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藏着一个少年,他惊艳了我整个懵懂的青春,而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为了虚无缥缈的他,我毅然推掉了家中的联姻。
直到慈善晚宴流光溢彩中,我一眼瞥见那道挺拔熟悉的身影——竟是我魂牵梦萦了整整五年的白月光。
我压下狂跳的心,提起裙摆嫣然一笑,举杯向他:小哥哥,可以认识一下吗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他转身,酒杯轻碰我的杯沿,发出清脆一响,眼底似笑非笑:你应该早有我的号码。
毕竟当初打电话来,亲口说退婚的——不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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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落水那一刻,我以为我完了。
冰冷的湖水裹挟着绝望灌入鼻腔,却在混沌中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托起。
水光朦胧间,我看见他滴着水的下颌,下意识紧紧搂住他脖颈,带着哭腔胡言乱语:哥哥……你真好看,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低很沉地应了一声:好。
那声好伴随了我五年,成了我心底最执着的念想。
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我战战兢兢打去电话想要断绝关系的未婚夫——
和救我的人,竟是同一个。
慈善晚宴的灯光碎金子似的,泼在来往的衣香鬓影间。
我捏着杯细长的香槟,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对面某总关于股市走势的高谈阔论,目光却像自有主张的蝶,一次次飘向露台的方向。
灯影最疏落处,倚着一道挺拔料峭的背影。
纯黑西装剪裁优良,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指尖一点猩红明灭,漫不经心地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
只是一个背影,却像磁石,牢牢吸着我的视线。
太像了。
像到我这颗早就沉寂多年、只为一人剧烈跳动过的心,又一次不合时宜地、震耳欲聋地擂在胸腔。
……程小姐程小姐
我猛地回神,对上某总略显不悦的脸,赶紧堆起歉意的笑:不好意思王总,刚刚好像看见个熟人,失陪一下。
不等他回应,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提着裙摆朝那个方向走去。
越近,脚步越迟疑。
万一是认错了呢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死死摁了回去。
不会错,那截冷白的后颈,那微卷的墨黑发梢,还有那独一份的、介于少年清冽与男人沉稳之间的疏离感……
是我记了整整五年的人。
五年前,大学湖边,我不慎落水,呛得昏沉际,是他跳下来把我捞起。
湖水冰冷,他怀抱却滚烫。我求生般死死搂着他脖颈,意识模糊间,只觉得他真好看,水珠从他额发滚落,划过凌厉的下颌线,滴在我脸上。
我大概是烧糊涂了,或者只是借着那点濒死的荒唐,眼泪汪汪地仰头,嘴唇蹭过他微凉的脸颊,嘟囔着:哥哥……你真好看,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他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水声哗啦中,我听见一声极低的、模糊的:好。
第二天我烧退了,想起前一天的社死现场和家里那个强塞过来的未婚夫,头皮发麻。
绝对不能让未婚夫知道我这副失德样子!
我火速拨通那个据说是未婚夫苏南枫的电话,对面刚接起,一道清冷平稳的喂传来,我立刻用最公事公办、最斩钉截铁的语气抢先开口:
您好苏先生,我是程妍。关于两家的联姻提议,我经过慎重考虑,认为我们并不合适,这桩婚事我不同意。希望您也能慎重考虑,再见。
一口气说完,迅速挂断,拉黑号码,动作行云流水。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湖边的拥抱、那句迷糊的告白、那声低哑的好,全都彻底封存。
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那天只是来找人。
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他锁骨上一颗小小的红痣,和那双让人溺毙的深邃眼睛。
我找了他好久。
而现在,他可能就在眼前。
手心沁出薄汗,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后,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明媚又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搭讪意味:
小哥哥,一个人吗介意给个联系方式吗
他捻灭烟的动作顿了顿。
周遭的喧闹仿佛瞬间被抽空。
他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流淌过他棱角分明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组合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英俊。
比五年前更成熟,也更迫人。
那双眼睛,黑得发沉,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里面情绪翻涌,复杂得让我心慌。
他没说话,我的勇气在几乎凝滞的空气中急速流逝,尴尬得脚趾抓地,只能硬着头皮举起酒杯,试图碰杯化解。
他却忽然笑了,极浅淡的弧度,未达眼底。
他手中的酒杯轻轻迎上来,发出叮一声脆响,声音慢条斯理,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开:
程小姐,他语调平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应该有我的手机号码。
我瞳孔骤缩,僵在原地。
他微微倾身,靠得近了些,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烟草味,将我牢牢包裹。
眼神意味深长,甚至带上了几分冰冷的嘲弄。
我记得很清楚。
当初是你打电话来,亲口和我说的——
退、婚。
……
世界静止了。
手里的酒杯冰得我指尖发麻,晚宴的喧嚣变成隔着水的嗡鸣,模糊不清。
只有他那句话,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扎进我耳膜,反复回响。
退婚。
苏南枫。
我那个连名字都懒得记、被我一票否决的未婚夫……
是我找了五年、念了五年的白月光!
