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被戳得生疼。
母亲冰冷的指甲撤走,话却钉在原地：你是女孩,跟他争什么
电话响了。我刚按下接听,弟弟的鬼叫声就穿透听筒。
姐！我妈让你给我充游戏币！
我在上课。
你先出来一趟嘛。
我挂断电话,班主任的脸黑得像锅底。
五分钟后,母亲的质问就到了：你弟弟找你,为什么不理一点家事都处理不好,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那瞬间我突然懂了。
在那个家里,弟弟是中心,而我,只是负责给他擦屁股的手纸。
第1章
笔尖在模拟卷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很轻。我喜欢这种声音,它让我的世界变得安静。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停了,随即传来母亲刻意压低的抱怨声。
一件衣服五百多,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弟弟补习班的钱,我提一次你就说再等等。
是父亲回来了。我捏着笔,手心有点冒汗。这片刻的安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果然,争吵声隔着门板渗了进来。我放下笔,拉开房门。
妈,我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听着很疲惫。
你还知道回来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母亲的音调瞬间拔高,尖锐得刺耳。
我走到客厅,试图缓和气氛。妈,爸刚下班,让他先歇歇。
母亲的目光立刻转向我,像两把冷冷的刀子。歇歇你弟下周期中考,补习班的钱还没影呢！你倒好,整天就知道关着门学习,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她的声音很大,胸口因愤怒而起伏。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解释：妈,我的奖学金不是都给您了吗您说会合理安排的。我现在高三,学习压力……
压力她打断我,冷笑一声,谁没压力你弟弟就没压力了家里就指望你一个人考试
她一步步朝我走近,我下意识地后退。
你别总拿奖学金说事,那是你该做的！你看看你弟弟,为了让他安心学习,我什么活都不让他干。你呢你为这个家分担过什么
我感觉喉咙发紧,每个字都堵在胸口。我……
话没说完,她突然伸手,尖尖的指甲用力戳在我的额头上。
一阵冰冷的刺痛传来,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凑得很近,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语气里全是失望和嫌弃：你弟是男孩,是家里的指望,你跟他比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读再多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
额头被戳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可这疼痛远不及她的话伤人。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她还在继续数落,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你但凡有你弟弟一半懂事,我就省心了！
钱都花你身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垂下眼,盯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把这些话录下来,发到家族群里,让所有人都听听。
我不会再忍了。绝不。
第2章
额头上的刺痛还在蔓延,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脑子。母亲嫌恶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在我耳边盘旋不去。
客厅里,她还在对父亲抱怨,细数着我的不懂事。
我胸口堵着一团棉花,又闷又胀。我需要一个出口。
林腾的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激烈的游戏音效和他的大呼小叫。
你弟是男孩,是家里的指望。
你为这个家分担过什么
母亲的话像火星,点燃了我心里的炸药。
我冲过去,一脚踹开他的房门。
砰的一声巨响。
林腾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他看见是我,不耐烦地皱起眉：干嘛啊你,吓死我了！
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扔在床上。去做饭。我的声音很冷。
你有病吧！他跳起来想抢回手机,我这局快赢了！你自己不会做吗
我不会。我盯着他,现在轮到你了。
晓星！
母亲闻声冲了进来,她看到屋里的情形,立刻冲我吼道：你发什么疯！又欺负弟弟！
她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林腾拉到她身后护住,动作熟练得刺眼。
妈,你不是说我没为家里分担吗我红着眼睛质问她,他也是这个家的人,他为什么可以不分担
他能跟你比吗母亲的嗓门陡然拔高,你弟弟学习多累,压力多大,打会儿游戏放松一下怎么了你个做姐姐的,就不能让着他点
学习累我每天学到半夜就不累吗
他窝在家里一整天,对着手机屏幕,这也叫累
我不管,今天必须他做饭！我的怒气也冲上了头顶,固执地重复。
你……母亲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我骂,你个女孩子,做点家务不是应该的吗以后嫁人了谁伺候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说着,就去拉林腾,走,腾腾,别理你姐,她疯了。妈给你下速冻饺子吃。
我不吃！我堵在门口,不让她们出去,今天谁也别想吃现成的！
林晓星,你反了天了是吧！
母亲彻底被激怒了。她猛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左边脸颊瞬间变得滚烫,火辣辣地疼。世界安静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得我胸口生疼。
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泪水终于决堤,顺着指缝一滴滴滑落。
