟。
银纹在张桂芬出现的瞬间骤冷,像块冰贴在皮肤上。
【她怎么在这儿王姐知道多少】
我弯腰抱过小暖,对王姐笑了笑:
家里老人有点念叨,让您见笑了。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我看见张桂芬正死死盯着王姐的背影,那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送完小暖回家,我翻箱倒柜找她的备用毛衣,
却在衣柜深处发现了一个纸箱。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张桂芬的旧物。
泛黄的情书,掉漆的钢笔,还有张黑白照片。
年轻的张桂芬和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背后写着
1998
年冬。
纸箱角落压着张电费单,日期是三年前的,户名是
李建国。
最上面的手帕绣着朵梅花,针脚和那件旧毛衣一模一样。
我突然想起,张桂芬从没提过李昊爷爷的名字。
银纹贴着手帕冰凉刺骨,像在摸冰块。
我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把纸箱塞回原位时,
指尖沾了点纸屑,是从照片边缘掉下来的。
客厅传来张桂芬的脚步声,我赶紧关紧衣柜门,后背抵着门板发烫。
这老太婆,藏的秘密还不少。
中午趁张桂芬午睡,我从她帆布包里摸出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电流声里混着她的声音:
……
你跟林晓说清楚,那毛衣不准动!她要是敢犟,你就……
后面的话被关门声截断了。
录音笔屏幕显示
已录制
87
分钟,电量还剩
30%。
茶几上的玻璃杯底结着红糖渍,是她早上喝的安神药剩下的。
银纹在听见
你就
两个字时剧烈发烫,
仿佛能穿透电流感受到她的狠劲。
我攥着录音笔的手发抖,突然想起李昊昨晚背对着我的背影。
原来他的沉默不是无奈,是早就知道台词的表演。
把录音笔塞回包里,拉链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傍晚李昊下班回家时,我正在阳台打电话。
对,就按我说的办,加急。
挂了电话转身,正好撞见他手里的毛衣防尘袋。
他显然去过卧室,看见袋子空了,脸色有点难看。
他的皮鞋沾着泥点,是从小区花坛踩的。
阳台的风吹着我的衣袖,露出手腕的旧疤,
银纹在两人对视时突然沉寂,像被掐断的电流。
李昊喉结滚了滚,把防尘袋放在栏杆上:妈说不用洗了。
我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突然笑了。
这就是他的沉默条约:既不反抗母亲,也不保护妻子,
只用一句
不用了
妄图蒙混过关。
我拿起防尘袋扔进垃圾桶:晚了,我已经付款了。
银纹贴着掌心传来微弱的震颤,像在为这场胜利鼓掌。
李昊的脸瞬间涨红,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和张桂芬的那些破事,我会一件一件挖出来。
毕竟,我手里的录音笔,还在等着新的内容呢。
第四集
钢琴老师的到访
上午十点,门铃突然响了。
我正在给小暖梳辫子,听见张桂芬趿着拖鞋跑去开门,
那声音热情得有点假:小陈老师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我从卧室探出头,看见穿白裙子的小陈站在门口,
手里抱着架折叠电子琴。
她裙摆沾着片槐树叶,跟李昊公文包上的那片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小陈化着淡妆,睫毛膏刷得太厚,眨眼时像扑棱蛾子的翅膀。
张桂芬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我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
左手虎口的银纹突然发烫,像被火钳烙了一下,
那声音密集得像炸雷,直接砸进我脑子里:
【让她多留会儿,正好昊昊今天上午会回来拿文件!
