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宋氏夫妇苛待我的事传遍京城,连同张家买鬼妻的事也引起众怒。
县令虽拿他们没办法,但张家也是要脸面,主动找上我要退亲,并且去宋家索要彩礼。
张家的人找上门时,宋娇兰正躲在祝家别院,连宋家大门都不敢回。
张地主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把宋家小院围得水泄不通,拍着门板喊:
“宋老栓!出来!我家老爷给的五十两彩礼,今日必须还回来!不然就拆了你这破院!”
邻居们都围在门口看热闹,有人小声议论:
“我昨个经过祝家听到宋家大娘子叫骂,说什么彩礼也赔给你了,那彩礼是不是早被宋家大小姐拿去给祝公子做生意了?”
“说不定呢,祝二公子哪会做什么生意,前阵子贩茶叶,全赔在半道上了,还能做生意,原来全靠宋家大小姐贴钱啊!”
“这下发愁了,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宋家现在哪有钱还?”
这话恰好被赶回来的宋娇兰听见,她攥着帕子的手青筋凸出,却还强装镇定,对着管家福了福身。
“管家伯伯,彩礼的事我爹娘如今在大牢,我一个女子家也做不了主,不如再宽限几日?”
“宽限?”管家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她身上的锦裙。
“宋小姐穿金戴银,祝公子天天出入酒楼,倒说没钱?我家老爷说了,今日要么见钱,要么见人!”
管家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继续开口:
“当初你们说要送女儿去结阴亲,如今亲没结成,你们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可是按律法,你们不能买鬼妻!”宋娇兰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往后退,正好撞上进门的祝公子。
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拽住祝公子的衣袖,“祝郎,你快帮我说说!张家太过分了!”
祝公子却皱着眉甩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我何时拿过你的钱?不过是你自愿帮我周转,怎好算在我头上?”
他转头对着管家拱了拱手,“管家,此事与我无关,还请你们自行与宋家交涉。”
说罢,竟径直绕过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就在人群里看着他们的闹剧。
祝公子不善行商,可家里有个事事拔尖的弟弟。
他为了继承家产不择手段,可到头来做的生意全亏本了。
原本他保下宋娇兰也是指望宋娇兰能再给他点钱,没想到现在不仅给不了,还想把钱要回去。
宋娇兰愣在原地,看着祝公子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管家见状,也没了耐心,挥手让家丁上前。
“既然没钱,就把这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搬了!桌椅、被褥,一样都别剩!”
宋娇兰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看着小院里的东西被搬空。
“管家伯伯,东西你们拿走了,这事…可就两清了!”
管家瞥了眼地上堆着的旧桌椅,嗤笑一声,“就这点破烂,连五两银子都值不上,也敢说两清?”
他上前一步,眼神冷得像冰。
“我家老爷早有吩咐,没钱还,就把你带走,老爷说了,鬼妻虽然做不成,但你模样周正,抬回府里做妾,好好生个儿子,这五十两彩礼就当抵消了!”
“做妾?”宋娇兰像被烫到似的往后跳,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不行!我不做妾!我是要嫁给祝公子的!你们不能逼我!”
她疯了似的往门外冲,却被家丁死死拦住胳膊。
“嫁给祝公子?”管家扯着嘴角笑,声音故意扬高让周围人都听见。
“方才祝公子可是亲手甩了你的手,连认都不愿认你,你还做什么白日梦?”
他冲家丁使了个眼色,“动手!把人绑了,抬回府里给老爷回话!”
家丁立刻掏出麻绳,就要往宋娇兰身上缠。
宋娇兰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挣扎。
“放开我!我爹娘还在大牢!我是良家女子!你们不能强抢民女!”
她看向围观的邻居,哭着哀求,“各位伯伯婶婶,救救我!我不要去张家做妾!”
可邻居们只是摇头叹气,有人小声议论:
“当初她爹娘要把宋二娘推进火坑时,她怎么不拦着?现在是自食其果啊!”
也有人说:“张家势大,谁敢管?再说,是她家欠了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人上前帮她。
宋娇兰看着一张张冷漠的脸,又想起祝公子决绝的背影,终于瘫软在地,眼泪混着泥土糊了满脸。
家丁趁机把她绑住,用一块黑布蒙住她的嘴,像拖货物似的把她往门外的板车上拖。
板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刺耳的声响。
宋娇兰被按在板车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里的我。
她的眼神里满是怨毒,仿佛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板车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巷口。
这不是我逼她的,是她和爹娘一次次选择伤害别人,最终才落得这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