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母之谜
林佳乐觉得她的爸妈很不对劲。
她妈妈顾晓惠说自己去旅游了,连电话都不通几通。
她爸爸林胜尘经常偷偷在凌晨回家,还装作起晚了的样子,不给她准备早饭,还让她自己随便买点吃。
乍一看好像问题不大,可是顾晓惠和林胜尘对她的学习和健康无比重视。
顾晓惠在她刚上初中的时候就辞职了,只为了全职陪读,让她能考个好高中进而考个好大学,而且严格管控她的作息时间,交的朋友也都要插手。
而林胜尘无论多忙都会精心准备林佳乐的三餐,甚至连外卖小吃都不让林佳乐吃,说什么食品添加剂太多,什么外面的不卫生,老鼠蟑螂爬过放变质了都不知道……
林佳乐连上课都在想这些事。
乐乐,我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林佳乐的闺蜜安然说道。
什么事啊说呗。林佳乐转着笔,漫不经心道。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是关于你爸的……
安然支支吾吾的。
林佳乐放下笔,看着安然：
快说。
安然像下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飞快的喷出一句话：昨晚我看到你爸车上拉着一个女人不是你妈。
说完安然静静地看着林佳乐,不敢再开口。
没想到林佳乐冷笑一声。
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敢情这是玩我呢是吧
安然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怎么回事儿啊你和我说说。
林佳乐把这几日的情况讲了一遍。
二人推理出几种可能：
第一种是林佳乐爸爸趁林佳乐妈妈旅游时和小三在一起了；第二种是林佳乐爸爸和妈妈离婚了,车上的那个女人是林佳乐爸爸的新女友；第三种是林佳乐爸爸先出轨后和林佳乐妈妈离的婚,旅游只是瞒着她的借口。
反正哪一种都是有事瞒着你,这气你该生,你不生气我都替你生气！安然义愤填膺道。
就是啊,谁爸妈这么瞒着孩子这不没拿我当一家人吗我非要查出真相！林佳乐也气得不轻。
林佳乐不止是因为她爸妈有事瞒着她生气,她还想趁机抓到他们的把柄,报复回去。
可算让她逮到机会数落顾晓惠林胜尘了啊！
想到这林佳乐就干劲十足。
2
夜探真相
晚上。
林佳乐心不在焉的假装写着作业。
看着时间,等待林胜尘走。
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划过十一点,客厅里终于响起了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
林佳乐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模拟卷的解析上洇出个深色墨团。
她屏住呼吸,听见父亲林胜尘放轻脚步走进卧室,接着是换衣服的窸窣声,最后是大门再次合上的动静——和前几天一模一样。
果然又要出去。林佳乐咬着后槽牙,把笔狠狠摔在桌上。
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一层层亮起,映着她眼里翻腾的火气。
楼下单元门口,父亲那辆半旧的蓝色轿车正缓缓驶离,车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刺目的红痕。
想甩下我没门。
林佳乐冲到路边,扬手拦下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蓝色轿车,麻烦快点。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她一眼：小姑娘,这么晚追车是家里人吧
林佳乐别过脸看向窗外,声音硬邦邦的：不用你管。
出租车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林佳乐死死盯着父亲的车,脑子里全是安然昨天说的话,还有这半个月来的种种反常。
妈妈旅游后从不接视频,每次打电话都匆匆挂断,说什么山里信号不好；
爸爸每天凌晨才回家,早上总是顶着黑眼圈,煮早餐时会突然愣神,有次甚至把糖当成盐撒进了粥里。
以前连我喝瓶可乐都要念叨半天添加剂,现在倒好,自己玩起失踪了。
林佳乐摸着书包里的录音笔,那是她昨天特意让安然帮忙借的,等我抓到证据,看你们怎么说。
前面的车突然拐进了市一院的住院部入口。林佳乐皱起眉：师傅,停在对面马路。
出租车刚停稳,她就看见父亲快步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被他半扶半搀着下来,身形佝偻,头上还戴着顶蓝白条纹的帽子。
女人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被父亲小心地护着,一步步往住院楼里挪。
呵,带‘情人’来住院,倒是挺上心。
林佳乐冷笑一声,掏出手机对着那两人的背影连拍了几张。
照片里,父亲的动作亲昵又熟稔,甚至还低头替女人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
她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突然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在父亲的抽屉里看到过一张皱巴巴的缴费单,上面的金额足够买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当时她只当是父亲偷偷攒了私房钱,现在想来,恐怕全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师傅,回刚才的小区。
