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砸在脸上,生疼。天像漏了一样往下倒水,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还有远处河水隐隐的咆哮。
阿姐！这边！这边要垮了！
莫愁抹了把脸,顺着弟弟莫喜带着哭腔的喊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过去。脚下的田埂早就泡软了,烂泥巴吸着脚,每一步都费老劲。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往下淌,流进脖子,冰凉。她冲到莫喜旁边,心猛地一沉。
田埂靠河的那一侧,被浑浊的河水啃掉了一大块,像个豁开的大口子,浑浊的水正凶猛地往里灌。他们姐弟俩辛辛苦苦插下去的秧苗,靠近豁口的那一片,已经被冲得东倒西歪,眼瞅着就要被卷走。
这块河滩地,是爹娘走了以后,族里分给他们姐弟俩唯一的活命田。沙土地,本来就不肥,全靠这田埂挡着外面的河水。要是这口子彻底垮了,别说今年的收成,这地都可能被冲成河滩。
堵！快！搬泥巴！搬石头！莫愁嗓子都劈了,顾不上多想,把破斗笠往地上一甩,扑到豁口边,用手拼命去扒拉岸边的湿泥块,往那被水冲得不断扩大的缺口里扔。
土块砸在水里,噗通一声,眨眼就被冲走。
姐！没用！莫喜也急了,学着她的样子扒泥巴,小手上全是泥水。
莫愁心里又急又怕,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雨水混着汗水,还有一点点憋回去的眼泪,糊了一脸。她不能慌,她慌了,莫喜怎么办这地没了,他们吃什么
她咬着牙,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死命抠着岸边的草皮和泥块,不管不顾地往豁口里填。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冰冷的河水不断冲刷着她的腿脚,带走热量,也带走力气。
叮！检测到强烈生存意愿与土地绑定需求……‘种田签到系统’激活……绑定中……
一个突兀的、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
莫愁猛地一僵,手停在半空,差点一头栽进浑浊的水里。什么声音幻听了是饿晕了头
绑定成功。宿主：莫愁。新手礼包发放：基础签到次数*1。是否立即签到
那声音又来了,冷冰冰的,像块铁。
莫喜看她突然不动,脸白得吓人,带着哭腔喊：阿姐！你怎么了
莫愁一个激灵,被弟弟的喊声拉回现实。管不了那么多了！是鬼是神,能帮她把口子堵上就行！
签！签！她在心里狂喊。
签到成功！新手礼包开启：精白米十斤,粗盐半斤。物品已发放至系统空间,宿主可凭意念存取。
声音消失。同时,莫愁感觉脑子里多了个东西,像个小仓库。里面真的有两个布袋子,一个装着白花花的米,一个装着灰扑扑的盐。
米！盐！
莫愁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是饿昏头的幻觉！真有东西！
姐！水！水又冲开了一点！莫喜带着绝望的尖叫响起。
莫愁猛地回神,豁口的水流更急了,眼看就要彻底撕开。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脑子里那神奇的米和盐,活下去,眼前就得先活下来！
她目光急扫,看到不远处被雨水冲倒的一棵手腕粗的小树。
小喜！别扒泥了！去！把那棵树拖过来！快！莫愁指着那棵树吼。
莫喜一愣,立刻明白了阿姐的意思,连滚爬爬地扑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拖那棵湿漉漉的树。
莫愁自己则冲向豁口下方水流稍缓的地方,用尽全身力气,把旁边几块平时垒田埂剩下的大石头,一块一块地往豁口底部推。石头很沉,水又冲,她摔倒了两次,膝盖磕在石头上,钻心地疼。
姐！树来了！莫喜拖着树,踉踉跄跄地过来。
姐弟俩合力,把树干横着推进豁口,卡在莫愁刚推下去的石头上。汹涌的水流被树干挡了一下,势头稍缓。
快！泥巴！草皮！压上去！莫愁抓住这宝贵的机会,手脚并用,把扒下来的泥块、带着草的泥皮子,疯狂地往树干后面和两侧堆、压、踩实。
莫喜也发了狠,小脸憋得通红,跟着一起猛干。
雨还在下,水还在流。姐弟俩像两个泥猴子,在泥水里搏命。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愁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扒、扔、踩的动作。
终于,那豁口被树干、石头和厚厚的烂泥堵住了。虽然还在往外渗水,但不再是凶猛的灌入。
河水咆哮着,不甘心地拍打着他们刚刚堵上的堤岸,但终究没能再冲垮。
成……成了莫喜一屁股瘫坐在泥水里,大口喘气,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莫愁也脱了力,靠在一段还算结实的田埂上,浑身发抖。冷,饿,累,还有劫后余生的虚脱。
她看着那块保住了的地,再看看身边累瘫的弟弟,脑子里那个装着白米和盐的仓库清晰无比。
成了。她哑着嗓子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天擦黑的时候,雨总算小了点,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
