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叶轻狂冷漠地看了韦妙语一眼。
韦妙语立刻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地上,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心中却是恨恨的腹诽道:“该死的邪道畜生,我就不信你会是我师父的对手,这畜生现在不敢杀我,定然也是忌惮我师父的威名,等我师父来了,我看他还能狂到什么地步!”
叶轻狂无心理会韦妙语,回过身,刚好对上了夏小芸的目光。
夏小芸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连连后退,低着头,不敢直视叶轻狂的眼神,心道:“虽然陈逸舟他们做的事实在是丧尽天良,可是这人看起来也不是好人,那条黑龙,似乎是我从古书中看到的邪龙,搞不好他真是邪修?”
“你要杀就杀吧。”
夏小芸浑身哆嗦,却强行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叶轻狂没有回应,一步步走到古树下的坟前,静静地站在那。
轰隆隆!轰隆隆!
突然之间,雷声大作。
电闪雷鸣。
下一秒,便是倾盆暴雨。
黑龙见状,连忙用庞大的身躯为叶轻狂挡雨。
夏小芸躲在附近的树下,看着叶轻狂雨中的背影,眼神越发复杂,心道:“现在看起来,这位叶先生似乎不是邪修,他实力很强,在同龄人中定然是无敌的存在,可为什么,总觉得他心中充满了伤和痛。”
夏小芸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叶轻狂身旁,低着头说道:“我是个孤儿,如果不是师父收我当记名弟子,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有人在意我。”
“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突发火灾,爸妈抱着我逃了出去,可我的小白小白是一条小狗,是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它还在火场里,我很急,想要去救它,后来我爸妈不顾一切冲入了火场,小白死了,我爸妈也再也没能出来。”
“亲戚们说我是灾星,说我克死了父母,没人愿意要我,是好心人把我送去了孤儿院,其实从小到大的这些年,我一直很自责,很愧疚,也恨我自己。”
“是,我是很喜欢小白,可是,可是,如果要用我爸妈的命来换它,我宁愿不要它,我不要”
夏小芸已经泪如雨下。
叶轻狂沉默。
曾几何时,他也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
当年惨案的源头,就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的摇头带来了误会,害死了父母。
虽说离开黑玫瑰后,一些曾经不知道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可那样的想法,依旧萦绕在叶轻狂的脑海中。
直到在腾云宗破了回生大阵的那一刻,叶轻狂释然了,也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那一刻。
他没有放下仇恨,而是任由那种恨在内心滋长,任由那滔天恨意将自己吞噬,任由那无尽的自责和愧疚滚滚翻腾。
那一刻。
他终于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切。
爱也好,恨也罢。
亦或是那些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从它们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若自己长生不死,它们将永恒存在。
若自己身死道消,它们也将随着自己化作尘埃。
所有一切汇聚成一起,便是他。
叶轻狂。
或者…叶风。
叶轻狂凝视着眼前的墓碑,缓缓说道:
“曾经,我也觉得是自己的错,是我导致了所有一切,可直到有一刻,我真正意识到应该原谅自己,因为我爱他们,更因为我知道他们有多爱我,明白他们希望我哪怕背负满身的伤和痛,也要向着真正的美好继续前行。”
夏小芸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更大了。
一道道闪电贯穿了天穹。
可在这时候。
两只蝴蝶在暴雨中扇动着翅膀,摇摇晃晃,飞到了叶轻狂眼前。
叶轻狂伸出手。
两只蝴蝶落在了他的手心。
“叶先生,你看,他们回来看你了呢。”
夏小芸轻声说道。
砰!
叶轻狂跪在了坟前,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整张脸早已湿透。
只是暴雨倾盆。
让人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夏小芸静静地看着一切。
她知道,叶轻狂脸上的泪水比雨水更多。
她也知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而叶轻狂,任由如暴雨般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
这一刻。
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倾泻而出。
所有的悲伤。
所有的痛苦。
都那么的真实。
这位堪称举世无敌的存在,在此刻,委屈得像是个孩子。
两只蝴蝶飞到他眼角,扇动翅膀,为他擦去泪水。
而就在这时。
咔咔!咔咔!
叶轻狂体内,似乎有某种无形的枷锁寸寸碎裂。
磅礴仙力奔涌翻腾,顺着他的四肢百骸游向全身。
这一幕。
若是沧溟上仙在此,也定会惊的目瞪口呆。
叶轻狂的修为,突破了!!
“切。”不远处,韦妙语忍不住讥笑出声,心道:“真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在那装深情,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不明白吗,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要是真那么想念他们,为什么不赶紧去死,去下面见他们。”
哒哒哒!哒哒哒!
乱葬岗外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韦妙语看了过去,发现那急匆匆狂奔而来的十几个人,顿时满脸狂喜,“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你们怎么都来了!看来师父是铁了心要弄死这邪修!”
她激动地跑到了大师兄刘正飞面前,习以为常地要去抱住刘正飞的胳膊,“大师兄,那邪修杀了逸舟师弟,杀了许多我们的同门,可一定不能放过他!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将他千刀万剐,抽筋扒皮!”
“哼!”
刘正飞冷哼一声,避开了韦妙语。
韦妙语不禁愣住,满脸茫然。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这些师兄师姐,平日里不是很关心自己的吗?
怎么现在,全都像是变了个人?
“大师兄,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理我啊。”
“是师妹哪里做错了吗?”
“师兄,师姐,你们说话啊,为什么都不说话。”
韦妙语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慌忙追问。
“你还有脸问?”
华东源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他穿着一身白衣,冒雨前行,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