林佳乐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校服口袋。录音笔还安安静静躺在书包里,她突然觉得没必要录了——证据已经够明显了。
回到家时,客厅的挂钟指向十二点半。林佳乐坐在书桌前,翻出那张被她偷偷藏起来的缴费单。
单子上的日期是两周前,正好是妈妈说要去旅游的前一天。
收费项目那一栏写着急诊检查费+住院押金,下面的医院公章赫然是市一院。
连住院都选同一家医院,真是迫不及待要宣示主权
她把缴费单揉成一团,又猛地展开,指尖划过顾晓惠三个字时,突然顿住了。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林佳乐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放大那个女人的侧脸——虽然瘦得脱了形,眉眼间的轮廓却和记忆里妈妈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尤其是眼角那颗小小的痣,她小时候总爱用手指去抠,被妈妈笑着拍开好几次。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不可能。
她用力摇头,把手机屏幕按灭。妈妈明明说去南方旅游了,怎么会出现在本市的医院里一定是她看错了,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可那三个字像根刺,扎得她坐立难安。她重新打开手机,点开地图软件搜索市一院骨科住院部,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放下了。
明天去问问就知道了。
林佳乐把缴费单夹进语文课本,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爸爸背着她跑了三条街去医院,妈妈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哭,手里紧紧攥着她的小毛毯。
那时候他们总说：乐乐是爸妈的命根子,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再累都值。
现在想来,这些话真是讽刺。
她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四点多时,隐约听见大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林佳乐屏住呼吸,看见父亲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在灶台前站了很久,才慢慢打着火。
锅里的水烧开时,他靠在料理台上打了个哈欠,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看得格外清楚。
那是林佳乐第一次发现,父亲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
爸。她突然开口。
林胜尘吓得手一抖,鸡蛋啪地掉进锅里,蛋壳裂开个小口。
他慌忙转过身,眼里的疲惫还没来得及掩饰：乐乐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饿了爸这就给你煎荷包蛋。
不用了。林佳乐盯着他袖口沾着的油渍,那颜色像是碘伏,我今天想在学校自习,早饭在外面买就行。
父亲的动作顿了顿,把锅里的鸡蛋捞出来,用纸巾仔细擦着溅到灶台上的水花：外面的不卫生,爸……
你不是说过,外面的东西老鼠蟑螂爬过都不知道吗
林佳乐打断他,看着他瞬间僵硬的侧脸。
怎么现在自己倒总往外面跑是外面的饭特别香,还是……有人陪着吃,再脏也觉得好吃
林胜尘手里的纸巾飘落在地,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乐乐,快高考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想什么了林佳乐抓起书包,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对了爸,我昨天好像在市一院看见你了,身边那个阿姨……是谁啊
父亲的脸唰地白了。
他背对着晨光站在厨房门口,肩膀微微垮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林佳乐没等他回答,砰地带上了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她看着自己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3
病房重逢
林佳乐在学校坐了一整天,卷子上的字像活过来的蚂蚁,密密麻麻爬得她心烦。
早读时看到父亲的车停在学校对面的巷口,他摇下车窗朝里面张望,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刺目的白。
你爸来送东西安然凑过来咬耳朵。
林佳乐把脸埋进课本：不是,大概是来查岗的。
她没告诉安然昨晚的发现。那张缴费单上的名字像根水草,在她心里缠了又缠。
顾晓惠——这个念了十七年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陌生女人的住院单上
午休时,林佳乐揣着那张被抚平的缴费单,溜出学校打车去了市一院。
住院部大厅的电子屏滚动着各科室名单,骨科那一栏赫然列着302床
顾晓惠,入院日期正是妈妈出发旅游的前一天。