得让他看看小陈多会带孩子,比林晓强一百倍!】
我攥着梳子的手紧了紧,齿尖戳到掌心,留下几道红印。
行啊,这俩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张桂芬把小陈往沙发上推,
端出水果盘时特意挑了颗最大的草莓递过去:
小陈老师辛苦啦,教小暖弹琴费不少劲吧
小陈接过草莓,指尖擦过张桂芬的手背,
笑得那叫一个腼腆:不辛苦,小暖很聪明。
水果盘里的草莓是昨天李昊买的,
张桂芬平时不准小暖多吃,说:
女孩子吃多了酸的不好,现在倒大方起来了。
小陈的手指涂着裸色指甲油,无名指第二节有个浅浅的茧子,
不像弹钢琴的,倒像长期握笔的。
银纹烫得我指尖发麻,心声里藏着得意:
【这指甲油是昊昊上次说好看的颜色,他肯定注意到了。】
我把小暖拉到身边,
摸着女儿扎歪的辫子:今天风大,小暖有点咳嗽,怕是弹不了琴。
张桂芬的笑容僵在脸上,
把草莓蒂狠狠吐在垃圾桶里,发出

的一声。
小陈刚打开折叠电子琴,
我突然搂着小暖站起来:
对了小陈老师,差点忘了,小暖今天约了舞蹈课。
我拿起沙发上的舞蹈包,拉链拉得飞快,露出里面粉色的练功服。
舞蹈包上的挂坠是小暖的生肖兔,耳朵被扯掉了一只,
是上次张桂芬抢着背时拽的。
小陈的折叠电子琴琴键上贴着卡通贴纸,
其中一个小熊贴纸和小暖围兜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显然是刻意准备的。
银纹传来张桂芬气急败坏的心声:
【这贱人故意的!肯定是听见什么了!】
我假装没看见小陈瞬间发白的脸,
弯腰给小暖穿鞋:老师下次再来吧,我们赶时间呢。
小暖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攥着我的衣角。
小陈尴尬地合上电子琴,起身时我
不小心
撞了她一下。
黑色帆布包

地掉在地上,
拉链崩开,里面的乐谱、水杯、口红滚了一地。
最显眼的是那支银色钢笔,
笔帽上刻着的
昊昊
两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支钢笔,是去年李昊生日时我送他的。
他当时说
办公用不上这么好的,后来就说弄丢了。
原来不是丢了,是送
别人
了。
小陈的乐谱上写着

H,字迹娟秀,页脚还画着个小小的爱心。
张桂芬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忙脚乱地去捡东西。
银纹在钢笔滚出来的瞬间骤然变凉,像块冰塞进衣领。
我盯着那支钢笔,突然想起李昊公文包里总放着支廉价圆珠笔。
当时还以为他节俭,现在看来,是怕我发现破绽吧。
小陈的脸涨得通红,慌里慌张的捡拾地上的物品。
就在这时,门锁
咔哒
响了。
李昊推门进来,看见满地狼藉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张桂芬赶紧挡在小陈面前:
没事没事,小陈老师要走了,我们送送她。
小陈低着头往门口钻,差点撞在李昊身上。
李昊手里拿着个文件袋,上面印着
紧急
字样。
他看见地上的钢笔时,喉结猛地滚了滚,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像在确认什么。
门口的地垫被踩得歪歪斜斜,露出下面我昨天擦干净的地板。
银纹在李昊出现时彻底沉寂,连发麻的感觉都消失了。
我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李昊慌乱地把钢笔踢到沙发底下,
看着小陈低着头跑出门,
看着张桂芬假装整理沙发套,
突然觉得这场戏可笑又可悲。
李昊捡起文件袋就要走,被我叫住:
那支笔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对吧
他背对着我没说话,肩膀却在发抖。
张桂芬想打圆场:晓晓你看错了,那是小陈老师自己的笔……
话没说完被李昊打断:妈别说了。
沙发缝里露出半截小陈的乐谱,致
H
那页正好翻开着。
茶几上的水杯还在滴水,
在桌面上晕开个深色的圈,像幅没画完的地图。
李昊的皮鞋尖沾着点红色颜料,
是小暖昨天画画时掉在玄关的,他显然没注意到。
银纹贴着掌心微微震颤,像在呼应我的心跳。
我突然笑了:你们继续,我带小暖上课去。
我拉着女儿往门口走,关门时听见张桂芬压低声咒骂: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李昊没反驳,只有一声重重的叹息。
电梯下降时,我摸出手机给干洗店发消息:毛衣不用加急了。
然后点开录音笔的备份文件。
银纹在录音播放时轻轻发烫,像块温玉贴在皮肤上。
