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沛县的泗水亭长,刘季,一个在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好酒及色,正经事一件不干。
可这世道,由不得你干不干。
我押着一批刑徒去骊山给始皇帝修坟,这鬼差事没人愿干,有去无回。
队伍行至芒砀山泽,瘴气弥漫,月光惨白得像死人脸。
底下沼泽里的鬼火一闪一闪,把人的魂都快勾走了。
刑徒们本就怕得要死,一路上已经跑了大半。
我心里烦闷得像堵了块石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对着那轮惨白的月亮猛灌了几口。
辛辣的酒液烧穿喉咙,胸口那股郁气总算化开了些,变成了三分豪情,七分醉意。
他娘的!我抹了把嘴,狠狠啐了一口。
自己想长生不死,却让咱们这些活人去给他修坟!这世道,真他娘的不公!
身边的夏侯婴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一脸愁容,压低声音说:亭长,人跑了这么多,就算我们到了骊山,也是死罪一条。不如
不如反了我醉眼朦胧地斜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就凭咱们这几个歪瓜裂枣,还有这把切肉都嫌钝的破铜烂铁
这柄剑叫赤霄,据说是南山一位快饿死的铸剑大师送的,说是神兵,我看跟废铁也没差。
话音刚落,前方探路的刑徒连滚爬爬地跑回来,一张脸比月光还白,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囫囵。
亭长亭长不好了!前、前面有条白色的大蛇!比比水桶还粗,把路给拦了!
我酒劲上涌,胆气也壮了三分。
死罪当前,还怕一条蛇
一条畜生,还能翻了天不成!我不顾众人死命拉扯,提着剑就要亲自去看看。
夏侯婴急得快哭了:亭长,那不是普通的蛇啊!邪性的很!
邪性我一把推开他。
老子这辈子,就是从邪路上滚过来的!
等到了那棵需要几人合抱的古木下,我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惊恐。
那条蛇,真的比水桶还粗,通体雪白,每一片鳞都像上好的白玉,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它盘踞在路中央,小山似的,一双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盯着我们。
那眼神,不像看人,像看几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威压扑面而来,冰冷、暴虐,压得众人两腿发软,连呼吸都停滞了。
几个胆小的刑徒,当场就尿了裤子,瘫软在地。
只有我,借着七分酒意,将对前途的愤怒,对命运的不甘,对始皇帝的怨恨,尽数化作了挑战这畜生的滔天勇气。
我抽出赤霄剑,锈迹斑斑的剑身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笑。
可我不管,我用剑指着那巨蛇,大喝一声:挡老子路的,都得死!
凡人挥剑斩妖王,胜负生死悬一线!
2
那白蛇见我一个凡人竟敢提剑冲来,巨大的蛇头上,那双金色的竖瞳里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错愕与轻蔑。
它甚至懒得动弹,似乎觉得我的挑衅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铛!
赤霄剑结结实实地斩在蛇身上,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一股巨力反震回来,震得我虎口崩裂,手臂发麻,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我挣扎着抬头,只见那蛇身上,连一丝白痕都没留下。
区区凡人,也配伤我
一个清冷高傲的女人声音,不是从耳朵传来,而是直接在我脑海中炸响。
像一根钢针狠狠刺入,震得我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旁边的夏徒和刑徒更是凄惨,一个个抱着脑袋惨叫,七窍都渗出血丝,当场就昏死过去。
就在我感觉自己神魂都要被撕裂时,血脉中一股赤色的暖流猛然涌动,像一道堤坝,护住了我的心神。
我骇然发现,这白蛇虽强,声音里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虚弱,似乎后继无力。
我正在渡劫,念你无知,速速退去,否则让你神魂俱灭!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躁。
渡劫
我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虚弱和急躁这两个词却听得真切。
我心底的赌徒性子一下子上来了。
到了骊山是死,惹怒了它是死,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我赌它是在故作镇定!
我不退反进,从地上一跃而起,又踏前一步,抹去嘴角的血迹:今天你这畜生不让路,老子就斩了你,剥了你的皮做件大氅!
