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飞雪满江湖 > 第8章
只听得众人身后传来一女子清脆话音,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婉。
“呦呵,洛老前辈好掌法,好武功啊。”
洛千克即刻回头,说道。
“丫头,这没你的事,赶紧走开。”洛千克见是位妙龄少女。心说:我这和晚辈后生好勇斗狠若传了出去,已然成了江湖笑柄,若再惹是非,只怕是节外生枝。更何况若是被唐灵门所知,只怕更是祸患无穷。
“没我的事?怎么,本姑娘看个热闹都不行了?”唐婉笑道。
“快走快走,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要不是看你长的俊俏,我早收拾你了。”贺秋说道。
“本姑娘和你师父讲话呢,与你这断脊之犬何干?”唐婉道。
“臭丫头,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夫心狠手辣,在你这俊俏的脸上留下一道伤痕。”洛千克冷冷的说道。
“洛老七,你可以试试。”唐婉话音刚落,双手变掌直取洛千克面门,洛千克仰腰闪躲,趁势抬腿踢向唐婉胸口,唐婉见状回掌格挡,但仍被踢的退后数步,唐婉左脚猛地向后垫去,方才站定,又顺势施展鸳鸯连环腿,双腿轻盈如絮,交替踢向洛千克胸口,洛千克见唐婉所使腿法十分眼熟,心中疑惑,但没多想,闪身躲避,双掌蓄力施展毒龙掌法,猛地向唐婉腰际拍去,唐婉见这掌力道不小,迅速收功,施展本门武学拈花抚水手,气达中指和食指,功至双手手腕,又猛地迸发内力,迅速出指,和洛千克的毒龙掌相对,洛千克见眼前女子竟使得是拈花抚水手,顿时大惊。猛地收力回掌,但掌风仍是将唐婉震出一丈有余,唐婉站定后,红唇流出鲜血,不停喘息,香汗淋漓。
“丫头,唐霄是你什么人?你的拈花抚水手又是和谁学得?”洛千克问道。
“洛老七,你记着,今天,唐灵门和千毒堂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唐婉说道,擦了擦嘴角鲜血,走向晕倒在一旁的白玉良,从怀中摸出一青色药瓶,从药瓶之中倒出两粒青色的丹药,一颗自己服下,另一颗给白玉良服下。洛千克在一旁看得真切。更是大惊,问道。
“你这青花丸又是何人给你的?”
话音未落,只见得丫鬟从远处跑来,见得唐婉受伤,瞬间便是一改往日芳容,横眉冷对道。
“洛老七,你连我家小姐都不放过吗?”
洛千克忙道。
“你家小姐何门何派?师父是谁?怎打得出拈花抚水手?”
那丫鬟扶起唐婉,冷道。
“你便记住,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唐灵门掌门唐霄绝不会放过你。”
洛千克听罢,不由得大惊,闭口无言,呆若木鸡,站在原处。
唐婉起身后指着白玉良说道。
“快,快去救他,快去救他,我不要紧。”
那丫鬟连忙应着,快步跑了过去,搀起倒在一旁的白玉良,和唐婉离开。
待到三人走远后,贺秋问道。
“师父,刚才怎么不杀了那小丫头?”
洛千克道。
“你懂什么?那小丫头来历不明,又会使唐灵门的武功,我与那星月教撕破了脸,一是仗着相距甚远,那公孙染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我为难。二来也是兵行险招。若这个节骨眼上再招惹唐灵门不是自找麻烦吗?”
贺秋又道。
“方才弟子见师父对付那浑小子明显没用全力,这又是为何?”
洛千克冷笑道。
“哼,要是杀了他,易如反掌,但是杀了他,对于我来讲没有半分好处,反而会激起星月教那群老家伙的反扑。方才打在他身上的千毒掌,也有一两分的气力,足够要他的命了,不过他倒也不会立刻死,等到公孙染轩那老东西见到他的时候,一定会救那混小子,就算是他内力深厚,对我这千毒掌也是没有半分用处,到时损耗他的内力,又救不活那混小子,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到了五月初五,他定然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我再除了他,岂不是少了一个麻烦?”
贺秋听罢,连忙鼓掌,笑道。
“师父真是好计策,好一招一石二鸟。”
洛千克冷哼了一声便道。
“哼,你这小子何时能学的到这些?杀一个人倒是容易,但要他死的有些价值,明白吗?”
贺秋在一旁连忙点着头。唐婉走出好远,回头望去见那洛千克没有跟来,便道。
“前几日让你打探各大帮派都在江都哪家客栈落脚,你可打探了?”
