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天之娇女,前途一片光明。
一场意外,她被人连捅数十刀,不治身亡。
但她死后妈妈却一直怨恨我。
为了让妈妈高兴,我成了姐姐的替代品。
可妈妈依旧不满意。
她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1.
妈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结束了一场面试。
她给我安排好了工作,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这家画廊的老板是你姐姐的偶像孙老师,你小姨托了很多关系才让你进去的,你好好表现,别给你姐姐丢脸......
妈妈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震得我太阳穴隐隐作痛。
我握紧了手机,死死的咬着牙齿,最终还是开了口：
妈,我想留在这,不想回去......
你胡闹什么！你那里哪有孙老师的画廊！
不是......我不打算去画廊上班,我想去医院,刚刚我已经通过了三甲医院的面试......
苏叶！你脑子坏掉了吧！电话那头是妈妈气急败坏的嘶吼：我辛辛苦苦让你当艺术生！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嘛！......
我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听着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嘶吼：画画是苏荷的梦想,不是我的！
妈妈无视我的抗议,继续骂道：苏叶！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从小到大你就是那个不省心的,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她愤怒的嘶吼声带着莫名的魔力。
我僵在原地,脑海里都是她的那句：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是啊,死的是我该有多好。
脸上一阵一阵的痒痒,抬手一抹,竟然是眼泪。
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姐姐,妈妈会不会像质问我一样质问姐姐
可惜......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我自嘲的笑了笑,温柔的开口：妈妈,那我把我的命还给你好不好
谩骂几乎是脱口而出：苏叶！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威胁我了！
有能耐你就死啊！上吊、喝药、跳河！
省得我看到你那张脸就想起你姐姐！
电话的嘟嘟声像是一把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的心上。
我没有在威胁她。
我是认真的。
我和她一样痛恨我这张和苏荷一摸一样的脸......
2.
我和苏荷是双胞胎姐妹。
她比我早出生八分钟,带着全家人的喜悦。
而我却差点让妈妈难产而死。
从小我便是家里的边缘人,姐姐是全家人的骄傲。
她学习好、长得好,从小就是别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所有人都喜欢姐姐。
但我认识的姐姐和他们说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姐姐仗着家里人对她的宠溺处处要和我作对。
明明次次第一的是我,因为这张脸都会成了她的。
爸爸妈妈在表扬她的同时,也会用她来打压我：
明明都长得一样,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不能学学你姐姐品学兼优嘛！
品学兼优,这四个字和苏荷没有一个字是沾边儿的。
十五年前,姐姐喜欢上班里的一个男生。
对着那个男生展开了激烈的追求,男生欣然同意。
两个人成了班里的金童玉女。
但我没想到的是,男生喜欢的是我,因为我们长得一样,他认错了人。
姐姐从来都没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她带着一群人将男生堵在班级给他打了一顿。
却因为出手太重,男生被打的下半身瘫痪,前途尽毁。
姐姐丝毫没有愧疚,反而将这件事推到了我的身上。
因为这张脸,我成了姐姐的替罪羊。
父母为我感到羞耻,同学每天在桌子上写满了对我的恶意......
一直持续到男生的父亲拎着半米长的西瓜刀闯进了校园......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姐姐对我露出了笑脸,我听了她的话换上了她的校服......
但她万万没想到,死的会是她。
因为我们一样的脸,男生的父亲同样认错了人。
我看着男人一刀接着一刀的捅在她的身上。
周围的人群四处逃窜。
尖叫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带着帽子叔叔赶到,四五个人将男人合力制服。
我冲到姐姐面前,想哭又不敢哭。
她流了好多血,老旧的校服上开出了朵朵血色玫瑰。
姐姐被紧急送去医院,我坐在抢救室门口手足无措。
爸爸妈妈一脸惊恐的冲过来,看到和苏荷一样脸的我,竟然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还好,还好,里面的是妹妹,不是姐姐。
这句话像针扎一样传进我的耳朵,我怯生生的喊了一句：爸爸妈妈,我是苏叶.......