姐弟俩互相搀扶着,一步三滑地回到了村尾那个破败的小院。两间土坯房,屋顶的茅草被这场大雨冲得七零八落,屋里滴滴答答漏着水,地面湿漉漉一片。
莫喜点起那盏豆大的油灯,昏暗的光勉强照亮了屋子一角。
阿姐,我去烧点热水。莫喜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墙角,拿起那个豁了口的瓦罐,想从水缸里舀水,却发现水缸也快见底了。屋顶漏下的水正好滴进缸里,发出单调的叮咚声。
别忙活了,小喜。莫愁拉住他,声音平静,去把灶膛里埋着的火种扒出来,生火。
生火莫喜愣了一下,咱……咱家没米了……他声音低下去。昨天最后一把糙米煮的稀粥,早就消化完了。今天又淋雨又拼命,肚子饿得咕咕叫。
有。莫愁只说了一个字。她走到墙角那个破旧的米缸边,打开盖子。米缸里空空荡荡,只剩缸底一层灰。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想着脑子里那个仓库。念头一动,一个沉甸甸的粗布袋子凭空出现在米缸里,塞得满满当当。
莫喜刚扒拉出一点微弱的火星,正小心地吹着,准备引燃一把干草。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米……米！他指着米缸,话都说不利索了,阿姐！哪来的米白……白米他长这么大,只在过年时远远见过里正家磨出来的米,也是灰扑扑的糙米,从没见过这么白、这么细的精米！
别问。莫愁走过去,从米袋子里舀出两小碗米,动作麻利地淘洗起来。赶紧生火,烧水煮粥。多放点水,稠点。她语气不容置疑。
莫喜看着阿姐平静的侧脸,再看看那缸里凭空冒出来的白米,满肚子疑问,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几乎让他眩晕的喜悦。有米了！有吃的了！他不再多问,使出全身力气吹那火星,干草终于嗤啦一声燃起小火苗。他小心翼翼地把火引到灶膛里,添上细柴。
锅里的水很快开了,白米倒进去,翻滚着,渐渐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纯粹的米香。那香气霸道地钻进鼻孔,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疯狂扭动。
莫喜蹲在灶膛前,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米粒,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他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莫愁也没闲着,趁着煮粥的空档,她用意念查看那个所谓的签到系统。脑子里浮现一个非常简单的界面,像块灰扑扑的木板。最上面一行字：宿主：莫愁。下面有两个选项,一个是签到,现在是灰色的,旁边有个小小的1天标记。另一个是空间,里面孤零零地放着那半斤粗盐。
这就是种田签到系统莫愁心里嘀咕。除了给米给盐,还有什么用明天才能再签签了又给什么
粥的香气越来越浓,打断了她的思绪。莫愁找出家里仅有的两个缺口陶碗,把煮得浓稠的白米粥盛出来。屋里没有桌子,姐弟俩就蹲在灶台边。
莫喜捧着滚烫的碗,顾不得烫,使劲吹了几口,就吸溜了一大口。软糯滚烫的米粥滑进喉咙,暖意瞬间从胃里蔓延开,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疲惫。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哽咽的叹息,眼泪大颗大颗掉进碗里。
莫愁也小口喝着粥。纯粹的米香,带着一丝天然的甜。多久没吃过这样的白米粥了爹娘还在时,家里光景好点,偶尔能吃上糙米粥,那也掺着大量的野菜和糠。这样雪白、浓稠、纯粹的米粥,简直是梦里才有的东西。
一碗热粥下肚,身上终于有了点热气。
阿姐……莫喜舔着碗边最后一粒米,小声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别问。莫愁打断他,语气低沉但坚定,小喜,记住,今天的事,田埂怎么堵上的,这米哪来的,对谁都不能说一个字。记住没
莫喜看着姐姐异常严肃的脸,重重点头：嗯！打死也不说！
去睡觉。莫愁把两个碗收起来,明天……还有活。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莫愁就醒了。她第一件事就是集中精神,想着脑海里的系统。
果然,那个签到按钮不再是灰色。
签到。她在心里默念。
叮！签到成功！连续签到第2天。奖励：优质稻种一小袋（约一斤）,初级除草技能（时效：1个时辰）。
声音消失。系统空间里多了一个小布袋,装着饱满金黄的稻谷。同时,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脑海,瞬间,她感觉自己对田里那些杂草的模样、名字、甚至怎么除更省力,都变得异常清晰。
莫愁心里有了点底。看来这签到,每天给的东西不一样,似乎跟种田有关。
她轻手轻脚起床,外面天色微明。她拿起角落里的破锄头,准备去田里看看。昨晚堵上的豁口,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刚走到院门,发现莫喜也揉着眼睛跟了出来。
阿姐,我跟你去。
姐弟俩踏着露水来到河边。那块河滩地静静地躺在晨光里。豁口处,被他们用树干、石头和泥巴堵住的地方,虽然被水泡得有些松软,但整体还算牢固。河水退下去不少,不再那么汹涌地拍打田埂。
