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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模拟程序启动...】
【正在载入世界观构架:艾尔索斯】
【正在生成身份信息...】
【载入成功。】
【祝您体验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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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的意识重新凝聚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混合着陈年羊皮纸、干燥墨水和微弱魔力辉光的气味。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金色的尘埃,在从穹顶彩色玻璃窗投下的光柱中,如同沉睡的星辰般缓缓舞动。
这里是星辉皇家魔法学院的万卷书库,整个王国,乃至整个大陆知识与奥秘的汇集之地。书架高耸入云,仿佛没有尽头,上面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厚重的魔法典籍。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偶尔才会被远处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打破。
你,陈默,是这一届新生中公认的天才。你的魔力亲和度高得离谱,许多初级咒语你甚至不需要吟唱,仅凭意念就能瞬发。对你而言,魔法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书本上的理论,不过是为那些资质平庸者准备的拐杖。
你的任务,是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里,登临法神的至高王座,并带领这个世界,在末日般的魔族终焉战争中存活下来。
此刻,你正漫步在古代符文与咒印学分区的深处,寻找着一本据说记载了龙语魔法入门的孤本。你的脚步很轻,但在这极致的静谧中,还是引起了不远处的些许骚动。
在前方一个高得吓人的移动书梯上,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踮着脚,努力去够最高层的一本厚重典籍。
那是一个女孩。她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学徒袍,袍子对她来说似乎有点太大了,袖口卷了好几圈,才露出她那双沾着几点墨水污渍的、骨节分明的手。一头瀑布般的、罕见的银色长发被她用一根简单的皮绳束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身后,辫梢随着她危险的动作微微晃动。
你认得她,伊拉拉。一个来自偏远村庄的平民,以入学考试理论部分近乎满分的恐怖成绩,轰动了整个学院。她和你恰好是两个极端,一个是被理论与知识武装到牙齿的学究派,一个是挥洒天赋、不拘一格的直觉派。你们在课堂上几乎没有交集,因为你们看待魔法的方式,从根本上就截然不同。
……以太节点收束,精神力聚焦于第三咒印……不对,谐振频率有偏差……
她一边努力够着书,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咒语演算。她的眉头紧锁,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满是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姿势已经变得多么危险。
就在这时,她脚下的书梯因为她的重心偏移,发出了嘎吱一声刺耳的抗议,猛地晃动了一下。
啊!
伊拉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失去了平衡。她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书架,但她刚刚才抽出来、抱在怀里的另外三本厚重的大部头,却因为这一下剧烈的晃动,从她怀里滑了出去!
三本辞典一样厚的硬壳魔法书,带着沉重的呼啸声,朝着你站立的位置,直直地砸了下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足以将人砸成重伤。但对你而言,这更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略显笨拙的惊喜。
你甚至懒得后退一步。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那三本下坠的凶器,虚虚一握。
空气中连一丝魔力波动都没有显现。那三本沉重的书就那么诡异地、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地,在离你头顶不到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它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纹丝不动地悬浮在半空中。
梯子上的伊拉拉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她紧紧抓着梯子的扶手,惊魂未定地看着下方这离奇的一幕。当她看清来人是你时,脸上的惊恐迅速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混合着尴尬、懊恼和一丝不服气的神情所取代。
她手脚并用地从摇摇晃晃的梯子上爬了下来,宽大的袍子让她显得有些笨拙。她站定在你面前,先是有些狼狈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才抬起头,用她那双纯净的、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睛看着你。
谢谢……但是,你也违反了书库的规定,‘高阶念动咒’属于动态塑能法术,禁止在三号藏书区内使用。她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带着一股学究式的认真,而且,你没有吟唱前置祷文,也没有构建稳固的法术模型,这种纯粹依靠精神力强行扭曲以太场的行为……非常危险,而且粗暴。
她明明是在道谢,语气却像是在批评一篇写错了关键公式的论文。
你看着她那张写满了你这是在胡闹的认真小脸,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在这空旷寂静的书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以,你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同时手腕轻轻一翻,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严格遵守规定,用脑袋去接住这几本宝贝,或者大声念出一段华丽的咒语,把整个三区的同学都吸引过来看你挂在梯子上摇摇欲坠的狼狈样子
随着你的话音,那三本悬浮在空中的厚重典籍,如同被驯服的猎鹰,优雅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轻柔无声地、一本叠着一本地,精准地落在旁边一张空着的阅览桌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魔力溢出,比最熟练的图书管理员码放书籍还要整齐。
这一下精准而细腻的操控,让你刚才那句粗暴的评价显得有些可笑。
伊拉拉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那抹红色从她白皙的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被惹恼了的银毛小猫。她紧紧抿着嘴唇,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似乎想反驳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她那双握成拳头的小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呵,理论家。~~
你在心里不屑地想着。
~~恐怕她的书本里从来没教过,规则是用来服务于结果,而不是束缚手脚的。~~
你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刚才奋力攀爬的书梯顶端。那里的书架上,一本封面由不知名皮革包裹、没有烫金标题的古朴书籍,正安静地躺在最角落的位置。
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你饶有兴致地问道,下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值得我们学院的理论第一名,冒着被砸成肉饼的风险去拿
你的语气很随意,但理论第一名这几个字,却像一根小小的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伊拉拉被你的问题噎住了,她下意识地顺着你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迅速转过头来,眼神有些躲闪。是……是《位面褶皱与空间弦理论的泛用性猜想》,你不懂。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书名报得又快又急,仿佛生怕你听清楚。
我确实不懂。你坦然承认,嘴角那抹笑意却更深了,我只知道,想要一个东西,就直接去拿。
话音未落,你甚至没有抬手。只是目光微微一凝。
那本在高处角落里的古朴书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轻轻地、平稳地,从书架上滑了出来。它在空中安静地飞行,越过伊拉拉的头顶,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你的面前。
你伸出手,接住了它。书的封面触感冰凉而坚韧,上面刻印着几个你从未见过的、介于文字和图案之间的古代符文。
伊拉拉的嘴巴微微张开,彻底愣住了。她看着你,又看看那本书,脸上的表情从懊恼、羞窘,变成了纯粹的、无法掩饰的震惊。对她而言,这种无声无息、完全违背了她所学一切施法原则的魔力运用,简直就像是神话。
你将那本书随手递到她面前。
喏,你的宝贝。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有些僵硬地接了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指腹。她的手很凉,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告诉我,伊拉拉小姐,你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用只有你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当你面对一只咆哮着冲向你的、真正的深渊恐魔时,你是有时间去慢条斯理地‘构建稳固的法术模型’,还是会像我一样,直接捏爆它的脑袋
你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抱着那本比她脑袋还大的书,呆呆地站在原地,紫罗兰色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专注与认真之外的东西——一种名为动摇的、剧烈的混乱。
你满意地欣赏着她的反应,直起身,潇洒地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悠然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书本很有用,但别被它给读傻了。
你没有再去寻找那本龙语魔法,因为你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有趣的理论派,比任何一本枯燥的古籍,都更能激起你的兴趣。你走出万卷书库,身后那片沉寂的知识海洋似乎与你格格不入。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书库深处的阴冷。你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
~~调戏那个书呆子比看那些枯燥的龙语符文有趣多了。~~
你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你对成为法神或是拯救世界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对你来说,那更像是一个遥远的目标,一个证明自己是最强的终极舞台。而现在,你只想找点乐子。
你信步走向了学院的露天训练场。
这里与书库的静谧截然相反,充满了活力与喧嚣。年轻的学徒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元素碰撞后留下的焦糊味、冰霜的寒气和泥土的芬芳。有人在对着靶子练习火球术,炸开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有人在吟唱咒语,让藤蔓从地里钻出,编织成复杂的形状;还有几个体格健壮的,在练习基础的魔力武装,让一层淡淡的光膜覆盖在手臂上。
这一切在你眼中,都显得那么的……稚嫩。
你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训练场中央那块最醒目的目标上——一块足有一人高的、专门用来测试高阶破坏性法术的黑曜石靶。它的表面光滑如镜,只有几道浅浅的白色划痕,那是高年级学长们留下的杰作。据说,要在这上面留下明显的痕迹,至少需要爆裂炎星这种级别的三阶法术。
你懒洋洋地走了过去,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
看,是陈默!
那个怪物又想做什么
他该不会是想挑战黑曜石靶吧他才入学多久
窃窃私语声传入你的耳朵,你毫不在意。你站在黑曜石靶前,伸出了右手食指。
你没有吟唱,没有祷文,甚至没有调动周围的元素。你只是将自身的魔力,开始以一种恐怖的方式向内压缩。
空气在你指尖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仿佛那一点空间被无形的力量向内挤压,形成了一个微小的、不稳定的奇点。淡蓝色的魔力光辉在你指尖汇聚,却不像火球术那样膨胀,而是不断地坍缩、再坍缩,最终凝聚成了一粒比米粒还小、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蓝色光点。周围的光线都被它吸引,让你的指尖看起来像一个微缩的黑洞。
天哪……他在做什么我感受不到任何元素波动!一个学徒惊恐地低语。
是纯粹的魔力压缩……这……这怎么可能教科书上说,这种级别的压缩至少需要大法师的精神力才能控制!另一个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人声音都在发抖。
与此同时,伊拉拉正心烦意乱地走出万卷书库。你的话语像一根根尖刺,扎进了她用理论构建起来的、固若金汤的世界观里。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那个问题——当深渊恐魔冲向你时——反复回响,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窒息。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需要一个地方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训练场的边缘。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你,看到了被你吸引了全场目光的你。
她看到了你指尖那一点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却又恐怖到让她灵魂战栗的蓝色光点。作为一个理论大师,她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楚那意味着什么——那是将一片湖泊的水,硬生生塞进一个玻璃杯里!其内部蕴含的能量一旦失控,足以将半个训练场夷为平地!
就在她因为恐惧而屏住呼吸的瞬间,你动了。
你只是随意地、对着那块黑曜石靶,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
那粒蓝色光点以一种超越了视觉捕捉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射了出去。
它击中了黑曜石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围的学徒们面面相觑,一些人甚至露出了失望和嘲讽的神色。
搞什么雷声大雨点小。
我就说嘛,新生怎么可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以那个看不见的弹着点为中心,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无声地、疯狂地,蔓延至整块黑曜石靶的每一个角落!