血液好像瞬间冻住,又猛地沸腾烧上脸颊,火辣辣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精心准备的搭讪台词、明媚笑容,全都碎得拼都拼不起来。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脸上血色褪尽又涌起的狼狈,那双深潭似的眼里,看不出是恼怒多一点,还是戏谑多一点。
看来程小姐贵人多忘事。他语气平淡,却字字砸在我心尖上,退婚的时候,倒是果断得很。
我喉咙发紧,指尖掐进掌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我不知道是你。
哦他眉梢微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如果知道是我,程小姐就不会退婚了
当然不会!我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图省事、怕麻烦、甚至连对方名字都懒得确认就打电话的自己!
可这话现在说出来,像极了苍白可笑的事后找补。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解释:那天在湖边……
话没说完,一道娇柔的女声插了进来:南枫哥,你怎么躲这里来了伯母正找你呢。
一个穿着香槟色鱼尾裙、妆容精致的女人自然地站到了苏南枫身边,手臂若有似无地挨着他的胳膊,眼神略带打量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这位是……
苏南枫脸上的神色收敛得极快,方才那点冰冷的嘲弄仿佛只是我的错觉。他淡淡介绍:程妍小姐。
没介绍她,也没接她的话。
那女人却像是得到了认可,笑着朝我点点头:原来是程小姐,久仰。我是林薇。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勉强维持着体面,颔首回礼。
林薇显然对苏南枫更感兴趣,仰着头看他,语气亲昵:南枫哥,伯母好像有急事,我们过去吧
苏南枫嗯了一声,目光最后落在我脸上,疏离而客气:失陪,程小姐。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林薇立刻跟上,像一只翩跹的蝶,紧紧依附在他身侧。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的香槟气泡散尽,只剩下酸涩的微苦。
晚宴后半程,我像个游魂。
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搜寻苏南枫的身影。
他和林薇站在一起,接受着众人的寒暄敬酒,郎才女貌,看起来般配又和谐。
他偶尔颔首,偶尔举杯,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多少情绪。
可我却觉得,他比五年前冷多了。
那个在湖水里抱着我、低声说好的少年,好像真的被我弄丢了。
心脏一抽一抽地钝痛。
懊恼,后悔,羞愧,还有密密麻麻的酸涩,几乎把我淹没。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接近尾声,我逃也似的走到酒店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夜风一吹,脑子稍微清醒了点,但心里的乱麻却越缠越紧。
程小姐。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背脊一僵,猛地回头。
苏南枫不知何时也出来了,就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看林薇,独自一人。
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柔光,却软化不了他那份疏离。
他一步步走近,停在我面前。
距离有些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垂眸看着我,眼神像深不见底的夜海。
然后,他慢慢抬起手。
我的呼吸骤然屏住。
他的指尖擦过我耳侧,带来一阵战栗的电流。
下一秒,他手中多了一小片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我头发上的细微彩带碎屑。
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他摊开掌心,将那碎屑展示给我看,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极淡,意味不明。
还是这么……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冒失。
我的心跳彻底失了控。
这句话,这个语气……太像湖边那个晚上了!