白蛇被彻底激怒了。
找死!
巨大的蛇尾如一道摧毁一切的白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万钧之力横扫而来。
那力量,足以将一座小山都夷为平地!
夏侯婴等人惊骇欲绝,发出了人生中最后的尖叫。
我将生死置之度外,把对这操蛋世道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尽数灌注到这柄破烂的赤霄剑中。
嗡!
一直平平无奇的铁剑,竟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
耀眼的红光从剑身爆发,上面的铁锈寸寸剥落,露出了底下赤红如血的剑身。
一条栩栩如生的赤龙虚影,缠绕其上,仰天咆哮!
剑尾相交,山崩地裂!
我们脚下的大地疯狂震颤,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
我被那股无法抗衡的巨力再次震飞,人在半空就连喷三口鲜血,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但那不可一世的白蛇,竟也被我这一剑,硬生生击退了数丈!
一片脸盆大小的白色鳞片,和一滴金色的血液,从空中缓缓落下。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葛袍的神秘老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他看着我,抚须赞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幸存者的耳中。
赤帝子斩白帝子,天下当兴,此乃天命!
我顾不得理他,踉跄着爬起来,趁着白蛇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那片蛇鳞和那滴金血,塞进怀里。
再看手中的赤霄,又恢复了那副锈迹斑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心里对这所谓的天命,将信将疑。
可我知道,从今晚起,一切都不同了。
赤帝子的传说不胫而走,我真能逆天改命
3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后,云层之上,那条巨蛇化为一名素白宫装的绝世女子,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正是白素贞。
她本是异界蛇仙,修为通天,只差一步便可化龙飞升。
她算到此方天地龙脉交替,始龙之气衰竭,人道龙气将兴,正是撕开虚空,回归故里的最佳时机。
谁知,在渡劫最关键的时刻,竟被我这个她眼中的蝼蚁,用一把蕴含人道龙气的怪剑打断。
那赤霄剑上的人道龙气,如跗骨之蛆,侵入她的仙体,不断侵蚀她的修为。
若不及时清除,千年道行将毁于一旦。
侍女小青现身,看着姐姐苍白的脸色,心疼又愤怒:姐姐,那凡人不过蝼蚁,我去杀了他,夺回龙气本源!
白素贞拦住了她,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疲惫:不可。伤我者,乃此方天地未来人主,身负天命,与人道洪流相连。
杀了他,便是与这方天地为敌,你我都会被业力反噬,万劫不复。
那怎么办姐姐你的伤小青急得快哭了。
无妨。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冒险去一趟秦始皇陵,始皇帝以一己之力镇压六国龙脉,聚天下龙气于一身,虽已身死,但陵中必有始龙之气残留。
我若能将其吞噬,不仅能压制伤势,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小青大惊:姐姐不可!始皇陵有十二金人镇压大阵,更有徐福布下的无数阴兵鬼将,传闻始皇帝的魂魄都还未散尽,太过危险!
白素贞心意已决,多耽搁一刻,她体内的伤势便重一分。
两人艺高人胆大,悄然潜入地宫,一路上躲过无数淬毒的机关、悍不畏死的阴兵。
最终来到地宫最深处,一扇高达十丈的巨大青铜门前。
门上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透着一股镇压万古的霸气。
深入龙潭虎穴,她能否取得始龙之气
4
白素贞让小青在外等候,独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青铜门。
门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地宫中央,九条比水缸还粗的黑色锁链,从穹顶垂下,悬吊着一具古朴的青铜棺椁。
棺椁之上,一条沉睡的黑色祖龙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吞噬一切的霸道气息。
那便是始皇帝。
白素贞盘膝坐下,仙力运转,毫不客气地试图直接抽取那股霸道绝伦的始龙之气。
妖孽!安敢扰朕安眠!
黑色祖龙虚影猛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充满了暴虐与威严的眸子。
始皇帝沉睡了数百年的残魂,被彻底惊醒!