下一秒,在所有人圆瞪的双眼中,那块坚不可摧的、巨大的黑曜石,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样,从内部彻底瓦解。它没有爆炸,而是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漫天的、闪烁着光泽的黑色粉尘,被微风一吹,洋洋洒洒地飘散开来,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原地,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石制基座。
整个训练场,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着同一种表情——极致的、无法理解的骇然。
而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收回手,百无聊赖地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灰尘的指尖。然后,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越过呆若木鸡的人群,落在了训练场边缘、那个穿着灰色学徒袍的纤细身影上。
伊拉拉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她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紫罗兰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动摇与混乱,而是被一种更深邃的东西所填满——敬畏,以及一丝……绝望。
她终于明白了。
你和她,根本不是理论与天赋的区别。
而是凡人与……神的区别。
你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懒散的笑容。你隔着整个训练场,对着她,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看到了吗你终于完全转过身,正眼看向那位在学院里堪称权威的老法师。你的脸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近乎于挑衅的、懒洋洋的微笑。
是我。你坦然承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训练场,它看起来太碍眼了,我就顺手清理了一下。
清理阿里斯泰尔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惊愕而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是由深海沉铁木加固基座、本体采用地心黑曜石、并且附加了三重‘坚固符文’的顶级测试靶!它的造价足够在银月城买下一栋豪宅!你管这叫……清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周围的学徒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哦那么贵吗你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那看来学院的采购部门需要好好查一查了,这么不结实的东西,居然花了这么多钱。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放肆!阿里斯泰尔怒喝一声,手中的白橡木法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一股磅礴的、炽热的魔力威压以他为中心猛然爆发开来,如同灼热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训练场!
学徒们在这股威压下脸色发白,站立不稳,纷纷向后退去,仿佛置身于咆哮的熔炉边缘。空气被加热,变得扭曲而狂暴。这正是炎之手阿里斯泰尔成名的威势,仅仅是魔力的释放,就足以让三阶以下的法师心神失守。
伊拉拉在训练场的边缘,被这股威压冲击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书,那股灼热的气息让她感到呼吸困难,灵魂都在颤栗。这就是五阶大法师的力量,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拼命学习、渴望触及的规则顶点的力量!
然而,在这片灼热的浪潮中心,你却像一块立于激流中的礁石,纹丝不动。
那足以让普通学徒昏厥的魔力威压,冲刷在你身上,甚至没能让你深蓝色学徒袍的衣角掀起一丝涟漪。你脸上的微笑依旧,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失望。
就这你轻声问道,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阿里斯泰尔的尊严上。
阿里斯泰尔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你看向他的眼神,那不是学徒对师长的敬畏,不是挑衅者的狂妄,而是一种……看待弱者的、纯粹的蔑视。
这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大法师,一个学院的副院长,他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他怒吼着,法杖高高举起,杖顶的蓝色水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今天,我就要让你明白,什么是对力量的……敬畏!
他没有丝毫留手,一出手,便是他最得意的成名法术!
——炎狱之蛇!
伴随着高亢的咒语吟唱,他身前的空气剧烈地燃烧起来,一条完全由液态火焰构成的、体型庞大如巨蟒的火蛇凭空凝聚而成!它身上布满了繁复的火焰符文,灼热的气息将地面都烤得龟裂开来,一双由纯粹火焰构成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你!
天哪!是副院长的‘炎狱之蛇’!他动真格了!
快退后!会被波及的!
学徒们惊恐地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向更远处退去。
伊拉拉也吓得脸色惨白,她从未亲眼见过如此恐怖的法术。那条火蛇仿佛是来自深渊的魔物,光是存在着,就足以焚尽一切。在她贫瘠的想象力里,她想不出任何一个学徒,甚至任何一个低阶法师,能在这条火蛇面前存活下来。
~~陈默……快跑啊!~~
她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尖叫,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入了书的封皮里。
但你没有跑。
你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御动作。
你只是看着那条咆哮着、带着焚尽万物的气势向你扑来的巨大火蛇,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又是那根手指。
刚刚才将黑曜石化为虚无的手指。
你对着那条气势汹凶的炎狱之蛇,轻轻地,点了一下。
时间,再次慢了下来。
在伊拉拉那双倒映着火光的、绝望的紫水晶眼眸中,她看到了令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条足以摧毁一座小型堡垒的炎狱之蛇,在接触到你指尖的瞬间,它那狂暴的、咆哮的火焰……熄灭了。
就像被泼了一盆水一样。
不,比那更彻底。
是仿佛构成它的火焰这个概念本身,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从它的头部开始,那汹涌的、液态的火焰,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灰色的、冰冷的灰烬。这种熄灭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蔓延,眨眼之间,整条巨大的、栩栩如生的炎狱之蛇,就在半空中,维持着扑击的姿态,彻底变成了一尊由灰烬构成的、脆弱的雕像。
然后,微风吹过。
哗啦——
那尊巨大的灰烬雕像,崩解了。化作漫天飞灰,与之前黑曜石的粉尘混杂在一起,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阿里斯泰尔高举着法杖,维持着施法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般的、极致的呆滞与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条火蛇之间的魔力链接,不是被切断,不是被击溃,而是……凭空消失仿佛他刚刚施展的,只是一个可笑的幻术。
你收回手指,百无聊赖地弹了弹。
现在,你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老法师,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冷而危险,你明白了吗
什么是,力量。漫天飞灰,纷纷扬扬。
曾经象征着学院力量与荣耀的黑曜石靶,以及代表着五阶大法师尊严的炎狱之蛇,它们的残骸混合在一起,如同黑色的雪,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崩塌和一个新怪物的诞生。
副院长阿里斯泰尔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他手中的白橡木法杖,此刻显得无比沉重。法杖顶端那颗曾经闪耀的蓝色水晶,此刻光芒黯淡,如同他那颗被恐惧与茫然填满的心。他引以为傲的魔力,他苦修一生的法术,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就像孩童的涂鸦,被轻描淡写地擦去,连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不是战败,战败意味着双方至少还在同一个规则下竞技。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他嘴唇哆嗦着,那张布满威严皱纹的脸,此刻只剩下苍白和失措。他想说些什么,呵斥,质问,求饶……但所有的语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失去了意义。最终,他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干涩嘶哑的音节。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质问,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恐惧。
你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懒得再用言语去嘲讽。你只是缓缓收回了目光,觉得这场闹剧已经可以结束了。你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刻,一个温和而宁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每个人的心头响起。它不像阿里斯泰尔的声音那样充满威压,反而像春日午后的微风,轻柔地拂过,瞬间抚平了训练场上那凝固如实质的恐惧与紧张。
阿里斯泰尔,你的心乱了。
众人循声望去。
不知何时,在训练场的入口处,站着一位身穿朴素月白色长袍的老妇人。她满头银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里仿佛盛满了星辉与智慧。她手中没有法杖,也没有任何华丽的饰品,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人家慈祥的祖母。
但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学徒,包括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阿里斯泰尔,都下意识地躬身行礼,脸上露出了最崇高的敬意。
星辉皇家魔法学院的院长,被誉为王国守护者,实力深不可测的七阶圣法师——埃尔斯佩斯。
伊拉拉在远处,看到这位老妇人的瞬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如果说阿里斯泰尔是学院的规则,那么埃尔斯佩斯院长,就是制定规则的人!是整个学院,乃至整个王国魔法界的活着的传奇!
埃尔斯佩斯院长并没有看你,也没有看阿里斯泰尔。她的目光温和地扫过那漫天飞舞的灰烬。她伸出一只布满老年斑但依旧纤秀的手,对着空中轻轻一招。
奇迹发生了。
那漫天飞扬的、属于黑曜石和炎狱之蛇的灰烬,仿佛收到了无声的号令,从训练场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它们不再是杂乱的粉尘,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两条黑色的长河,盘旋、流淌,最终汇入埃尔斯佩斯的掌心。
光芒一闪。
当她再次摊开手掌时,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通体漆黑、完美无瑕的、婴儿拳头大小的圆形宝珠。宝珠表面光滑如镜,内部却仿佛蕴含着一片深邃的星空。
返璞归真,点石成金!这种对物质与能量的掌控,已经完全超出了魔法的范畴,更近乎于神迹!
