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糖纸里的苦药
凌晨一点的写字楼像座被遗忘的城堡,只有我桌上的台灯还亮着。电脑屏幕里的方案改了第七版,我揉着发酸的眼睛,指尖碰到了陈默早上塞给我的便签——宝贝,等我下班,带你去吃楼下的烧烤。字迹歪歪扭扭,像他笑起来的样子。
小满,还没走周雨桐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她穿着露肩裙,妆容精致,手里的LV包晃得我眼睛疼。那是我上次跟陈默说姐的包好好看,他说等我发了奖金,也给你买一个。
姐,我赶紧站起来,方案还差一点,明天要跟客户谈。
辛苦啦,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陈默说你最靠谱,果然没看错你。
她的指甲涂了鲜红的指甲油,像朵要吃人的花。我盯着她的包,想起陈默上周跟我说我妈生病,要借两万块应急,我咬着牙把刚发的实习工资转给他,还说不够我再找老家要。
凌晨三点,我把方案发给陈默,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的消息：宝贝,我在楼下等你,带了热可可。我抓起外套就跑,电梯里的镜子照出我通红的眼睛,我对着镜子笑了笑,想：等他赚了钱,我们就去海边拍婚纱照。
楼下的风很大,陈默靠在柱子上,看见我跑过来,笑着张开胳膊。我扑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周雨桐常用的那款,我以为是错觉,直到他怀里的东西硌到我。
什么东西我伸手摸,是个硬邦邦的盒子。
没什么,他赶紧把盒子塞进包里,给你买的小礼物,明天再看。
好吧,我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那我们去吃烧烤
改天吧,他看了看手机,周姐说有急事找我,要我过去一趟。
哦,我有点失望,那你路上小心。
他转身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风里飘来烧烤的香味,我摸了摸口袋,只剩十块钱,够买两串烤肠。我咬着烤肠,往出租屋走,路过公司楼下的茶水间,听见里面有声音。
陈默,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傻是周雨桐的声音,我让她帮我做报表,她熬了通宵,还说‘姐,我没问题’。
可不是嘛,陈默的笑声像指甲刮玻璃,她上次借我的两万块,我跟她说要应急,其实是给你买包了——你看,就是你昨天说的那只LV。
讨厌,周雨桐娇嗔,不过你可得把她握紧了,她老家拆迁款下来,据说有五十万呢。
放心,陈默压低声音,她那么喜欢我,就算知道了,也会原谅我的——毕竟,她是纯纯萌新,啥都不知道。
茶水间的玻璃上蒙着雾气,我盯着自己的影子,手里的烤肠掉在地上。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鼓,敲得我耳朵疼。我想冲进去,想喊你们撒谎,可我的脚像灌了铅,动都动不了。
里面的笑声还在继续,像一把把刀,刺进我的心里。我摸出手机,翻出陈默早上发的便签,上面的宝贝两个字,突然变得无比刺眼。
2
绞刑架
我以为我能骗自己。
直到我在陈默的抽屉里找到周雨桐的口红——是我上次跟他说姐的口红颜色真好看,他说等我发了奖金,也给你买一支。口红壳上刻着YTT,是周雨桐的名字缩写。
陈默,我拿着口红,站在他面前,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见我手里的口红,脸色变了变：小满,你听我解释——这是周姐落在我这儿的。
落在你这儿的我笑了,那这张照片呢我掏出手机,翻出昨天晚上拍的照片——陈默跟周雨桐在烧烤摊前,他喂她吃烤肠,她笑着靠在他怀里。
你跟踪我他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跟踪你我吼道,我昨天给你发消息,你说你在加班,可你却跟她在一起！
小满,你别闹了,他走过来,想抓我的手,我跟周姐只是朋友,她最近心情不好,我陪她聊聊而已。
朋友我往后退了一步,朋友会用你的手机发‘宝贝,我想你’吗我掏出他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着周雨桐的消息,朋友会让你骗我的钱买包吗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这时候,周雨桐推门进来,看见我手里的口红和手机,笑了：小满,你别生气,我跟陈默是真心相爱的,他说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
你撒谎！我冲过去,想打她,陈默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沙发上,小满,你冷静点！
冷静我哭着说,你让我怎么冷静我那么爱你,你却骗我！
爱我周雨桐蹲下来,摸着我的脸,你以为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你付出钱,我付出感情,很公平啊。
你滚！我尖叫着,推开她,这是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陈默笑了,你忘了房租是我付的,水电费是我交的,你连饭钱都要靠我！
你撒谎！我吼道,房租是我用实习工资付的,水电费是我交的！你上次借我的两万块,还是我从老家借的！
那又怎么样周雨桐站起来,拿起我的存折,你看看,这五十万拆迁款,刚好够我们付首付——陈默说,等我们结婚了,就把你老家的房子卖了,换个大的。
你们偷走了我的存折我冲过去抢,陈默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按在地上,小满,你别闹了,我们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为什么我哭着说,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傻啊,周雨桐走过来,踩在我的手上,你以为陈默真的爱你他爱的是你的钱,你的傻,还有你给的安全感！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见里面的冷漠和残忍,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心里。我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响,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周雨桐笑了,我倒要看看,谁会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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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走了,陈默也跟着走了,留下我躺在地上,眼泪打湿了地毯。我摸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想找她哭诉,可电话接通后,妈妈的声音像冰：林小满,你丢不丢人陈默跟我说你乱花钱、不务正业,还跟别人抢男朋友！