司机恰好把车开了过来。
他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客气的模样:车来了,路上小心。
我几乎是机械地坐进车里,车窗关上,隔绝了外界。
透过玻璃,我看到林薇从酒店里出来,快步走向苏南枫,似乎在娇嗔地抱怨他怎么先走了。
苏南枫侧头听着,没什么表情。
车子缓缓启动,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我靠在椅背上,抬手捂住眼睛,却挡不住滚烫的湿意。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吸吸鼻子,拿起来一看。
是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信息简单明了:
【苏南枫。】
我盯着那三个字,心跳如鼓。
手指颤抖着,点了通过。
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一条消息弹出来。
【看来退婚的时候,忘了顺便删掉我的微信。】
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字,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抖得厉害,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回复方式。
解释道歉还是假装潇洒地回一句是啊忘了,现在补上
还没等我纠结出个结果,他的第二条消息紧跟着蹦了出来。
【还是说,程小姐改变主意了】
这句话像一支小小的箭,带着犀利的尾羽,精准地戳破我试图伪装淡定的气球。
改变主意
我当然改变主意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我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个打电话的自己嘴缝上!
可这话能直接说吗对着一个被我斩钉截铁退过婚、现在看起来冷冰冰还疑似有女伴的男人
指尖悬空,删删改改,最后只憋出干巴巴的几个字:【如果我说是呢】
发送。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屏幕那端毫无动静。
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在跟旁边的林薇分享我的痴心妄想是不是干脆懒得回了
正当我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时,手机终于又震了。
只有一个字。
【哦。】
哦
哦!
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示知道了还是不屑或者……逗我玩
我盯着那个冷漠的单字,一股混合着委屈、羞窘和不甘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理智那根弦啪地断了。
手指比脑子快,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忙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平稳的呼吸声,通过电流传过来,微微搔着耳膜。
我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声音因为紧张发颤,却硬撑着不让它垮掉:苏南枫!
……嗯。他应了,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像是在等待我的下文。
五年前!大学城的静思湖!是不是你!我语速快得像开枪,生怕一停顿就没了勇气,我落水了!是你把我捞上来的!对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我的心跳在这死寂里震耳欲聋。
然后,我听见他极轻地笑了一下。
很低,气音似的,刮得我耳廓发麻。
原来程小姐还记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我还以为,你只记得迫不及待要跟我撇清关系。
这话像软钉子,扎得我心口闷痛。
我不知道是你!我急声辩解,声音都拔高了些,我要是知道……
知道就不会退婚了他接过话头,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腔调,却犀利地戳破我的假设,程小姐,假设性的问题,没有意义。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是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反复无常、做事不过脑子的蠢货。
电话两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滋滋作响。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大概是微微蹙着眉,没什么耐心听这些迟了五年的、毫无用处的解释。
委屈和酸涩咕嘟咕嘟冒着泡,淹没了理智。
那你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冲口而出,你明明认出我了!在晚宴上!你为什么不直接说看我像个傻子一样搭讪你要联系方式,很有意思吗苏南枫!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我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我紧张地攥紧了手机,掌心一片湿滑。
完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就在我考虑是立刻挂断电话装死,还是赶紧道歉挽救一下时,他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比刚才更低哑了一些,像是磨过的砂纸。
程妍。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
是你先忘记的。
也是你先不要的。
现在,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裹挟着一种复杂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得我心头一窒,又凭什么要求我,还在原地等你
嘟——嘟——
忙音响起。
他挂断了。
我举着手机,愣在车后座,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斑。
耳边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
……凭什么要求我,还在原地等你
是啊。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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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那晚之后,我像是被抽走了魂。
苏南枫最后那句话,像个魔咒,日夜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说的对,是我先忘了他,是我先不要他。
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委屈模样,确实矫情又可笑。
可心脏它不讲道理,它就是闷闷地疼,酸涩得厉害。
微信对话框停留在那个冰冷的【哦】字上,再没动静。
我点开他朋友圈,一条灰线,干净得像是销号了。
也是,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朋友圈对我可见。
日子还得过。
我把自己扔进工作里,试图用无穷尽的会议和报表麻痹自己。
直到一周后,我代表公司去谈一个至关重要的合作项目。
对方公司实力雄厚,是业内翘楚,能拿下这次合作,对程家意义重大。我做了足足一周的功课,把对方公司的背景、项目负责人喜好摸了个底朝天。
助理跟在我身后,小声做着最后汇报:……对方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很年轻,但作风极其凌厉,说一不二,要求严苛是出了名的。程总,一会儿您……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会议室门,脸上挂起最标准专业的微笑:您好,久等了,我是程妍……
话音,在看清主位上坐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苏南枫。
怎么会是苏南枫!