妈妈瘫软在地,嘴巴一张一合许久都缓不过来。
灯光熄灭,医生抱歉的走出来：对不起,病人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家属请节哀......
从那天起,我的这张脸成了原罪。
时间在那一瞬间定格。
姐姐的生命定格在了十五岁。
我也如此......
3.
出了命案,警察很快就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杀人犯是男生的父亲,自己的独子在学校受了重伤,肇事者家属给了两万块钱,学校不管不顾,巨大的愤怒充斥在他的大脑里。
据杀人犯的口供,他的目标就是‘我’他去之前调查过我和姐姐的区别。
姐姐光鲜亮丽、妹妹破衣烂衫,他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分不清我们是谁。
直到看到了人群中看热闹的姐姐,身上穿着老旧的校服,瞬间锁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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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姐姐为了逃脱罪责把责任推到了我身上,在所有人眼里,毁了杀人犯儿子的是苏叶。
因为肇事者是苏叶,所以爸爸妈妈只给了两万块钱就潦草结束,导致杀人犯怒火中烧。
因为肇事者是苏叶,所以学校不管不问,在杀人犯的怒火上添了一把柴。
因为肇事者是姐姐苏荷,在她听到男生家属拿着刀冲进校园,心里发虚才会和我调换了校服。
如果没有调换校服,死的人就会是我。
就算是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所有人还是觉得苏荷的死是惋惜的。
她成了人们口中的冤魂。
但,我多么希望这个冤魂是我......
人死不能复生,爸爸妈妈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女儿,我也永远的失去了亲姐姐。
我在姐姐的葬礼上哭的几乎晕厥,迎接我的并不是所有人的愧疚。
而是妈妈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给的重重一巴掌：
苏叶！你怎么还有脸哭！
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
自那以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因为少了姐姐。
从前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变得越来越沉默,原本温柔的妈妈变得越来越暴躁。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除了筷子碰撞碗的声音,别无人声。
爸爸妈妈开始频繁的吵架。
不管开端是多小的事儿。
最后都会扯到姐姐的离世,为什么我没有代替姐姐去死的事情上。
忽然有一天,爸爸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了。
临走之前,他温柔的摸着我的头问我要不要和他走。
我还没有回答,妈妈疯了一般的从卧室冲出来死死的拉住我。
你休想带走我在这个世界上怀念女儿的为一念想！
最后爸爸自己一个人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我就连呼吸就成了罪过。
后来我才知道爸爸离婚后迅速娶了他们单位的一个女同事,一个温柔的像水一样的姑娘。
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又生了一个儿子。
我曾远远的在街上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爸爸脸上幸福的笑容是我从来没看到过的。
他肩膀上托着小儿子,身边跟着他的新任妻子,这个画面像极了姐姐还在的时候。
我想他应该是从姐姐离世中走出来了。
但,妈妈还没有。
4.
妈妈是中学老师。
她过生日时,班上的同学给她凑钱买了一大束的玫瑰。
她抱着拿束玫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我想她的心情应该是好的,我赶紧从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大瓶的许愿星。
妈妈,生日快乐。
姐姐说过,有什么心愿就写进许愿星里,就一定会实现。
整整999颗,我写的都是对妈妈的祝福。
我把心愿送给妈妈,希望妈妈每天都开心。
虽然姐姐不在了,但我会带着姐姐的那份一起,好好的在妈妈身边陪伴她。
但妈妈在看到那罐许愿星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随即代替的是难以掩饰的怒气。
她一把抢过罐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苏叶！你什么时候能干点正事儿！能不能像你姐姐一样品学兼优！
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非要在我生日时给我添堵嘛......