莫愁松了口气。她走到田边,蹲下身查看秧苗。昨天靠近豁口被冲倒的秧苗,有些顽强地挺了起来,有些则彻底蔫了。
就在这时,昨天签到获得的初级除草技能效果发动了。她的目光扫过秧苗间隙,那些原本在她眼里都差不多的绿色杂草,瞬间变得面目清晰起来：这个是稗子,会抢稻子的养分；那个是鸭舌草,根系发达难除；还有水蓼,长得快……
更重要的是,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最省力、最不伤秧苗的除草方法。比如稗子,要贴着泥面,连根拔起；鸭舌草,得用小锄头或手,深挖才能除掉根；水蓼,拔的时候要小心别带起太多泥……
小喜,今天咱们先除草。莫愁拿起锄头,你看着我怎么弄,跟着学。
她示范了一下,用锄头尖小心地贴着泥面,精准地铲掉一株稗草,根都带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伤旁边的秧苗。
莫喜看得目瞪口呆。阿姐以前也除草,但动作没这么准、这么快啊！他学着阿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拔草。
在技能加持的一个时辰里,莫愁的效率高得惊人。她仿佛长了双专门识别杂草的眼睛,手里的锄头或手指总能精准地找到目标,又快又干净。莫喜虽然慢点,但在姐姐的指点下,也比往常利索多了。
一个时辰过去,那股清凉感消失。莫愁停下来,擦了把汗。田里靠近田埂的这一片杂草,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秧苗看着都精神了不少。
姐,你真厉害！莫喜看着清理出来的空地,由衷地佩服。
莫愁没说话,看着剩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心里发沉。技能只有一个时辰,靠她和莫喜两个人,要把整块地的草除完,不知要猴年马月。而且,秧苗被水泡过,又损失了一些,长势看着就弱。
她想起了系统空间里那袋优质稻种。金灿灿的谷粒,饱满得不像话。现在补种,还来得及吗就算来得及,这么一小袋,够种多少
接下来的日子,莫愁的日子有了规律。
每天天不亮,她就准时签到。
第三天：叮！签到成功！连续签到第3天。奖励：农家肥配方一份（简易版）,铜钱二十文。
第四天：叮！签到成功！连续签到第4天。奖励：初级灌溉技能（时效：半个时辰）,小锄头一把（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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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叮！签到成功！连续签到第5天。奖励：驱虫土方一份,精白米五斤。
东西五花八门,但几乎都围绕着种田和生活所需。那二十文铜钱,莫愁小心地收了起来。那把新的小锄头,比家里那把豁口的强太多,成了莫喜的宝贝。农家肥配方是几张粗糙的树皮纸,画着些符号和简单的说明。驱虫土方也是写在树皮纸上。
莫愁不识字,但她把这几张纸看得比什么都重,仔细收好。她隐约觉得,这些东西以后有大用。
签到给的米,成了姐弟俩的口粮。虽然每次不多,但顿顿能喝上浓稠的白米粥,偶尔还能奢侈地蒸点干饭吃。莫愁的脸色眼见着红润起来,莫喜更是像抽条的小树苗,个子都蹿了一点,干活更有力气了。
那块河滩地,成了莫愁全部的心血。每天签到获得的技能时效,她都用在田里。除草、引水灌溉、小心翼翼地按照那简易配方,尝试用收集的草木灰、腐叶和人畜粪便（从村里关系还算好的陈婶家鸡窝边偷偷扫来的）堆肥。
最关键的,是那袋优质稻种。莫愁在田里选了一小块相对肥沃、靠近水源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金灿灿的种子育了下去。她像呵护眼珠子一样看着那块小苗圃。
时间一天天过去,河滩地的变化,渐渐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最先发现的是隔壁的陈婶。她家地在莫愁家下游。这天傍晚,她路过河边,习惯性地瞥了一眼莫愁那块沙土地,猛地停住了脚。
咦她揉了揉眼睛,走近几步。
莫愁田里的秧苗,绿油油的,比她家田里的明显高出一截,叶子也宽厚些,精神抖擞地立在水里。尤其是靠近田埂那边,有一小块秧苗,更是格外粗壮,绿得发亮。
莫愁丫头陈婶忍不住喊了一声。
莫愁正蹲在田里,小心翼翼地给她那块珍贵的苗圃拔草,闻声抬起头：陈婶。
你这秧苗……长得可真好啊！陈婶指着她的田,语气满是惊奇,这沙土地,往年收成最差,你这苗子,看着比我家那肥地的还壮实！你咋弄的
莫愁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拍了拍手上的泥：可能是今年水足吧。前些日子那场大雨,冲了点河泥上来,肥力好些。她指了指田埂豁口修补的地方。
陈婶将信将疑。河泥是有点肥,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她仔细看了看莫愁的脸,又看看她家田里那明显长势更好的秧苗,心里犯起了嘀咕。
没过两天,村里闲话就起来了。
听说了吗莫家姐弟那块破地,秧苗长得邪乎的好！
是啊,陈婶亲眼看见的,说比肥地的苗都壮！
该不是那丫头使了什么邪门歪道吧她爹娘走得早,就剩俩孩子……
嘘！小声点！别瞎说！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莫愁耳朵里。是莫喜从外面捡柴火回来,气鼓鼓地告诉她的。
