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宴的新婚妻子是我最好的闺蜜,姜吟。
我俩联手,目标是让他身败名裂,家族蒙羞。
计划成功那天,她哭着抱住我:月初,我们做到了!裴家彻底完了!
我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
然后,我亲手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
裴家的少奶奶,只能是我。
1.
我嫁给裴时宴的第三个月,我们的关系依旧是北极的冰,冻得人骨头疼。
分房睡,餐桌上零交流。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件碍眼的家具。
而我,只是安静地扮演着一个温顺无害的妻子。
直到姜吟给我发来消息:第一步,开始了。
当晚,一条关于裴家旗下奢侈品酒店用料以次充好的丑闻,在网上悄然发酵。
没有热搜,却在特定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裴时宴深夜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和寒意。
他扯开领带,摔在沙发上,猩红的眼睛盯着我。
是你做的
我正在给他倒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冷笑一声,夺过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四溅。
碎片划过我的脚踝,渗出细密的血珠。
我没动,甚至没皱一下眉。
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书房。
门被甩上,震得墙壁都在抖。
我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起碎玻璃。
指尖被划破,血和水混在一起。
很好。
这只是个开始。
裴时宴,你和你高高在上的裴家,都该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2.
第二天,我约了姜吟在一家隐蔽的茶室见面。
她看起来很兴奋,眼底闪着复仇的亮光。
月初,你看到了吗裴时宴的脸都绿了!我听说裴家老爷子在家里大发雷霆!
我平静地给她续上茶。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姜吟握住我的手,眼眶有些红。
月初,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都只能看着仇人逍遥快活。
我回握住她,语气温柔。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深信不疑。
她不知道,她口中的仇人,是我精心为她挑选的目标。
她更不知道,她所谓的复仇,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回到裴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裴家的家庭医生行色匆匆地从楼上下来。
我拦住他。
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董事长是急火攻心,血压太高,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点点头,端着一碗参汤上了楼。
公公躺在床上,脸色灰败。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滚出去。
我没动,把参汤放在床头柜上。
爸,您该喝药了。
他猛地抬手,将那碗参汤扫落在地。
滚烫的汤汁溅在我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我们裴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我垂着眼,看着地上的狼藉,没说话。
他的咒骂还在继续,一句比一句难听。
直到裴时宴冲了进来。
他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又看到我通红的手背,眉头紧紧皱起。
够了!
他吼了一声,扶着公公躺下。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腕,几乎是拖着我走出了房间。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温月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我甩在墙上,双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住。
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你就满意了
我抬起头,直视他愤怒的眼睛。
我说了,不是我。
他嗤笑,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除了你,还有谁你嫁进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安分。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永远这么自以为是。
裴时宴,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想害你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收起你那套无辜的把戏,我看着恶心。
说完,他松开我,转身就走。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手背火辣辣地疼。
但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快意。
越是混乱,越是愤怒,你们就越会失去理智。
而我,只需要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3.
风波过去几天,裴家的公关总算把酒店的事情压了下去。
但代价是惨重的。
为了平息顶级客户的怒火,裴家赔了一大笔钱,还折了几个重要的人脉。
餐桌上,裴时宴和他父亲的脸色一样难看。
我小口吃着饭,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时宴,查得怎么样了公公声音沙哑。
裴时宴放下筷子。
还在查,对方很谨慎,没留下什么痕迹。
公公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扫向我。
查什么查家贼难防!
我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裴时宴的眉头皱得更深。
爸,这件事跟月初没关系。
公公一拍桌子。
你还护着她除了她这个外人,还有谁能把裴家的事摸得这么清楚
裴时宴的语气也硬了起来。
她现在是您的儿媳,不是外人。
父子俩的争吵一触即发。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我转身上楼,把他们的怒火和猜忌都关在门后。
没多久,姜吟的消息又来了。
第二步,该上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次,我要玩个大的。
我要把裴家最引以为傲的根基,连根拔起。
第二天,一封匿名邮件被发到了各大媒体和裴家所有生意伙伴的邮箱里。
邮件内容,是裴家老爷子年轻时,如何用不光彩的手段,吞并了合作伙伴的公司,逼得对方家破人亡的全部证据。
包括伪造的合同,收买人心的录音,以及受害者一家的悲惨结局。
这个合作伙伴,姓姜。
舆论彻底爆炸。
裴家的声誉,一落千丈。
公司的股价,应声暴跌。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新闻,平静地喝着茶。
裴时宴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他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遥控器,狠狠砸向电视。
液晶屏幕瞬间碎裂,雪花闪烁。
温月初!