妈妈的咒骂声在耳边不断响起,许愿星撒了一地。
连带着我的祝福一起散了。
妈妈可以接受同事的祝福、接受学生的祝福、接受任何人的祝福。
唯独不能接受我的。
因为我长的和姐姐一样。
因为我是罪人。
妈妈开始将对姐姐的思念化成对我的高标准。
每天除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要单独完成妈妈额外布置的课外作业。
在高强度的学习下,我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每天过的都浑浑噩噩的。
但她的高强度学习方式也让我看到了效果。
我从班级第一,一路冲到了年纪第一。
每一科的老师发卷子时都会毫不掩饰对我的夸奖。
看着几乎满贯的成绩,我想着妈妈也会是高兴的吧。
可我再一次的遭受到了妈妈对我的恶意。
当我把成绩单放到妈妈面前时,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再怎么努力都是你姐姐的影子。
怎么样都没有你姐姐优秀。
才年级第一就到我眼前邀功了
你要是代替你姐姐去死了,她现在就是全校第一！
......
可我不是邀功,我只是想让她高兴而已啊。
我有些委屈,鼻子有些酸涩,怕眼泪夺眶而出我赶紧低下头：
对不起妈妈,我下次一定......
还没等我说完妈妈就烦躁的打断了我的话：说什么下次一定！你这个孩子根儿就是烂的,再怎么努力都是烂果子！
自那以后,不管我考了多好的成绩,妈妈总是会拿我和姐姐做对比,动辄打骂,鸡毛掸子成了妈妈手里的常态。
小小的我受不了妈妈悄悄地和小姨说了,小姨心疼的表示会和妈妈谈谈。
并和我说,妈妈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丈夫,我要体谅她。
我点点头,表示我会体谅妈妈。
可没过几天我就被妈妈又一次的怒骂。
苏叶！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长个大嘴到处胡说！是嫌我还不够丢人吗！
出生时差点害我丧了命,又害得我女儿丧了命,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恶毒！
她买了整整一摞的戒尺。
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的身上。
被戒尺打过的地方立马就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很可惜。
我的眼泪并没有让妈妈熄灭了怒火。
反而让她更加的愤怒。
你有什么好意思哭的！
为什么你不替你姐姐去死！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话比戒尺打过的地方还让我心疼。
我的妈妈好像真的不喜欢我,她对我的憎恨溢于言表。
她希望我去死。
那个时候我真的希望,当初是我代替姐姐去死。
第一次这么由衷的希望着。
5.
我在楼上站了许久。
妈妈的消息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是不是又和陆征那个残废联系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自爱！】
【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
她又让我去死了。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
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么多年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对我的谩骂。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
我现在还不能死,最起码要让他好起来。
毕竟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也是我最对不起的人。
陆征就是被姐姐打到下半身瘫痪的那个男生。
再次看到他是在高中。
他本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考上重点高中并不稀奇。
但我过的如果初中一样。
别人的生活多姿多彩,不是聊明星、就是聊八卦。
而我只有做不完的卷子。
我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老师眼里的乖乖学霸,在同学眼里就是脾气古怪又清高的怪物。
我的生活像是一潭死水。
直到重新分班,老师根据名次给我们分配座位,让我和陆征成了同桌。
一开始我像个鹌鹑一样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是脸。
我永远记得他是因为我才被姐姐打成重伤。
学习再好他的前途也毁了。
但他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我。
不对,应该是像外面的小麻雀,每天都叽叽喳喳的。
在他又一次的不厌其烦和我讲着笑话时,我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
我忘不了那件事儿,你不用一直提醒。
他愣了一瞬,忽然放声大笑。
我皱着眉头：我的话很好笑
他摆了摆手笑得断断续续：没有,同桌这么久了,你第一次和我讲话。
我看着他笑得颤抖的身体疑惑开口。
看到我这张脸,你不恨嘛
他止住了笑容,十分认真的告诉我：你就是你,和长相无关。
你看就是苏叶,脸是你的优秀中最不值一提的。
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和我讲过话。
自从姐姐去世,我就像是姐姐的替代品,每个人都在让我替姐姐好好活。
他是第一个告诉我。
我就是苏叶。
那天后,我是世界重新亮了起来。
在他的陪伴下,我的话渐渐的多了起来,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和身边的同学们也渐渐的打成了一片。
可我们走的太近还是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
回到家里妈妈再次拿出了那厚厚的戒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骂着：
你不要脸吧！小小年纪不学好！
你跟谁搞破鞋不行,非要和害死你姐姐的凶手搞破鞋！
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你死了我就不会这么丢人了！
又是这句话,妈妈对于姐姐的离世已经接近变态。
明明是姐姐求爱不成,又找人将他打的半身瘫痪,要不是姐姐他们家就不会变成这样。
陆征没有记仇,以德报怨温暖了我。
在妈妈眼里就成了搞破鞋。
就成了害死姐姐的凶手。
那天我将积攒了很多年的怨气一股脑的都宣泄了出去。
可我没想到妈妈的行为更加偏激。
她冲到教室对着陆征破口大骂：
你个杀人犯的儿子！
害死了我一个女儿,还要来害我第二个女儿嘛！
......
