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里头,夜色沉沉。
李全守在账房门口,看着东厂把人架进来,连拖带拽,把原本管着御前银子的那位总管死活塞到慈安宫账桌前。
小锦鲤坐在桌后,账册摊着,桌上那盏油灯光影摇着,把她影子拉得长长的。
那总管一进屋就跪下了,脑门撞地板,砰砰作响,什么话都不敢说。
小锦鲤没抬头,只翻了一页账册。
“御前银账,记在哪?”
总管抖得话都说不清了:“回回娘娘原记在内银每月折银三成,批发御前”
“以后呢?”
“归慈安宫。”
她停了一下,才抬头:“明白了?”
“明白了!”
“归慈安宫,你还记在内银?”
“不不敢了!”
“那你是谁的人?”
“娘娘的人!”
这回她满意了。
把账册一推:“以后每月户部送多少银子,你来记。”
“银账落在哪,命就落在哪。”
“我慈安宫管银子。”
“你要是敢记错一笔账——”
“户部给你记一条命。”
话说完,她放下笔。
那总管磕头磕得脸都撞青了。
李全在门口看着,一声都不敢喘。
小锦鲤这才站起来,丢下一句:“账房你留下,其他人,滚。”
东厂的人连拖带拽,把剩下那些御前的人统统扔了出去。
那晚慈安宫没点灯。
银库总账就那么扔在账房屋角,桌上那本户部账册摊开着,红章一枚一枚盖得清清楚楚。
“银归慈安宫。”
第二天早上,宫里炸了。
户部正式贴出了膳银划拨公告。
“皇城膳银转交慈安宫。”
“御前膳银废除。”
全城文武百官看得明明白白,谁也不敢开口。
御前膳银,等于皇权财政。
现在,这玩意儿直接送给了一个六岁的太后。
太后是谁?
是能把皇帝饿死在午门口的人。
慈安宫的人出宫去拿膳料的时候,户部官员在衙门口跪了一整排,把银票用黄绢裹着,亲自奉上。
那张银票上写得清清楚楚:“户部供膳,供慈安宫膳。”
不是户部供御前了。
银票落在了小锦鲤手里。
宫里再没人敢提皇帝。
午门外,那个软榻终于被人拖走了。拖去的人是谁,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只知道慈安宫没开口,所有人都装聋。
内银账房那些老账头听说消息的当晚,有人跑去东厂投案自首,有人直接上吊。
没一个活得利落的。
慈安宫收了银库,膳银入账之后,连户部的人都清楚,皇帝只剩个牌位了。
权,不在他身上了。
全皇城,银归慈安宫,账归慈安宫,连命都归慈安宫了。
那晚李全守在账房门口,看着屋里灯灭了,心里像揣了块石头。
从梦界那时候起,他就知道娘娘厉害。
可他没想到,她真敢把皇帝废了,还把皇城当她自家后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