那丫鬟道。
“打探了。星月教在城西的悦来客栈。”
唐婉点了点头,又道。
“小缘,你先回家,若是爹爹问我去了哪里,你便和他说我在街上游玩闲逛,嫌你跟着不自在便让你回去了。还有,今日之事切不可和我爹爹说,若是真因为我激起千卷波涛,那便是罪过了。”
那丫鬟点头答应着,从附近叫来马车,扶着白玉良进了车厢。唐婉见得那半月剑,嘴角微微上扬,便是有了主意,道。
“你且把这剑带回家里,我自有安排。”
那丫鬟见得唐婉目不转睛的盯着晕在一旁的白玉良,心中自是有了谱,点了点头,接过半月剑,转身离去。
唐婉道。
“有劳师傅,去悦来客栈,快些。”
那驾车老汉点了点头,策马扬鞭,直奔悦来客栈。未过一壶茶的功夫,便也是到了悦来客栈。陆长风见得客栈门前停了一架马车,便是起身出了客栈。又见得唐婉搀架着白玉良从车厢走下,顿时大惊,连忙接过白玉良,那白玉良此时早已是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紧闭双眼,眉头紧锁,额上又流下豆大汗珠,沾湿了唐婉的衣衫。
陆长风正要开口询问,唐婉便道。
“闲话少叙,搀进去。”
陆长风哪见过这种架势,连忙将白玉良搀进客栈二楼。公孙染轩见状,他本是学武之人,又是功力深湛,见得白玉良这般,便是知道了情况,待到三人进了二楼客房,将那白玉良放到床上,此时那白玉良早已神志不清,口中不住呕出淤血,公孙染轩见状,便道。
“不好。”
陆长风只是以往听得公孙染轩说过,那人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便会呕血不止,等到那血干气竭,这人就完了。顿时大惊,又见得白玉良双手拼力搓着胸口,双腿不住的蹬着床上被褥,像是受尽折磨。便是快步上前,将白玉良上身衣衫撕开,只见得一乌黑色的掌印如同烙铁般印在白玉良胸口,那掌印黑中发紫,像是蚂蟥扎进皮肤吸血一般,不时向肌肤内扎进,这每扎一次,白玉良便是痛苦万分。陆长风便道。
“师父,这是,这是什么武功?”
公孙染轩看了看那掌印便道。
“千毒掌,这千毒掌好生毒辣。掌印边缘又是冰冷刺骨,掌印中间却是炎热万分。”
陆长风道。
“那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师兄岂不是被折磨死了。”
公孙染轩自是知道这千毒掌除了洛千克的独门解药可解,再就无计可施。摇头叹息道。
“唉,这掌法,就是老朽也没有办法。”
唐婉在一旁看了许久,说道。
“我可以试一试。”
陆长风听罢,抬眼打量着唐婉,见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满眼稚嫩,起身便道。
“恕我不恭,姑娘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救我师兄,就算是精通药理,你又救过几人?”
唐婉正要说话,公孙染轩便道。
“长风不可无礼。”
陆长风一身的不情愿,但见得公孙染轩开口,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叹了口气,背过身子,不再言语。
唐婉便道。
“如今只有我和我爹爹能救得了他,若是请我爹爹,估计着人还没到,你师兄就要寿终正寝,我虽说没有十足把握,但终归是有些希望。”
公孙染轩便道。
“不知姑娘需要些什么东西,老夫这就去准备。”
唐婉道。
“有劳前辈,准备银刀,打盆热水,剩下的就看我吧。”
陆长风听罢,连忙从怀中摸出匕首,又出去打了盆热水,端了进来。唐婉便道。
“前辈,这里数您内功精湛,还请前辈封住令徒的穴道,以免毒气攻心。”
公孙染轩点了点头,运功左手食指,点住白玉良身上四大命门穴道。霎时间白玉良便失了知觉,倒在一旁。唐婉将那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片刻,用麻布擦拭后,在白玉良左手上划出一道小半尺长的口子,将白玉良左手放在盆上,陆长风见这姑娘治病的法子实在奇怪,自己也从未见过,满是不解。
唐婉便道。
“还请公子在你师兄身后盘膝运功,将内力传输到你师兄体内,切记,不可一鼓作气,只可徐徐渐进。”
陆长风连忙点头,照着唐婉所说而做,坐在白玉良身后,将真气从掌中灌输进白玉良体内,只见得白玉良左手伤口处流出些许乌黑色的血液,随后便是如同酿酒的竹管一般淅淅沥沥的流出淤血。
公孙染轩在一旁看得入神,心说:眼前这姑娘年纪轻轻,却在行医治病上有如此高明的手法,实属难得。
未过半个时辰,陆长风便是汗流浃背,头发也被汗水打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正要收手,唐婉见得那伤口仍不住的流出淤血,连忙道。
“再等等,继续,还没到时辰。”
陆长风听罢,深吸一口气,又一次为白玉良灌输内力,公孙染轩在一旁见得陆长风疲惫不堪,说道。
“姑娘不如让老朽试试吧,要不再挨得片刻,只怕长风也受不住啊。”
唐婉便道。
“前辈无虑,待会儿我保证让您的爱徒们毫发无伤。”
公孙染轩又道。
“老朽那不成器的徒弟内力尚浅,不如换成老朽?”