阿姐,她们胡说八道！莫喜小脸涨得通红。
莫愁正在用签到得来的新锄头给苗圃松土,闻言动作顿了顿,眼神沉静：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了。咱们种好自己的地就行。她心里清楚,系统的事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更小心。
然而,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莫愁正在田里,利用半个时辰的初级灌溉技能,仔细引导水流。这技能让她对水流的走向、渗透速度有种奇妙的掌控感,能最大限度地让每一寸地都喝饱水,又不至于涝着。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哟！我说莫愁丫头,你这地里的水,引的可真够匀称的啊这水沟挖得,比老把式还地道！
莫愁抬起头,只见田埂上站着个吊梢眼、薄嘴唇的妇人,正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婆子,赵寡妇。她旁边还跟着两个平时跟她走得近的妇人。
赵寡妇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莫愁的田里扫来扫去,尤其在长势最好的那块苗圃上停留了很久。
莫愁心里一紧,停下了手里的活。技能时间刚好结束。
赵婶。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啧啧啧,赵寡妇咂着嘴,走下田埂,径直走到苗圃边,伸手就去摸那明显粗壮油绿的秧苗,这苗子……不得了啊！莫愁,跟婶子说说,你使了什么仙法还是……得了什么宝贝她凑近莫愁,压低了声音,眼神却带着赤裸裸的探究和贪婪。
莫愁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赵婶说笑了。就是勤快点,多拔草,多看看水。
勤快赵寡妇嗤笑一声,村里谁不勤快怎么偏偏就你这块沙窝地出息了莫愁丫头,咱们一个村的,有发财的路子,可不能藏着掖着啊！她声音拔高,故意让旁边两个妇人也听见。
就是！莫愁,有啥好法子,说出来大家伙都沾沾光嘛！另一个妇人帮腔。
真没什么法子。莫愁语气依旧平静,但手心里已经出了汗,可能就是运气好,河泥肥。
哼！不说实话是吧赵寡妇脸色一沉,三角眼一瞪,我看你这苗子长得太怪！别是用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我可告诉你,要是坏了咱们村的风水,影响了大家伙的收成,你可担待不起！
这话就重了,带着威胁。在农村,坏风水、影响收成,这罪名足以让一家人在村里抬不起头,甚至被排挤。
莫愁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光靠运气好三个字,堵不住这些人的嘴了。赵寡妇这种人,不占点便宜是绝不会罢休的。她看着赵寡妇贪婪的眼睛,又看看自己辛苦培育的苗圃,一个念头闪过。
赵婶,莫愁深吸一口气,像是被逼无奈,妥协了,法子……确实有一个土方子,是我爹以前听一个过路的老农说的,记在张破纸上,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就试着弄了点……堆肥。
堆肥赵寡妇和另外两个妇人都是一愣。堆肥她们知道,不就是沤粪吗谁家不堆点
嗯。莫愁点点头,从怀里（其实是系统空间）摸出那张记录着农家肥配方（简易版）的树皮纸。纸很旧,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和图形。就这个,我照着瞎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起作用了。
赵寡妇一把抢过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她不识字,也看不懂那些符号,只觉得这纸破破烂烂,像是有些年头。
就这她狐疑地问。
就这。莫愁一脸老实,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赵婶你要不嫌弃,这方子你拿去试试她故意显得很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赵寡妇盯着莫愁的脸看了半晌,想找出点破绽。莫愁眼神坦荡,带着点被逼迫的委屈和害怕。
哼,谅你也不敢骗我！赵寡妇把那张破纸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算你丫头识相！行了,好好种你的地吧！她得了秘方,心满意足,带着两个跟班,扭着腰走了。
看着她们走远,莫愁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背都湿了。那张配方是真的,但极其简易,效果肯定远不如系统加持和她精心照料。给了她们,既能暂时堵住她们的嘴,转移注意力,又不会暴露真正的秘密。至于她们能不能弄出效果,就不关她的事了。
莫喜从旁边的树丛里钻出来,刚才他一直躲着。阿姐,她们太坏了！干嘛给她们
一张破纸,换几天清静,值。莫愁拍拍弟弟的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咱们的苗圃,得看紧了。
解决了赵寡妇的纠缠,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莫愁依旧每天签到,获得的东西开始有了些变化。