他张口便喷出一股黑色的龙炎,那是混杂了地脉煞气与帝国怨念的火焰,能焚烧神魂,歹毒无比。
白素贞不闪不避,头顶现出一朵洁白的莲花法相,宝光流转,将黑色龙炎稳稳挡住。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原本只想借气疗伤,现在看来,对方不肯配合。
她将计就计,竟反过来要吞噬这始皇残魂,以加速疗伤!
放肆!区区蛇妖,也敢觊觎朕的龙气!始皇残魂怒不可遏。
地宫深处,白色巨蛇虚影与黑色祖龙虚影激烈交锋,龙吟蛇嘶,引得整座骊山都微微震动,山石滚落。
与此同时,在芒砀山泽的临时营地里,我正被胸口的灼痛惊醒,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扯开衣襟,只见胸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与赤霄剑虚影一模一样的赤龙印记,滚烫无比。
这印记竟与遥远的骊山方向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闭上眼,我仿佛看到了地宫中那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
白蛇的清冷,黑龙的霸道,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让我心惊肉跳。
我瞬间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我意识到,这两个恐怖的存在,无论哪一方获胜,对这天下,对我自己,都绝非好事。
一个伤势尽复的蛇仙,或者一个复活的始皇帝,都不是我这等凡人能抗衡的。
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
富贵险中求!
我刘季这辈子最好赌,这一次,我要亲自去骊山,在这两大存在的争斗中,赌出自己的一线生机!
凡人欲插手神魔之战,他将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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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下定决心,带着夏侯婴等人连夜赶往骊山时,千里之外的沛县,我的故宅里,妻子吕雉仍在昏黄的油灯下,为我缝补着破旧的衣袍。
她神色冷静,仿佛早已算到今夜会有客来。
空气中波纹一闪,白素贞的一缕神念分身悄然降临。
她白衣胜雪,仙气缥缈,与这凡俗茅屋格格不入,眼神中带着俯瞰众生的冷漠。
吕雉却毫无惧色,缓缓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民妇吕雉,见过仙长。
她竟一口道破了白素贞的身份,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白素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声音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男人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染指不属于他的东西。你若不想他飞灰烟灭,神魂无存,便立刻让他停止那可笑的妄想。
吕雉从容应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我夫君斩蛇,乃顺应天命,是这方天地选择了他。仙长滞留凡间,强行插手人道更迭,此举,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白素贞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天意在本座眼中,绝对的力量,便可碾压一切天意。
仙长错了。吕雉一针见血,目光锐利得不像凡人。
仙长修的是仙道,不懂的是人心。此方天地,千万人心汇聚成的洪流,才是最强的力量。始皇帝强吧不一样二世而亡。
她向前一步,直视着白素贞的眼睛。
杀了刘季,仙长便与这天下人心为敌。逆天而行的代价,仙长神通广大,恐怕也承受不起。
凡人女子智斗千年蛇仙,谁能说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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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贞沉默了。
吕雉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千年修行的迷障。
她一心追求超脱,追求力量,却从未真正理解过这方天地的根本法则——人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再杀了他白素贞的声音带着一丝森然的寒意,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吕雉却自信一笑,那笑容里,有看透一切的智慧:仙长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女子出手。更何况,杀了我,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话锋一转,大胆地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仙长,凡人与仙人之间,或许并非只有敌对。我们,也可以合作。
合作白素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凡人,凭什么与我谈合作
就凭我比仙长更懂这盘棋。吕雉的目光锐利如刀。
仙长真正的敌人,并非我夫君,而是那些高高在上,视众生为棋子,操纵天命的存在。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旧的竹简,上面刻着奇异的符号:这是家父吕文所留的天机策,其中窥得一丝仙神博弈的秘闻。仙长,你以为你来此界是偶然不,你也不过是棋盘上,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
白素贞彻底被震惊了。
她从未想过,一个凡人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惊天动地的秘闻。
吕雉趁热打铁,正式提出了她的方案,眼中闪烁着勃勃的野心。
仙长助我夫君夺得天下,聚人道龙气于一身。功成之日,我夫妻二人,必倾尽一国之力,助仙长打破这天地牢笼,回归故里!