电流声里传来张桂芬和小陈的对话:
……
那支笔你怎么还带着就不怕林晓发现
电梯壁的镜子映出我发红的眼眶,我笑了笑,嘴角咧得有点疼。
小暖抱着我的脖子,小声问:妈妈,那个小陈老师为什么怕爸爸呀
我摸着女儿的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因为她做了亏心事呀。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握紧小暖的手。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但我有的是耐心,等着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五集
录音笔里的真相
拆开快递盒的时候,我的手有点抖。
微型录音笔躺在防震泡沫里,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对着说明书按了三下开机键,红灯闪了闪,像只窥视的眼睛。
我把它塞进睡衣口袋,布料瞬间被硌出个小硬块。
窗外传来张桂芬的咳嗽声,她正站在阳台打电话,
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钻进来了:
……
昊昊,那卡你可得盯紧了,别让林晓发现。
左手虎口的银纹突然微微发烫,那声音带着算计:
【那笔钱是给小陈的,林晓没资格碰!】
我捏着录音笔的手渗出汗,
突然想起李昊上个月说
奖金被扣了,原来钱是被转移了。
书桌抽屉里还放着上次买的录音笔,电量只剩
1%。
我把它藏进书本夹层,书页上印着
离婚协议书
的字样。
这是我前世没敢签的那份,当时总觉得为了小暖该忍忍。
阳台晾着的床单被风吹得鼓起,像面白色的帆,
遮住了张桂芬的半个身子。
她还在说什么,声音被风声撕得粉碎,
只隐约听见
小陈不够
之类的词。
没过多久,张桂芬去厨房倒水,帆布包扔在沙发上,拉链没拉严。
我假装给小暖拿玩具,弯腰时将微型录音笔塞进包侧的内袋,
笔尖贴着块硬纸板
——
是张桂芬的老年公交卡。
妈妈,奶奶包上有只虫子!
小暖突然拽我的头发。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包带内侧爬着只潮虫,正往拉链缝里钻。
包侧内袋沾着点红糖渣,和补药碗底的糖渍一个颜色。
沙发垫缝隙里卡着根长发,是小陈昨天掉落的,发尾还卷着。
张桂芬的公交卡上贴着张拍立得,是她和李昊的合照,
照片里李昊的领口歪着,和现在的衬衫一模一样。
银纹在录音笔藏好时骤冷,像块冰贴在皮肤上。
我突然想起张桂芬总说
家里该驱虫了,
却从没买过药,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厨房传来水杯落地的声音,哐当
一声,张桂芬又在发脾气了。
下午,张桂芬对着电话低吼:
你就说项目回款慢,这个月生活费少给点!
锅里的粥溢出来,糊在灶台上,焦味混着中药味飘满客厅。
我抱着小暖路过,听见她突然放低声音:
……
小陈那电子琴课的钱,我从林晓的护肤品里扣。
灶台角落堆着我的面霜瓶,盖子没拧紧,膏体溢出来结了层壳。
张桂芬的手机放在调料盒旁边,屏幕亮着,
通话记录里
昊昊
两个字被标成了红色。
粥糊在锅底的印子像幅抽象画,和上次她故意煮糊的粥一模一样。
银纹烫得我指尖发麻,脑中响起一道尖刻的声音:
【她那瓶面霜三百多呢,扣下来够小陈买支新口红了!】
我低头给小暖擦鼻涕,纸巾上沾着点草莓酱

当时她说
小暖不爱吃酸的,转头就给了小陈两颗大草莓。
这老太婆,偏心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最让我心惊的是傍晚那一幕。
张桂芬给小暖喂药,滴管里的液体泛着浅绿色,
和医生开的白色药液完全不同。
奶奶喂的是甜甜的维生素哦。
她捏着小暖的下巴往里灌,女儿挣扎着踢翻了绘本。
我冲进去时,她把药瓶正往垃圾桶里塞,
标签上写着
盐酸西替利嗪。
垃圾桶里还躺着片退烧药的铝箔板,日期是上周的,
小暖那时候根本没发烧。
张桂芬的指甲缝里沾着点绿色药渣。
绘本被踢到床底,露出里面夹着的化验单
——
小暖对青霉素过敏,医生特意标注
禁用。
银纹烫得像块烙铁,心声里藏着狠劲:
【这药吃多了爱犯困,到时候就说林晓没看好孩子!】
我抢过药瓶的手在抖,发现瓶身被抠掉了半段说明,
只留下
每日一次
四个字。
小暖咳得脸通红,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女儿总说
头晕,原来不是错觉。
这个老东西,连孩子都不放过!