第十天：叮！签到成功！连续签到第10天。奖励：基础幸运值+1。开启‘幸运轮盘’（初级）功能。每10点幸运值可抽奖一次。当前幸运值：1。
一个简陋的、只有三个格子的转盘虚影出现在莫愁的脑海。三个格子上画着简单的图案：一个像锄头,一个像小布袋,还有一个是空的。旁边有个小小的数字：1。
幸运值抽奖莫愁觉得这系统越来越怪了。不过,基础幸运值+1是什么意思难道运气会变好一点
她没急着抽奖,1点幸运值太少了,那个空白的格子看着就让人心里没底。
她把精力都投入到田里。那块苗圃里的稻苗长势惊人,已经可以移栽了。莫愁和莫喜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分出来,移栽到田里最好的位置。
时间飞逝,稻子开始抽穗、扬花。莫愁田里的稻子,尤其是后来移栽的那些,穗子又长又密,沉甸甸地压弯了稻秆,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金黄。相比之下,村里其他人地里的稻穗,就显得稀疏短小了许多。
羡慕嫉妒的目光越来越多。不过有了上次赵寡妇的前车之鉴,加上赵寡妇拿着那张秘方捣鼓了半天,弄出来的肥似乎效果平平,大家也只当是莫愁那块地今年走了狗屎运,河泥特别肥,或者她爹留下的秘方她藏着关键没写全。虽然眼红,但暂时没人再明目张胆地来找麻烦。
莫愁不敢松懈,签到获得的初级驱虫、初级抗倒伏等时效技能,都用在关键时刻保护她的稻子。她每天都要去田埂上转好几圈,像个最警惕的哨兵。
终于,稻子成熟了。
开镰那天,莫愁和莫喜天不亮就下了地。镰刀是新签到得来的,磨得飞快。
金黄的稻浪翻滚,沉甸甸的稻穗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姐弟俩挥舞着镰刀,汗水浸透了衣裳,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激动。稻秆粗壮,稻穗饱满,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压得人心口都发烫。
一亩多点的沙土地,姐弟俩足足割了两天。打谷、晒场……又忙活了几天。
当最后一粒谷子装进袋子里,堆在自家小小的堂屋时,莫愁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谷堆,手都有些发抖。
太多了！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得多！粗略估算,至少有六七百斤！这产量,快赶上村里最好的上等水田了！而且谷粒饱满,金灿灿的,几乎没有瘪粒。
莫喜围着谷堆又蹦又跳,笑得合不拢嘴：阿姐！咱们有这么多粮食了！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莫愁也忍不住笑了,眼眶有点发热。这不仅仅是粮食,这是她和弟弟活下去的希望,是用汗水和那个神秘系统换来的底气。
她留足了姐弟俩一年的口粮和明年的种子,剩下的几百斤谷子,她打算卖掉一部分,换些钱。
这天,莫愁用破布包了头脸,背着大半袋谷子,走了十几里路,去了隔壁稍大点的镇子集市。她没敢在本村卖,怕太扎眼。
集市上人头攒动。莫愁找了个角落,把袋子口解开一点,露出里面金灿灿、颗粒饱满的稻谷。
很快,就有粮贩子被吸引过来。
哟,小娘子,这谷子成色不错啊！哪来的一个精瘦的粮贩蹲下身,抓起一把谷子在手里搓着、看着。
家里收的。莫愁低着头,声音细细的。
这谷子好！饱满,没杂色,看着就出米率高！粮贩眼睛发亮,怎么卖
莫愁来之前打听过市价,报了个比普通新谷略高一点的价格。
粮贩咂咂嘴：高了点。不过……你这谷子确实好。这样,这些我都要了,按你说的价！他看莫愁一个瘦弱女子,又背着这么沉的谷子,以为她急着出手。
莫愁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点点头：行。
粮贩痛快地付了钱。莫愁捏着手里沉甸甸、带着体温的铜钱和一小块碎银子,手心全是汗。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种出的粮食换到这么多钱！
她没敢多停留,买了些必需的盐、针线、一小块便宜的粗布,又咬牙给莫喜买了一小包麦芽糖,就匆匆往回赶。
有了钱,莫愁心里踏实了不少。她盘算着,等秋后农闲,得把漏雨的屋顶修一修。
这天晚上,莫愁查看系统。她的连续签到已经三十多天了。幸运值也积累到了3点（签到偶尔会奖励1点幸运值）。那个简陋的三格轮盘依旧在。
3点幸运值,够抽三次奖。看着那个空白的格子,莫愁犹豫了很久。抽吧！万一是好东西呢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改变现状的工具和方法！
抽奖！她默念。
脑海中的简陋轮盘飞快地转动起来,几秒后,指针停下,指在了那个画着锄头的格子上。
叮！恭喜宿主获得‘精制铁锄头设计图纸（简化版）’一份。
一张画满了线条和符号的厚实纸张出现在系统空间。
图纸莫愁有点懵。她用意念看着那张图纸。线条很复杂,她完全看不懂。但图纸旁边有几行小字注解：此图纸描绘一种结构改良之铁锄,锄刃更薄更利,锄身与木柄连接更稳固,省力耐用。需铁匠打造。
铁锄头还是改良的莫愁眼睛一亮。家里的锄头又破又钝,干起活来事倍功半。如果能有一把好用的锄头……可找铁匠打,要钱啊！她刚卖粮的钱,得精打细算。
她咬咬牙,决定再抽一次。
轮盘再次转动。指针划过布袋,划过空白格,最后,停在了空白格上。