就在此时,东海金山岛,一座古刹之中,一个手持九环锡杖的年轻僧人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佛光迸射。
他通过水月镜花之术,窥见了白素贞在咸阳地宫的行踪。
妖孽!原来是你!害我师门,夺我紫金钵盂之仇,今日必报!
法海眼中杀气腾腾,脚下升起一朵金色莲台,瞬间破空而去,向着咸阳方向疾驰而来。
7
数月后,天下大势已变。
我率先攻入咸阳,废除秦朝苛法,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深得民心。
而另一边,项羽在巨鹿之战后坑杀二十万秦军,威震天下,分封十八路诸侯,自号西楚霸王。
听闻我入了关中,他勃然大怒,认为我背信弃义。
他屯兵四十万于新丰鸿门,亚父范增更是定下毒计,以议事为名,设下宴席,要在宴会上将我斩杀。
一时间,我陷入了必死之局。
我的大帐内,张良、萧何、樊哙等人愁眉不展,个个面如死灰。
主公,项羽兵力是我等数倍,此去鸿门,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是啊,范增那老贼,素来多计,此宴必无好意!
去,是九死一生;不去,则立刻兵戎相见,我这十万兵马,不够他塞牙缝的。
我看着帐外黑压压的楚军营地,将碗中最后一口酒饮尽,狠狠摔在地上。
赌徒的血,又一次在我体内沸腾了。
去!死劫之中,才有生机!他项羽是霸王,总要顾及些脸面!
鸿门宴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项羽高坐主位,霸气外露,一双重瞳不时扫过我,带着审视与杀意。
范增坐在他身侧,面沉如水,频频举起腰间的玉玦,示意他动手。
可项羽似乎顾及自己霸王的骄傲,又或许是被我卑微的态度所麻痹,迟迟不肯下令。
范增等得不耐烦,只好命项羽的堂弟项庄舞剑助兴,实则意在沛公。
剑光闪烁,寒气逼人,好几次都险险擦着我的脖颈而过,杀机四伏,我的性命悬于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樊哙持盾闯帐,怒发冲冠,生啖彘肩,痛斥项羽不仁不义,暂时震住了场面,化解了危机。
我借口上厕所,在樊哙等人的护卫下,准备逃离。
张良却在帐外拦住了我,低声道:主公不可就此离去,必须回去辞别。否则项羽察觉,派兵追杀,那时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我心中叫苦不迭,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一步都错不得。
可我不知道,死局暂缓,真正的杀机,却已从天而降!
8
天空不知何时,风云突变,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个美艳而邪异的黑衣女子,赤着双足,如同鬼魅般降临在鸿门上空。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能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杀戮与欲望。
一时间,原本军容严整的楚军大营瞬间乱作一团,无数士兵双眼赤红,开始疯狂地自相残杀。
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
项羽霸王之气爆发,一声怒吼如平地惊雷,暂时镇住了混乱,他手中那杆能破万军的霸王戟,遥指天空,威风凛凛。
那被称为天魔女的女子咯咯一笑,声音充满魅惑:巫族后裔,倒有几分骨气。可惜,你和那个所谓的赤帝子,都不过是这棋盘上,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她竟一口道破了我和项羽最大的秘密。
话音未落,她对着范增的方向,轻轻吹了一口黑气。
范增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彻底失去理智,嘶吼着抽出佩剑,便向我心口刺来。
张良樊哙等人想动,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在我瞳孔中放大。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叮!
一声清脆的玉石交击声,一道白光闪过,白素贞悄然现身,用一柄温润的玉如意,轻描淡写地挡住了范增的致命一击。
她伤势尽复,气息比在地宫时强大了百倍,白衣飘飘,宛若九天玄女。
她冷冷地与那黑衣女子当空对峙。
天魔女,人道之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白素贞,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是来给这盘棋,添点乐子。
天魔女与白素贞在地仙层面展开大战,魔龙虚影与白莲法相激烈对撞,神通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们这些凡人军队,彻底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板。
就在这时,白素贞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霸道而不容置疑。
这天下,我要九成。现在,立刻滚!