他嘶吼着,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死死按在沙发上。
窒息感瞬间涌来。
他的手指不断收紧,眼里的杀意浓得化不开。
是不是你说!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是……又怎么样
他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他手上的力气松了些许。
我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继续刺激他。
裴时宴,你们裴家欠的债,总该还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我冷笑,二十年前,姜家是怎么破产的,你父亲心里没数吗
他眼里的怒火变成了震惊和迷茫。
你怎么会知道……
我推开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姜吟打来的。
我当着裴时宴的面,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姜吟压抑着哭腔的,带着无尽恨意的声音。
月初!我做到了!我终于为我爸妈报仇了!
裴时宴的身体,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脸上一片死灰。
4.
电话那头,姜吟还在激动地诉说着。
新闻你都看到了吧裴家完了!他们一家都成了过街老鼠!
我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裴时宴,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慰。
别太激动,小心身体。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姜吟的声音里带着哭音,月初,真的,太谢谢你了,我……
我打断她。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挂了电话,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裴时宴还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看我。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所以,你嫁给我,就是为了和她里应外合
他的声音干涩,像是砂纸磨过。
我没有回答。
默认,是最好的回答。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温月初,你真是好样的。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身上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指尖很冷。
演了这么久的戏,累吗
我别过脸,躲开他的触碰。
他却强硬地捏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
告诉我,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姜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用自己的婚姻做赌注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倒映着我冷漠的脸。
没有为什么。我说,我只是,看你们不顺眼。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捏着我下巴的手,力道瞬间加重。
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好一个看我们不顺眼。
他松开我,退后两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像是要把我刻进骨子里。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知道,我跟他的这场戏,从今天起,要换一种演法了。
接下来几天,裴时宴没有再回来。
裴家乱成了一锅粥。
公公气得再次病倒,直接住进了医院。
公司的股东们天天上门,要么逼宫,要么撤资。
曾经门庭若市的裴家别墅,如今冷清得只剩下风声。
我一个人守着这栋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姜吟约我出去庆祝。
在高级餐厅的包厢里,她开了一瓶昂贵的香槟。
来,月初,我们干杯!她举起杯,满脸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为了我们伟大的胜利!
我跟她碰了碰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裴时宴……他没为难你吧她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我放下酒杯,他现在,自顾不暇。
姜吟松了口气,随即又愤愤不平起来。
真是便宜他了!月初,你赶紧跟他离婚!这种人渣,不配拥有你!
我看着她,笑了笑。
快了。
吃完饭,姜吟喝得有些多,走路都摇摇晃晃。
我扶着她,送她回家。
在公寓楼下,她抱着我,又哭又笑。
月初,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亲人。
我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
傻瓜,我们之间,还说这些。
安顿好她,我独自走在深夜的街头。
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温小姐。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万无一失。
好。我挂了电话,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色如水,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姜吟,对不起。
你的作用,到此为止了。
5.