为什么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丝血的咸腥味。
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孩子,待遇却天差地别
就因为我是女孩吗
怎么还觉得委屈了母亲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只有冷漠和厌烦,谁教你在家里大吼大叫的再敢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拉着林腾,从我身边绕了过去,再没有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身体冰冷,像被扔进了冬天的冰窟窿。
第3章
脸颊还烧着。我碰了一下,指尖都发烫。
我把自己关回房间,没开灯。世界很安静,只有耳鸣在嗡嗡作响。
刚才那一巴掌的脆响,母亲冰冷的眼神,还有弟弟躲在她身后的得意,一帧一帧在我脑子里放。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一阵刺痛。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了,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是爸爸。
我不想接,任由它震动,直到停止。
很快,两条语音消息弹了出来。
我点开第一条,爸爸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熟悉的叹息。
晓星,你又和你妈吵什么她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让让她不行吗
我盯着屏幕上自动转换的文字,胸口发闷。
他甚至没问发生了什么,就认定了是我的错。
第二条语音紧跟着响起,语气加重了些。
你妈晚饭都没吃,说被你气得心口疼。她身体不好,要真气出个三长两短,这个家怎么办你赶紧去给你妈道个歉！
他的话像石头,一块块压在我心上。
我呼吸困难。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道歉
在这个家里,母亲的偏心是理所当然,父亲的和稀泥是维持安稳,弟弟的索取是天经地义。
只有我的反抗,是大逆不道。
我太熟悉这套流程了。
母亲负责发难,父亲负责施压,最后以我的妥协告终。
我累了。
我真的,不想再争了。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了很久,我慢慢打出两个字。
知道了。
点击发送。
一股无力感瞬间抽空了我全身的力气。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
爸爸的回复很快：这才像话,快去。
我没再理会。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林腾发来的消息。
屏幕中央,是一个灿烂的笑脸表情。
黄色的圆形,弯弯的眼睛,咧开的嘴角。
它在黑暗里发着光,那么开心,那么刺眼。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刚才那点可怜的、不堪一击的愤怒。
也像是在庆祝他的又一次胜利。
我盯着那个笑脸,眼睛干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第4章
那个黄色的笑脸,在黑暗里发着光。
它好像在说,姐,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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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那股被巴掌扇出来的灼热,混着无力感,一起往下沉。
我不想再吵了。
争辩和反抗,换来的只有更深的伤害。
也许,换个方式能让她高兴。
我点开一个APP,选了城中最贵的水疗中心,用我兼职攒下的钱,订了一个最奢华的套餐。
指尖按下支付,三千八百八十八,就这么没了。
我给妈发了条消息。
妈,周末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她没有回复,但周六还是跟着我出了门。
水疗中心里香气浮动,音乐很轻。
妈妈换上浴袍,躺在柔软的按摩床上,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了一点。
我坐在旁边,给她递过一杯温水。
妈,这里还舒服吗
她闭着眼,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按摩师的手法很专业,妈妈的呼吸渐渐平稳。我以为,这次的钱花对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睁开眼。
你弟昨天还跟我说,想换个新手机,现在的太卡了,影响他查资料。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才初三,手机够用就行了。
什么叫够用就行她声音不大,却很尖锐,学习的事能马虎吗他那是为了上进！不像有的人,赚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她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挑剔。
你看看你,就知道带我来这种地方花钱,华而不实。你弟多贴心,上次还知道给我买个按摩捶。
那个按摩捶,我知道。
购物软件上九块九一个,用两次就坏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水杯,指节泛白。
我这不是想让您好好享受一下吗
享受她冷笑一声,你让我怎么享受一想到你弟连个好手机都没有,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我再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我费尽心思的讨好,在她眼里,依旧比不上弟弟一句空洞的诉求。
我的手机这时震了一下。
是林腾。
他发来一条朋友圈截图,上面是他同学新买的最新款手机。
下面附了一行字：姐,你看,我们班同学都换了。
我懒得理他。
正要锁屏,一条新的动态刷了出来。
还是林腾发的,就在一分钟前。
照片里,他举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子,笑容灿烂。
配文是：新装备到手！感谢我妈！
我脑袋嗡地一声,血液冲上头顶。
就在这时,一条银行的短信通知弹了出来。
【您尾号6678的储蓄账户于11月15日支出人民币8000.00元,摘要：教育培训。】