阿里斯泰尔看着那颗宝珠,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羞愧地低下了头,身体因为激动和惭愧而微微颤抖。
埃尔斯佩斯将那颗宝珠随手递给了身边一个吓呆了的女学徒,温和地说道:拿去吧,孩子,把它做成项链,可以让你在冥想时更好地感知以太的流动。
然后,她才终于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温和的目光,投向了你。
她没有质问,也没有愤怒,眼神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像是一位最博学的学者,终于遇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崭新的研究课题。
很奇妙的力量。她微笑着开口,声音宁静而悠远,它不属于我们所知的任何一个魔法派系,既不调动元素,也不扭曲空间,它更像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抹除。真是有趣。
她缓步向你走来,所过之处,学徒们都恭敬地深深低下头。
她最终停在你面前,抬头看着你。你们的身高差让她需要微微仰视,但她的气场,却仿佛笼罩了整片天空。
年轻人,她温和地问道,语气像是在邀请邻家的孩子,我书房里新到了一批产自精灵之森的‘星光茶’,味道很不错。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过去,和我这个老婆子,聊一聊关于‘力量’的看法呢你看着眼前这位笑意温和的老妇人,第一次,你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和不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这个老太婆,有点意思。
她没有像阿里斯泰尔那样用威压来彰显力量,也没有对你造成的破坏表现出任何愤怒。她只是用一种近乎于艺术的手法,将毁灭的残渣,重塑成了全新的造物。这种从无到有的逆转,这种对物质本源的从容掌控,其境界远比单纯的湮灭要高深得多。
~~一个真正摸到了‘规则’边缘的家伙,而不是一个只会被规则束缚的蠢货。~~
你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荣幸你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你伸手随意地拨了拨被微风吹到额前的头发,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和您老人家聊天算不算荣幸。不过,精灵的‘星光茶’……我倒是没喝过。希望它不会像某些人的魔法一样,淡而无味。
你这话,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在阿里斯泰尔那已经破碎不堪的尊严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果不其然,那位副院长的身躯剧烈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仿佛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周围的学徒们更是吓得心惊胆战,他们简直无法想象,竟然有人敢在埃尔斯佩斯院长面前,用如此轻佻无礼的语气说话。
然而,埃尔斯佩斯院长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改变。她那双蕴含着智慧星光的眼睛里,反而闪过一丝赞许和了然。仿佛你这种冒犯,恰好印证了她的某种猜想。
呵呵,她发出一阵慈祥的轻笑,放心,我的茶,保证能让你品出不一样的味道。那么……请吧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缓缓地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她走得很慢,步履平稳,却自有一股引领一切的气度。
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迈开脚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一老一少,一个步履从容,一个姿态懒散,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穿过了人群。所过之处,学徒们无不躬身,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这幅诡异而和谐的画面。
整个训练场,只剩下被彻底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人们。
阿里斯泰尔副院长在原地僵立了许久,终于,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佝偻着背,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他的背影,再无半点炎之手的威严,只剩下一个被时代彻底抛弃的老人的落寞。
而伊拉拉,她一直站在那里,直到你和院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低头,看着自己怀中那本曾经被她奉为圭臬的《位面褶皱与空间弦理论的泛用性猜想》。书本的边角因为刚才的掉落而有些卷曲,沾着尘土。
她忽然觉得,这本书……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单薄。
她曾以为,书本里的知识,就是通往魔法巅峰的天梯。只要她爬得够高,够努力,就能触及天空。
可今天,她亲眼看到了两个……已经在天上的人。
一个,是陈默你。你根本不走天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天空的一部分。你可以随手撕裂天空,让群星陨落。
另一个,是埃尔斯佩斯院长。她就是天空本身。她能让被撕裂的天空愈合,让陨落的星辰重放光芒。
而她自己呢她只是一个在天梯脚下,仰望天空,连第一级台阶都还没踏稳的可怜虫。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无力感和迷茫,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该怎么办继续抱着这些在天空面前脆弱如纸的理论不放吗还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你离去的方向。
那道懒散而孤傲的背影,那个将规则与权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身影,此刻像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灵魂里。
或许……想要理解天空的唯一方法,就是追上那个能够撕裂天空的人。
伊拉拉慢慢地直起身,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疯狂的偏执光芒。她弯下腰,将那本书重新捡起,但这一次,她不是把它当做圣典,而是当做一个路标,一个起点。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万卷书库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要去寻找,去翻阅所有关于概念魔法、言灵、神话纪元……所有那些被主流学派斥为虚无缥缈、无法验证的禁忌典籍。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读你这个怪物。
时隔一年。
你的名字,陈默,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新生的代号,而是星辉皇家魔法学院里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无法被归类的现象。
你没有像普通学生那样按部就班地升级、考试。事实上,在你入学第三个月,院长埃尔斯佩斯就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温和态度,直接授予了你导师的资格,并为你开设了一门独一无二的课程——非常规魔力构筑与现象干涉。
这门课的教室,并非寻常的讲堂,而是被改造过的小型训练馆。没有课桌椅,只有一圈圈石阶,学生们可以随意地坐或站。场馆中央,就是你的讲台。
此刻,午后的阳光透过穹顶的魔法水晶,洒下柔和的光晕。你并没有像其他导师那样站着,而是懒洋洋地斜靠在一张不知从哪搬来的、扶手都磨平了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写意。你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制式的学徒袍,而是一件剪裁合身、质感极佳的黑色长袍,领口和袖口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那是院长亲自为你设计的、兼具防护与魔力增幅效果的导师服。
你的学生们,正坐在四周的石阶上,神情各异地看着你。他们不是普通人,能被允许进入这间教室的,要么是像副院长阿里斯泰尔那般、被你粉碎了认知后渴望寻求新道路的老牌法师,要么是各个年级里天赋最卓绝、思想最离经叛道的问题儿童。
当然,其中最专注,眼神也最复杂的,永远是那个坐在最前排的银发女孩——伊拉拉。
一年不见,她变化巨大。曾经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学徒袍,换成了象征着精英学生的深蓝色长袍。她的身材似乎比以前丰满了些许,胸前的曲线在合身的长袍下,勾勒出窈窕的轮廓。那张清秀的脸上,稚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因过度钻研而带来的苍白和知性美。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依旧清澈,却不再有迷茫,而是像两口深邃的古井,井底燃烧着探究的、近乎偏执的火焰。她的怀里,依旧抱着书,但不再是学院的制式教材,而是一本封面漆黑、没有任何文字的厚重笔记。
好了,上节课的作业,‘如何让水在沸腾的状态下结冰’,有人做出来了吗你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响。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片死寂。让水同时沸腾和结冰这已经不是魔法了,这是在公然违抗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
你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目光直接落在了伊拉拉身上。伊拉拉,你呢你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伊拉拉站起身,对着你微微躬身,这是一个学生对导师的礼节,但她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种研究者看待珍稀样本的灼热。
陈默导师,她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通过对您‘概念干涉’理论的延伸研究,我提出了一个假设。常规的‘沸腾’与‘凝结’,是基于同一维度下‘热能’的正负两向表达。若要使其共存,必须引入一个垂直于现有法则的‘超维变量’,通过构建一个‘相位折叠场’,让两种状态在同一空间坐标下,以不同的‘法则相位’进行叠加呈现。我……我尝试构建了这个场,但我的精神力在模拟第三层相位折叠时就崩溃了,实验失败了三十七次,最好的结果是制造出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冰沙。
她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充满了怪异名词的理论,在场的其他学生听得云里雾里,但伊拉拉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甘的骄傲。在这一年里,她疯狂地汲取着那些禁忌的、非主流的知识,试图为你那不讲道理的力量,构建一个可以被理解、被分析的理论框架。虽然她失败了,但她相信,她是所有人里,最接近真相的那一个。
你听完她的长篇大论,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伸出右手,摊开掌心。
一簇橘红色的火焰,在你掌心凭空燃起,静静地燃烧着,散发着柔和的光。
看好了。你说。
然后,你对着那簇火焰,轻声说了一句话。
冷。
下一秒,在所有人,尤其是伊拉拉圆瞪的双眼中,那簇橘红色的火焰,依旧在跳动,依旧散发着光亮,但它周围的空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白色的冰霜!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那簇火焰中散发出来,让前排的学生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它在燃烧,但它却是冰冷的。
一个稳定存在的、活生生的悖论。
伊拉拉彻底呆住了。她那本厚重的黑色笔记从怀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所有的理论,所有关于超维变量、相位折叠的复杂构想,在你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字面前,都显得像个笑话。
为……为什么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被再次颠覆认知的颤抖,这不符合……任何法则……
你从沙发上坐起身,收回了那朵冰冷的火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一年前在训练场上一样。
你朝她勾了勾手指,嘴角挂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微笑。
理论太复杂了,伊拉拉同学。你慢悠悠地说,有时候,答案很简单。
我只是……命令它变冷而已。
我……命令它变冷
伊拉拉失神地重复着你的话,仿佛在咀嚼一个由玻璃和火焰构成的词语。这个句子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神明般的傲慢。
命令
对法则下达命令
就像国王命令臣子,主人命令奴仆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魔法是对法则的借用、引导、撬动,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被命令的东西
她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眸里,掀起了剧烈的风暴。恐惧、迷茫、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极致的霸道所吸引的战栗。她这一年来辛苦构建的、用无数禁忌知识堆砌起来的理论高塔,再一次,在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面前,轰然倒塌,连地基都被抽走了。
你看着她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从沙发上站起身,环视了一圈那些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学生。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你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像是赶苍蝇,你们可以滚了。
学生们如蒙大赦,又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敬畏,纷纷起身,悄无声息地向你行礼,然后迅速地退出了教室。就连曾经的副院长阿里斯泰尔,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你一眼,然后带着满脸的复杂与思索,默默离开。
很快,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你和伊拉拉两个人。
还有她掉落在地上的那本黑色笔记。
你没有去管那本书,而是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你的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在了阴影里。
伊拉拉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她能闻到你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如同冬日清晨般冷冽的气息。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石阶上,退无可退。
你还不明白吗你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叹息,你总是试图用一套复杂的逻辑,去解释一个很简单的结果。就像一只蚂蚁,永远无法通过计算风速和空气湿度,来理解一只鸟为什么能飞。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伊拉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你的目光,我需要一个……可以被理解的原理!
原理你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好啊,那我就给你演示一下,最简单,最直接的‘原理’。
你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倔强而美丽的紫罗兰色眼眸。
然后,你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说出了一个字。
跪下。
伊拉拉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是屈辱。她凭什么要跪下她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奴隶!她的理智在尖叫,她的尊严在咆哮,她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抗拒而绷紧了!