神魔乱战,我仓皇逃窜,这天下将归谁手
9
我带着张良、樊哙等人,趁着神魔大战,狼狈地逃回了汉营。
天下,我要九成。
白素贞那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在我心里。
原来我费尽心机,赌上性命,从芒砀山泽到鸿门宴,到头来,依旧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张良看出了我的颓丧,上前劝慰道:主公,仙神虽强,但受天地法则制约,并不能为所欲为。否则她们直接出手便可,何须扶持我等凡人只要我们还活着,还握着兵权,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另一边,楚营之中,项羽不甘受辱,眼看自己的军队被两个女人的战斗余波毁掉。
他奋力将霸王戟掷向天魔女,却被轻易击回,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就在此时,万丈金光从天而降,梵音禅唱。
法海手持九环锡杖,脚踏金色莲台,宝相庄严,怒视白素贞: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作乱,还不速速受缚!
天魔女见法海到来,咯咯一笑,身形化作黑烟散去,竟是直接抽身离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
白素贞,这秃驴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法海与白素贞,佛妖宿敌,瞬间战作一团。
威势比之前天魔女在时更甚,佛光与妖气对撞,整个楚军大营,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法海一边挥舞禅杖,一边怒斥:项羽身负巫族血脉,乃人道正统。你这妖孽扶持刘季那等泼皮无赖,是为扰乱人道,罪该万死!
我们在远处看着这场毁天灭地的神佛大战,吓得魂飞魄散。
张良急道:主公,此地乃神魔角力的是非之地,我等应尽快入蜀,暂避锋芒,徐图后计!
棋盘之上再添棋手,我入蜀能否避祸
10
我听从张良的建议,自请就任汉王,带着部众进入偏远的巴蜀。
随后一把火烧了出川的栈道,向项羽示弱,表示自己再无争夺天下之心。
这自然是张良的计策,名为退让,实为养精蓄锐,暗度陈仓。
我本以为可以喘口气,没想到白素贞的侍女小青却找上了门。
她奉白素贞之命,前来辅佐我,言语态度间充满了对我的不屑与鄙夷,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脏。
我家姐姐说了,从今天起,汉军的练兵、后勤、情报,都由我接管。
她丢给我一堆散发着异香的丹药和画着鬼画符的符水,语气冰冷得像蜀中的寒冰。
这些东西,能让你的士兵脱胎换骨,以一当十。你,最好不要碍事,管好你手下那帮酒囊饭袋就行。
我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哪里是辅佐,分明是监视和夺权!
可形势比人强,我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还得挤出笑脸感谢仙长的大力支持。
不得不说,在小青的严苛训练和那些神奇丹药的支持下,汉军的实力脱胎换骨,战斗力与日俱增,士气高涨。
士兵们看着小青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畏惧,变成了狂热的崇拜,甚至超过了对我这个主公的敬畏。
我内心五味杂陈,感觉这支军队,正在慢慢脱离我的掌控,变成白素贞的私兵。
与此同时,定都彭城的项羽,也得到了法海的全力帮助。
法海以佛门无上神功金刚不坏体,为项羽和他麾下的八千子弟兵洗练巫族血脉中的煞气。
范增苦苦相劝,认为引入佛教会动摇楚国国本,与巫族传承相冲。
项羽却偏执地认为,绝对的力量才是一切,听不进任何劝告。
楚汉双方,都在外援的帮助下,积蓄着力量,准备着下一次的生死对决。
谁的外援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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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大营,我的大元帅韩信,此刻正郁郁寡欢,借酒浇愁。
他虽有不世之才,为我定三秦,平魏代,战功赫赫,却始终得不到我真正的信任,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愤。
我承认,我忌惮他,他太能打了,功高震主,我怕我驾驭不住。
就在他醉眼朦胧,满心怨愤之时,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悄然响起。
你在不甘吗你在嫉妒吗你渴望得到真正的力量,渴望成为真正的神,而不是一个凡人君主的鹰犬,对吗
天魔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我可以给你调动阴影,驱使鬼神的力量。刘邦、项羽,这些所谓的英雄霸主,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
韩信猛然回头,眼中满是警惕:你是谁为何要帮我
天魔女咯咯直笑,笑声中充满了混乱与疯狂:我代表混乱。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样一介凡人,在得到了魔的力量后,能把这盘无聊的棋,搅得多乱。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向韩信的眉心。
接受我的力量,你将成为战争的主宰;拒绝,你将永远活在刘季的阴影之下,最后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韩信的内心,开始了天人交战。
最终,对功名的野心,对证明自己的渴望,吞噬了他最后的理智。
好,我答应你!