八千块。
那是我辛辛苦苦攒了三个月,准备交大学学费的钱。
我的手开始发抖,点开那条信息,冰冷的数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拿着手机,走到妈妈面前,声音都在颤。
妈,这是怎么回事
她瞟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把手机推开。
大惊小怪什么给你弟报了个冲刺班,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我盯着她,还有他的新手机,钱从哪儿来的
她终于坐起身,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当然是用家里的钱！你弟马上要中考,这钱不该花吗你是他姐姐,让着他不是应该的吗这么自私！
我气得浑身冰冷,直接给林腾发了消息。
你拿了我的钱
他秒回。
什么你的钱妈说那是家里的钱,给我用的。
他发完,又跟了一个表情。
还是那个黄色的,咧着嘴的,刺眼的笑脸。
第5章
那个黄色的笑脸,像一根针,扎进我眼睛。
我没回消息。
水疗中心的香气忽然变得刺鼻。我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你去哪儿妈妈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头也没回。
家里的钥匙被我拧得咔咔作响,我冲进自己房间,扑到书桌前。
电脑打开,银行的登录页面跳出来。
我手指发抖,密码输错了两次。
第三次,终于登了进去。
屏幕上,那个我存了三年,准备上大学的账户,余额是一个刺目的零。
几十万,一分不剩。
我脑子空了,身体血液好像瞬间被抽干。
我浑身冰冷,牙齿开始打颤。
门开了,爸妈回来了。
林晓星！你发什么疯！妈妈的怒斥先到。
我扶着桌子,慢慢转过身。
我的钱呢
我的声音很轻,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什么钱妈妈一脸莫名其妙,她还穿着水疗中心的拖鞋。
我账户里的钱！我的大学学费！全没了！是不是都给了林腾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撕裂般疼。
爸爸立刻挡在妈妈身前,脸色铁青。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没大没小！
那是你弟弟！他中考重要还是你重要
我的钱！我死死盯着他,那是我一笔笔攒下的血汗钱！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妈妈尖锐的声音从爸爸身后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
你弟弟是男孩,以后要买房娶媳妇！家里的钱不给他给谁难道给你这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
赔钱货。
这三个字让我彻底愣住。
我看着他们,一个护着另一个,像两堵坚固的墙,把我隔绝在外。
爸爸的眼神充满失望,他说：晓星,你太自私了。
妈妈的眼神全是鄙夷,她说：养你这么大,这点钱就当报答我们了。
我笑了。
眼泪流下来,嘴里却在笑。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女儿,只是一项可以随时提现的投资。
好。我听见自己说,真好。
我关掉电脑,世界一片死寂。
我再也不欠你们什么了。
第6章
家长会开在周六下午。
班主任在讲台上,表扬了几个进步明显的学生。
最后,要特别表扬林晓星同学。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脸上是真诚的笑意。
这次模考,晓星又是年级第一。她不仅自己优秀,还作为学生会副主席,帮老师分担了很多工作。非常懂事,有责任心。
所有家长的目光都聚集到我和我妈身上。
我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背挺得笔直。她很享受这种时刻。
晓星妈妈,您有什么教育心得和大家分享一下吗班主任笑着问。
我妈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我抢在她前面,站了起来。
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几十双眼睛看着我。
我妈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错愕地看着我。
林晓星,你坐下！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是警告。
我没理她。
我转向班主任,微微鞠了一躬。
老师,谢谢您的夸奖。
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我妈妈确实非常关心我的未来。
我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妈。
她关心到,把我存了三年的大学学费,都拿走了。
空气凝固了。
我妈的脸色开始发白,她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继续说,几十万,一分不剩。她说,女孩子不需要读那么多书,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周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能感觉到老师和家长们震惊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家这块小小的角落。
她还说,我是个赔钱货。
这三个字我说得很轻。
却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轰然引爆。
我妈猛地站起来,手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不孝女！
她的声音尖利,失去了平时的伪装。
我看着她,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我只是在分享您的教育心得。
我说完,平静地坐下。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连空调的嗡鸣声都清晰可闻。
我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自己的桌面。
我多年来的委屈,那些被压抑的、无法言说的痛苦,终于被我亲手撕开,暴露在阳光下。
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的平静。