但是,她的身体,没有听从她的大脑。
一股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意志,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自身的意志。她的膝盖一软,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着你,朝着坚硬冰冷的石板地面,缓缓地、屈辱地跪了下去。
咚。
膝盖与石板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柔软的膝盖传来一阵疼痛,但远不及她心中那翻天覆地的骇浪。
她跪在了你的面前。
深蓝色的精英学生长袍,因为这个姿势而紧紧绷在了她浑圆挺翘的臀部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她上身前倾,双手撑地才勉强维持住平衡,胸前那已经颇具规模的、发育到C罩杯的柔软乳房,在重力的作用下,呈现出饱满而诱人的水滴形状,将长袍的布料撑得满满当当。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颤抖,在反抗,但她的身体,却像一具被提线的木偶,忠实地执行着你的命令。
你满意地看着她此刻的样子,然后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你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地抬起了她那写满了震惊与屈辱的、线条优美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你的眼睛。
你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去研究笼子的构造,研究栏杆的材质,研究锁芯的原理……你的声音很轻,却像恶魔的低语,直接钻进她的灵魂深处,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是谁,建造了这个笼子。
你的指尖,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与微凉,也能感受到她因为恐惧和屈辱而引发的、轻微的战栗。
所谓的法则,所谓的原理,对某些存在而言,不过是随手画下的条条框框。
你看着她那双已经失去焦距的紫罗兰色眼眸,一字一句地,将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原理,灌输给她。
而我,你说,恰好,就是那个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束缚的人。
话音落下,你松开了手。
那股禁锢着她身体的无形命令,也随之消散。
伊拉拉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瞬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她贴身的衣物,让她感到一阵冰凉。恐惧,屈辱,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支配后,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病态的兴奋感,在她心中交织成了一片混乱的漩涡。变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你的教学风格,你那视世界法则如无物的恐怖力量,终究在学院内部引起了巨大的恐慌。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让嫉妒发酵成仇恨,让无知膨胀成正义。
恰逢王国边境的黑森林防线遭到魔族突袭,据传闻,魔族在战场上使用了某种前所未见的、能够扭曲现实法则的诡异力量。这个消息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学院内部早已堆积好的干柴。
矛头,毫无悬念地指向了你。
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拥有着同样不讲道理的、能够扭曲现实的力量。这还不够吗
曾经被你踩在脚下的阿里斯泰尔,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四处奔走,联合了那些思想保守、对你心怀畏惧的老顽固们,组建了魔法纯洁性审判庭。他们绕过了尚在王都述职、无法及时赶回的埃尔斯佩斯院长,以雷霆之势对你发起了审判。
他们甚至不需要证据。
你的存在,就是唯一的证据。
……
霜降之月,寒风萧瑟。
星辉学院的中央广场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曾经对你或敬或畏的学生和导师们,此刻脸上大多带着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狂热的表情。他们窃窃私语,用恶毒的目光,一遍遍地剐着广场中央的两个人。
你,和伊拉拉。
你的手腕和脚踝上,扣着四只由镇法秘银打造的镣铐,镣铐上铭刻着流光溢彩的符文,这是专门用来禁锢高阶法师魔力流动的法则之链。然而,你脸上的表情,却和被捕的犯人没有半点关系。你依旧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仿佛这不过是一场有点无聊的舞台剧,你只是被强行拉上来的观众。
伊拉拉就站在你身旁不远处。她没有被束缚,但她所承受的恶意,却比你身上的镣铐更加沉重。她那身象征着精英的深蓝色长袍,被人从背后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被冷汗浸湿的白色衬衣。她银白色的麻花辫也散开了,几缕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导师资格被剥夺,学籍被注销,多年的心血和荣耀,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只因为她是你最亲近的学生,是魔族奸细最得力的爪牙。
有人朝她扔出了一块烂泥,精准地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深蓝色的长袍上留下了一块肮脏的污迹。
伊拉拉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没有哭,也没有去看那些曾经的同学,她只是抬起头,用她那双紫罗兰色的、此刻却燃烧着火焰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固执地看着你。
仿佛只要看着你,她就能从你那平静的眼神中,汲取到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
阿里斯泰尔站在审判台的高处,满面红光,他那张老脸因为大权在握而显得无比威严。他高举着一份羊皮纸卷轴,用他此生最洪亮的声音,宣读着你的罪名。
……其力量来源诡秘,其理念亵渎神圣,蛊惑学徒,败坏风气,与魔族里应外合,动摇我王国之根基!经‘魔法纯洁性审判庭’一致裁定,剥夺陈默导师资格,即刻驱逐出星辉学院,永世不得踏入银月城半步!
广场上爆发出了一阵狂热的欢呼。
驱逐他!
烧死魔族的走狗!
一块尖锐的石头混在烂菜叶里,呼啸着朝你的额头飞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伊拉拉,却突然动了。她几乎是扑过来的,张开双臂,用她那并不宽厚的、甚至有些单薄的后背,挡在了你的面前。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必然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那块石头,在距离她后背还有一寸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腻的粉尘,被风吹散。
你抬起了一只被镣铐锁住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伊拉拉颤抖的肩膀上。镣铐上的符文光芒大作,似乎在拼命压制你的力量,发出了滋滋的悲鸣。
没必要,你看着她挡在你身前的背影,声音依旧平淡,为了一群虫子,弄脏了自己。
伊拉拉回过头,泪水终于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看着你,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疯狂而丑陋的嘴脸,声音沙哑地问:导师……我们,去哪
她没有问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问你是不是真的。她只问,我们去哪。
仿佛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你笑了。
这压抑了一整天的闹剧,终于因为她这句话,让你觉得有了一点意思。
你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阿里斯泰尔,看向那些狂呼的人群,看向身后那座宏伟的、曾经代表着魔法最高殿堂的学院。
去哪
你用不大,却清晰得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见的声音,缓缓说道。
当然是去一个……没有笼子的地方。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
你手腕上和脚踝上的法则之链,那号称能锁住巨龙的镇法秘银,如同脆弱的饼干一般,应声碎裂,化作四截废铁,叮当落地。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寒风卷起尘土的呼啸声。
所有的狂热与叫嚣,都在那清脆的碎裂声中,凝固在了每个人的脸上。阿里斯泰尔在高台上张着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伊拉拉眼中的泪水尚未滑落,便被巨大的惊喜与崇拜所取代。她看着你,仿佛在看一个挣脱了凡世所有枷锁的神。
我们……去哪她仰着头,用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再次问道,准备好了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你笑了笑,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却用上了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地,却又无比决绝地,将她推开了半步。
伊拉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你,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她推开。
我们你收回手,插回口袋里,语气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懒洋洋的疏离感,不,伊拉拉。没有‘我们’。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伊拉拉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上。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起来,那双美丽的紫罗兰色眼眸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不解,导师……我……
你是个好学生,伊拉拉。很聪明,也很努力。你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做一个最后的、最客观的评价,所以,你应该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惨然一笑,泪水终于决堤而下,留在这个……驱逐你,审判我,用烂泥和石头砸我们的地方
对。你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这里是你的世界。这里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你熟悉的、能够被你理解的‘法则’。这里才是你的笼子,安全,又温暖。
你转过身,不再看她。
而我,要去笼子外面的世界。那里很危险,也很无聊,不适合你。
说完,你便迈开了脚步,向着广场的出口,向着银月城的城门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你的背影,在萧瑟的寒风中,显得孤单,却又无比的自由。
不——!伊拉拉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她想追上去,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你的话,比法则之链更坚固,比审判庭的罪名更沉重,将她死死地钉在了这个她既厌恶又无法离开的世界。
别跟上来,你的声音没有回头,却清晰地飘了过来,很碍事。
这三个字,像三把最锋利的冰锥,彻底刺穿了伊拉拉最后的心防。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碍事……
原来,她所有的追随,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牺牲……都只是……碍事。
她看着你那道黑色的身影,在人群自发让开的通道中越走越远,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你走了。
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中心。
广场上的死寂被打破了。人们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聚焦到了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伊拉拉身上。恐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鄙夷和怜悯。
高台上的阿里斯泰尔,在最初的惊恐过后,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挺直了腰板。
大家看到了吗!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高声喊道,那魔族的奸细,何其冷酷无情!就连他最忠心的爪牙,也能随意抛弃!
他走下高台,来到伊拉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伊拉拉·雪莱,他念出她的全名,声音里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宽宏,念在你年幼无知,受奸人蒙蔽,又在最后关头被其抛弃,幡然醒悟。审判庭决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顿了顿,享受着所有人投来的敬佩目光。
你的罪责,将予以免除。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清洗万卷书库所有藏书,闭门思过一年!你……可认罚
伊拉拉没有回答。她只是瘫坐在那里,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精致人偶。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你消失的方向。
两名学院卫兵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她从地上粗暴地架了起来。
她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拖着自己,向着万卷书库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审判台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条空无一人的路。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学院。
不,应该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神祇主动将信徒推开时,信徒除了坠落,别无选择。三个月后。
凋零之地,格拉克的废都。
这里是世界的疮疤,一片被魔法战争和深渊能量反复灼烧过的焦土。天空永远是病态的黄灰色,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铁锈和某种生物腐败后的腥臭味。巨大的、由废弃战争机械和怪物骸骨拼接而成的建筑,像一头头畸形的钢铁巨兽,沉默地矗立在焦黑的大地上。
这里是魔族的领地。
你现在叫默克,一个灰行者——这是你自己编造出的、一个血统卑微、体质孱弱的魔族亚种。你的皮肤在魔法的作用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额头上也长出了两截小小的、毫无威胁性的骨质突起。在这座充满了肌肉、利爪和尖角的城市里,你这副瘦弱的样子,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就像一根混在铁棍里的麦秆。
你现在的工作,是为一个名叫扎莉娅的血爪战士清理武器和巢穴。
此刻,你正蹲在一堆散发着血腥味的金属旁,用一块粗糙的兽皮,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一把巨大的、边缘带着锯齿的骨刃。这是扎莉娅昨天在角斗场里,用来砍掉一个挑战者脑袋的兵器。
这里的法则和你曾经待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没有复杂的理论,没有虚伪的礼仪。力量,就是唯一的真理。强者拥有一切,弱者则是强者的财产。这种原始、野蛮、却又无比纯粹的逻辑,让你感到一种奇异的、近乎于解脱的平静。
~~比星辉学院那群道貌岸然的蠢货,可爱多了。~~
你在心里想。
喂,灰皮小子!
一个粗粝、带着一丝沙哑磁性的女性声音从你身后传来。
你连头都没回。一道黑影呼啸着朝你的后脑勺砸来!