他坐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里,一身铁灰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线越发平直利落。
指尖夹着一支钢笔,正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射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相撞。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意外,平静无波,像早就料到了我的震惊。
他微微颔首,语气公式化到了极致:程总,请坐。
我僵在原地,脚底像生了根。心脏却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
助理在后面轻轻碰了我一下,我才猛地回神,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会议开始。
对方团队的项目经理开始阐述方案,我努力集中精神,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所有的感官都不受控制地聚焦在对面那个人身上。
他偶尔开口,提问一针见血,语气冷静得可怕。
那双眼睛,大部分时间落在项目书或者屏幕上,偶尔,会轻描淡写地扫过我。
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比那晚在电话里的冰冷,更让人窒息。
……关于这一部分的预算,程总有什么看法对方项目经理突然点名。
我猛地一惊,仓促抬头,正对上苏南枫投过来的目光。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又像是在欣赏我的慌乱。
我喉咙发干,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完全没听:抱歉,能否请您再重复一遍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对方团队的人交换着微妙的眼神。
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苏南枫没什么表情,只对那位项目经理微微颔首。
对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借之前做的功课,勉强给出了一个还算得体的回答。
但整个过程,我都如坐针毡。
会议终于结束。
具体的合作意向还需要后续再谈,但初步接触,对方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
我站起身,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程总留步。苏南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容置疑。
我背脊一僵。
我们团队的人识趣地迅速离开,助理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也只好先走。
厚重的会议室门被轻轻带上。
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空气瞬间变得逼仄。
我僵硬地转过身。
苏南枫已经离开了主位,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阳光将他身影拉得颀长。
私人场合,程总可以放松点。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不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抿紧唇,没说话。
他忽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投向我:我只是好奇,程氏是对这个项目不感兴趣,还是程总您……
他顿了顿,一步步朝我走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到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上那枚精致的袖扣纹样。
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垂眸,视线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因为项目负责人是我,所以连基本的专业素养都顾不上了
这话堪称严厉,甚至带着羞辱。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里:苏总这是什么意思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很清楚。
是吗他极淡地勾了下唇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那最好。
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商业精英模样。
项目书我会仔细看。后续事宜,我的助理会联系贵司。
告辞。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手握住门把的瞬间,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不高,却清晰地钻入我耳中。
程妍。
我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主动来拿。
指望别人送到手上……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天上不掉馅饼。
我的心狠狠一揪。
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憋着一股劲,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泡在项目里。
苏南枫的话难听,却点醒了我。
我不能让他看扁,不能让私人情绪影响工作。
程氏必须拿下这个合作。
我和他的助理约了第二次详谈时间。
这次,我做足了准备,每一个数据都烂熟于心,预判了他们所有可能提出的刁钻问题。
然而,到了对方公司,却被秘书告知:苏总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请程总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小时。
会议室的玻璃墙外,偶尔能看到他步履匆匆走过的身影,被一群人簇拥着,侧脸冷峻,一眼都没有瞥过来。
我坐在会议室里,咖啡凉了又换,换了又凉。
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他是在故意晾着我。
助理气得小声嘟囔:苏氏也太欺负人了!
