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廷的官也看看。”
“到底还有谁——把他当回事。”
李全脑子嗡一声。
这不是羞辱了,这是真把皇帝当个废人往外丢了。
慈安宫大门关得死死的。
外头皇帝还躺着。
整座皇宫,没人敢吭声。
天亮前,宫门口跪了一夜的内侍被冻麻了,软榻边的人还躺着,脸色灰得跟石头似的。手上那块包着的布,早就被夜里潮气打湿了,黏在皮肤上,跟伤口似的难看。
没人敢过去。
东宫那边本来派了人想打听,转了一圈,看见慈安宫门口站着的东厂,连头都不敢抬就跑了。
没人敢动皇帝。
皇帝自己也没动。
连那帮在午门值守的外廷官吏都不敢问一句,站在远处看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慈安宫没开口。
李全跟在后头,脸色煞白,腿软得像筛糠。小锦鲤从慈安宫里出来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提着昨天那本银账册,脚步稳得吓人。
她往前走,没人敢拦。
那张软榻就丢在东宫门外,挡道也没人敢挪。
她站了半柱香,看都没看榻上的人,转头就吩咐:“拖走。”
东厂的人应了一声,像抬麻袋似的上前就把榻抬起来。
没铺毯子,也没套帘子,就光天化日底下往外拖。
李全跟在后头,心里一阵阵发冷。
从御膳房前过的时候,膳房那帮掌勺的听见动静,连灶台都不敢站,往后躲得跟耗子一样。
出了正殿,穿过金水桥,最后抬到了午门外。
人就这么扔在那儿了。
软榻搁在地上,皇帝躺着,东厂的人把架子一卸,交差一样立在一边,谁也没多看。
午门里头,值守的礼部、工部、户部、兵部的人全看见了。
皇帝,被拖出来了。
人是活着的。
可没谁敢上前。
宫外那些官,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犯了错,后来看清了脸,腿直接软了。
是皇帝。
御前的总管半路上跑来拦,被东厂的人一脚踹开:“这是娘娘的吩咐。”
没人敢说话。
皇帝还躺着,眼是睁着的,看着头顶的天,一动不动。
身上没盖东西,手指扣着榻边,像攥着什么东西,又像放开了。
小锦鲤站在午门台阶上,手里账册没收,冷冷往下一站。
“从今天起。”
“御前银账归慈安宫。”
“户部膳账并入慈安宫。”
“膳食银耗,由慈安宫代掌。”
没人敢应。
她站着,声音不高,却一句比一句砸得人头皮发麻。
“皇帝,不管膳了。”
“御前——归慈安宫。”
她一句话说完,转身就走。
午门底下跪着的官,脑袋扣在地砖上,没人敢抬头。
那天太阳很大,午门广场晾着一个人,一群人跪着,一个小姑娘背着账册走得像走自家厨房。
皇帝没死。
可他不是皇帝了。
整个皇城,变天了。
午门口那一整天,太阳像火烤。
皇帝躺在那儿,活着,可没人敢喊他一声陛下。
礼部的人站得腿软,户部那帮账房一个个脸煞白,谁也不敢上去扶。东厂的人守在外圈,谁敢靠近,谁就被直接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