晚上取衣服时,我听见张桂芬在客厅打电话:
等拿到林晓的工资卡,就让她滚蛋!这房子本来就该给小陈……
我扒开衣柜缝隙,看到衣柜深处的纸箱又被挪动过,
上面的灰尘印着个手印,和张桂芬的掌纹吻合。
李昊的西装挂在最外面,口袋里露出半截电影票根和一张照片的一角。
是上周的场次,他说那天在加班。
照片里的小陈穿着白裙子,和上次来访时的裙子是同一件。
银纹传来尖锐的刺痛,心声密集得像针扎:
【房产证早改成昊昊的名了,林晓净身出户!】
我攥着衬衫的手指泛白,衣料上还留着干洗店的标签
——
那件旧毛衣的干洗费是我付的,张桂芬根本没提过还钱。
客厅的电话突然挂断,张桂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轻轻关上衣柜门,装作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二天趁张桂芬午睡,我从帆布包取录音笔,
却发现笔被挤到了包底,和枚别针缠在一起。
别针是小陈的,上面镶着颗假水钻,和她乐谱上的爱心图案同款。
我刚解开线头,张桂芬突然在卧室喊:我的公交卡呢
我慌忙把笔塞进内衣里,金属笔身硌得胸口发疼。
晾衣绳上的衬衫被风吹得撞在一起,
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像在催我快点。
张桂芬的公交卡掉在沙发底下,
旁边躺着一个草莓蒂,是那天她吐掉的那个。
银纹在张桂芬起身时骤热,心声里藏着惊慌:
【包好像动过……
她没发现吧】
我假装在收衣服,内衣里的录音笔硌得我喘不过气。
张桂芬踩着拖鞋从卧室出来,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过客厅,
最终落在我手里的衬衫上:怎么叠得这么慢
快好了,妈。
我低着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深夜,我戴着耳机听录音。
电流声里混着张桂芬的冷笑:
……
小暖那药我换了三次,林晓愣是没发现,真是个傻子。
我猛地坐起来,耳机线缠在头发上,
录音笔从指尖滑落,滚到李昊的枕头底下。
耳机是李昊买的,他说
上班听英语用,却总在我靠近时摘下来。
他枕头底下还压着张购物小票,是家珠宝店的,
日期是情人节,他说那天在
陪客户。
录音笔的红灯还在闪,屏幕显示
已录制
528
分钟,电量仅剩
5%。
银纹烫得像在灼烧皮肤,每段录音都像根针,扎进我的耳膜。
我拽掉耳机,看见李昊的睫毛在颤
——
他根本没睡着。
我突然想起白天晾的衬衫没干透,
现在正贴在阳台的玻璃上,像张惨白的脸。
录音笔还在枕头底下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
映出这个家腐烂的真相。
看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六集
餐桌上的核爆
张桂芬系着那条红围裙在厨房忙得团团转,
案板上摆着红烧鱼、糖醋排骨,全是李昊爱吃的。
她往排骨汤里撒枸杞时,突然转头看我,
眼神里带着警告:等会儿你二姑来,可别乱说话。
我正在摆碗筷,指尖划过李昊的青瓷碗,
碗沿有个小缺口,是去年吵架时他摔的。
当时他说我
不可理喻,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餐桌中央的花瓶插着粉色玫瑰,花茎上还沾着水珠,
是张桂芬早上特意买的,她说
小陈也喜欢这颜色。
小暖的宝宝椅被擦得锃亮,椅腿却少了个防滑垫,
是上次张桂芬拖地时拽掉的,至今没补。
左手虎口的银纹微微发烫,心声里藏着算计:
【让二姑帮着说说林晓的不是,她最疼昊昊,肯定站我这边!】
我把筷子摆得笔直,间距分毫不差,像在丈量这场戏的距离。
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
金属外壳已经被体温焐热,红灯隔着布料隐隐发亮。
门铃响起时,张桂芬的笑容瞬间堆了满脸。
二姑挎着果篮进门,看见她就拉着手念叨:
听说你最近睡不好是不是受谁的气了都是林晓不懂事!
张桂芬拍着她的手背叹气:哎,年轻人嘛。
李昊刚把果篮放桌上,二姑突然指着他的衬衫:
这不是小陈老师送的那件吗真合身!