裴时宴再次出现,是在一周后。
他瘦了,也憔悴了许多,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亮得骇人。
他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狼,浑身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在修剪花园里的玫瑰。
尖锐的刺,扎进指腹,我却浑然不觉。
他在我身后站定,没有出声。
但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背上。
我剪下最后一朵开得最盛的红玫瑰,转身,递到他面前。
送给你。
他没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温月初,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我笑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的心,是黑色的。
他也被我的话逗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冰冷刺骨。
是吗我倒觉得,它有趣得很。
他上前一步,从我手里拿过那枝玫瑰,别在了我的耳边。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我没问去哪,顺从地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这里是本市最顶级的销金窟,会员制,非富即贵不得入内。
裴时宴拉着我,径直走进了最深处的一个包厢。
推开门,里面坐着几个人。
都是裴家的世交,也是这次风波里,对裴家落井下石最狠的几个。
看到我们进来,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其中一个姓张的叔叔,勉强挤出一个笑。
时宴啊,你这是……
裴时宴没理他,拉着我坐到了主位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我倒了一杯。
各位叔叔伯伯,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聊聊裴家最近遇到的这点小麻烦。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没人敢接话。
气氛尴尬得能滴出水来。
裴时宴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我懂。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凌厉如刀。
但是,我裴家的墙,还没倒。
他将一杯酒推到张叔面前。
张叔,我爸住院前特意交代,说您最喜欢我们家酒窖里那批八二年的拉菲。今天,我特意带了一箱来。
张叔的脸,白了。
裴时宴父亲珍藏那批拉菲的事,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而裴家出事后,张叔第一时间就想低价收购那批酒,被裴时宴拒之门外。
现在,裴时宴旧事重提,意思不言而喻。
时宴,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叔的声音有些发抖。
裴时宴笑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各位,谁在我裴家背后捅了刀子,我都记着。
他站起身,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今天这顿饭,我请。各位,慢用。
说完,他拉着我,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车上,我才开口。
你这是在敲山震虎
不。他发动车子,侧脸的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硬,我是在告诉他们,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他不是被宠坏的富家少爷,也不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他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而我,就是那个不知死活,去拔了狮子胡须的人。
6.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裴时宴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一处山顶。
山顶风大,吹得人发冷。
他下了车,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我也跟着下了车,站在他身边。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关于裴家的事吗我先开了口。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不好奇。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我愣住了。
他掐灭了烟,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这一辈子,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眼神空洞。
我曾经也恨过他,怨过他。但我是他的儿子,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没得选。
我沉默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裴时宴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裴家大少,只是一个被家族命运裹挟的可怜人。
所以,他转回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我的脸上,温月初,你到底是谁你和姜家,又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不能再回避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母亲,姓姜。
裴时宴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眼里的震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你……你是姜家的人
不。我摇了摇头,我母亲,是当年被你父亲逼死的那个合作伙伴,唯一的女儿。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山顶的风,呼啸而过,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裴时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继续说道:我母亲侥幸活了下来,隐姓埋名,嫁给了我父亲,一个普通人。她一辈子都活在仇恨和恐惧里,直到郁郁而终。
临死前,她告诉我,一定要为姜家报仇,让裴家血债血偿。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而姜吟,我顿了顿,她是我母亲当年失散的堂妹的女儿。我找到她,告诉她一切,她自然愿意跟我合作。
一切,都说得通了。
动机,计划,都天衣无缝。
裴时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所以,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嫁给我,都是一场骗局。
是。我承认得坦然。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温月初,你真狠。
他向我走近一步,身上的气息危险而又迷人。
那你呢你对我,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期待一个答案,又像是在害怕一个答案。
我迎上他的目光,心底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地刺了一下。
但我很快就压下了那丝异样。
真心我轻笑出声,裴时宴,你觉得,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配谈真心吗
他的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他退后一步,与我拉开距离。
我明白了。
他说完这四个字,就转身回了车上。
我也跟着上了车。
一路无话。
回到家,他把我叫到了书房。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
签了它。
我拿起来一看,是离婚协议。
他已经签好了字。
财产分割那一栏,他几乎是净身出户,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我。
这是我,也是裴家,欠你们姜家的。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看着那份协议,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
反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我拿起笔,在签名处,写下了我的名字。
温月初。
一笔一划,像是刻在了心上。
我什么时候搬走
随时。
好。
我拿着离婚协议,走出了书房。
就在我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我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
最终,还是狠心关上了门。
裴时宴,我们两清了。
7.
我搬出了裴家。
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姜吟。
我用裴时宴给我的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夜景。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联系了姜吟,告诉她我跟裴时宴离婚了。
她在电话那头尖叫。
离了太好了!月初,你终于解脱了!
晚上一起吃饭,我给你庆祝!
我拒绝了。
不了,我有些累,想休息。
挂了电话,我倒了一杯红酒,独自坐在落地窗前。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裴氏集团总裁裴时宴力挽狂澜,宣布进行重大资产重组,股价应声反弹。】
配图上,是裴时宴站在发布会台上的照片。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神情冷峻,眼神锐利。
短短几天,他就像换了个人。
那头被我激怒的雄狮,开始展露他真正的獠牙了。
我看着他的照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几天后,姜吟突然找上了门。
她一脸惊慌失措。
月初!不好了!出事了!
我给她倒了杯水。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裴时宴!他好像在查我!她端着水杯的手都在抖,我收到消息,他派人去了我老家,还在调查我这些年的所有行踪!