妈,不是这样的,我哭着说,是他们骗我！
骗你妈妈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不配做我的女儿！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我盯着天花板,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我摸出手机,翻出陈默以前的消息,比如宝贝,我想你了等我赚了钱,带你去看海我永远爱你,这些消息像一把把刀,刺进我的心里。
傍晚的时候,周雨桐发来一条消息：小满,来公司会议室,我有东西给你看。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是公司的同事。周雨桐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笑着说：大家看,这是我跟陈默上周去海边拍的——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跟喜欢的人看海。
照片里,陈默抱着周雨桐,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而他们身后的海滩,正是我跟陈默说过的未来婚纱照地点。
小满,周雨桐看着我,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拍张照
周围的人笑了,有人拍视频,有人议论：原来她是个舔狗啊真是不要脸怪不得陈默会跟她分手。
我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挂在绞刑架上,任人嘲笑。我摸出手机,把陈默的联系方式拉黑,把周雨桐的消息删掉,然后转身走了。
我走在大街上,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乱了。我摸了摸口袋,只剩十块钱,够买一杯奶茶。我走进奶茶店,点了一杯珍珠奶茶,加了双倍珍珠,可喝的时候,却觉得很苦,很苦。
3
消失
那天晚上,我回到出租屋,推开门,看见陈默和周雨桐躺在我的床上。
小满,你回来了周雨桐看见我,笑着坐起来,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你们太过分了！我抓起桌上的台灯,砸在地上,这是我的床！
你的床陈默从床上下来,走到我面前,你忘了这张床是我买的,你上次说喜欢,我就跟朋友借了钱买的！
你撒谎！我吼道,这张床是我用实习工资买的,你上次借我的钱,还是我给你买的！
那又怎么样周雨桐走过来,拿起我的外套,你看看,这件外套是我穿过的,陈默说你穿起来像个村姑！
我盯着她手里的外套,想起这是我上次跟陈默说姐的外套真好看,他说等我发了奖金,也给你买一件。可现在,这件外套却穿在周雨桐身上,她的香水味盖过了我的洗衣粉味。
你们会遭报应的,我轻声说,一定会的。
报应陈默笑了,我倒要看看,谁会遭报应！
他走过来,扇了我一巴掌,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见里面的厌恶和不耐烦,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心里。我听见自己的头在响,听见自己的血在流,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恨你。
恨我他笑了,你有资格恨我吗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有脸恨我
他转身走了,周雨桐也跟着走了,留下我躺在地上,血顺着墙流下来,染红了地毯。我摸出手机,翻出陈默以前的消息,看见他说宝贝,我永远爱你,看见他说等我赚了钱,带你去看海,看见他说我们会幸福的,这些消息像一把把刀,刺进我的心里。
我爬起来,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自己。我的脸肿了,嘴角流着血,头发乱了,像个疯子。我笑了,笑出眼泪,笑出声音,笑到肚子痛。
那天晚上,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留下一张字条：我都知道。祝你好运。
然后,我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4
三年后
三年后,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林总,这是明天跟客户谈的方案,小陆走进来,把文件夹放在我桌上,沈总说他下午过来,跟你讨论合作的事情。
好的,我笑着说,拿起方案翻了翻,这个方案做得不错,你跟团队说,晚上请他们吃海鲜。
谢谢林总！小陆笑着出去了。
我摸着桌上的相框,里面是我跟团队的合照,他们都是我亲手招进来的,没有背叛,没有欺骗,只有信任和支持。我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坐在大街上哭,是小陆给我递了一张纸巾,说：姐姐,你没事吧
林总,秘书进来,说,外面有个叫陈默的人,说要见你。
我愣了愣,然后说：让他进来。
陈默走进来,看见我,眼睛亮了亮,然后又暗了下去。他穿着一件旧衬衫,头发乱了,脸上有几道划痕,像个落难的乞丐。
小满,他走过来,想碰我,我找了你三年,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陈先生,请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满,他坐下来,哭着说,我跟雨桐分手了,她骗了我的钱,还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收留你我笑了,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
我知道我错了,他抓住我的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再也不骗你了。
我抽回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照片里,我跟沈明站在海边,笑着比耶,而我们身后的海滩,正是以前我跟陈默说过的未来婚纱照地点。