二姑的指甲涂着鲜红色指甲油,和张桂芬围裙上的樱桃图案一个色,两人凑在一起时像两团跳动的火焰。
银纹传来张桂芬窃喜的心声:
【二姑果然看见衬衫了,这就叫不言自明!】
我抱着小暖站在客厅角落,女儿的小手攥着我的衣角,
上面还沾着早上吃面包时掉的碎屑。
李昊的耳根红了,下意识拽了拽衬衫领口
——
那是小陈上周送他的生日礼物,他骗我说
客户送的样品。
开饭时,张桂芬特意把小陈送的红酒摆在李昊面前,
给二姑倒酒时说:这酒是小陈老师推荐的,昊昊说味道好。
二姑抿了口酒笑:还是小陈懂事,不像林晓,连杯热水都不会给你倒。
我给小暖喂排骨,骨头上的肉被剔得干干净净。
红酒瓶标签印着
2020,
李昊上周才说
从不喝年份这么新的酒。
二姑的筷子总给李昊碗里夹菜,夹的全都是的排骨。
银纹烫得我指尖发麻,心声尖刻:
【看二姑多帮衬,林晓今天必输无疑!】
我放下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小暖的嘴。
我突然开口:二姑,您知道小陈老师吧她电子琴弹得好,还会挑衬衫呢。
张桂芬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她刚想岔开话题,我突然按下录音笔。
电流声里传出张贵芬的低吼:
那药吃多了爱犯困,到时候就说林晓没看好孩子!
二姑手里的酒杯

地掉在桌布上,
红酒晕开个深色的圈,像块丑陋的疤。
李昊手里的青瓷碗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小暖的宝宝椅下。
录音笔放在酱油瓶旁边,红灯闪得急促,像在倒计时。
桌布上的油渍印着朵暗花,是张桂芬特意选的
富贵牡丹,
此刻被红酒泡得发皱,像朵烂掉的花。
银纹烫得像块烙铁,几乎要钻进皮肤里。
我看着李昊惨白的脸,他的手指在颤抖,
捏着桌布的指节泛白,像在掐断什么。
张桂芬的尖叫刺破耳膜:你这贱人还录音!
她扑过来时,我看见她围裙上的樱桃图案被扯得变了形,像在淌血。
张桂芬伸手去抢录音笔,指甲刮过我的手背,留下三道红痕。
我侧身一躲,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餐桌腿上,发出

的闷响。
二姑尖叫着去扶她。
张桂芬的红色围裙沾着排骨汤,油星溅在她的头发上,像朵枯萎的鸡冠花。
地上的青瓷碗碎片里,还卡着半块没吃完的排骨,是李昊最爱的带脆骨的那块。
小暖的宝宝椅被撞得歪歪斜斜,椅腿在地板上划出道白印。
银纹传来张桂芬又疼又恨的心声:【我要杀了你这贱人!】
我的手背在流血,血珠滴在地板上,和红酒渍混在一起。
这是我六年来第一次动手,却没觉得解气,只觉得荒谬
——
为了这样的人弄脏自己的手。
李昊突然吼道:你疯了!
他的声音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小暖突然从宝宝椅上滑下来,抱着我的腿哭:
妈妈,奶奶上次还说,你走了就给我找新妈妈!
她的眼泪滴在我的裤腿上,晕开个浅色的圈。
张桂芬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二姑按住:
你先别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暖抽泣着说
:奶奶不让告诉妈妈。
李昊的手机从裤兜滑出来,屏幕亮着,
壁纸还是他和我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人笑得一脸傻气。
银纹骤然变凉,像块冰塞进衣领,
张桂芬的心声碎成了片:【这小崽子,怎么什么都敢说!】
我蹲下来抱小暖,女儿的哭声像把钝刀,割得我心口发疼。
我看着李昊,他的嘴唇在动,却没发出声音,
最终只是蹲下去捡地上的碗碎片,手指被划出血也没察觉。
二姑指着张桂芬骂:你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些!
张桂芬突然爬起来冲向我,却被李昊死死抱住:妈!你别闹了!