我摆摆手,让她安静。
终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苏南枫独自一人走进来,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只穿着件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小半截锁骨的轮廓,和那颗……让我心悸的红痣。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揉着眉心在我对面坐下:久等。
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歉意。
开始吧。他直接道。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投影仪,开始讲解精心准备的方案。
整个过程,他听得异常专注,偶尔提问,依旧犀利,却不再像上次那样充满莫名的压迫感。
更像一个纯粹的职业经理人,在评估一个合作方。
这反而让我稍微放松了些。
讲解结束,我关上投影,会议室里暂时陷入安静。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权衡。
阳光偏移,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
我的心提了起来。
半晌,他开口:整体思路不错,但第三部分的风险管控,太理想化了。
他站起身,绕过会议桌,走到我旁边,弯腰,手臂越过我身侧,去拿我面前那份厚厚的项目书。
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瞬间将我笼罩。
距离太近了。
近到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衬衫布料下传来的体温,近到我只要稍微一动,脸颊就能擦过他的手臂。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呼吸都屏住了。
他仿佛毫无所觉,拿起项目书,翻到风险评估那一段,指尖点在上面:这里,你们的预设基础过于乐观,一旦市场波动……
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我耳侧,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耳廓。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嗡鸣着往头上涌,脸颊烫得吓人。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项目书,缓缓移到了我的侧脸上。
停留。
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暧昧。
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那种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让人心慌意乱。
我死死盯着面前笔记本屏幕上倒映出的、我们模糊重叠的影子,手指紧紧攥着钢笔,指节发白。
突然。
会议室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伴随着女人娇柔的呼唤:南枫哥你在里面吗伯母让我给你送汤来了。
是林薇的声音!
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苏南枫似乎顿了一秒,然后直起身,拉开了距离。
刚才那曖昧到极致的氛围瞬间被打破,空气重新流通起来,带着一丝尴尬的冷。
林薇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看到我在,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
sharp了几分:呀,程小姐也在啊在谈工作吗我没打扰你们吧
她说着打扰,人却已经自然地走到了苏南枫身边,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手臂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姿态占有欲十足。
苏南枫没推开她,只淡淡嗯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回项目书上,语气恢复公事公办:今天就到这里。风险部分拿回去重做,下周我要看到修改方案。
好的,苏总。我站起身,收拾东西,手指微微发颤,不敢再看他们,我先告辞。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隐约传来林薇娇嗔的声音:南枫哥,你都忙忘了喝汤了,伯母特意叮嘱……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一切。
我靠在冰冷的梯壁上,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一半因为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靠近,一半因为林薇那宣誓主权般的出现。
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事公办的刁难还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试探
而林薇,和他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乱。
脑子里一团乱麻。
修改方案做得我呕心沥血。
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熬了三天,把每一个可能的风险点都做了数套预案,数据核实了一遍又一遍。
送到苏氏的那天,是个阴天。
秘书却告诉我,苏总不在公司,项目审核直接交由项目部负责。
我心里空了一下,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后续的推进,变得异常顺畅。
顺畅得诡异。
苏南枫再也没有直接出现过。所有的沟通都通过双方的项目团队,邮件往来,电话会议,条理清晰,效率极高。
但他像一座沉默的大山,隔在中间.