腿像灌了铅,每上一级台阶都重得发沉。302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让食堂蒸个鸡蛋羹是父亲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
不了,没胃口。妈妈的声音响起来时,林佳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跑了一上午滴滴,快歇会儿吧,别总围着我转。
那怎么行你这腿动不了,喝水都得人递……
林佳乐猛地推开门。
病房里的人同时回头。
顾晓惠半靠在床头,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左胳膊缠着渗着淡红色的纱布,脸颊陷下去一大块,原本总是烫得笔直的头发枯槁地贴在额角。
父亲正拿着个苹果削皮,刀刃在指尖顿了顿,削到一半的苹果皮啪嗒断成两截。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妈妈手背上的针眼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妈林佳乐的声音像被风吹破的纸,你不是去旅游了吗
顾晓惠的眼圈瞬间红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被父亲按住。
傻孩子,你怎么来了她扯出个笑,嘴角的纹路深得像刀刻,妈就是……就是摔了一跤,怕影响你高考,才让你爸瞒着你……
摔了一跤林佳乐看着妈妈打着石膏的腿,突然想起两周前的晚上,她起夜时听到父母在客厅吵架。
妈妈说这点小伤没事,爸爸急得嗓门都高了：都骨裂了还叫小伤明天必须住院！
当时她只翻了个身继续睡,以为又是为了鸡毛蒜皮的事争执。
父亲放下苹果刀,搓了搓手,指缝里还沾着苹果的汁水。
你妈那天去超市买你爱吃的草莓,下台阶时没踩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住院费一天比一天贵,我想着白天跑滴滴能多挣点,晚上过来陪床,怕你起疑,才编了旅游的瞎话……
林佳乐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摆着个眼熟的保温桶——那是妈妈每天早上给她装粥用的。
桶盖没盖严,隐约能看到里面是小米粥,上面浮着个卧得圆圆的荷包蛋,和她小时候生病时妈妈总做的一模一样。
那你凌晨回家……
怕你早上起来见不到人慌神。父亲的喉结动了动,每天赶在你醒之前到家,假装起晚了,其实……其实是在医院守了半宿。
林佳乐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父亲塞给她的牛奶还是温的。
当时她甩开他的手,说外面买的比你弄的干净,他僵在原地的样子,像被抽走了骨头。
缴费单从手里飘落在地,上面的顾晓惠三个字被眼泪砸得晕开。
那些天她和安然推理出的龌龊猜想,此刻在父母憔悴的脸上碎成了渣。
为什么不告诉我林佳乐蹲下去捡单子,手指抖得抓不住纸,你们当我是外人吗
高考要紧啊。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摸她的头,胳膊刚抬起来就疼得皱紧眉头,你从小好强,知道我住院肯定要分心……
父亲走过来,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他的手心粗糙得像砂纸,沾着机油和消毒水的味道,那是跑滴滴时方向盘磨的,是给妈妈擦身时沾的。
是爸不好,没本事让你妈不受罪,还得瞒着你……他的声音涩得发哑,但乐乐你记住,爸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林佳乐把脸埋进父亲的衣角,闻到上面混着的油烟味——那是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给她煎蛋的味道。
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是深夜守在病房里沾染上的。
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盛,香气顺着窗户飘进来,像极了妈妈每年春天都会晒的干花味道。
林佳乐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半夜发烧,父亲背着她跑了三站地去医院,妈妈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哭,手里紧紧攥着她的小毯子。
原来有些秘密,裹着谎言的外壳,里面装的全是小心翼翼的爱。
爸,林佳乐吸了吸鼻子,下午我请假,在这里陪你们。
父亲刚要摇头,就被她按住手。卷子可以晚上做,她拿起桌上没削完的苹果,学着父亲的样子削起来,但我妈现在更需要人陪。
苹果皮在她手里歪歪扭扭地连成长条,像根终于被捋直的线。
4
爱的谎言
高考结束那天,林佳乐走出考场,一眼就看见站在树荫下的父母。
顾晓惠的石膏已经拆了,拄着轻便的拐杖,脸上重新有了血色,正踮着脚朝考场出口张望。
林胜尘站在她旁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鬓角的白发好像少了些,眼角的笑纹却深了,看见林佳乐时,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考得怎么样顾晓惠迎上来,想摸她的脸,又想起自己刚拆石膏的手还不太灵便,干脆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
正常发挥。
林佳乐看着妈妈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摔到时被碎玻璃划的,心里突然软得发疼。
妈,咱们今晚出去吃吧,我想吃你以前总不让我碰的那家麻辣烫。