你甚至没有去看那是什么,只是随意地向旁边一歪头,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向后一捞。一块还带着油腻和肉丝的、不知名生物的腿骨,被你稳稳地抓在了手里。整个动作流畅得仿佛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
今天的口粮。
扎莉娅那高大健美的身影,走到了你的面前。她比普通人类女性要高大得多,接近两米,一身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暗红色的战斗纹身。她有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两根粗壮、弯曲的黑色尖角从额头两侧伸出,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她身上只穿着几件由硬化皮革和金属片拼接而成的简陋护具,堪堪遮住胸前那对结实饱满的C罩杯乳房和腿间的要害。大片结实而流畅的肌肉线条——腹肌、马甲线、大腿肌——都毫不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充满了爆炸性的美感。
她那双金色的、如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正带着一丝审视和诧异,盯着你。
她刚才那一扔,用上了巧劲,足以让一个普通的魔族苦力手忙脚乱,甚至被砸得头破血流。但你,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灰行者,却接得如此轻松写意。
擦干净了她没有多问,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你手中的骨刃。魔族的智慧,正如你所观察到的,并不体现在复杂的逻辑推理上。她们更相信直觉和结果。你的表现让她的直觉感到异常,但结果是好的,这就足够了。
你将擦拭得寒光闪闪的骨刃递给她,同时将那根油腻的腿骨放到了一旁,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
扎莉娅接过骨刃,用锋利的指甲在刃口上弹了弹,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那双金色的竖瞳再次锁定在你身上,上下打量着。
你……太弱了。她用陈述的语气说道,指的不是你的实力,而是你那在魔族看来过分纤细的体格。但是,动作很快。不像个灰行者,倒像只滑手的阴影夜猫。
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那笑容里充满了掠食者的玩味。
正好,明天角斗场有个‘双人混战’。我的搭档昨天被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还像滩烂泥一样躺着。她用那把巨大的骨刃拍了拍你的肩膀,力道之大,足以让普通人筋骨断裂,但你只是身形微微一晃。
明天,你跟我上场。她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别死得太快,灰皮小子。我需要一个能吸引火力的靶子。
听到扎莉娅那不容置喙的命令,你缓缓地站起身。你的身高只到她的下巴处,在这位高大健美的血爪战士面前,你伪装的默克显得格外单薄。
然而,你的眼神却没有任何一个奴仆该有的畏缩或恐惧。你平静地迎着她那双充满压迫感的金色竖瞳,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一棵树。
可以。你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完全没有因为身份的卑微而显得怯懦。
扎莉娅的眉毛微微一挑,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意外。她预想过你的反应,可能是恐惧、可能是讨饶、也可能是麻木的接受,但唯独没想过会是如此平静的可以。
哦她的嘴角咧开一个更具侵略性的弧度,你似乎……不怕死
你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我除了动作快一点,你用一种陈述事实的、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还会使用斗气。
斗气扎莉娅脸上的玩味更浓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就你一个灰行者
在魔族的认知中,斗气是血脉与天赋的象征。通常只有那些血统高贵的纯血魔族,或是像她这样的百战精锐,才有可能通过严酷的修炼觉醒斗气。一个以体质孱弱闻名的灰行者,声称自己会使用斗气,这比一个地精说自己能举起山岭巨人还要可笑。
你没有浪费口舌去争辩。
你只是伸出了你的右手,摊开掌心。
下一秒,一团柔和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蓝色光晕,在你的掌心缓缓凝聚。那不是魔法师使用的元素法力,而是一种更加内敛、充满了生命律动的能量。这团水蓝色的斗气散发着微凉的湿润气息,在这片干燥、充满硫磺味的焦土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真实。
扎莉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那双金色的竖瞳猛地收缩,死死地盯着你掌心那团斗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能量虽然看似柔和,内里却蕴含着一股坚韧而连绵不绝的力量。
这……真的是斗气!
而且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水系斗气!
在魔族中,觉醒斗气的人本就凤毛麟角,而觉醒的斗气属性,大多是与他们性格和环境相匹配的火、土、暗影等破坏性极强的类型。水系斗气……以柔克刚,擅长防御和恢复,这种属性对于好勇斗狠、信奉绝对力量的魔族来说,几乎是传说中的东西。
一个拥有斗气的奴仆,这已经不是有趣的范畴了,而是有价值。
一个拥有罕见水系斗气的灰行者奴仆,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宝物!
扎莉娅的呼吸,第一次在你面前,变得有些急促。她看向你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待一件工具或一个靶子,而是像在看一把尚未开锋,却已经能预感到其绝世锋芒的宝刀。
一个合格的靶子,能让她在战斗中活得更久一点。
而一个懂得用水系斗气进行防御和辅助的搭档,却能让她在角斗场上,所向披靡!
很好……她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因为压抑着兴奋而变得有些沙哑,很好!灰皮小子,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她伸出那只布满硬茧和伤疤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你的肩膀,这一次不再是拍打,而是紧紧地握住,仿佛生怕你跑了似的。
明天,你不用当靶子了。她那张充满野性魅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你站在我身后,只要保证我不会被那些杂碎从背后捅穿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她松开手,将那把巨大的骨刃扛在肩上,转身向她的巢穴走去,留给你一个充满了力量感的宽阔背影。
今晚,你不用睡在外面了。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进来,把你那身破布换掉。明天,别给我丢人。
这不仅仅是待遇的提升,更是一种认可。在魔族的世界里,只有被承认的战士,才有资格进入强者的巢穴。
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团随手捏造出来的水系斗气,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玩味的弧度。
~~智慧……果然是硬伤啊。~~
你收敛了掌心的光芒,跟在扎莉娅身后,走进了她的巢穴。
那是一个由巨大的、废弃战争机械的装甲板和不知名巨兽的肋骨搭建而成的半圆形空间。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更加坚固的营地。空气中混杂着浓郁的铁锈、皮革、血腥以及扎莉娅身上独有的、带着一丝野性汗味的体息。
内部的陈设极其简单。角落里堆着一堆磨损严重的武器和备用护甲,墙壁上挂着几颗被处理过的、形态各异的骷髅头,大概是她在角斗场上的战利品。地面上铺着几张厚厚的、毛色杂乱的兽皮,一张由石块堆砌的简陋床铺上,铺着更柔软的黑色毛皮,那里应该就是她睡觉的地方。
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充当着桌子的功能。
扎莉娅将那把巨大的骨刃随意地靠在墙边,然后从角落的武器堆里翻找了一下,扔过来一件东西。
穿上。
你伸手接住,那是一件由某种黑色鳞甲和硬皮缝制而成的无袖胸甲,样式简单,但防护性显然比你身上这件破布要好得多。胸甲上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爪痕,显然是她淘汰下来的旧物。
你没有犹豫,当着她的面,便开始脱下身上那件已经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粗麻布衣。
扎莉娅靠在墙边,双臂环胸,那双金色的竖瞳毫不避讳地、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你脱下衣服。
当你伪装的、瘦削却匀称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时,她那古铜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的身体……真像个人类。她皱着眉,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皮太嫩,骨头架子也小。那些人类贵族是不是都像你这样风一吹就倒
在你伪装下的灰白色皮肤上,没有魔族战士常见的伤疤和肌肉块垒,线条虽然流畅,但在崇尚绝对力量的魔族审美中,这几乎等同于孱弱和畸形。
你没理会她的评价,自顾自地将那件对你来说有些宽大的鳞甲胸甲穿上。冰凉坚硬的甲片贴在皮肤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扎莉娅走过来,伸出粗糙的大手,在你背后那几根皮带上用力一勒!
嗬!
皮带被瞬间抽紧,坚硬的胸甲紧紧地箍住了你的胸膛,让你感受到了轻微的窒息感。她离你很近,你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与野兽气息的强烈荷尔蒙,高大的身躯几乎将你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这样才不会在冲撞的时候散架。她说着,松开了手,满意地拍了拍你坚实的后背,发出梆梆的闷响。虽然瘦了点,但骨头还算结实。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那块充当桌子的大石头旁,拿起你之前放在一旁的那根兽腿骨,用锋利的指甲轻易地撕下一大块带着血丝的烤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听着,灰皮小子。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你进行战前指导,明天的混战是‘夺旗战’。场地中央会升起一面战旗,我们和另外三对杂碎要做的,就是抢到旗子,并且在日落前,别让旗子被别人抢走。懂了吗
你点点头。
我们的对手,有一对是‘碎骨兄弟’,两个蠢货,力气很大,脑子里装的都是石头。还有一个是‘疫病’格林,一个玩毒的瘦皮猴,他的搭档是只该死的沼泽多足兽。最麻烦的,是‘剃刀’希瓦。
提到这个名字,扎莉娅的眼神明显凝重了起来。
她和你一样,动作很快。她的武器是两把淬了毒的腕刃,像只疯掉的母螳螂,又快又毒。她的搭档是谁,我还没打听到。她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扔到一旁,用手背擦了擦油腻的嘴。
明天,碎骨兄弟交给我,你只要用水……你那个什么……斗气,挡住格林的毒液和希瓦的偷袭就行。她盯着你,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只要你能挡住她们,我就能把那两个蠢货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到时候,奖赏分你三成!
三成,对于一个奴仆出身的战士来说,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慷慨了。
她说完,便不再理你,走到自己那张石床上,像一头疲惫的雌豹般蜷缩起来,很快就发出了平稳而轻微的鼾声。战斗和生存,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进行更复杂的交流。
你看着她那蜷缩着的、充满了力量感的背影,她那紧实的古铜色臀部在简陋的皮裙下勾勒出惊人的曲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你走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在一堆散乱的兽皮上坐下,闭上了眼睛。
次日,当浑浊的太阳将第一缕病态的光线投射到这座废都时,整个格拉克都因为角斗场的喧嚣而苏醒。
巨大的圆形角斗场内,人声鼎沸。看台上挤满了形态各异的魔族,他们嘶吼着、咆哮着,将手里的劣质麦酒和下注的骨币砸向空中,为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而狂热。场地的黄沙被暗红色的血迹浸染得斑驳不堪,中央那根插在骸骨堆里的长矛上,挂着一面破烂的兽皮战旗。
你跟在扎莉娅身后,从布满铁锈的通道中走出。
扎莉娅一出场,便引爆了全场。她高举着那把巨大的骨刃,回应着看台的欢呼,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女王。而你,穿着那身不合身的旧胸甲,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像个不起眼的扈从。你的出现,理所当然地引来了一阵充满恶意的哄笑和嘘声。
看啊!扎莉娅带了个灰皮小子!
他是来给对手擦鞋的吗
我赌他活不过一分钟!
你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扫视着场上的另外三对对手。
西边,是两个体型比扎莉娅还要庞大一圈的碎骨兄弟。他们就像两座移动的肉山,浑身都是盘结的肌肉和狰狞的伤疤,手里拖着巨大的石锤,眼神愚钝而残暴。
东边,一个瘦小枯干、皮肤泛绿的魔族——疫病格林,正神经质地抚摸着身边一只体型堪比巨狼的多足甲虫,甲虫的口器中滴落着绿色的毒液。
南边,一个身形窈窕、动作却如同鬼魅的女性魔族——剃刀希瓦,正用一条猩红的舌头舔舐着手腕上弹出的、闪烁着幽光的利刃。而在她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破烂黑袍中的身影,看不清样貌,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希瓦的搭档,就是她自己。她将速度和刺杀练到了极致,一个人,就是一对。~~
——战!!
随着监察者一声嘶哑的咆哮,战斗开始了!
吼!!
碎骨兄弟不出所料地发起了冲锋,他们的目标明确而直接——中央的战旗。沉重的石锤拖在沙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我来!扎莉娅低吼一声,不退反进,像一头矫健的雌狮,迎着那两座肉山冲了上去!