眼眶很热,但我一滴泪都没流。
我只是看着我妈。
她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眼神怨毒,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7章
家长会不欢而散。
我妈一言不发,拽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她把我塞进车里,然后拨通了电话。
喂,大哥晚上有空吗出来吃个饭,我有事要说。
二姐,叫上姐夫,老地方见。
一连串电话打出去,她终于挂断,透过后视镜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冰冷。
饭店包厢里,空调的冷风吹得人皮肤发紧。
亲戚们陆续到了,包厢里的气氛压抑。我妈哭红了眼,正向他们控诉我的不孝。
大伯最先开了口,他眉头紧锁,一副长辈的派头。
晓星,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说话她在外面多给你长脸,你就在背后捅刀子
是啊,二姨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都是一家人,你妈偏心弟弟,不也是为了林家有后吗你将来总是要嫁人的。
我爸闷头抽烟,烟雾缭绕。他叹了口气：晓星,给你妈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我妈捂着脸,从指缝里漏出哭腔：我命苦啊,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我的钱,还不是想给她存着,怕她乱花……
看着这一屋子虚伪的嘴脸,我忽然笑出声。
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包厢里黏稠的空气。
笑什么笑！我妈厉声喝道。
大伯,我看向他,目光平静,你说我妈给我长脸。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上周还在抱怨,说你为了给堂哥换车,找我爸借的两万块,到现在都没提过还钱的事
大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二姨,我转向她,你说我妈偏心弟弟是为了林家有后。那你知不知道,我妈跟我说,你天天盼着你女儿嫁个有钱人,好给你儿子买婚房
二姨的假笑僵在脸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
包厢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空调还在嗡嗡作响。
我妈的哭声停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
我只是在重复你说过的话。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环视一周,目光从每个亲戚脸上扫过。
你们今天坐在这里,义正言辞地教训我。你们相互之间说过多少闲话,做过多少烂事,我妈可一件不落地都当笑话讲给我听了。
被我看到的亲戚,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眼神。
林晓星！
我妈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刺破耳膜。
你非要把这个家搅散了才甘心是不是！她站起来,指着我,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这个家我冷笑一声,一个用我的血汗钱去填补儿子窟窿的家一个把我当成工具人的家
你住口！我爸终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拍案而起,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养我我站起身,直视着他,我高中的学费生活费,有一半是我自己拿奖学金和兼职挣的。那笔被你们拿走的钱,是我准备上大学用的。到底是谁在养谁
你……我爸气得嘴唇发白。
我妈突然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老婆！我爸惊慌地扶住她。他冲我吼道,你妈心脏不好,你是非要气死她吗！
弟弟林腾也扑了过去,哭喊着：姐！你快别说了！妈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放心,我拎起书包,语气冷静得像在说天气,上个月的体检报告我看了,妈的身体好得很。除了血压有点高,比我还健康。
我妈瘫在椅子上,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将我吞噬。
今天我把话说清楚。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从今往后,你们过得是好是坏,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母亲,她脸上的妆哭花了,显得狼狈又滑稽。
至于我那笔钱,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我妈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喊,混杂着亲戚们乱七八糟的劝慰声。
你走！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走出饭店,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从未如此舒畅。
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第8章
我妈开了直播。
在我离开饭店不到两小时后。
是同班同学发来的链接,附带一句：【晓星,你还好吗】
我点开。
镜头里,我妈素着一张脸,头发凌乱,眼圈红得吓人。她对着手机镜头,声音沙哑地哭诉。
家人们,我真的没活路了……我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学生会的副主席,人人都夸她优秀,可她是怎么对我的
她抹了一把泪,抽噎着。
就因为我让她多关心一下弟弟,她就在亲戚面前让我下不来台,说要跟我断绝关系……我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屏幕上,同情的弹幕一条条滚过。
【阿姨别哭了,身体要紧。】
【这种白眼狼就该曝光她！】
【这女儿太没良心了,支持阿姨！】