很遗憾,本次抽奖未获得物品。幸运值-1。
莫愁的心一沉。果然抽空了！只剩下2点幸运值了。还抽吗
看着那仅剩的2点,莫愁犹豫了。再抽一次,如果还是空,或者抽到那个小布袋（可能是粮食或钱,但数量估计不多）,就亏了。她决定暂时停下。这图纸,得好好想想怎么用。
入冬了,农闲时节。
莫愁卖粮换来的钱,大部分都小心地藏了起来。她拿出一点点,请了村里会点泥瓦活的孤寡老人张伯,帮忙把屋顶漏得最厉害的地方修补了一下。又扯了些便宜的粗麻布,和莫喜一起,把窗户的破洞堵严实。虽然家里依旧清贫,但至少不再四处漏风了。
整个冬天,莫愁除了照顾家里的鸡（签到偶尔会奖励一两只小鸡仔）,就是琢磨那张精制铁锄头设计图纸。她不识字,看不懂复杂的标注,但那些线条勾勒出的锄头形状,和连接处的结构,她反反复复地看,牢牢记在心里。她隐隐觉得,这东西,可能比她想象的更有价值。
开春后,村里又忙碌起来。
莫愁依旧每天签到。系统给的东西开始偏向工具和技能：新的镰刀头、更锋利的柴刀、初级木工技能（时效很短）、甚至还有一小包蔬菜种子。
她的幸运值也慢慢攒到了5点。
这天,她去镇上交绣活（冬天跟陈婶学的,换点零钱）,路过镇子东头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传来,炉火映红了半边天。
莫愁脚步顿住了。她看着铁匠铺里挂着的那些锄头、镰刀,样式都很普通,跟她家那把旧的差不多。她摸了摸怀里（系统空间里）那张图纸,心跳有些快。
她鼓起勇气,走进了铁匠铺。铺子里热气扑面,一个光着膀子、浑身腱子肉的中年汉子正抡着大锤敲打一块烧红的铁。
掌柜的……莫愁小声喊了一句。
铁匠停下锤子,抹了把汗,看向她：小娘子,打点啥
莫愁拿出那张被她摩挲了无数遍的图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掌柜的,您……您看看这个,能照着这个样子,打一把锄头吗
铁匠疑惑地接过图纸,只扫了一眼,眼睛就瞪大了。他放下锤子,走到门口光线好的地方,仔细看起来。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这图纸你哪来的铁匠猛地抬头,盯着莫愁。
莫愁心里一紧：是……是我爹留下的,说是以前一个过路的老师傅画的,不知道有用没……她重复着之前的说辞。
铁匠没追问图纸来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图纸吸引了。他指着图纸上锄头和木柄连接处的结构：妙啊！这样卡隼加铁箍,可比咱们现在直接用铁楔子钉死牢靠多了！锄头不容易掉！他又指着锄刃的弧度,这角度……省力！入土肯定快！还有这锄面厚度……薄了,但加了这条暗筋,又不会软！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铁匠激动得满脸通红,看着莫愁：小娘子,这锄头,我能打！不过……这工钱可不便宜,用料也讲究,得用好点的熟铁。
大概……要多少钱莫愁问。
铁匠报了个数。莫愁心里算了算,差不多是她卖粮钱的三分之一。她有些肉疼,但想到一把省力又耐用的好锄头能顶好几把破锄头,长远看是划算的。而且,这图纸……或许不止值一把锄头
掌柜的,莫愁定了定神,工钱我照付。不过……这图纸,您觉得怎么样
铁匠拍着图纸：好东西！实打实的好东西！比咱们现在打的强太多了！
那……如果我不要这把锄头的工钱,把这图纸送给您,您以后每卖出去一把按这个图纸打的锄头,分我一点点钱,行不行莫愁说出了她琢磨了一冬天的想法。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利用系统给的东西,去赚取更长远的收益。
铁匠愣住了。他看看图纸,又看看眼前这个瘦小但眼神清亮的小姑娘,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这丫头,不简单啊！
他沉吟片刻。这图纸的价值,远超过一把锄头的工钱。如果能打出这种好用的锄头,肯定好卖,价钱也能提上去。
成！铁匠也是个爽快人,丫头,就按你说的！这把锄头,我给你白打！以后我每卖出去一把这种‘新式锄头’,给你……嗯,两文钱！你看咋样他伸出两个手指。
两文钱一把！莫愁心里飞快地盘算：这铁匠铺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家,生意不错。如果能卖出去几十把、上百把……这就是一笔细水长流的收入！
行！莫愁果断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掌柜的,咱们说定了！
半个月后,莫愁拿到了那把按图纸打造的精铁锄头。
锄身乌黑发亮,锄刃薄而锋利,闪着寒光。锄身与木柄连接处,是精巧的卡隼结构,外面还箍着牢固的铁圈,拿在手里,感觉异常扎实趁手。
莫愁迫不及待地扛着它下地。
新翻的地,土块板结。莫愁挥动新锄头,锄刃轻松地切入土中,几乎感觉不到太大的阻力,手腕一抖,一大块土就被翻了起来,碎开。省力！太省力了！效率比之前那把破锄头高了至少一倍！而且锄头牢牢套在木柄上,纹丝不动。
莫喜试用了一下,也惊喜地大叫：阿姐！这锄头太好用了！一点都不累胳膊！
这把神奇的锄头,很快又在村里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下地干活的人看到了,都忍不住过来试试手。一试之下,无不惊叹。
莫愁丫头,你这锄头哪买的太好使了！
是啊,这翻地,跟切豆腐似的！
看着就结实,比我那把强多了！
莫愁只说是托人在外镇打的,价钱不便宜。众人虽然羡慕,但听说价钱贵,也就歇了心思。