一团紫色的魔火,如同一颗邪异的星辰,融入韩信的眉心。
无数诡异的战法和操控阴影、奴役鬼魂的秘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着沙盘上楚汉两军的布局,自信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邪气。
刘邦,项羽,你们的时代,结束了。
兵仙堕入魔道,天下格局将如何被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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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的用兵之法,变得愈发神鬼莫测。
他率领汉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了三秦之地,威势无两。
我被接二连三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天下唾手可得,竟率领五十六万诸侯联军,一举攻占了项羽的都城彭城。
入城之后,我彻底放纵了自己,每日置酒高会,遍收秦宫宝物、美人,将张良等人的劝谏抛之脑后,彻底忘记了谨慎为何物。
消息传到项羽耳中,他亲率三万经过佛法加持的精兵,星夜回援。
那三万士兵,一个个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如同三万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金刚罗汉。
彭城之外,三万金刚对阵我五十六万纪律涣散的乌合之众。
那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我的联军一触即溃,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睢水为之不流。
我从美女的温柔乡中惊醒,仓皇北逃,项羽在我身后紧追不舍,那杆霸王戟仿佛死神的镰刀。
关键时刻,小青现身阻拦,却不敌浑身闪耀着金光,如同佛陀降世的项羽,被打得口吐鲜血,险些身死。
姐姐救我!
小青发出求援信号,下一秒,白素贞真身降临。
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和几乎被杀光的汉军,怒视项羽身后的法海:秃驴!你竟敢如此插手人道之争,坏我大事!
她引来天河之水,施展水漫彭城的大神通,以天灾之力,对抗项羽的军队。
法海现身,怒斥白素贞为救凡人而水淹城池,堕入魔道,却也无法阻止滔天洪水,只能护住项羽和残军,狼狈撤退。
我虽然逃得一命,却输得一败涂地,连老婆孩子老爹,都成了项羽的俘虏。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白素贞那句天下,我要九成的含义。
在她眼中,除了我这个天命之人,其他的士兵,都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耗材。
惨败之后,我的翻盘希望,只剩下一个人——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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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霸,陷入了诡异的拉锯战。
正面战场,是项羽刀枪不入的佛法楚军,所向披靡。
侧面战场,是我那用兵如鬼魅的鬼影汉军,攻无不克。
韩信在彻底消灭了楚军的有生力量后,竟不听我的号令,上书请封,自立为齐王,隐隐有了与我和项羽三足鼎立之势。
我气得差点吐血,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用张良之计,捏着鼻子许诺将齐地分封给他,才说动他与我合围项羽于垓下。
最终的决战,到来了。
垓下战场,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项羽身边,只剩下八百子弟兵,连他最心爱的虞姬,也在他面前自刎,以断其后顾之忧。
英雄末路,而法海,早已称其杀孽太重,有违佛法,提前离去,抛弃了这颗棋子。
项羽率领八百子弟,做着最后的突围。
他却惊恐地发现,包围他的汉军,早已变成了一具具被黑色影子操控的傀儡,悍不畏死,杀之不尽。
他陷入了韩信的妖法大阵。
高坡之上,韩信现出身形,双瞳闪烁着妖异的紫光,他居高临下,嘲讽地看着困兽犹斗的项羽。
霸王,你不懂,战争,是死亡的艺术。
他开始吟唱古老而邪恶的咒语,以整个垓下战场为祭坛,献祭了战死的数十万楚汉军魂。
他身后,一扇连接着异界的巨大魔门,散发着终结与毁灭的气息,缓缓开启。
白素贞与法海同时现身,看着那扇魔门,惊怒交加。
他们终于明白,韩信的目标,从来不是争霸天下,而是毁灭这个世界!