我拿起沙发上的背包,拉链拉得飞快: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银纹彻底沉寂,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我看着李昊通红的眼睛,他终于说出句完整的话:我不同意。
我笑了笑,弯腰捡起小熊玩偶:由不得你。
拉开门的瞬间,楼道的风灌进来,吹起我的头发,
露出手腕上的旧疤
——
那是前世绝望时划的,现在看来像个勋章。
这场戏,该落幕了。
第七集
银纹的反噬
医生拿着脑部
CT
片叹气:
左侧基底节区出血,就是中风,右边身子怕是难动了。
我盯着
CT
片上那个丑陋的出血点,像朵烂透的红菊花。
她躺在病床上,嘴角歪向一边,
流着口水的嘴里发出
呜呜
的声响。
李昊抓着医生的胳膊追问:是不是因为摔倒造成的能治好吗
他的声音在发抖,袖口沾着点排骨汤渍,是餐桌上溅的。
病床边的监护仪滴答作响,心率曲线像条挣扎的蛇,
每次张桂芬试图抬右手时就剧烈波动。
床头柜上放着她摔落时从口袋里掉出的降压药,
瓶盖敞开着,药粒撒了三颗在地上。
左手虎口的银纹隐隐发疼,张桂芬混乱的心声像被揉碎的纸:
【动不了……
林晓害我……
昊昊救我……】
我盯着那几颗降压药,突然想起早上看见药瓶是空的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像在水底挣扎。
李昊把我拽到走廊尽头,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的烟味扑过来。
现在你满意了
他的拳头砸在墙上,衣服袖口扫过我的手背,
我妈就算有错,你就不能让着点非要逼到她中风
走廊长椅上坐着个哭哭啼啼的老太太,
手里捏着张缴费单,金额栏的数字红得刺眼。
银纹突然爆发出撕裂般的疼痛,像有把锥子钻进骨头里。
我刚想反驳,一个陌生的声音撞进脑海,清晰得可怕:
【其实你早就想推她了,从她第一次打小暖屁股时就想。】
这是我自己的心声!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
瓷砖的凉意根本压不住皮肤下的灼烧感。
李昊还在骂,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二姑从病房出来,看见我就指着鼻子骂:
扫把星!我早说你克家!
她的珍珠耳环晃得人眼晕,是去年李昊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只是现在少了颗珍珠,缺口处沾着点红色指甲油。
我刚要开口,李昊突然挡在中间:
二姑你少说两句,我妈还需要静养。
这话却让二姑更激动:
你还护着她你妈躺这儿都是她害的!
病房门把手上挂着个平安符,是张桂芬求的,
边角已经磨烂,露出里面的黄纸。
李昊挡在我身前时,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线头彻底断了,纽扣滚落在地,被二姑的鞋跟碾成了扁的。
银纹的疼痛顺着胳膊爬上来,像条发烫的蛇。
我听见自己的心声又在响:
【他不是护着我,是怕事情闹大……
懦夫……
和前世一样……】
我盯着那颗被碾扁的纽扣,突然想起小陈送衬衫时特意说
,
纽扣要常检查——
原来早就知道会掉。
回家拿换洗衣物时,推开家门就看见餐桌上的狼藉还没收拾。
红酒渍在桌布上结了层硬壳,像块干涸的血痂;
青瓷碗的碎片被扫到角落,却故意留了块大的在宝宝椅底下。
小暖的小熊玩偶躺在地上,缝好的耳朵又被扯掉了。
茶几上的录音笔还在,红灯已经灭了,
侧面沾着点干涸的血迹
——
是我手背上的。
花瓶里的粉色玫瑰全蔫了,花瓣掉在地板上,
被踩得稀烂,像摊化掉的胭脂。
银纹的疼痛变成持续的钝痛,像有块烧红的铁贴在皮肤上
。我蹲下去捡小熊玩偶,心声像潮水般涌来:
【扯掉耳朵的是张桂芬……
她早就醒了……
装睡害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
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学会这样恶意揣测了
小暖抱着我的脖子,软乎乎的小手摸着我的虎口:
妈妈这里疼吗
奶奶为什么动不了是不是小暖说错话了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着露水的蒲公英。
儿童房墙上贴着张身高尺,小暖最新的刻度旁被画了个小叉,
是张桂芬画的,说
女孩子长太高不好看。
床头柜上放着瓶抗过敏药,是我重新买的,
瓶盖拧得特别紧,生怕被人换了。
银纹突然变得冰凉,像块冰嵌在肉里。
我听见自己的心声温柔得可怕:
【不是小暖的错……
是奶奶自己坏……
坏的人就该受惩罚……】
我猛地捂住嘴,这想法让我浑身发冷。
抱着小暖的手臂收紧,女儿

了一声,
我才惊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深夜我趴在床边睡着了,梦里全是张桂芬歪着嘴笑的样子。
我看见自己穿着那件红色围裙,正在给小暖喂浅绿色的药,
小暖哭着说
苦,我却笑得越来越大声。
突然镜子里的脸变成了张桂芬,
眼角的皱纹里夹着根白头发
——
是我自己的!