我心里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别慌。我安抚她,他可能只是在做无用功,想找出幕后黑手而已。
可是……万一被他查到什么怎么办姜吟快要哭了,月初,我好害怕。
我握住她的手。
别怕,有我呢。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
裴时宴不是傻子。
他肯定已经开始怀疑了。
怀疑我说的那个故事,到底有几分真假。
怀疑她这个所谓的姜家后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我必须在他查到真相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把姜吟送走后,立刻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帮我办一件事。
把姜吟,送出国。
越快越好,不要留下任何痕uff。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温小姐,您确定吗
确定。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姜吟,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你是我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是最致命的一个破绽。
只有你消失了,我的故事,才能成为完美无缺的真相。
8.
我给姜吟安排的,是偷渡的船。
没有合法的出境记录,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将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临走前,她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月初,我不想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替她擦掉眼泪,帮她理了理头发。
傻瓜,我没事。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危险的。
可是我舍不得你……
等风声过了,我就去找你。我看着她的眼睛,撒下了最后一个谎。
她信了。
她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我站在码头,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心里,空荡荡的。
姜吟,祝你好运。
也祝我,好运。
送走姜吟的第二天,裴时宴就找上了我。
他直接闯进了我的新家。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阴沉,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他把一叠资料,狠狠地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照片和文件散落一地。
温月初,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我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资料,是关于姜吟的。
是她真实的身份背景。
一个跟姜家,跟我母亲,没有半点关系的,普普通通的女孩。
他,全都查到了。
姜吟呢他逼近我,声音冷得像冰,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我抬起头,迎上他满是怒火的视线。
事到如今,再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笑了。
怎么裴总这是在关心你的仇人
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
我不知道。我摊了摊手,可能,是畏罪潜逃了吧。
裴时宴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
畏罪潜逃温月初,你把我当傻子吗
他猛地扼住我的手腕,将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编造那么一个故事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情绪失控,力气大得吓人。
我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我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的目的我重复了一遍,然后笑得更加灿烂,我的目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我指了指这间豪华的公寓,指了指自己。
离婚,分走你一半的家产,让你和你的家族,成为全城的笑话。
这个目的,还不够吗
裴时宴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是失望,是痛心,还有一丝……被愚弄后的疯狂。
就为了钱他一字一句地问,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你毁了我的一切,就为了钱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是为了你这个人吗裴时宴,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松开了我的手,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他看着我,眼神陌生得可怕。
像是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好。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好,很好。
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萧瑟而又决绝。
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之间,是真的完了。
我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我最真实,最丑陋的一面,被他看了个一干二净。
而他,也终于对我,彻底死了心。
9.
我以为,我和裴时宴的故事,到此就该画上句号。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或者,各生憎恶。
但我没想到,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裴时宴消失了几天。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放弃的时候,一张请柬,送到了我的手上。
是裴家的宴会。
为了庆祝裴氏集团成功度过危机,重获新生。
署名,是裴时宴。
他特意邀请了我。
我看着那张烫金的请柬,久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但我,不能不去。
宴会当晚,我盛装出席。
一袭黑色晚礼服,将我的皮肤衬得愈发雪白。
红唇,黑发,眼神冷漠。
我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都用一种探究的,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曾经的裴家少奶奶,如今的裴家仇人。
我视若无睹,径直走向了宴会的主人。
裴时宴站在人群中央,众星捧月。
他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与我的黑色礼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起来神采奕奕,仿佛之前所有的颓唐和狼狈,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看到我,举起酒杯,朝我遥遥一敬。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笑意,让我觉得有些发冷。
我走到他面前,也端起一杯香槟。
恭喜。我说。
同喜。他回道,意有所指。
你叫我来,不会只是想听我说一句恭喜吧
当然不。他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叫你来,是想送你一份大礼。
我的心,猛地一跳。
直觉告诉我,他口中的大礼,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所有的光,都聚焦在了正前方的舞台上。
大屏幕,亮了起来。
上面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医院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躺在床上,奄一息。
是裴时宴的父亲。
然后,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走进了病房。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病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将里面的不明液体,注入了输液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离开了病房。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视频播放完毕,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谋杀!