唐婉便道。
“这放血逼毒的法子非要内力相同的二人才可进行,前辈您内力精深,只怕非但救不好白公子,反而会使得白公子筋脉俱断。”
公孙染轩听罢,也得默默点头,又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得那伤口不再流出淤血,白玉良胸前掌印颜色也是淡了许多。唐婉便道。
“成了,成了,收功吧。”
陆长风听得便收功撤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唐婉翻过白玉良左手,将自己右手搭在他的左腕脉搏之上,诊了诊,便道。
“还差些,还差些。”
说罢便从怀中摸出药瓶,从药瓶中倒出一粒菊黄色的药丸,又道。
“清水。”
陆长风听罢,也顾不得现下体虚,翻身下床,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便倒了碗清水。
唐婉接过清水,将那药丸放到碗中,那药丸在水中宛如游鱼一般,来回窜个不停,发出“呲呲”的声音,那碗中清水也冒出气泡,逐渐变成菊黄色,待到碗中清水全部变黄,唐婉便道。
“劳烦前辈解穴。”
公孙染轩听罢,在白玉良背部拍了一下,白玉良霎时便猛的睁开双眼,很快又昏了过去,倒在床上。
“将他扶起来,把这药灌进去。”
陆长风听罢,将白玉良扶起,依靠在床头,唐婉将那碗水灌了下去,那药水刚下肚不久,只见得白玉良猛地睁开双眼,仰到床边,从口中喷出淤血,后又晕了过去,陆长风见得白玉良如此反常,便道。
“这是怎么回事?”
唐婉也没答话,只是又诊了诊,见得脉象平稳,嘴角露出微笑,说道。
“下次郞中诊脉的时候别在一旁吵个不休。”
陆长风见得唐婉喜笑颜开,便问道。
“我师兄可好了?”
唐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难不成本姑娘还能治死他不成?”
陆长风走了过去,见得白玉良如今眉目舒展,脸色也略显红润,不禁笑了出来,连忙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方才在下情急之下,言语不恭,还请姑娘恕罪,我叫陆长风,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唐婉道。
“小妹不过是江都一个郞中的女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罢转过身便道。
“方才没与前辈行礼,晚辈见过公孙前辈。”
公孙染轩道。
“姑娘言重了,如今姑娘妙手,救得老朽这没成器的徒弟性命,此等恩情不知如何报答。”
唐婉便道。
“这行医救命乃是晚辈的职责所在,分内之事罢了,何谈报答。”
公孙染轩便道。
“老朽见得姑娘衣着鲜丽,也定是不缺银子,这样吧。”
公孙染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弯月形状的银镖交到唐婉手中,接着说道。
“这半月镖是老朽的独门暗器,日后若是姑娘遇到难事,可将这半月镖拿到附近星月教的商栈,那里自会有人帮你解决。”
唐婉连忙谢绝,公孙染轩道。
“还请姑娘莫要推辞,这半月镖乃是星月教的信物,江湖上也有少许名气。”
唐婉见得公孙染轩执意要自己收下,也不好推辞,便是接过半月镖,说道。
“还有一事,那千毒掌毒性至深,方才晚辈虽说保住了白公子的性命,但那毒性却已深入脏腑,难以消除,唯有洛千克的独门解药可解此毒,再就没有任何办法。”
公孙染轩道。
“姑娘这是何意思?”
唐婉叹息道。
“命虽说保住了,但只怕日后白公子再也使不出内力了。”
陆长风听罢大骇,连忙道。
“师兄若是知道自己日后使不出内力,那又如何得了?”
