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屏风后的那个人,现在走了吗?还是说,他会直接回府,在房间里等着她?
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她就觉得一阵头痛。
和离
她提了这两个字,无疑是彻底激怒了他。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苏姑娘似乎心事重重。”徐修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瓷睁开眼,对上他探寻的目光。
“我与贵人相识,说来也是缘分。”徐修远像是为了打破沉默,主动开口,“当年我游学在外,盘缠用尽,偶感风寒,几乎病死在客栈。
是贵人路过,不仅赠我银钱,还为我请了最好的大夫。这份恩情,修远没齿难忘。”
“贵人虽身居高位,却心怀天下,礼贤下士,实乃我辈楷模。”
苏瓷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毫无波澜。
一个能用关外战马拉车的人,一个能将心腹安插到大理寺少卿位置上的人,会是徐修远口中那般简单的“仁善”之人吗?
这些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现在没心情去分辨这些。她满脑子都是萧执那张阴沉的脸。
马车在宁王府侧门停下。
“多谢徐公子相送。”苏瓷下了马车,对着车帘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进去。
徐修远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冷凝。
“走吧。”他对车夫淡淡吩咐道。
马车再次启动,却并未朝着五皇子府的方向,而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京城南边一个毫不起眼的陋巷里。
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门前挂着“代笔书信”的陈旧幌子。
徐修远推门而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桌案后打盹,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
“徐大人。”老者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徐修远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那个从无影阁得到的信封,放在桌上。
“老规矩。”
“是。”
那老者点点头,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套精巧无比的工具。有薄如蝉翼的刀片,有特制的药水,还有细如牛毛的银针。
他点燃一盏油灯,将信封放在火上极快地燎烤了几下,待那火漆微微变软,便用一根银针精准地探入缝隙,轻轻一挑。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火漆印完好无损地脱落下来。
随后,他又用那蝉翼小刀,沿着信封的黏合处,小心翼翼地划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信封便被无痕打开,里面的信纸被完整地取了出来。
徐修远接过信纸,展开。
上面只写着几个名字,以及他们对应的官职和过往劣迹。桩桩件件,都足以让这些人万劫不复。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朝中太子的心腹。
徐修远将信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然后将信纸递还给老者。
老者用特制的胶水,将信封原样封好,又将那火漆印原封不动地粘了回去,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大人,”老者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忍不住低声问道,“五殿下心性多疑,这明显是他布下的一个局,您又何苦亲自往里钻?万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徐修远将信封重新揣进怀里。
“他要试探我,我便让他试。他要用我,我便让他用。”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只要他有谋逆之心,那便是我大宸的敌人,是我的敌人。”
“那个苏瓷,也是一样。她若安分守己便罢,若真敢动手掺和进来,替老五制那什么劳什子的毒茶具”
他停顿一下,对着老者下达命令。
“到时候,你亲自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