银纹在噩梦里疯狂发烫,灼得我从梦里弹起来,冷汗浸透了睡衣。
我冲到镜子前,看见自己的眼角确实有了道细纹,
和张桂芬的一模一样。
心声在尖叫:【变成她了……
我变成她了……】
我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镜子,碎片里的脸四分五裂,每个碎片都在笑。
第二天,我捏着缴费单站在缴费处前,金额栏的数字让我指尖发麻。李昊的短信进来:我没钱了,你先垫着。
缴费处的广播在喊号码,每个数字都像锤子砸在心上。
旁边的自动售货机响了声,掉出罐可乐,
拉环拉开的声音像在撕开什么。
缴费单的边缘被捏得发皱,我的指纹深深嵌在纸里。
钱包里放着张银行卡,是婚前存的私房钱,我以为永远用不上。
自动售货机的玻璃上贴着张招聘启事,
急聘夜班护士
几个字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
银纹的疼痛渐渐平息,像退潮的海水。
我听见自己清晰的心声:
【该付的钱会付……
但绝不低头……
这是我的底线】
按下缴费机的确认键,机器吐出收据,我仿佛听见了新生的号角。
阳光从缴费处的窗户照进来,投下片温暖的光斑,像块干净的画布。
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第八集
带刺的自由
护工给张桂芬擦身时,瞥见床头柜上的相框,
是李昊和小陈的合照,现在被倒扣着。
李师傅昨天又没来
护工拧干毛巾的水溅在张桂芬歪着的脸上,
你说这小陈也有意思,之前天天来送汤,现在人影都没了。
张桂芬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
左手死死抠着床单,抠出几道白印。
床头柜抽屉里藏着半盒没拆的燕窝,是小陈送的。
护工的手机放在床边充电,屏幕亮着,
微信界面停留在和李昊的聊天记录:你妈今天又把粥泼我身上了。
我站在病房门外,左手虎口的银纹微微发麻。
张桂芬破碎的心声像生锈的锯子:【小陈……
骗子……
昊昊……
没用……】
捏着门把手的手指松开了。
护工的话像根针,刺破了张桂芬用
亲情
编织的假象。
转身离开时,听见自己的脚步格外轻,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新公司茶水间里,我正泡咖啡,
同事莉莉凑过来笑着说:
晓姐,你这向日葵胸针挺别致啊,跟你阳台种的一样。
办公桌上的玻璃罐里插着支向日葵,
花瓣边缘有点蔫,是早上从家里剪的。
听说你前夫昨天又来送东西了
莉莉的指甲涂着亮黄色指甲油,和向日葵的花盘一个色,
这次没吵架
我的工牌挂在胸前,照片是新拍的,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和入职时提交的证件照判若两人。
茶水间的微波炉上贴着张便签:热汤请盯紧,
上次李昊送来的排骨汤溢得微波炉里全是,我清理了半小时。
银纹贴着虎口没什么动静,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心声:
【送东西就收着,反正也是小暖的。】
搅动咖啡的勺子停在半空,
突然想起李昊早上把保温桶放在门口就走,
没像往常那样扒着门框问
你真不考虑复婚
阳光透过茶水间的窗户落在向日葵上,
花瓣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像在点头。
回到家,我给阳台的向日葵浇水时,
小暖举着画笔跑来:妈妈你看!我画的太阳花!