唐婉道。
“那也没有办法,除非向洛千克讨得解药,不然就算我爹爹也救不了他。”
公孙染轩便道。
“多谢姑娘,等到五月初五老朽自会讨药。”
唐婉便道。
“不知那洛千克为何会与我等江湖晚辈一般计较,又何故下这么重的手?”
公孙染轩听罢,便将白玉良在江陵伙同楚明风打伤四毒虫的事说与了唐婉,二人聊了一壶茶的功夫,唐婉见得白玉良面色逐渐恢复,毫无痛苦之色,也放下心来,辞别离去。
唐婉出了客栈,生怕星月镖带回家会被爹爹发现后被爹爹训斥。她自小便是听爹爹说起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只可施恩,不可图报。但方才那场景也不能不收这半月镖,于是便把那半月镖揣入怀中,回过头看向悦来客栈,心说:那姓白的小子可出不得什么乱子。
陆长风,公孙染轩二人见得白玉良此时并无大碍,出了房门,坐在一楼大厅。陆长风便道。
“师父,这洛老七欺人太甚,今日若不是那姑娘相救,师兄岂不死在了他的手上。”
公孙染轩没答话,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陆长风见得师父沉默不言,又道。
“师父,您倒是给句话啊,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若是传出去,江湖中人还不都说我星月教怕了他千毒堂?”
公孙染轩还是没答话,低着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师父,您要怕江湖上的人说您借机铲除敌手,也不要紧,您给弟子个机会,弟子定杀他千毒堂一个人仰马翻,将洛老七的狗头摘下来,以报此仇。”
公孙染轩将手中茶杯放到一旁,问道。
“说完了?”
陆长风道。
“没说完,弟子非要骂洛千克一个狗血淋头。”
公孙染轩道。
“好,那为师也不打扰你了,你卯足了劲骂,骂完这事就此作罢。”
说罢,起身便要回房。陆长风连忙说道。
“师父,您别呀。都是徒弟不懂事,师父您说该怎么办?”
公孙染轩便道。
“长风你怎么就像个孩子呢?遇事便是一股劲,怎么不知三思而后行的道理呢?”
陆长风在一旁沉默不言,公孙染轩便道。
“这事没那么简单,方才师父便是有些疑惑,如今便是想通了。”
陆长风道。
“师父想通了什么?”
公孙染轩道。
“你如今功夫不济,自是看不明白,那洛千克功力与为师不相上下,若要杀了玉良,可谓是易如反掌。为师见那千毒掌,不过是用了洛千克的两分力道,倒像是故意留了一手。”
陆长风未涉江湖,自是不懂得这些许江湖门道,也没说话,仅是看着公孙染轩。
公孙染轩又道。
“这千毒掌如今江湖之上也仅有他洛千克的独门解药可救,他却故意没得使出全力,若是那一掌用了十分力道,玉良岂有命活?方才为师见得玉良胸口掌印,便是有了疑惑,而如今自是想明白了。他洛千克心思好毒,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用了这毒计。幸得遇了那姑娘,将玉良医了回来。若是不然,为师定会用内力去救,就算是费尽功力,也是徒劳,这千毒掌遇了为师的内力反倒是毒性加倍,若是不救,就是这洛千克的两分力道,也得要了白玉良的命。”
陆长风听到这,方才明白,急忙道。
“这洛老七忒不是物了,表面上借着为自家人出气,实则却是这般狠辣。”
公孙染轩笑道。
“哈,他若不毒,江湖上的人也不会如此怕他,这制毒,他洛千克也算是一代宗师。”
陆长风便道。
“师父,那这事也不能草草了事,若是传开了,江湖中人岂不会说星月教怕了千毒堂?”
公孙染轩道。
“草草了事?他洛千克想都不要想,星月教自立教以来,一百多年了,就算是吐蕃进犯,我星月教也是不惧,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千毒堂,待到五月初五,便找他讨药,他若是不给,为师就是再无能,也定会与他斗个高低。”
话音刚落,只见的公孙染轩手中茶杯发出微弱声响,那茶杯从中间多出数道裂痕,只听得一声清脆,那手中茶杯被公孙染轩捏个粉碎。
陆长风虽说与公孙染轩生活了十来年,但自打自己记事以来,便只记得公孙染轩虽说贵为教主,但为人却是和善,从未见得公孙染轩像今日这般气恼。自己见得那茶杯碎片也是心惊。
公孙染轩漠然低头,便道。
“若是那人没死,或许玉良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