然而,没过多久,镇上铁匠铺开始卖一种新式省力锄,样式和莫愁那把一模一样,只是略小一号（照顾不同体力的人）,价格虽然比普通锄头贵一些,但也在大家能接受的范围内。
消息传到村里,不少人动了心。农具是吃饭的家伙,一把好锄头能用好多年,省下的力气和时间是无价的。渐渐地,开始有人结伴去镇子上买这种新锄头。
莫愁每次去铁匠铺,都能收到一小串用麻绳穿好的铜钱。铁匠笑呵呵地告诉她：丫头,卖得不错！头一个月就出去十几把了！以后会更多！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莫愁的心,像浸泡在温水中,暖洋洋的,充满了希望。这是她自己挣来的,长久的钱！虽然每次不多,但积少成多,日子就有了盼头。
她看着自家院子,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心里慢慢成型。
日子在忙碌和希望中又过了一年。
有了卖粮的钱和铁匠铺的分红,莫愁的手头宽裕了不少。她精打细算,一点一点地改善着生活。
先是把屋顶彻底翻修了,换上了新的茅草,再大的雨也不怕漏了。
接着,请张伯帮忙,用土坯和木头,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小的、但结实干燥的仓房,用来存放粮食和农具。
家里的床铺换上了新稻草,垫得厚厚的。她和莫喜都添置了一身粗布新衣。
饭桌上,也不再是单调的米粥。签到偶尔给的蔬菜种子（白菜、萝卜）在院子里的小菜畦里长得不错,偶尔还能吃上点绿叶子。莫愁甚至狠心买了几只小鸡仔,养在院子里,指望着以后能下蛋。
莫喜被送去了邻村的蒙学,虽然只交得起最低的束脩,只能识几个字,学点简单的算数,但莫愁觉得,这钱花得值。弟弟不能像她一样,一辈子当个睁眼瞎。
她的签到系统依旧稳定。连续签到快两年了。幸运值攒到了15点。她抽过几次奖,运气有好有坏：
抽到过几包高产蔬菜种子（辣椒、南瓜）,丰富了菜园子。
抽到过初级编织技能（时效三天）,她赶紧学编了更结实的筐和草鞋。
也抽到过空（幸运值-1）,心疼得她直抽气。
最让她惊喜的,是抽到一张小型脚踏式脱粒机设计图纸（极其简化版）。这图纸比锄头图纸更复杂,但旁边同样有简短的文字说明,指出其核心是几个齿轮和连杆的传动结构,能省去大量人力摔打脱粒的辛苦。
这一次,莫愁没有犹豫。她直接带着图纸,再次找到了镇上那个铁匠。
铁匠看到这张图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研究了半天,又兴奋又为难：丫头！这东西……妙啊！真能做出来,可是帮了种田人的大忙了！不过……这玩意儿复杂,光靠我一个人打铁不行,得找个好木匠配合！而且,成本不低啊！
莫愁已经有了经验：掌柜的,老规矩。图纸给您,您负责找木匠合伙做出来。卖出去的钱,我只要一小份。
铁匠看着图纸,又看看眼前这个仿佛会变出宝贝的乡下丫头,重重点头：成！包在我身上！这东西要是成了,咱们都能赚！
铁匠找来了镇上手艺最好的老木匠。两人关起门来研究了十几天,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做出了第一台简陋但能用的脚踏式脱粒机。
试用那天,莫愁也被请去了。看着那台木头和铁件组合起来的机器,只需要用脚踩踏板,就能带动带齿的滚筒转动,把稻穗放上去,谷粒就哗啦啦地脱落下来,比人力摔打快了不知多少倍！虽然还很粗糙,效率也远不如前世记忆中的机器,但在当下,这绝对是颠覆性的！
围观的农人和粮贩子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和渴望。
神了！真神了！
这得省多少工夫啊！
掌柜的！这机器卖不卖多少钱
铁匠和老木匠笑得合不拢嘴,报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相当高的价格。但依然有人当场就付了定金！
脱粒机的生意,一炮而红。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铁匠铺的规模扩大了一倍,还雇了学徒。老木匠也收了好几个徒弟专门做木件。
莫愁的分红,从最初的几十文,很快变成了几百文,甚至一两、二两银子！这笔收入,彻底改变了她和莫喜的生活。
手里有了比较宽裕的钱,莫愁那个盘算了很久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她看中了村尾靠近河边、离她家不远的一块荒地。那块地地势稍高,不会轻易被水淹,只是石头多,土层薄,一直没人愿意费力气开垦。
莫愁带着钱,去找了村里管事的里正。
里正叔,我想买村尾河边那块荒地。莫愁开门见山。
里正端着旱烟袋,有些惊讶：莫愁丫头那块石头地你要它干啥种不了啥东西。
我想在那盖两间屋子。莫愁平静地说,家里太小了,想盖个作坊。
作坊里正更惊讶了,啥作坊
做点简单的农具零件,或者……编点筐篓什么的。莫愁含糊地说。她没完全说实话,她真正的想法,是利用系统签到偶尔给的技能和图纸,慢慢发展点小产业。有了固定的地方,才好招人干活。
里正抽了口烟,想了想。那块荒地荒着也是荒着,能卖点钱给村里也是好的。莫愁这丫头这两年像变了个人,种地种得好,听说在镇上还跟铁匠铺有来往,挺有本事。
行吧。那地不算好,价钱就按最便宜的荒地算。里正报了个价。
莫愁爽快地付了钱,拿到了盖着红印章的地契。
接下来几个月,莫愁成了村里最忙的人。她请了张伯做监工,又雇了村里几个老实肯干的汉子,开始在那片荒地上平整土地、打地基、盖房子。
