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好奇。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
幽州水患是块烫手山芋,路途远,事情杂,还危险。
萧执他刚袭爵,大可不必来遭这份罪。
苏瓷放下碗,坐直了,看着他:“你不是说了?要坐实我‘狐狸精’的名声。”
“其一。”萧执的指尖捏着那个丑香囊,烛火映在他眼里,
“我问的是,你不好奇,我带你来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究竟想帮你什么?”
苏瓷看着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我们在幽州,京城远在千里之外,能做什么?”
萧执笑了。
他伸出手,指腹蹭掉她脸颊上的一点灰。
“想赢一盘棋,”他声音很轻,“有时就得跳出棋盘。”
他看着苏瓷困惑的眼睛,很满意。
他喜欢看她这副认真琢磨,又想不通的模样。
到了幽州,她就会知道。
他要送她的,是份怎样的大礼。
马车又颠簸了七八天。
越往北,天越阴冷,官道两旁越荒凉。
田地光秃秃的,只剩泥巴。路上偶尔能看到几个瘦骨嶙峋的流民,眼神空洞地往南走。
车厢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
这天傍晚,车队在一处山坳停下。
平元脸色发白地冲到马车前,声音都在抖。
“爷,探路的回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幽州情况很糟。”
“知府七八天没露面了,据说是病倒了。城里断粮,遍地饿殍,大水后瘟疫横行,那座城就是一座死城。”
平元的声音带着恐惧:“城门口全是尸体,没人收。爷,您和苏主子千金之躯,要不我们先绕去东边驿站,联系上驻军再说?”
苏瓷掀开车帘一条缝。
远处,幽州城只有一个黑漆漆的轮廓,趴在黄昏里,像一头散发着腐臭的野兽。
她看向萧执。
萧执靠着软垫,对平元的禀告并没什么反应。
他没回答,反而看向苏瓷:“你觉得呢?”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苏瓷身上。
“不能绕路。”
苏瓷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
平元急了:“苏主子,城里有瘟疫!太危险了!”
“所以才不能等。”苏瓷打断他。
她一把撩开车帘,目光扫过外面一张张疑虑的脸。
“我们是钦差。灾民在城里等死,我们在城外绕路?”
“这消息传回京城,王爷想担一个‘畏难避险,草菅人命’的罪名?”
平元哑口无言。
“平元。”苏瓷直接下令,“传令,所有马车在距城门五里处停下,安营扎寨。不准进城。”
“另外,把所有粮食、药材搬出来。就在城外搭粥棚,就地救人!”
所有人都懵了。
在城外救?怎么救?
平元结结巴巴地问:“主、主子,人在城里,我们”
“他们会出来的。”苏瓷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把火烧旺,让米香飘出去。把药汤熬浓,让药味传出去。活人闻到味,自己会爬出来。”
她停顿一下,补上最关键的一句。
“再派人去城门口喊话!就说,朝廷钦差带着粮食和药到了,想活命的,都滚出来!”
疯了!
这会把全城的灾民都引出来!
他们这百十号人,怕不是要被活活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