陈先生,我平静地说,你不是想我,是想念那个给你送免费‘战利品’的萌新吧
陈默盯着照片,脸色变了变,然后说：小满,你别这样,我是真的爱你。
爱我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爱我什么爱我的钱爱我的傻还是爱我给你的安全感
陈默张了张嘴,没说话。这时候,沈明走进来,看见陈默,皱了皱眉头：林总,这位是
这位是陈先生,我笑着说,以前的朋友。
朋友沈明伸出手,你好,我是沈明,小满的男朋友。
陈默盯着沈明的手,半天没动。沈明笑了笑,收回手,说：小满,我们该去吃午饭了,客户还在等我们。
好的,我拿起包,走到门口,回头对陈默说,陈先生,祝你好运。
然后,我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陈默,他蹲在公司楼下,抱着头哭。沈明递过来一杯咖啡,说：小满,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傻。
傻有什么不好沈明笑着说,傻过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见里面的温柔和真诚,像阳光一样,照进我的心里。我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坐在大街上哭,是沈明给我递了一杯热可可,说：姑娘,你没事吧
沈明,我笑着说,我们去海边吧。
好啊,他笑着说,我们去海边拍婚纱照,拍最漂亮的婚纱照。
我看着窗外的天空,觉得整个世界都很美好。
而在公司楼下,陈默手里拿着我给他的支票,上面写着连本带利,两万三千元。他的眼泪掉在支票上,模糊了字迹。他想起三年前的自己,笑着说：她是纯纯萌新,啥都不知道。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5
结局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时,沈明正蹲在玄关处,手里拿着我的拖鞋——是我上周说这双拖鞋有点磨脚,他就偷偷买了新的,软乎乎的,像棉花糖。
小满,他抬头笑,今天累了吧我熬了粥,加了你喜欢的百合。
我换拖鞋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温温的,像三年前他给我递的热可可。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张照片,是我们上周去海边拍的,我穿着白裙,他穿着西装,身后的海浪卷着浪花,像我们的未来,亮晶晶的。
对了,他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看这个。
是陈默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发于半小时前：今天被便利店老板骂了三次,房租又涨了五百,连吃泡面都要算着根数。下面配了张照片：狭窄的地下室里,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半桶泡面,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红红的。
他现在这样,沈明坐在我旁边,轻轻握住我的手,你解气吗
我盯着照片里的陈默,想起三年前他笑着说她是纯纯萌新,啥都不知道,想起他扇我巴掌时的狠劲,想起他跟周雨桐躺在我床上的样子。现在的他,像只丧家之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解气吗我笑了笑,喝了口粥,百合的香味裹着米香,谈不上,只是觉得,他终于尝到了我当年的滋味。
沈明摸了摸我的头发,没说话。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陆发的消息：林总,周雨桐的事情你知道吗后面附了条链接。
我点开链接,是本地新闻：富二代诈骗案告破,受害人周某某因精神崩溃入院。下面配了张模糊的照片,周雨桐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穿着病号服,头发乱了,眼神空洞,手里还抱着个破布娃娃——那是我以前跟她一起买的,她说这个娃娃像你,傻傻的。
她怎么了沈明凑过来,皱了皱眉头。
我把新闻看完,说：被那个富二代骗了,所有的钱都没了,精神出问题了。
沈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活该。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我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丝释然——那些伤害过我的人,终于都跌进了自己挖的坑,而我,早就走出了那个黑暗的角落。
小满,沈明握住我的手,明天我们去海边吧,拍婚纱照。
好啊,我笑着点头,我要穿最漂亮的白裙,戴最亮的项链。
没问题,他笑着说,我已经订了海边的酒店,还有婚纱店,明天我们早点去。
第二天早上,我穿着白裙,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沈明穿着西装,手里拿着花,笑着向我走来。海浪拍打着沙滩,阳光洒在我们身上,风里飘来海水的味道。
小满,他站在我面前,单膝跪地,拿出一枚戒指,嫁给我好不好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保护你,永远不让你受委屈。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全是温柔和真诚,像阳光一样,照进我的心里。我笑着点头：好啊。
他把戒指戴在我的手指上,然后站起来,把我搂进怀里。我们一起看着大海,海浪卷着浪花,远处的船只像星星一样,闪着光。
沈明,我轻声说,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会很美好,他笑着说,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事业,还有永远的幸福。
我笑了,靠在他的肩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明发的消息：林总,项目进展很顺利,下周我们可以签正式合同了。
我笑着回复：好的,周先生,辛苦你了。
放下手机,我看着沈明,他也看着我,我们一起笑了。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只海鸥飞过,叫声很响,很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