材料都是实打实买的：青砖、木头、瓦片。她要盖的房子,不求多华丽,但求结实、宽敞、明亮。两间正房做作坊,一间厢房做仓库,还带一个小小的院子。
村里人看着那拔地而起的青砖瓦房,眼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
莫愁这丫头,真发达了！
听说在镇上跟人合伙做大生意呢！
盖这么大房子,得花多少钱啊……
人家有本事！你看她家那稻子,年年收成最好！
羡慕之余,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等莫愁的作坊盖好,放出风声要招几个手脚麻利、人品可靠的妇人帮忙做点手工活（主要是编织和简单的木件打磨）,工钱按件算,现结不拖欠时,报名的人差点把她家门槛踏破。
莫愁仔细挑选了四个平时口碑不错、干活利索的婶子大娘。作坊还没完全收拾好,第一批活就开始了——编织更精细耐用的草鞋、箩筐,打磨一些小型脱粒机的木制零件（铁匠铺那边分过来的活计）。
小小的作坊里,第一次响起了女人们一边干活一边唠家常的欢声笑语。莫愁负责提供材料、验收和发工钱。看着大家拿到工钱时脸上的笑容,莫愁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就在生活一步步走上正轨,日子越过越有奔头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清晨,莫愁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在醒来第一刻,集中精神准备签到。
然而,脑海里一片寂静。
没有那个冰冷的提示音,没有熟悉的签到界面,那个装着各种物品和图纸的系统空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过去两年多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
莫愁坐在床上,愣了很久。心里先是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和失落。签到系统,那个在她最绝望时出现、给她带来粮食、技能、改变了她和弟弟命运的神秘存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作坊才刚刚起步……
恐慌过后,是茫然。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色已经亮了,院子里,她去年种下的那棵小桃树,枝头已经冒出了点点粉红的花苞。鸡笼里,几只母鸡在咯咯叫着。隔壁作坊的方向,隐约传来婶子们说笑的声音。
她起身下床,走到院子里。早春的空气带着凉意,却很清新。
厨房里飘出米粥的香气,是莫喜在烧火。弟弟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裳,正在灶台前忙碌。
阿姐,你醒啦粥快好了！莫喜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莫愁走到仓库门口,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堆放着今年新收的粮食,金灿灿的谷子装满了大缸小瓮,足够姐弟俩吃两年还有富余。旁边架子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农具：锋利的镰刀、好用的锄头、崭新的铁锹……角落里,还放着几件打磨好的木制零件。
她走到作坊。两间宽敞的屋子窗明几净,四个婶子正坐在那里,手法娴熟地编织着箩筐。看到她进来,都笑着打招呼：东家来啦！
莫愁,看看我这筐编得行不
这新到的细藤条,编筐沿正好！
莫愁走过去,拿起一个编了一半的箩筐看了看,又看了看她们打磨好的木件,点点头：李婶编得密实,张嫂这花边收得好。王姨打磨的这齿轮边角再修圆润点就更好了。辛苦大家了。
她语气平和,指点得恰到好处。这些都是她这两年自己摸索,加上系统技能时效里学到的真本事。
走出作坊,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莫愁心里的那点恐慌和茫然,像晨雾一样,渐渐被阳光驱散了。
是啊,系统是消失了。
但它留下的东西,都在。
满仓的粮食,崭新的房子,红火的作坊,可靠的伙伴,长高的弟弟,还有她这两年学到的种田本事、看人的眼光、做生意的胆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东西。
它像一个沉默的老师,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了她一把,教会了她生存和改变的方法。然后,功成身退。
未来的路,要靠她自己走了。
莫愁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空气,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
小喜！她朝厨房喊了一声。
哎！阿姐,啥事莫喜探出头。
吃完饭,跟我去趟镇上铁匠铺！该结上一季的分红了,顺便看看脱粒机的新订单。莫愁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沉静的干劲。
好嘞！莫喜响亮地应道。
阳光洒满小院,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