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宋清欢问她:“你想做什么呢?”
【人间烟火气,最是暖人心。
我承接了食修们的心愿,他们希望众生无饿、无忧、无虑、无痛、无妄。解众生苦,修众生味。这是我的修行之路。
至于找上你,我历经这么多世界,明白这愿景非一人之力可为,传道授业解惑,想来也能让食修们的心愿圆满上两分。
所以,你愿意跟着食修们学厨吗?】
宋清欢能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群人,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如同那一片片奔赴在前线的军绿色身影。
“我……两只手的手筋断过。”宋清欢举起自己的一双手,她手指并不纤细,指节处有些粗大,手指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口,这是自小学厨的时候练刀工练的。
这些都没什么,唯独手腕上那两道狰狞的疤痕,让她失去了握刀的机会。她没办法再握住菜刀对食材进行精细加工处理。
宋清欢,生于御厨世家。爷爷宋明德生有两子,大儿子宋继昌,二儿子也就是她的父亲,宋继安。后大伯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宋建国、宋建民、宋建安。
早年,大伯宋继昌一直留在镇江老家,原本家里是有酒楼的,现在酒楼改成了国营饭店,她大伯是里面的主厨。
她父亲则毅然从军,而后在军中认识了她妈妈唐安悦,两人在伟人像下宣誓,结为了夫妻。
再然后……十三岁那年,父母牺牲,她成为了烈士子女。
消息传回老家的时候,宋清欢还在练习,她知道爸爸给她取名清欢也是想让爷爷别那么伤心,爸爸的厨艺比大伯更好,爷爷想让爸爸留在家里的。
只是父子意见不合,爸爸选择离家从军。
宋清欢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回了镇江老家。家里最大的堂哥比她大了十岁,二堂哥比她大八岁,三堂哥比她大六岁。
她五岁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堂哥在爷爷的监督下在厨房学厨。
那时候她经常混进厨房,奶奶就会过来把她拉走,她不愿意,顶着爷爷严肃的脸色,到底是留了下来。
在厨房里五岁的她也干不了什么,但在爷爷教导几个堂哥的时候,她也记住不同刀工,不同的食材有不同的处理方式,那会儿还有早市,她年纪小小的每天早早起床就跟着宋老爷子去买菜。
这买菜也是有讲究的,要通过看、闻、摸等方法观察食材的新鲜程度,好的食材很重要。
她跟在爷爷身边,总是能看到一脸严肃的爷爷时不时对她露出笑容,爷爷说,她的天赋比她几个堂哥高,是天生学厨的好料子。
…………
她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些忘了,却发现这些全都存在她的脑海中,一经触动,过往的经历分毫毕现。
但她又想起今天白天的那碗神奇的粥,那粥超出了她的认知,像是神佛挥指间铸成的仙物。
【你只用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宋清欢握了握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激动,她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挛缩,既然如此,“我愿意。”
【如此,欢迎你来到厨神系统。】
不等她继续回忆,厨神系统出声,宋清欢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周围的空间好似有一道亮光划过,亮光上面镌刻着许许多多的人影,除了周围的环境不一样,人不一样,但他们手中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做饭。
眉眼间或带着洒脱,或是幸福,或是落拓,但都在美食缭绕的雾气氤氲下,变成了一道道流光,汇聚在一起,最后亮光越来越盛,宋清欢有些不适地闭了下眼睛,再睁眼,面前变成了一间宽敞的厨房,里面已经有一道人影。
“还不进来。”一道冷肃的声音响起,宋清欢这才走进去。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她心脏跳动得有些快,仿若以前挣扎着才能走上的道路,此时在她面前却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拓宽,许许多多的厨道先辈们都在这条路上等她。
放在身侧的手有些紧张地握成拳头,她走进去后才发现厨房的一侧摆上了一筐土豆和一筐萝卜。
这些她都见过的,8岁终于能摸菜刀后,她就开始切这些东西锻炼厨师的基本功。
不过自从手筋断过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杵在那干嘛?还不动手?”
进去后,宋清欢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人影,是一个穿着整洁的黑色衣衫,但模样看着很没精气神的中年女性。
宋清欢喊了一声:“老师。”
那人没动,宋清欢去取了些土豆清洗,将表层的皮刮掉后,她来到砧板面前,垂眸盯着一旁的菜刀,半晌,她伸出手握了上去。
以往她尝试过很多次,她每次提起菜刀,手腕上就会传来一股钝痛无力,但这次……没有,没有任何不适,就好像她的手腕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状态。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就是好了。
她几乎迫不及待地伸手拿出一颗削完皮的土豆,握紧手中的菜刀后便采取直刀法切手中的土豆,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她很振奋,清冷的面颊微微泛红。
切了一颗又一颗,直到要将自己洗好的土豆切完时,一旁的人影动了,她来到宋清欢身边,她伸手,手中出现了一把和宋清欢手中一样的菜刀,甚至旁边盆里的土豆数量也和她一样。
在宋清华地注视下,她动起来,手中的菜刀如臂使指,圆溜溜的土豆很快就变成了宽度一样的圆片,然后在她的菜刀下变成粗细均匀的土豆丝。
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明明采用的是一样的刀法,但她的动作就是更利落干脆,更加流畅自然。
再看切出来的成品,宋清欢只觉得自己切的惨不忍睹。对方的看过去只觉得每一根粗细均匀,而自己的粗略看过去还行,但完全经不起细看。
自己这些年真的退步了很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内心激动的情绪散去,目光落在面前的砧板上,刚才她处理好的土豆重新出现。
穿着黑衫的女人开口:“继续。”
宋清欢重新握上了手中的刀,她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切了多久的土豆,那一筐土豆仿佛没有切完的时候,沮丧、怀疑等情绪都出现过,但都在重新握上菜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