我能感觉到他的影响力无处不在,每一个关键节点的拍板,必然有他的意志体现,可他本人,却吝于给我任何一个眼神。
仿佛那天的近距离接触,只是我一场荒唐的臆想。
这天,双方团队第三次协调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需要调用一份存在苏南枫电脑里的核心数据文件。
他的助理打电话请示后,过来低声对我说:程总,苏总说文件在他电脑桌面,麻烦您亲自上去拷贝一下,他正在接一个重要电话,不方便中断。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助理的指引下,我坐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
整层楼安静得吓人,深灰色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助理把我带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便礼貌地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低沉的一声:进。
我推门进去。
苏南枫正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打电话。阳光挣扎着穿透乌云,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穿着黑色衬衫,背影料峭挺拔。
……嗯,我知道……那边你先压着……他声音不高,带着处理公务时特有的冷感利落。
他指了指办公桌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示意我自己操作。
我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后。
他的桌面干净整洁,除了必要的办公软件,只有一个命名为S&C项目的文件夹赫然在目。
我俯身去操作触摸板,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凉。
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杂着极淡的烟草味,无孔不入地侵袭着我的感官。
我能听到他打电话时沉稳的声线,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我的心尖上。
突然,鼠标光标不受控制地一滑,点开了桌面角落一个隐藏很深的相册快捷方式。
弹出来的窗口里,第一张照片,赫然是五年前,大学静思湖边!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匆忙间抓拍的。
画面里,浑身湿透的他正半抱着同样湿透的我往岸上走。
我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脸,嘴唇……似乎真的蹭到了他的下颌线。
而他的侧脸,没有任何不耐或抗拒,反而透着一种……专注的紧绷。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看够了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几乎贴着我的耳廓。
我吓得浑身一颤,猛地直起身,后脑勺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我身后,距离近在咫尺。
我的后背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能感受到那布料之下传来的温热体温。
他伸出手臂,越过我的肩膀,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也隔绝了那张让我心惊肉跳的照片。
所有的暧昧气氛瞬间被掐断。
我慌乱地转过身,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
他却已经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沉着一片晦暗难明的光。
程总,他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公司的电脑里涉及商业机密,未经允许,不要乱点。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所有因那张照片掀起的惊涛骇浪,都被他这句冷冰冰的警告拍得粉碎。
难堪和委屈迅速淹没了心脏。
对不起,我声音发紧,指甲抠进掌心,文件我已经拷贝好了,打扰了。
我攥着U盘,低着头,几乎是逃跑一样冲出了他的办公室。
电梯下行。
我看着镜面里自己苍白失措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他明明存着那张照片,他明明记得一切。
可他为什么……
是了,他说的对。
是我先忘记,先不要。他现在这样对我,无可厚非。
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疼。
之后几天,我尽力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项目最终筹备上,用忙碌麻痹自己。
直到我代表程氏,出席一个行业内的酒会。
果然,又看到了苏南枫。
他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被簇拥着,谈笑自若,游刃有余。
而我,也看到了他臂弯里,巧笑倩兮的林薇。
她今天穿了一身正红色的长裙,明艳逼人,全程紧紧挽着苏南枫,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的优越。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端着一杯香槟,走到露台透气。
夜风微凉,却吹不散心里的滞闷。
没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薇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什么温度:程小姐,一个人躲清静
我转过身。
她独自一人,姿态优雅地倚在门边,打量着我。
林小姐。我颔首,不想多言。
她却显然不打算放过我。
程小姐最近和南枫哥的公司合作很频繁啊。她晃着酒杯,语气状似随意,真是辛苦你了。
我抿唇:分内之事。
也是。她笑了笑,毕竟程氏想攀上苏氏这棵大树,不容易。多费心也是应该的。
这话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刺。
我脸色冷了下来:林小姐,合作是基于双方实力共赢,不存在谁攀附谁。
共赢林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红唇勾起,程妍,这里没别人,就不用装了吧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当初退婚退得那么干脆,现在看南枫哥掌权了,苏家越来越好了,又后悔了想着借工作的名义重新接近
我告诉你,晚了。她眼神锐利,苏伯母早就属意我做苏家的儿媳,南枫哥也只是碍于合作的情面,才对你客气几分。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我的心像是被这些话狠狠剐过,鲜血淋漓。
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说完了
林薇看着我,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反应。
