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门砖下传来一股嗡鸣,像是几十口闷钟一齐响,又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翻了个身。
小锦鲤回头一句:“退!”
李全吓得当场拉着人后退三步,还没等说话,地砖中间裂了一道细缝,一块破门板从地底翻了上来。
门板旧得掉渣,可正中却用血写了四个字:
“命非你立。”
李全吓破了胆:“娘娘!这什么意思?”
小锦鲤死死盯着那四个字,良久没说话。
直到她开口,声音冷得像石头掉水里。
“梦楼没灭。”
“梦里那套秩序,还活着。”
“他们不是死人。”
“是活着的人在替死人说话。”
李全喃喃:“那我们怎么办?”
小锦鲤说:“从现在起,全宫封耳。”
“外信全停,档案室锁死,任何人写字之前,先过我眼。”
“你去告诉东厂——”
“宫里现在,有人开始写梦账了。”
“谁写,谁就不配说实话。”
南门的马车一列接一列,像送嫁一样排满了御道。
可这回没嫁人。
是南学派进京了。
不是来讲学,也不是来考试,是“来问太后一问”。
问什么?
“皇权之外,谁能定命。”
不是问账,不是问膳,是当面打脸来的。
李全早上就得到消息,说外头进了三十七口箱,装的不是书,是南书院自印的律文副本,三千条,从“宫墙高度”到“帝籍归属”,连“梦话是否记档”都写进了条例。
小锦鲤坐在屋里,没出声,面前摊着的是一张送来的“会晤名单”。
领头的,是江南讲律院掌院,沈济清。
这个人,十年前是太子书童,三年前带头罢讲,如今进京,身后站着的不只是书生,是一整套新规矩。
李全手抖着说:“娘娘,他们是来找事的。”
“找得好。”
“让他们进。”
“宫里不是不讲道理,是没人讲得过我。”
话音刚落,慈安宫外就有人通报。
“沈讲律求见。”
小锦鲤站起身,把身上披的那件青衣抖了抖,说:“不见。”
李全愣了:“那让他们白来?”
“不见,是讲规矩。”
“你上门,得先通名。”
“这宫,不接匿名状。”
“他们不是送书来的,是拿刀子往我案上戳。”
“那就别装讲学。”
李全应了声,刚转身传话,就见那边门口动静又起。
外头人没散,反倒在宫门口挂起一块布牌,上头写了五个大字:
“民命自可书。”
这话不重,但摆在慈安宫门口,跟扇脸没两样。
李全气得嘴皮直跳:“娘娘,这不是上纲了?”
小锦鲤笑了一下:“他们觉得梦能写命,我写不得人?”
“他们讲百姓要自由,却敢骑马打马夫?”
“他们说律是天下人的,却不敢管自己家祖坟的税?”
“让他们喊去。”
“喊够了,开门让他们进。”
“但不进屋。”
“让他们在石板上跪着,把三千条自己读一遍。”
“我听听,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字。”
这时候门外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
东厂的人拦了其中一个读书人,说他带着东西进宫不报备,结果一掀包,里面是一块木牌,上头印着“梦记四等官”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