顾晓惠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行,今天听你的。
林胜尘把保温桶递过来：先喝点绿豆汤,刚凉好的,解解暑。
桶里的绿豆熬得沙软,甜得恰到好处,是她从小喝惯的味道。
去麻辣烫店的路上,林佳乐才知道,爸爸已经把滴滴车退了。
你妈这腿刚好,总坐着不行,我找了个在小区里修电器的活儿,离家近,能随时照应着。他挠挠头,虽然挣得不如跑滴滴多,但踏实。
顾晓惠嗔怪地看他一眼：什么叫不如修电器是手艺活,比开滴滴体面多了。
林佳乐看着他们斗嘴的样子,突然想起高考前那个月。
她每天放学都去医院陪妈妈,给她读错题解析,听爸爸讲白天跑滴滴遇到的趣事。
有次她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爸爸的外套,妈妈正借着台灯的光,给她织一件浅灰色的毛衣——那是她念叨了很久想要的款式。
麻辣烫端上来时,顾晓惠往她碗里夹了好几片青菜：少吃点丸子,还是家里做的肉干净。
话虽这么说,自己却夹了个鱼豆腐,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眼睛亮起来：哎,这味道还真不错。
林胜尘在旁边笑：现在知道我为啥总不让你们吃了吧一吃就惦记。
林佳乐看着爸妈的笑脸,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耿耿于怀的严格和唠叨,原来都是被爱意浸得满满的棉花,软乎乎地裹着她长大。
成绩出来那天,林佳乐考上了本地最好的大学。
顾晓惠抱着录取通知书哭了半宿,一边哭一边说：我女儿就是厉害。
林胜尘没哭,却翻出尘封多年的相机,拉着她们在客厅拍了张全家福。
照片里,妈妈的拐杖靠在沙发边,爸爸的手搭在她肩上,她站在中间,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开学前,林佳乐跟着爸妈回了趟老家。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顾晓惠踮着脚摘了个最大的,递到她手里：
这是你小时候种的,今年结得最多。
林胜尘在厨房忙活着,油烟机嗡嗡地响,飘出炖排骨的香味。
林佳乐咬了口石榴,甜汁溅在舌尖上,突然明白,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有人在厨房为你熬粥,有人在病床前为你织衣,有人把所有的难都悄悄扛着,只把最暖的日子捧到你面前。
她跑过去,从背后抱住正在切菜的父亲。爸,她把脸贴在他后背,以后我帮你择菜。
厨房门口,顾晓惠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没剥完的石榴,笑得眼角眉梢都沾着光。
窗外的阳光落进来,在地板上织成一张金灿灿的网,把他们仨都网在了里面。
5
家的温暖
秋风起的时候,林佳乐第一次带着安然回家吃饭。
顾晓惠的腿已经完全好了,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见门响就探出头：安然来啦快坐,阿姨给你们做了可乐鸡翅。
林胜尘在客厅摆碗筷,看见安然手里拎着的水果篮,连忙摆手：来就来,带什么东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安然偷偷碰了碰林佳乐的胳膊,小声说：你爸妈真好。
林佳乐笑了笑。
她知道安然说的好,不止是桌上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还有爸爸给妈妈递水时自然接过她手里的抹布,妈妈夹菜时总先往爸爸碗里放一块最嫩的鱼肉。
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细节,像温水慢慢漫过心尖。
晚饭时,顾晓惠翻出林佳乐刚上初中时的日记本,念里面写的妈妈太烦了,整天就知道让我写作业,惹得安然直笑。
林佳乐抢过日记本,脸有点红,却看见妈妈眼里闪着光,正和爸爸对视着笑。
饭后,林胜尘在阳台修台灯,是林佳乐从宿舍带回来的旧台灯。
顾晓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会儿递螺丝刀,一会儿递抹布,嘴里念叨着：慢点拧,别伤着手……哎对,就是这个角度。
林佳乐和安然趴在客厅的窗户上看。月光落在阳台的地板上,把父母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棵依偎在一起的树。
你还记得吗安然突然说,那时候我们还瞎猜你爸……
记得。林佳乐打断她,声音轻轻的,那时候太傻了,总觉得爸妈的爱就该是轰轰烈烈的,其实不是。
其实爱是爸爸凌晨回家时,轻手轻脚检查她有没有踢被子；
是妈妈住院时,宁愿忍着疼也不让她知道,怕耽误她一分钟学习；
是他们把所有的难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却把最甜的那口,永远留给她。
台灯突然亮了,暖黄的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照进来。
林胜尘举着修好的台灯走出来,顾晓惠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两盘切好的苹果。
吃水果啦。妈妈笑着说。
林佳乐拿起一块苹果,咬下去时,甜汁顺着喉咙流进心里。
她看着灯下父母的笑脸,突然觉得,所谓的圆满,不过是这样的夜晚：
有灯,有暖,有彼此在身边,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苹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