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瓷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她每日待在月华殿,除了看书,便是画图,对即将到来的宁王世子大婚之事,不闻不问,更没有半分要插手的意思。
这番做派,落在宫里众人眼中,便成了识大体、懂规矩的典范。连皇后都派人赏了几次东西,夸她贤良淑德。
云燕看着自家夫人,心里却有些打鼓。
萧执这几日忙得脱不开身,心里却时刻挂念着月华殿。他好不容易在回廊下抓住一个从那边过来的宫人,立刻拉住对方,沉声问道:“殿里情况如何?娘娘她还好吗?”
那宫人连忙躬身回话:“回禀殿下,侧妃娘娘这几日都安好,只是只是终日待在殿内写写画画,不大理会旁的事。”
萧执眉头微蹙:“我送去的东西呢?”
宫人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殿下送去的珍玩吃食,娘娘都看过了,但并未多言。唯独前日那株百年老参,娘娘只淡淡吩咐了一句”
“她说什么了?”萧执追问道,
宫人不敢隐瞒,只能硬着头皮照实说:“娘娘说‘拿去给院里的月季当花肥吧’。”
萧执闻言,只觉胸口一窒,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苏瓷并不知道萧执在这边的事。
她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那些繁复的图样和古籍记载的秘法之中。她不仅要做出那套毒茶具,还要做得天衣无缝,让萧宸在事后,也成为这盘棋局上的一枚弃子。
她信不过他,正如他信不过她一样。
转眼便到了萧执与昭月郡主大婚之日。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月华殿却静得像一座孤坟。
苏瓷坐在桌案前,对着烛火,仔细审视着宣纸上最终定稿的茶具图样。线条流畅,器形雅致,那条盘踞在杯盏上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威严霸气。
她看得入了神,连天色何时暗下都未曾察觉。
“夫人,用膳了。”云燕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苏瓷“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图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放下笔,长舒一口气。揉了揉酸涩的脖子,才发现桌上的饭菜早已失了热气。
她唤了一声:“云燕,把饭菜”
话未说完,她抬起头,却愣住了。
门口立着个黑影,身形高壮,脸上蒙布,只露出的那双眼睛里没有光,像深井,死沉沉地盯着她。
这不是宫里的侍卫。
更不是萧执。
苏瓷心中大惊,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就想去关门。
晚了。
“你是谁!”
她厉声喝问,身体却在悄然后退,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桌案上裁纸用的剪刀。
蒙面人没回答,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他一步步逼近。
苏瓷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救”
她刚张嘴,一个字都未喊出。
那人便如猎鹰般扑了上来,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巨大的力道将她狠狠掼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眼前直发黑。
“云燕——!”
苏瓷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