我上前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林小姐,我和苏总之间,无论公事私事,都轮不到你来置喙。你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名副其实’,而不是靠口头上的‘属意’来撑场面。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我不再看她,转身离开露台。
脚步还算稳,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端着酒杯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刚走进大厅,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力道很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惊愕抬头,撞进苏南枫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他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冷峻几分,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拉着我就往宴会厅侧面的休息室走。
苏南枫!你干什么!我试图挣扎,他的手指却像铁钳。
一路引来不少侧目,他却毫不在意,直接推开休息室的门,把我拽进去,砰地一声甩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休息室里灯光昏暗,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他把我按在门板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阴影将我完全覆盖。
气息微乱,带着酒气的灼热。
轮不到她置喙他低头逼近我,声音又低又沉,裹挟着压抑的怒火,那轮得到谁嗯
程妍,你告诉我,他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心口。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这句话像重锤,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
休息室里光线昏暗,他的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愈发深邃迫人,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沉骇人。
我被他牢牢困在门板和他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那疼痛远不及他目光带来的冲击。
你告诉我,程妍。他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五年前,是你扑上来,说要做我女朋友。
第二天,也是你,打电话来,用最公事公办的语气,毫不犹豫地退婚。
现在,又是你,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喉结滚动,逼近一寸,呼吸交织,撩完就跑,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苏南枫永远都会停在原地,等着你程大小姐一时兴起的垂青
最后那句话,带着浓重的嘲弄,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所有强撑的镇定、伪装的平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林薇的挑衅,连日来的委屈,被他反复推开冷待的酸涩,还有此刻他眼中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复杂情绪……全都混在一起,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我没有!声音冲口而出,带着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哽咽和颤抖,我没有觉得你会在原地等我!我更没有一时兴起!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又烫又急。
我后悔了!苏南枫,我早就后悔了!我看着他,视线模糊,不管不顾地喊出来,从我知道是你开始,从晚宴上你跟我说‘退婚’两个字开始,我就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找你找了五年!你知道五年有多长吗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只记得你的眼睛,记得你锁骨上那颗红痣!我甚至以为那天只是我烧糊涂了做的一场梦!
如果我知道是你,我怎么可能退婚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我哭得喘不上气,身体微微发抖。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似乎松了一丝。
他沉默地看着我,脸上的冰冷和嘲弄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凝视。
壁灯的光晕落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那天在湖边……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不是梦。
我抽泣着,抬眼看他。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有些粗糙,带着滚烫的温度,近乎笨拙地擦过我脸上的泪痕。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与他刚才强势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去找朋友,路过湖边,看到你掉下去。他低声说,目光像是透过我,看到了五年前那个慌乱的午后,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死死抱着我,哭得乱七八糟,说胡话。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深的画面。
你说,‘哥哥,你真好看,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我鬼使神差地……说了‘好’。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以为,那是程家大小姐故意的……另一种形式的打招呼。
第二天接到退婚电话,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我才明白,原来程小姐只是烧糊涂了,说的话,作不得数。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当时的好,并不是敷衍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
原来那通电话,伤他至深。
作数的!我急急抓住他替我擦泪的手,紧紧握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些话是作数的!苏南枫,不是胡话!
我仰着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所有的骄傲和顾虑在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
我喜欢你。从五年前就喜欢。不是因为你是苏南枫,不是因为联姻,只是因为那天跳下水救我的那个人是你!