原本就是学校风云人物的陆征,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杀人犯的儿子传遍了全校。
他半身瘫痪的身体也成了大家攻击他的理由。
本就没人愿意理我,在妈妈大闹了学校之后更是愈演愈烈。
大家都自觉地绕着我走,陆征在妈妈的要求下被调到了别的班。
本就没有休息时间的我,在妈妈的打压式教育下更加的觉得窒息。
我甚至在厕所的时间长一点都会被她冠上破鞋的帽子。
而陆征依旧是没有怨恨我,虽然不能说话,但他看着我的眼神依旧很温暖。
我看着他的腿,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目标。
我要学医,我要治好陆征。
高考妈妈让我报考艺术生,走美术路线。
因为这是姐姐的心愿。
但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医学。
6.
妈妈因此大发雷霆,并放出话去我若是敢学医,她不会给我出一分钱。
我被迫过上了勤工俭学的日子,但我赚的钱依旧是杯水车薪。
无奈,我敲响了已经几年没有见过面的爸爸的房门。
正如我想的一样,爸爸已经在姐姐去世的事情里走了出来。
听到我说借钱上学也大方的表示,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我以为我会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大学四年。
可妈妈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情,闹到了爸爸的单位。
她指着阿姨的鼻子骂阿姨是个抢老公又抢孩子的老三。
爸爸看着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迫于妈妈的压力最终放弃了我的学费。
学医的学业很重,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兼职,没办法我只好找到妈妈,希望妈妈能够承担起我的学费。
妈妈一副得意的表情,逼迫着我签下了一份不平等的条约。
不仅如此,我还要在学习期间继续学习美术。
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下来。
妈妈开心就好。
7.
我敲响了陆征的房门,许久他推着轮椅过来开门。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温暖。
我们像是好了很多年的情侣说着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
他虽然站不起来了,但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
我摸着陆征已经萎缩的双腿,还是说出了想替他医治的话。
虽然我知道他不可能在站起来了。
但这是我欠他的。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苏叶,这就是我的命,你不用觉得愧疚。
你就是你,我的腿与你无关,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不想折腾了。
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只不过有些迷茫。
这么多年我都在替姐姐活、为了治好陆征而活。
现在忽然觉得没了动力。
和陆征告别后,我缓缓的走在小路上。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不用打开我都知道是妈妈。
我会心一笑,似乎找到了目标。
回到了这个阔别多年的家,心里五味杂陈。
屋里都是我各个年龄段的脸。
但我知道,那都不是我。
妈妈下班回来,看到我时没有喜悦,而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如往常一样,她不断地数落着我。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医生嘛。
有能耐你永远不回来啊。
你就是个烂果！残废都看不上你。
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那样我也不至于这么丢人,你看人家的孩子多听话,就你非要和我扭着来......
妈妈不断的咒骂着,但我脑海里只能听的到：当初为什么不替你姐姐去死！
又是这句话,但这一次我打算让妈妈如愿了。
我摸着窗户,眼神里没有不舍,满满都是坚定。
砰的一声！
躺在血泊里看着在窗边手足无措的妈妈。
不知道在她眼里,躺着的是我还是姐姐。
不过......我终于可以逃离这个不喜欢我的世界了。
（真实事件改编,结局有些悲惨,不喜欢可以留言给她一个别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