魔门开启末日降临,谁能拯救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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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中,泄露出一丝纯粹的终结气息。
天空失去了颜色,大地失去了生机,万物随之枯萎,所有生灵的心中,都涌起了无尽的绝望和毁灭的欲望。
远在汉营的我,眼看着军心彻底溃散,士兵们如同失去了魂魄般,丢下武器,瘫倒在地,有的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就连一向镇定的张良、萧何,也面如死灰,喃喃道:天要亡我等,非战之罪
战场中央,白素贞与法海这对宿敌,此刻却选择背靠背,将后背交给了对方,联手抵御魔气的侵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佛光与妖气融合,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光柱,狠狠轰在魔门之上。
两人双双口吐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却也成功让魔门的开启,停滞了一瞬。
韩信此刻已化为魔门圣子,沐浴在魔气之中,实力暴涨,他以一敌二,竟与白素贞、法海斗得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就在这时,项羽在虞姬的尸体旁,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
他彻底觉醒了体内潜藏的上古战巫血脉,身形暴涨,肌肉虬结,力量节节攀升。
此乃我的故土,岂容尔等妖魔践踏!
他不再理会韩信,而是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量与战意,汇聚于手中的霸王戟,向着那巨大的魔门,劈出了凡人英雄的最后一击。
这一幕,像一道闪电,劈醒了被绝望笼罩的我。
我猛然醒悟,拔出腰间那柄久未出鞘的赤霄剑,发出振聋发聩的咆哮。
将士们!我们身后,是父母妻儿,是我们的家园!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都毁灭吗!拿起你们的武器,为了家园,为了活下去,战!
我的呐喊,点燃了所有士兵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
一股浩浩荡荡,由千万人心汇聚而成的金色人道洪流,从汉营冲天而起,照亮了昏暗的天地。
凡人的力量汇聚成河,能否逆转末日
15
项羽那燃烧了生命的巫神一击,在坚不可摧的魔门上,斩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金色的人道洪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顺着裂痕疯狂涌入他的体内,使其力量瞬间恢复到了巅峰,甚至犹有胜之。
而最大的一股人道洪流,则涌入了白素贞的体内。
她仰天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困扰了她千年的瓶颈瞬间破碎,完成了从蛇到龙的最终蜕变。
一条身长千丈的白色神龙,出现在天地之间,神威盖世。
法海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大彻大悟的微笑。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贫僧便以身镇魔!
他牺牲了自己,化为一座金色的镇魔宝塔,佛光万丈,狠狠地镇压在魔门之上,让魔门无法再扩张分毫。
白龙神将千丈龙身盘绕在宝塔之上,龙鳞闪烁,化为了第二道坚不可摧的锁链。
项羽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将手中的霸王戟奋力掷出,化为了一根洞穿魔门,将其钉死在原地的封印之钉。
我在远方的汉营中,看着这壮烈的一幕,热血沸腾,将手中的赤霄剑也掷了出去。
神剑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红色神光,成为了贯穿一切的封印核心。
人、妖、佛、巫,四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一刻为了守护这方天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超级封印,将魔门彻底封印回了地底深处。
随着魔门的关闭,韩信身上的魔气也随之消散。
他看着自己恢复原样的双手,惨然一笑,身体随风化为了飞灰,只留下一声叹息。
历史,回归了它应有的轨迹。
我一统天下,建立了大汉王朝。
神魔退隐,人间,重归凡人掌控。
多年以后,在当年的封印之地,镇魔塔下,白龙神滴落的一滴泪珠,化为了一朵圣洁的莲花。
莲花旁,有青色的嫩芽,破土而出,开启了新的轮回。
神魔皆为过往,人间烟火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