画纸上的花朵歪歪扭扭,花盘涂成了蓝色,叶子却涂得翠绿。
阳台栏杆上晾着两排小衣服,都是小暖的,
其中一件背心上的小熊图案,是我熬夜绣的

向日葵花盆上贴着小暖写的便签:7

15
日种,
栏杆缝隙里卡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是从老房子带过来的,
我没舍得扔,夹在了小暖的画册里。
银纹突然微微发烫,不是疼痛,更像种温暖的震颤。
看着女儿沾着颜料的小手,心声柔软得像团棉花:
【这样就很好了。】
弯腰抱起小暖时,衣角扫过花盆,惊飞了一只停在花瓣上的蜜蜂

以前在老房子,张桂芬总会骂骂咧咧地赶蜜蜂,

弄脏了阳台。
这天去医院办点事,
李昊在走廊拦住我,手里提着个纸袋。
护工说妈最近总念叨小暖,能不能……
带孩子去看她一次
他的衬衫熨得笔挺,第二颗纽扣换了颗新的,
却和其他纽扣颜色有点色差。
走廊长椅上放着个果篮,是李昊买的,
包装纸上的蝴蝶结歪歪扭扭,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纸袋里露出半截童话书,是《小熊温尼》,
小暖上个月说想看,他倒还记得。
李昊的皮鞋沾着点泥,裤脚还卷着,像是从工地直接赶来的
他换了份建筑监理的工作,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穿西装。
走廊墙上的公告栏贴着张寻人启事,照片上的老太太和二姑有点像,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银纹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我听见自己清晰的心声:
【可以去,但我必须陪着。】
接过纸袋的手指碰到李昊的手背,他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耳根红了。这是他第三次提出探望,
前两次我都以
小暖感冒
拒绝了,
这次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没那么抗拒了。
探视那天,张桂芬看见小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左手颤抖着抬起,想摸孙女的头。
小暖躲到我身后,小声说:奶奶的嘴歪了。
李昊赶紧打圆场:奶奶生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梧桐树,没说话。
张桂芬床头柜上的收音机开着,正播放着越剧,
是她以前最爱听的,现在却面无表情。
李昊给小暖削苹果的刀有点钝,削下来的果皮断断续续。
小暖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我给的,
她犹豫着递到张桂芬嘴边,却被李昊拦住:奶奶不能吃糖。
银纹突然传来张桂芬微弱的心声,比以前清晰些:
【小暖……
对不起……】
我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从她心里听见这三个字。
看向张桂芬歪着的嘴角,
突然发现她的眼角有颗泪痣,和小暖的一模一样。
窗外的风吹进来片梧桐叶,落在李昊削好的苹果块上,
像给这场尴尬的探视盖了个章。
回家整理茶几,
我把没签字的离婚协议往旁边挪了挪,给小暖的画册腾出地方。
画册翻开在第
15
页,正是那片夹着玫瑰花瓣的页面,
小暖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离婚协议的边缘有点卷角,是李昊上次来反复翻看造成的,
他的指纹印在
男方签字
处,却没留下名字。
茶几的抽屉里放着个铁盒,装着我攒的硬币,
都是小暖的零花钱,现在已经快满了。
银纹彻底没了动静,像块普通的皮肤。
摸着协议上自己的名字,心声笃定得像块石头:
【签不签都一样,日子是自己过的。】
正想着,门铃响了,是快递员送的向日葵种子,
我订了新的品种,叫
阳光小姐。
把种子放进阳台的储物柜时,看见里面还放着个小盒子,
装着银纹刚出现时买的止痛片
——
已经三个月没碰过了。
周末带小暖去公园,她在草坪上追蝴蝶时,我坐在野餐垫上翻手机。李昊发来条微信:妈让我谢谢你,小暖去看她那天,她没闹脾气。
远处的旋转木马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小暖跑回来扑进我怀里:妈妈!我抓到蝴蝶啦!
其实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片绿色的叶子。
野餐垫上的草莓蛋糕少了块,是小暖咬的,奶油沾在嘴角。
我的手机屏保是母女俩的合照,背景是盛开的向日葵,
照片里的娘俩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银纹在我笑的时候轻轻发烫,像在回应我的心情。
低头吻了吻女儿沾着草屑的额头,心声像被风吹响的风铃:
【自由是有点刺,但阳光更暖啊。】
手机里李昊的微信还在闪,我没点开,
只是看着小暖举着叶子跑向旋转木马,
裙摆飞扬得像只真正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