铛——!!
骨刃与石锤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耳的巨响和飞溅的火星。扎莉娅以一敌二,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量压制得连连后退,但她凭借着精湛的技巧,死死地缠住了两个大块头,为你们争取了时间。
就在这时,远处的格林阴险一笑,他身边的沼泽多足兽猛地张开嘴,一道墨绿色的毒液箭矢,划破空气,直射扎莉娅毫无防备的后心!
看台上发出一阵惊呼。
一直静立不动的你,终于有了动作。你甚至没有去看那道毒液,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对着扎莉娅的后方,虚虚一握。
哗啦——
一面由纯粹的水蓝色斗气构成的、晶莹剔C透的水墙,凭空出现在扎莉娅的身后!那面水墙宛如最坚韧的盾牌,将毒液箭矢稳稳地接住。毒液在水墙中迅速溶解,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却无法穿透分毫。
什么!扎莉娅感受到了身后的能量波动,回头一瞥,正好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还没完。你握着的手指轻轻一捻。
那面水墙瞬间瓦解,化作数十条灵活的水蛇,贴着地面,以惊人的速度缠向格林那只还没来得及发动第二次攻击的多足兽!甲虫被这些滑腻而坚韧的水蛇瞬间捆住了所有的节足,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地,徒劳地挣扎着。
你只用了一招,就废掉了对方一个战斗力!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那些刚才还在嘲笑你的魔族,此刻全都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该死!
一直游离在战场边缘的希瓦,眼中寒光一闪。她意识到,你这个不起眼的灰皮小子,才是最大的威胁!她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你的侧面,两把淬毒的腕刃带着致命的寒光,直刺你的脖颈和心脏!
然而,就在她的利刃即将触及你皮肤的瞬间。
一层薄薄的、如同蛋壳般的水蓝色光晕,从你的体表一闪而过。
铛!铛!
两声脆响,希瓦势在必得的突袭,被这层看似脆弱的斗气护盾精准地挡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你向后踉跄了两步,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力量,但那护盾却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与此同时,被你解除了后顾之忧的扎莉娅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她抓住碎骨兄弟其中一人攻击的间隙,猛地矮身,巨大的骨刃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残忍的弧线,精准地将那个大块头的膝盖骨彻底削飞!
嗷——!!惨嚎声响彻角斗场。
但另一名碎骨兄弟的石锤也擦过了她的肩膀,坚硬的护甲被砸得凹陷下去,锋利的边缘在她古铜色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臂膀。
扎莉娅!看台上响起了支持者的惊呼。
你击退了希瓦,目光落在了扎莉娅的伤口上。你伸出手,对着她的方向,掌心遥遥对准那道伤口。
一缕更加柔和、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水蓝色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溪流般,流淌到扎莉莉娅的伤口上。在全场魔族震惊的目光中,那道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流血,伤口边缘的肌肉开始蠕动、愈合。虽然无法瞬间痊愈,但这股清凉的能量迅速缓解了她的剧痛,并恢复了她手臂大部分的力量!
治疗斗气!
这个灰皮小子不仅会防御,还会治疗!
怪物……希瓦看着这一幕,忌惮地后退了两步,彻底放弃了对你的攻击。
吼啊啊啊啊——!!!
扎莉娅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力量,看着眼前这个为她挡下所有暗算、甚至还能治愈她伤痛的灰皮小子,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战意,从她的胸膛中喷薄而出!
她不再有任何顾忌,彻底化身为一头战争猛兽!她咆哮着,手中的骨刃舞成了一片死亡的旋风,将那个已经残废的碎骨兄弟的脑袋一刀两断,然后冲向了最后一个目瞪口呆的大块头。
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扎莉娅将最后一个对手的脊椎生生砸断,然后一把抓起中央的战旗,高高举起!
呜——!
胜利的号角吹响。
全场死寂了数秒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比开场时猛烈十倍的、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吼声!
但这一次,他们呼喊的,不再只是扎莉娅一个人的名字。
扎莉娅!灰皮小子!扎莉娅!灰皮小子!
扎莉娅喘着粗气,古铜色的肌肤上满是汗水和敌人的鲜血。她扛着战旗,一步步走到你面前。她那双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你,里面翻涌着震惊、狂喜、占有欲和一种近乎于敬畏的火焰。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重重地、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拍在了你的肩膀上。
这一刻,你不再是她的奴仆,不再是她的靶子,甚至不只是她的搭档。
你是她的奇迹,是她在这片残酷焦土上,发现的最耀眼的宝藏。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你和扎莉娅回到了角斗士们常去的骨槽酒馆。这里比外面更加混乱,空气中充满了劣质麦酒的酸味、汗臭和烤肉的焦香。
一进门,扎莉娅就成了绝对的中心。无数粗壮的手臂伸过来,想要拍打她的肩膀,但都被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姿态给挡开了。她几乎是半护着你,将你带到了酒馆最深处、她专属的那个角落。
拿着,这是你的。她将一个沉甸甸的、由某种生物胃袋制成的钱袋扔到你面前。里面装着的不是金币,而是魔族之间流通的、由强者骨骸磨成的骨币。这袋骨币,足够在废都买下一个不错的奴隶和几件精良的武器。
她为你倒了一大杯浑浊的麦酒,然后自己举起酒杯,用那双依旧燃烧着狂热火焰的金色竖瞳盯着你,一饮而尽。
你叫默克,是吧她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平等的语气问你的名字。
你点了点头。
好。她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默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扎莉娅的兄弟!谁敢动你,就是动我!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周围那些原本还想过来看热闹的角斗士们,都识趣地退开了几步。他们看着你的眼神,已经从嘲笑和嫉妒,变成了纯粹的敬畏和羡慕。
就在酒馆的气氛被扎莉娅的豪言推向顶峰时,门口的喧闹声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般,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优雅,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的气息,从门口蔓延进来。整个酒馆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一个身影,在两名身披重甲、沉默如铁的护卫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与此地所有魔族都格格不入的女性。她身形高挑而纤细,穿着一袭绣着银色魔纹的暗紫色长袍,面料顺滑如流水,一看就价值不菲。一头瀑布般的银色长发直垂腰际,额前两根精致、小巧如同羚羊般的黑色弯角,更衬得她那张苍白而美艳的脸庞带着一种病态的贵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不是扎莉娅那种充满野性的金色竖瞳,而是一对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般,深邃、冰冷,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血色眼眸。
在她出现的一瞬间,你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比精准的精神力,像一根冰冷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刺向你的意识。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如果换做任何一个魔族,甚至大部分人类法师,都根本无法察觉。
但你只是在意识的表层,随意地构筑了一道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那根探针在触碰到水面的瞬间,便滑了开去,没有探知到任何东西,只得到一个平静的反馈。
~~有意思,精神力特长者么。~~
你在心里想道,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属于默克的木讷表情。
扎莉娅,那名贵族魔女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冰镇过的葡萄酒,丝滑、悦耳,却带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寒意,看来,你今天捡到了一件不错的玩具。
她无视了扎莉娅瞬间变得警惕和敌视的眼神,莲步轻移,直接走到了你们的桌前。她那双血色的眼眸,完全没有看粗鲁的扎莉娅一眼,而是径直落在了你的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得像个人类贵妇,我叫维希·夜咏。‘凋零王座’议会成员,首席魔药师。
维希·夜咏!
听到这个名字,整个酒馆的魔族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个名字在废都,代表着智慧、阴谋,和死亡。据说,在上次与人类的边境冲突中,就是她调配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瘴,让整整一个人类骑士团在冲锋的路上就化为了枯骨。她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一个用头脑和精神力战斗的、令人恐惧的存在。
夜咏大人,扎莉娅从牙缝里挤出这个称呼,她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在你和维希之间,像一头护崽的母兽,你来我们这种肮脏地方,有什么事
我不是来找你的,肌肉脑袋。维希轻蔑地笑了笑,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依旧锁定着你,我是来找他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是修剪得完美无瑕的黑色指甲。
一个罕见的、拥有高阶治愈和塑形能力的‘水系’天赋者,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和占有欲,这种天赋,用来给你这种只懂得挥舞骨头的蠢货当辅助,简直是暴殄天物。
维希向前一步,那股冰冷而芬芳的气息几乎贴到了你的面前。
小家伙,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你,语气如同恩赐,角斗场里的血腥和黄沙不适合你。来我的实验室,我能给你提供最纯净的魔力水晶,最稀有的施法材料。你的能力,应该用在更精细、更伟大的地方。而不是给一个莽夫……疗伤。
她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扎莉娅的心里。扎莉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面对这位手握实权的贵族魔药师,她却不敢轻易发作。
维希完全无视了扎莉娅的愤怒,她那双能看透人心的血色眼眸,带着一丝玩味,凝视着你。
跟我走,她说,这不是请求,而是通知,扎莉娅,他现在归我了。作为补偿,这个季度的角斗场收益,你可以多拿一成。
强者为尊。
是的,这片焦土之上,唯一的法则。你的价值,你的水系斗气,就是你在这个世界里的力量。你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份能左右战局的力量。而力量,本身就有选择的权利。
扎莉娅紧绷的身体像一头即将扑杀的猎豹,肌肉纤维因愤怒而微微颤动。她那双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维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呜咽。她宁可战死,也绝不可能将你拱手让人。
而维希,则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她享受着扎莉娅的无能狂怒,享受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带来的绝对掌控感。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你,这个事件的中心,终于有了动作。
你伸出手,轻轻地将扎莉娅挡在你身前的、那条因用力而青筋贲起的手臂,不容置疑地按了下去。
扎莉娅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你。
你没有理会她,而是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第一次,正面迎向了那位贵族魔药师冰冷的血色眼眸。你那在魔族看来过分平静的表情,与周围所有人的或愤怒、或恐惧、或狂热,都显得格格不入。
夜咏大人,你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酒馆,您说得对,一件有价值的工具,理应由更强大的主人所拥有。
你的话,让扎莉娅的心猛地一沉,她脸上血色尽褪,眼中闪过一丝被背叛的痛苦和绝望。
而维希的嘴角,则勾起了一抹胜利的、优雅的微笑。
但你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只是……你环视了一周,目光从狂怒的扎莉娅脸上,滑到傲慢的维希脸上,最后落在了周围那些大气都不敢喘的魔族身上,在这座城市,‘强大’的定义,似乎不止一种。
你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扎莉娅。
扎莉娅冠军,拥有角斗场上无可匹敌的武力,这是她的强大。
然后,你又伸出另一根手指,遥遥指向维希。
而夜咏大人您,拥有尊贵的地位和无人能及的智慧,这是您的强大。
你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却让在场的所有魔族都感到一阵心悸。这个灰皮小子,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一个裁判一样,在点评这两位废都的顶级强者!