退婚是我蠢,是我怕麻烦,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就莽撞行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我的骨肉。
眼底那片沉郁的海,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程妍,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沉得可怕,你想清楚。这次,我没有第二次耐心陪你玩退婚的游戏。
我不会!我拼命摇头,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低头,攫取了我的呼吸。
这是一个带着强烈侵略性和压抑太久渴望的吻。
凶狠,霸道,不容拒绝。
像是惩罚,又像是确认。
唇齿间弥漫开淡淡的酒味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几乎让我窒息。所有的感官都被他占据,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汹涌的情绪。
他一只手紧紧扣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拇指摩挲着我发烫的耳垂。
这个吻渐渐从最初的掠夺,变得缠绵深入。
像是分别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宿,急切地探索着彼此,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直到我快要缺氧,他才微微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粗重。
昏暗的光线下,我们彼此对视,眼中都只剩下对方的倒影。
程妍,他喘息着,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这是你自己选的。这辈子,你都别想再逃。
我脸颊滚烫,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嗯,不逃。
他眸色一深,再次吻了下来。
这一次,温柔了许多,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苏总您在里面吗林小姐她……
苏南枫动作一顿,眉头不悦地蹙起。
他稍稍退开,替我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和裙摆,确认我看起来不算太狼狈,才沉声对外面道:让她走。
门外的助理显然愣了一下,才应道:……是。
脚步声远去。
我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像踩在云端,一点都不真实。
他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发顶。
林薇是我母亲朋友的女儿,仅此而已。他低声解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从未给过她任何暗示。
我知道。我闷在他怀里小声说,刚才是我故意气她的。
他低笑一声,胸腔震动:看出来了,牙尖嘴利。
我抬起头,瞪他:谁让她先招惹我。
嗯,以后只准招惹我。他指尖拂过我的唇角,眼神深邃。
气氛再次变得暧昧升温。
然而,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是我的手机。
我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
我下意识地看了苏南枫一眼,他微微颔首。
我接起电话:妈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妍妍,你和苏氏那个项目是不是黄了刚才你爸接到苏氏那边一个高管的电话,语气很不好,说什么程氏诚意不足,方案有问题……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你之前退婚……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下意识地看向苏南枫。
他离得近,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掠过一丝寒芒。
他对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他。
他接过手机,放到耳边,语气冷静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伯母,您好,我是苏南枫。
电话那头显然愣住了,半晌没声音。
项目没有任何问题,程氏的合作诚意我很满意。他继续说道,目光却落在我脸上,带着安抚的意味,至于之前退婚的事,是我和程妍之间的私事,已经解决了。让二老担心,是我的不是。
后续的合作我会亲自跟进,请您和伯父放心。
他又简单说了两句,才将手机递还给我。
我接过手机,听到母亲在那边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带着惊喜和小心翼翼:哎呦,原来是南枫啊!好好好,你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就好,没事就好,那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
挂了电话,我还有些回不过神。
你们公司的高管……我迟疑地开口。
跳梁小丑而已。苏南枫语气淡漠,带着一丝不屑,应该是收了林家些好处,想趁机搅黄合作,卖个人情。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拨了个号码出去,语气瞬间变得冷厉逼人:李副总,谁给你的权力,越过我向程氏施压……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你的辞呈和书面检讨放在我桌上。否则,后果自负。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眼神柔和下来:解决了。
我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这就是我喜欢的男人。
强大,果断,护短。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走吧,送我未婚妻回家。
未婚妻三个字,被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出来,带着无限的缱绻和认真。
我的脸又红了。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指尖相扣。
所以,我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转过头看他,你电脑里那张照片……
他目视前方,嘴角却微微勾起:当时我朋友拍的,发给我调侃,说差点以为我英雄救美动了凡心。
我就……存了下来。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偶尔会看看。
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
所以,这五年,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念念不忘。
那……慈善晚宴那天,你早就认出我了我又问。
从你进门开始。他侧头看我一眼,眼神深邃,看着你像只花蝴蝶一样满场飞,最后才飞到我这里来要联系方式。
我窘得想钻地缝:那你还不直接告诉我!还那样逗我!
生气。他言简意赅,理直气壮,很想看看,程大小姐打算怎么收场。
好吧,是我理亏。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他却没解锁车门。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捧住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程妍,他低声说,气息拂过我的唇瓣,再说一遍。
说什么我心跳加速。
晚宴上,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了想,脸颊发烫,却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开口:小哥哥,介意给个联系方式吗
他眸色一深,吻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吻,带着无尽的怜爱和承诺。
许久,他才松开我,指腹摩挲着我微肿的唇瓣,声音低沉而郑重:
给。这辈子都归你管。
......
半年后,苏程两家的联姻宴会盛大举行。
同样的酒店,甚至同样的宴会厅。
我在化妆间里,看着镜中穿着定制婚纱的自己,还有些恍惚。
门被推开,穿着白色西装礼服的苏南枫走进来,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颈窝。
苏太太,准备好了吗他声音含着笑意。
我看着镜子里依偎的我们,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笑意盈盈:
苏先生,介意把余生交给我吗
他低头,吻住我: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