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时间拉回一个月前。
裴归绾略过拥吻的苏靳淮和周余梨后，被警车送去了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终于支撑不住晕眩，彻底失了意识。
晨辉洒进病房，绺绺清风将昏睡了三天三夜的她唤醒。周似如守在她的床边，听她苍白启唇，缓缓道尽这些年的过往。
周似如红着眼，攥紧十指才勉强挤出笑。
心疼地替裴归绾将碎发拂到耳后，听从她的意愿，将她送去了老家养伤。
周家老宅在山村里，附近有个小村落。
裴归绾安静地搬了进去，本来没想张扬，可村子里的人，淳朴自然，生性热情。
隔三差五地让自家小孩，给她送来自家种的瓜果蔬菜，一来二去，裴归绾也跟村子里的老村民，还有那群小孩子，混了个脸熟。
简单的人际关系，让裴归绾舒心。
每天，潺潺溪流哄睡，鸟语虫鸣唤醒。
渐渐地，她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连带心底那刻意掩藏的疤痕，也慢慢蜕了皮。
或许刚来的时候，她还总会时不时愣神，想起和苏靳淮在一起的七年，心下隐隐作痛。
可是现在，她很平静。
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从她的脑海里淡去，几乎变得透明。
某个午后，裴归绾刚洗漱完，楼下的大门便被人咚咚咚地敲响。她无奈地笑了笑，汲着拖鞋下楼开门。她想，应该又是那群小孩子，让她来给他们讲故事。
可等她开了门，意料中叽叽喳喳的笑靥并没有出现。面前的男人大概比她小个五六岁左右，却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多。简单的白衣黑裤，慵懒随意，穿在他身上却很好看。
清冷的男声从头顶落下，方祁之低头看向她，“外婆说，你家水管坏了。在哪里，我过去帮你修一下。”
裴归绾道了声谢，让他进了门。
男人修长的手指快速动作着，神情并没有太认真，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没多大技术含量。果然，五分钟不到，裴归绾的面前便落下一道投影。
“修好了，你看看这栋房子，还有哪里有问题。还有要修的地方，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比他大，可在他面前，裴归绾却有种错觉，就好像她才是年龄小的那一个。
“其他的没问题，今天辛苦你了。还要麻烦你，帮我跟奶奶也带句谢。”
方祁之没说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次日，王小芋如常来给她送鸡蛋。
“什么？什么！”
“姐姐，你竟然敢跟那个人说话！”
“你难道都不害怕吗？”
见裴归绾不解，王小芋少年老成般地叹了口气，跟她解释道。
“那个人，据说杀过人。”
“而且外面都在说，他亲手杀的，是他自己的生父。然后又出于什么原因，他没去坐牢。而是被赶到我们这里，和他奶奶一起生活。”
压低了声音，王小芋凑到她的耳侧，“我们村的人，除了你，都不敢和他说话。”
“他杀了人还能安然无恙，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姐姐，我建议，你还是离他远点。”
裴归绾轻蹙了下眉。
虽然她和方祁之，也就见过昨天那一面。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并不像小芋说的那样。
她摸了摸王小芋的头发，“不能人云亦云。他自从来你们村子，有做过什么坏事吗？”
王小芋被裴归绾问得一愣，她咬唇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补充道，“而且他上周好像还帮我爷爷，修了灯泡。”
裴归绾笑了，“所以啊，一个人是怎样的，我们不能只靠听，还得用心去看。”
王小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方祁之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
裴归绾一愣，随即便看见他，朝自己走近。
转瞬，她被逼到了墙角。
“姐姐，刚刚和那个小孩说了什么？”
他慢慢地掀起了眼皮，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