打赏的礼物特效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我关掉手机,把最后一口冰可乐喝完。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胸口那股压了多年的闷气,好像随着那个嗝,一起吐了出去。
门铃在这时响起。
我通过猫眼往外看,是林腾。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额头上全是汗,眼神焦急地在走廊里张望。
我拉开门。
他看见我,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
姐……
有事我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
妈……妈住院了！他喘着气,脸上写满慌张,她被你气得心脏病犯了,刚送到医院,要交押金……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是不是天天在你耳边念叨,说我心狠,说她命苦
林腾的脸色僵住。你怎么知道
然后她让你来找我,说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心软,对吧我学着我妈的语气,声音不大,却让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以前这些话,她都是说给我听的。我端起桌上的水杯。
他反应过来,眉头紧紧皱起。
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妈还在医院里！他不满地拔高音量,你还有没有良心
管啊。我点点头,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接过去。
账单。我指着上面的条目,一项项念给他听,你初中三年的补习班费用,一共三万六。去年你买最新款的游戏机,八千。还有那些你跟妈要的零花钱,我给你抹了零头,就算五万。
合计九万四。
林腾瞪大眼睛,手里的纸被他捏得变了形。
你疯了吧！
没疯。我看着他,眼神冷静,这些钱,都是从我准备上大学的账户里转出去的。上面有银行的转账记录。
那……那也是爸妈愿意给我的！他涨红了脸,声音都在发抖,他们的钱,想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
嗯。我表示赞同,那住院费,你也找他们要去。
说完,我伸手准备关门。
林晓星！
他一把抵住门,用尽全力。
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妈说得对,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朝我吼道,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对对对。我敷衍地点头,手上加了力气,你这么爱吃亏,那以后家里的亏都留给你吃,记得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所有亲戚都在背后骂你！说你没人情味！
是吗我掏出手机,点开几个聊天窗口给他看。
大伯刚问我,他儿子想进我实习的公司,问我能不能帮忙递简历。
二姨昨天问我,她女儿的同学想找个家教,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抬起眼,微笑着看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愣在原地。
因为我那张账单,不只给你准备了。我晃了晃手机,饭局那天晚上,我就群发给他们了。
我轻轻关上门,只留下一道缝。
是你妈让他们知道,我比他们想象的,有钱多了。
门外传来他气急败坏的踹门声,我
спокойно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喂,3栋702,有人在门口骚扰,麻烦来处理一下。
几分钟后,林腾的叫骂声和保安的劝阻声混杂在一起,渐渐远去。
世界清净了。
晚上,我妈发来一条语音,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晓星……妈知道错了……你弟弟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你回来看看妈,好不好……】
我当然不会去。
这不过是她减轻林腾负担的老套路。
但生恩仍在,完全不管也不现实。
我回了一行字：【医药费账单发我,我直接打给医院。】
然后,我点开她的头像,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删除联系人】
世界,从此彻底清净了。
第9章
世界彻底清净后,日子过得飞快。
直到上个月,我收到了林腾的短信。
姐,我找到工作了,在南边的电子厂。
隔了很久,又跳出来一条。
以前……对不起。
你那笔钱,我会一分不少还给你。
我盯着屏幕,没有回复。我把他拖进了黑名单,只是为了不再接收我妈的信息,却忘了他也会联系我。
我平静地将手机锁屏,放在一边。这份道歉,我收下了。
第二天,我往他那张许久未用的银行卡里,转了两千块钱。
我在备注里输入三个字：安家费。
这不是原谅,而是切割。我希望他能靠自己站稳,别再来拉扯我的人生。
周末,我整理搬家时带来的旧物。箱子底下一个褪色的日记本掉了出来,封面已经卷边。我捡起来,随手翻开。
有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不清。
今天妈又说弟弟上初中花销大,让我把竞赛奖学金给她。可我好想买那套新的物理习题册……妈妈,我也不容易啊……
我指尖抚过那段干涸的泪痕。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得发慌。
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那只手松开了。
我轻轻合上日记本,没有撕掉,也没有扔。我把它放回储物箱的最底层,用胶带封好。
那些过往,该尘封了。
我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午后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温暖刺眼。光束落在我的手背上,一片温热。我抬起头。
楼下公园里的樱花开了满树,风一吹,落英缤纷。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厨房里,一边流泪一边淘米的小女孩。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想走过去抱抱她。
然后告诉她：
再忍一忍,你以后会过得很好。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