灯光重新亮起。
裴时宴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沉痛。
我的父亲,在三天前,去世了。
不是病逝,而是被人谋杀。
他顿了顿,目光,像利剑一样,直直地射向我。
而凶手,就是她。
他抬起手,指向我。
我曾经的妻子,温月初。
轰的一声,全场炸开了锅。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第二段视频。
是那个护士离开医院后的行踪。
她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市区绕了几圈后,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巷下了车。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和护士同样鞋子的女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她摘下口罩,露出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赫然是我的。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地转。
是圈套。
一个徹头彻尾的圈套。
裴时宴,他给我设了一个局。
一个足以让我万劫不复的局。
不……不是我!我下意识地辩解,声音都在发抖。
裴时宴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快意。
不是你温月初,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吗
他将一份文件,甩在我脸上。
是警方的鉴定报告。
那支针管上,有我的指纹。
输液袋里致死的药物,和我前几天在药店购买的某种处方药成分,完全一致。
人证,物证,俱全。
我百口莫辩。
为什么……我看着他,艰难地问出这三个字。
他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他知道我只是为了钱,为了报复。
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
他笑了。
笑得残忍,又笑得悲哀。
为什么他俯下身,在我耳边,用魔鬼般的声音,低语道。
因为,我爱你啊。
我爱你,爱到,想让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10.
我被带走了。
没有警察,没有法庭。
是裴家的私人保镖。
他们把我关进了裴家别墅的地下室。
这里阴暗,潮湿,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我成了裴时宴的阶下囚。
他每天都会来。
不打我,不骂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用那种混杂着爱与恨的,疯狂的眼神。
他会给我送来最好的食物,最干净的水。
仿佛我不是囚犯,而是他珍藏的娃娃。
我试过反抗,绝食,用尽一切办法激怒他。
但他都不为所动。
他只是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亲手,一点点地把食物喂进我的嘴里。
我像一只被拔掉了爪牙的猫,无力,又绝望。
裴时宴,你这个疯子!我冲他嘶吼。
他笑了,伸手抚摸我的脸。
是啊,我疯了。
在你骗我,利用我,抛弃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又那么可怕。
月初,我给过你机会的。
在山顶上,我问你,对我有没有过真心。只要你说一个‘有’字,哪怕是骗我的,我都会信。
可是你没有。
你亲手,把我推下了悬崖。
我愣住了。
原来,症结在这里。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我们俩,都是可怜人。
被仇恨,被偏执,被所谓的爱,折磨得面目全非。
放了我吧。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放了你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温月初,你觉得可能吗
从你算计我的那天起,我们就已经绑在一起了。
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我。
他说完,俯身,吻住了我的唇。
不是温柔的,缠绵的吻。
而是充满了掠夺和惩罚意味的,撕咬。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发泄着他的痛苦和疯狂。
两行清泪,从我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裴时宴,我们都错了。
错得离谱。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
我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直到有一天,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裴时宴。
而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姜吟。
她瘦了,黑了,但眼神,却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变得坚韧,而又锐利。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月初。
我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走。她说,上船前,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他告诉我,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我。还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是要成为裴家的少奶奶。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裴时宴。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他让我假装离开,然后躲起来,看一出好戏。姜吟的语气,很平静。
月初,我曾经恨过你。恨你骗我,恨你把我当成棋子。
但是后来,我想通了。
她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你也很可怜。
我们,都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
她走到我面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我手上的镣铐。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看着她,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笑了,那笑容,有些苦涩。
因为,你曾经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而且,裴时宴,他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跟着姜吟,逃出了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地下室。
外面,阳光正好。
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恍如隔世。
我们去哪我问。
去一个,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的地方。
姜吟的眼里,闪着和我曾经一样,复仇的火焰。
我们找到了当初帮裴时宴伪造证据,陷害我的那个人。
威逼,利诱。
我们拿到了裴时宴所有疯狂行径的证据。
包括他如何设计陷害我,如何非法囚禁我,如何为了报复我而侵吞其他公司的资产。
我们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这一次,裴时宴,再也无法翻身。
他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顷刻间崩塌。
他成了人人喊打的疯子,变态。
最后,我去看守所里,见了他最后一面。
他穿着囚服,剃了寸头,整个人憔悴不堪。
但看到我,他还是笑了。
你赢了。他说。
我们都输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开口。
温月初,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这么做吗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转身,离开。
没有如果。
我和姜吟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们去了南方的一个海滨小城,用剩下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日子,平淡,而又安宁。
有时候,我会在午后的阳光里,看着窗外发呆。
我会想起裴时宴,想起那段疯狂而又扭曲的过往。
没有爱,也没有恨。
只剩下,一声叹息。
我们都曾以为自己是棋手,可以操控一切。
到头来才发现,我们都只是命运的棋子,身不由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