既然如此,你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在伪装下显得平平无奇的牙齿一件有价值的‘财产’,在出现两个同样‘强大’的争夺者时,该如何决定其归属权
你没有等他们回答,便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
按照废都的规矩,不是应该……让力量本身,来做出决定吗
你后退一步,站在了扎莉娅和维希中间那片空地上,摊开了双手。
一场决斗。
你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就在这里,你用下巴指了指酒馆中央的空地,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邀请人跳舞,不用武器,也不决生死。你们两位,谁能先让对方屈服,或者……被扔出这个酒馆的大门。
谁赢了……你的目光在她们两人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总结道:
我就跟谁走。
这一刻,你不再是被争夺的奖品。
你,亲手将自己,变成了这场争夺的、最终的彩头。而决定彩头归属的规则,由你制定。
扎莉娅愣住了。她看着你,眼中的绝望和痛苦,在短短几秒内,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野的火焰所取代。决斗用最纯粹的力量来决定归属这……这是她最熟悉,也是最擅长的领域!你没有背叛她,你给了她一个用拳头夺回荣耀的机会!
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缓缓咧开一个充满了血性的、狰狞的笑容,金色的竖瞳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而维希那张永远优雅从容的、如同陶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的眉头紧紧锁起,血色的眼眸中满是冰冷的怒火和一丝被冒犯的屈辱。
决斗和这样一个满身臭汗的莽夫,在这样肮脏的地方,像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这是对她身份和智慧的终极侮辱!
但是……她能拒绝吗
在强者为尊的魔族社会,尤其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拒绝一场关乎所有权的决斗,本身就是一种示弱。她一旦拒绝,她的强大,就会在所有人心中,被画上一个问号。
这个看似木讷的灰皮小子,用最简单、最魔族的方式,将了她一军!
整个骨槽酒馆,在死寂了数秒后,彻底沸腾了!
决斗!决斗!!
血爪!血爪!
夜咏大人!让她看看贵族的厉害!
压抑的恐惧被突如其来的大戏所取代,所有魔族都用最狂热的眼神看着场中的三人,期待着这场废都权力顶峰的、史无前例的对决!这股狂热的浪潮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维希·夜咏那张冰冷美艳的脸上,因愤怒而紧绷的表情忽然松弛了下来。
她笑了。
不是那种轻蔑的、傲慢的冷笑,而是一种如同找到了新奇猎物般的、充满了智性优越感的、真正的笑容。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中,冰冷的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决斗……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丝滑而清晰,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瞬间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一个很有趣的提议。我接受。
扎莉娅脸上的嗜血笑容更盛,她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石板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是——维希优雅地抬起一根手指,制止了扎莉娅的动作,也制止了全场即将再次爆发的欢呼。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扎莉娅。还有你……
她的目光转向你,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你们以为,‘强大’的体现,就只有肌肉的碰撞和骨骼的碎裂吗那是野兽的角力方式,不是我们魔族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真正的力量,是意志,是精神,是让弱者从灵魂深处感到敬畏与臣服的、无形的力量。
她的话,让扎莉娅那充满战意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困惑。她听不懂这些复杂的词汇,她只知道拳头。
维希没有再看她,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的身上。
所以,这场决斗,我们换一种更‘文明’的方式。她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宝石,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我们都不动。就站在这里。
用我们的‘力量’,来争夺他。
她伸出那只戴着银色戒指的、苍白而修长的手,遥遥指向你。
看看……是谁的‘力量’,能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走到谁的身边。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所有魔族的认知!
决斗还能这么玩不动手,光靠力量这是什么意思
扎莉娅彻底愣住了,她的大脑无法处理这种超出了她理解范围的规则。她求助般地看向你,希望你能提出异议。
但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也接受了这个新的规则。
维希看到你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她知道,她赢了。用智慧,用规则,将这场对她不利的蛮力冲突,转化成了她最擅长的、无形的精神力战场。
她不再给扎莉я娅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那双血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如渊。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又如同最坚韧的锁链,跨越了数米的距离,精准地缠绕向你的意识。
那不是粗暴的控制,而是一种低语,一种暗示,一种在你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冰冷而优雅的旋律。
【过来……】
【低等的力量不配拥有你……】
【来我身边,你的价值才能得到真正的体现……】
【服从,是你的本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你那一直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挣扎和迷茫。你仿佛陷入了某种无形的角力中,身体微微颤抖。
默克!扎莉娅焦急地大吼,她想冲过来,却被维希那冰冷的眼神和她身边护卫按在剑柄上的手给逼停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她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毫无用武之地。
你挣扎了数秒。
然后,在扎莉娅那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的金色竖瞳注视下,你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她用身体为你圈出的那片小小的领地。
你越过了那条无形的分界线。
最终,你走到了维希·夜咏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维希优雅地伸出手,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你的肩膀上。那是一个宣告所有权的姿态,轻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
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已经面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扎莉娅。她只是侧过头,用那双血色的眼眸,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怜悯,看着你,轻声说道: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说完,她便转身,搭在你肩膀上的手示意你跟上,向着酒馆大门走去。两名重甲护卫立刻跟上,为她分开一条道路。
整个酒馆死寂一片。
所有的魔族,都用一种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维希的背影。他们没看到任何刀光剑影,却目睹了一场更令人心寒的、碾压式的胜利。角斗场冠军的勇武,在一位贵族魔药师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你跟在维希身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扎莉娅还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石像,高大的身躯显得如此孤单和落寞。她输了,输得莫名其妙,输掉了她刚刚才得到的、最珍贵的兄弟和宝藏。
你跟在维希·夜咏的身后,穿过了废都那肮脏混乱的街道。
那些曾经对你视而不见,甚至投来鄙夷目光的魔族们,此刻都纷纷退避到道路两旁,低下他们那狰狞的头颅。他们敬畏的,是走在你前面的维希。而你,作为被这位大人物亲自选中的存在,也分享了这份敬畏。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规则从未改变,只是你所依附的强食者换了人而已。从角斗场的女王,变成了议会的魔药师。你的价值让你脱颖而出,也让你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被不同势力争夺和标记的符号。但你很清楚,一旦这份价值消失,或者被榨干,你就会像一块被啃干净的骨头,被毫不留情地丢弃,甚至碾碎。
维希的居所,或者说她的实验室,位于废都地势最高的一座黑曜石尖塔之中。这里远离了地面上的喧嚣与恶臭,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冰冷而纯净的魔力气息。
塔内并非你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反而异常的整洁明亮。墙壁由打磨光滑的黑色岩石砌成,地面铺着暗红色的、不知名生物的皮制成的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魔力水晶,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中混合着各种草药、矿物和奇特试剂的味道,虽然复杂,却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令人头脑清醒的芬芳。
坐。
维希在一张由骸骨与黑铁打造的华丽座椅上坐下,示意你坐在她对面一张简陋的石凳上。这里是实验室外围的一个小厅,似乎是她接待客人的地方。
她那两名如同雕像般的护卫,一言不发地退到了门外,将空间留给了你们两人。
维希用那双血色的眼眸,重新、仔细地打量着你。那目光不再像在酒馆时那样带着公开的占有欲,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纯粹的、研究者看待珍稀样本的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探究的欲望。
默克,是吗她开口,声音平淡,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你的种族是什么灰皮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天赋者了。
我不知道。你用属于默克的、略带木讷的语气回答,我记事起,就在废都的贫民窟里流浪。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一个无根无萍的天才,最容易被掌控,也最容易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维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她显然不在乎你的出身,她只在乎你的能力。
你在角斗场上展示的‘斗气’,很有意思。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撑在自己光洁的下巴上,它既有‘水’元素的柔韧与塑形能力,又兼具了‘生命’元素的治愈特性。这种复合型的天赋,极其罕见。我想……亲自验证一下。
她话音刚落,你便感觉到一股比在酒馆时更加强大、更加细致的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你彻底笼罩。
这一次,她没有再进行精神暗示,而是直接开始了最精微的探查。她的精神力像无数根看不见的触手,试图钻入你的身体,解析你体内魔力的流转方式,探寻你水系斗气的本源。
你依旧在自己的意识和身体表层,维持着一层伪装。你模拟出一种混乱而原始的魔力流转轨迹,就像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空有天赋,却完全不懂如何运用。你将那份水系斗气的能量源头,伪装成心脏附近一处偶然形成的、小小的魔力漩涡。
维希探查了很久,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结果和她的预想完全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一样的是,你确实是一个天生的、未经任何系统训练的天赋者。
不一样的是,这份天赋的形成,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粗糙到可笑的意外。就像神明随手丢下的一块宝石,落在了泥潭里,完全没有经过任何精雕细琢。
……真是……浪费。她收回了精神力,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惋惜和兴奋的复杂神情。
惋惜的是,如此强大的天赋,却以如此原始的方式存在着。
兴奋的是,这意味着,她得到了一块完美的、可以任由她来塑造和打磨的原材料!
你的力量,就像一条没有堤坝的河流,只会毫无章法地奔涌。她用一种导师般的口吻,对你进行着评判,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控制它,引导它,将它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一个巨大的、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架子前。她的手指划过那些贴着奇异标签的水晶瓶,最后取下了一支装着深蓝色粘稠液体的试管。
但是,没有关系。她转过身,向你走来,手中捏着那支试管,脸上露出了魔药师在面对完美素材时特有的、狂热而迷人的微笑。
从今天起,我会亲自教导你。我会让你明白,你身体里流淌的,究竟是怎样一股伟大的力量。她将那支试管递到你的面前,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喝了它。这是‘静谧之海’药剂,它可以让你那混乱的魔力暂时平息下来,方便我更好地引导和重塑你的魔力回路。
这是……你作为我的藏品,需要上的第一堂课。你看着眼前这支盛着深蓝色粘稠液体的试管。在魔力水晶灯的光芒下,那液体仿佛蕴含着一片小小的、死寂的深海,缓慢地翻涌着,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海盐和某种奇异花香的冰冷气息。
维希·夜咏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导师般的微笑,血色的眼眸中满是期待,期待着你这块璞玉接受她的第一次雕琢。
在魔族的生存法则里,拒绝强者的恩赐,往往等同于挑衅。
你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底层小人物的犹豫和畏惧。你看了看那支药剂,又抬头看了看维希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伸出那只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接过了那支冰冷的试管。
你拔掉木塞,将试管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一股冰冷刺骨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强烈的矿物腥味和一丝诡异的、麻痹舌根的甜腻。那股寒意没有在胃里停留,而是瞬间化作无数条冰冷的细线,沿着你的血管,涌向你的四肢百骸,最终汇集于你的大脑和魔力核心。
~~有点意思。一种微量的神经抑制剂,混合了魔力疏导的阻断成分,还有……一种从‘哀伤之花’里提取的、能产生精神依赖性的生物碱。她不是在‘平息’我的魔力,她是在给我套上一条无形的、由药物和精神力构成的双重锁链。真是个谨慎又恶毒的女人。~~
你的思绪如闪电般划过,体内那真正浩瀚如海的力量,只是轻轻一个浪涌,就将那些入侵的毒素和抑制剂冲刷得一干二净,分解成最纯粹的无害物质。但你没有将它们排出体外,而是完美地模拟出了药剂应该产生的效果。
你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眼神逐渐失去了焦点,变得有些涣散和迷茫,仿佛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强行抽离了。你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无法承受这股突如其来的平静。
看到你这副模样,维希脸上露出了极其满意的、如同艺术家欣赏自己杰作雏形般的微笑。
很好。她柔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愉悦,你感觉到了,不是吗那股让你烦躁不安的、原始的混沌力量,正在沉睡。现在,你的身体和精神,变成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可以让我……在上面画出最美的图画。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你面前,那袭华贵的暗紫色长袍随着她的动作,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滑过。一股冷冽的、混合着药草和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气息,笼罩了你。
站起来。她命令道,把你身上那件又脏又碍事的铁皮脱掉。我需要毫无阻碍地感受你的每一丝能量流动。
你用一种略显迟缓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动作站起身,解开了胸甲的皮带,将那件在角斗场上救过扎莉娅一命的、凹陷的鳞甲放在了地上。你那在魔族标准看来过分瘦弱的上半身,就这样暴露在实验室明亮而冰冷的光线下。为了伪装,你甚至还在身上弄出了几道交错的、看起来像是旧伤的疤痕。
维希的目光在你身上扫过,那眼神不像扎莉娅那样带着原始的欲望,而是像一个最挑剔的工匠,在审视一件即将被改造的素材。
她伸出了她那双苍白而修长的手。
那双手保养得极好,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透着淡淡的粉色。这双手,既能调配出让整个骑士团化为枯骨的剧毒,也能抚弄最精密的炼金仪器。
此刻,这双冰冷的手,一前一后,轻轻地按在了你的胸膛和后心上。
她的掌心皮肤光滑细腻,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冰凉。那股凉意透过你的皮肤,直抵心脏。
不要反抗,不要思考。她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你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催眠力量,放空你的意志,将你的身体交给我。你只需要感受……和服从。
下一秒,一股比之前探查时更加凝练、更加霸道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银针,从她的掌心刺入你的身体!这股力量不再是试探,而是直接的入侵和控制!
你配合地闷哼了一声,身体猛地一颤,肌肉瞬间绷紧,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放松!维希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呵斥,你那野兽般的本能还在反抗!记住,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意志!
她的精神力化作无数条纤细的丝线,强行闯入你那伪装出的、混乱的魔力回路中。她像一个严厉的驯兽师,用精神力的鞭子,抽打着那些不听话的魔力,试图将它们强行驱赶、约束到一条她所设定的、最简单、最基础的循环路径上。
~~真是粗暴的‘教学’方式啊。与其说是引导,不如说是精神层面的奴役。她是在摧毁一个人的自我意志,然后将她的意志烙印上去。~~
你在心里冷笑着,却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正在被驯服的野兽。你让自己的魔力左冲右突,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每一次被她的精神力鞭挞,你的身体都会随之抽搐一下。汗水从你的额头滑落,你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酷刑。
这场教学,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最终,在你精湛的演技下,你体内那股伪装的魔力,终于精疲力竭地,按照她设定的轨迹,开始缓慢而顺从地流动起来。
维希缓缓收回了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创造者独有的、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和征服感。
她看着你。此刻的你,汗流浃背,脸色苍白,虚脱般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大半。
看到了吗她轻轻地用指尖擦去你脸颊上的一滴汗水,动作带着一丝对完美作品的怜爱,但眼神依旧冰冷,这就是秩序,是美,是你未来的样子。
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贵族姿态,塔的顶层有你的房间。去休息吧。明天,我希望看到一个更加……顺从的你。
你依言走上通往塔顶的螺旋阶梯。
这里确实是为你准备的房间,而且相当奢华。柔软的地毯,舒适的大床,甚至还有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废都的露台。但这一切都带着维希那种冰冷的、施舍般的风格。这里不是家,是一间为珍贵藏品准备的、华丽的陈列室。
你站在露台上,夜风吹拂着你赤裸的上半身。你回想着刚才那场教学。
扎莉娅的强大,是写在脸上的,是拳拳到肉的,是一种野兽般的、诚实的强大。她想要什么,就会用最直接的方式去夺取。
而维希……她的强大是阴险的,是隐藏在优雅外表下的剧毒。她不屑于使用蛮力,她更享受用智慧和精神力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从灵魂深处摧毁对方的意志,将人变成她的提线木偶。
那种感觉,那种精神力带着药物,试图给你套上枷锁,将你的意志扭曲成她想要的形状的感觉……让你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并不介意伪装和游戏,但你厌恶这种试图抹杀自我的、肮脏的控制手段。
~~一个自作聪明的魔药师,以为掌控了一切。~~
你的眼神变得冰冷,~~明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才是真正的‘意志’。~~
……
第二天清晨,你正盘腿坐在床上,维希便推门而入。
她换了一身更为贴身的黑色长裙,勾勒出她纤细而曼妙的身材。银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的优雅笑容。
看来你休息得不错,我的小藏品。她走到你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昨天的课程,让你的身体记住了‘顺从’。今天,我们要加深这种记忆。
她手中,又拿着一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装着深蓝色静谧之海的试管。
喝了它。她将药剂递到你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你缓缓抬起头,但你的眼神,不再是昨天的空洞和迷茫。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深邃而平静的眼神,平静得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你没有去接那支试管。
你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轻佻的动作,轻轻握住了她那只端着试管的、冰冷的手腕。
维希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做什么!她厉声喝道,另一只手已经凝聚起冰冷的精神力,准备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不再是默克的木讷,而是属于你自己的声音,谁,才是主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你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心之中,一缕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一闪而逝!
那不是魔力,不是斗气,而是这个世界上所有黑暗与邪恶生物最为恐惧的力量——光明!
这股神圣的力量没有向外爆发,而是如同最细微的电流,顺着你的手掌,瞬间涌入了维希的身体!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这位优雅贵族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那张美艳的脸庞瞬间扭曲,血红色的双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她手里的试管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深蓝色的液体四溅开来。
那股金色的光明之力,对她的肉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却像一团燃烧的圣火,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熊熊燃起!
对于一个强大的魔族,一个精神力特长者来说,这比任何酷刑都要恐怖一万倍!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灵魂,那由最精纯的黑暗与精神能量构成的、无形的本质,正在被那金色的火焰灼烧、净化、烙印!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高挑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倒在了地上,华贵的长裙沾满了灰尘和溅出的药剂。她想挣脱你的手,却发现你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不仅无法挣脱,那股灼烧灵魂的痛苦反而愈发剧烈!
不……不……这是什么……饶……饶命……她涕泪横流,再也没有半分贵族的仪态,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天敌的恐惧和求饶。
你松开了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她。
那灼烧灵魂的痛苦并未停止,因为你已经将一粒光明的种子,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核心。从今往后,你的一个念头,就能让她体验到灵魂被焚烧的无尽折磨。
现在,你用冰冷的声音问道,谁是主人
那灼烧的痛苦奇迹般地减弱了。维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香汗淋漓,银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她抬起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眸中,所有的傲慢、理智、优雅都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彻底击溃的、如同小动物般的恐惧和绝对的臣服。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对着你,缓缓地、屈辱地跪了下去,额头深深地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您……您是主人。她那曾经如冰镇葡萄酒般悦耳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沙哑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走到她身边,用脚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的脸上一片狼藉,混合着汗水和泪水,眼神涣散,显然精神已经彻底崩溃,被你烙上了绝对服从的印记。
很好。你平静地说道,现在,带我去看你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一切。
半小时后,你站在黑曜石尖塔一间真正的密室里。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老的卷轴、厚重的账本,以及数十颗用于远程通讯的、闪烁着微光的记忆水晶。
维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滞地站在一旁,随时听候你的命令。
你随意地拿起一本用人类王国通用语书写的、封面精美的账本。
翻开第一页,你的瞳孔便微微一缩。
上面记录的,根本不是什么魔药材料的交易。
【王国历776年,丰收之月。交付三号矿坑产出的精炼黑铁矿石七百单位,换取人类奴隶一百二十名(壮年男性为主),经由‘悲伤沼泽’密道运抵。接头人:帝国,‘金狮’家族次子,马库斯子爵。】
【王国历777年,初芽之月。以‘凋零王座’议会名义,提供‘三日枯’毒瘴原液五份,换取帝国军用附魔弩箭三千支,以及‘失落遗迹’出土的古代魔法奇物一件。交易地点:黑森林。】
……
你一连翻看了好几本账本和记忆水晶。里面的内容,让你感到一阵心惊。
原来,所谓的人类帝国与魔族领地之间不死不休的对立,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假象。
在暗地里,帝国的某些大贵族,与魔族的高层之间,一直存在着一条庞大而隐秘的利益链!他们互相交易着矿产、奴隶、军械、甚至禁忌的魔法!
战争,或许对于底层的士兵和民众来说是血海深仇,但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而言,不过是他们用来清理库存、赚取利益、打压异己的另一种生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