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夫君的白月光有一个吸人寿命气运的法铃,她每救一个人都会损耗我的寿命。
她为救洪灾的百姓连续祈福三天三夜,赢得了百姓的爱戴。
而我却因为寿元消耗过多昏迷。
我向夫君述说经历,他却负手冷笑:
清韫,你身为为太子妃就不能大度一些吗
晚柔心善体恤黎民,你就是嫉妒她得民心,故意倒栽诬陷。
之后林晚柔每次施法,我的容颜便枯槁几分,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败。
太医也查不出任何病症,我被诬是妖邪,夫君将我打入冷宫。
后来,白月光说要为江山增添气运,我被吸干寿命气运,心脉尽断暴毙。
再睁眼,我回到了林晚柔第一回持法铃施术救民那日。
这次,让我来。
……
晨曦初上,林晚柔手持法铃救治一位灾民后,我却胸口剧痛,身体疲惫。
看来我没有猜错,就算重生了,却也逃不脱这诅咒。
林晚柔所救的每一个人,都是消耗的我的寿命。
一众百姓见她如此神力,无不感佩赞美:
林姑娘真仙子下凡!
有姑娘祈福,灾民必安!
朝中大臣也面色敬仰,说林晚柔是天授福星,专解厄难。
太子萧承璟神色温柔开口道:
有劳你了,晚柔。
林晚柔施了一礼:
臣女不过尽绵薄之力。
今夜,我要为灾民彻夜焚香祈福,救民于水火。
萧承璟当即允准,还要派人守夜辅佐她祈祷。
听到这句,我心头大骇,这世绝不能让她得逞。
我咬牙扶稳身形,趁众人瞩目未及自己,快步疾行。
心下暗自发誓,这一世无论如何决不再做冤死鬼!
我走进藏物库,想要去拿出国师炼制的法器。
宫内向来多禁制,这些法器不能随意拿出。
可我如今顾不得了,只想以法器试试她。
天色渐暮,林晚柔早已登上祭台,太子亲自下令,连夜焚香助阵。
此刻,我已带着法器赶来,时间刚刚好。
我刚要上前,却被守在祭台旁的萧承璟拦下。
沈清韫,你来这里作甚又想耍什么花招
你速速退下!莫要在此胡闹,晚柔心系百姓,为祈福已耗尽心力。
若是因你而分心,致使功德有损,吾绝不轻饶!
前世,林晚柔便是仗着萧承璟的偏爱,直接住进了东宫旁侧的别苑,美其名曰为太子殿下分忧,替他处理庶务。
那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妥,然而萧承璟却反驳:
晚柔与我自幼相识,若是真有什么,这太子妃的位置还轮得到你吗
后来,林晚柔便开始广为宣扬她天生异禀,甚至可以替人延续寿命。
起初,我并未在意,可奇怪的事情就此发生了。
每当她在人前展示神迹,我的身体便会衰老几分,身体也会痛苦难耐。
直至后来,我直接因身体虚弱卧床不起,太医也查不出任何病症
只有我知道是因寿元耗损过度所致。
我曾试图将这其中的诡异告知萧承璟,可他却压根不信。
反而斥责我是在嫉妒林晚柔,嫉妒她的贤德与能力,嫉妒她深得百姓爱戴。
那时,萧承璟已与林晚柔共同打理着东宫上下诸多事宜,几乎形影不离。
每当林晚柔要行祈福之举,萧承璟便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我靠近,生怕坏了晚柔的事。
而我却只能在府中,看着自己逐渐枯槁的面容,独自承受着那蚀骨的疼痛。
林晚柔诬陷说我是吃人的妖邪,萧承璟将我打入冷宫囚禁。
后来,她说要为江山增添气运,保天下太平。
我却被吸干寿命气运,心脉尽断暴毙。
死后,我看着林晚柔被天下敬仰,与萧承璟更是双宿双栖。
直到神魂俱散的那一刻,我仍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般结局。
这一次,我不会束手待毙。
就算鱼死网破,也要让她尝尝我的手段!
2
我趁他不,径直冲上祭台。
走到她身侧,开口打断了林晚柔手中的动作。
林姑娘,如此劳神岂非有伤身子
先由我来替你祈福吧,你且歇息一二,养养神。
话音未落,我便拿出准备好的法器。
林晚柔微微仰起头,带着些难以置信。
清韫姐姐,你……这可是祈福之事,不可胡闹啊。
太子殿下亲口钦定由我祈福,你这般强行插手,是想陷殿下于不义吗!
我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径直走到祭台中央,面朝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
来之前,我特意梳洗装扮,端庄清雅,符合太子妃的威仪。
林晚柔虽得太子青睐,但在百姓心中,她终究不是太子妃。
百姓们交口称赞我举止得体,祈福肃穆。
林晚柔看着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当众驳斥我,只得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
我率先取出一众法器,这些法器都是开过光的。
按理说,只要用上这些,林晚柔要是妖邪便会有所反应。
余光撇着林晚柔的脸,想看出她的表情变化。
台下百姓见我祈福肃穆,愈发恭敬,又添了几分敬仰。
可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喜悦,我期待能从她脸上看出半点痛苦或是异样。
可除了那份压抑的愤怒,她竟丝毫无损。
看来她并不是妖邪所化,那只能是那个法铃的问题了。
我走到跟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法铃。
林晚柔强自镇静,话语却带着酸楚:
清韫姐姐,眼下正是关键时候,这劳神伤身的事还是妹妹来做吧。
若是姐姐执意与妹妹相争,那不如我们各为太子殿下祈福,比比谁能令太子安康
说罢,她伸手想夺过我手中的法铃。
我侧身躲过,举着法铃当着一众百姓说道:
林姑娘,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看你脸色不好,剩下的事交由我即可。
况且身为太子妃,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百姓们见我言辞恳切,都纷纷恭敬跪拜,口称太子妃娘娘仁德。
林晚柔转头求助萧承璟,他一直站在祭台旁。
然而萧承璟眼见百姓对我恭敬有加,心中自是权衡利弊。
见我比林晚柔更能收拢民心,便叫林晚暂且退下,让我完成这祈福大典。
我摇响法铃,熟悉的感觉瞬间扑面而至,鬓间白发又多了一缕,我强行忍下不适。
错不了了,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法铃。
而且,这个效果好像还算是单向的,任何人去用都是作用于我。
心中绝望蔓延,我感到周身力气被抽干,再也无法支撑。
我对着百姓们强撑着行了个礼,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
时辰不早,诸位也都散了吧,明日再祈福泽。
说罢,我强撑着身子下了高台。
我跌跌撞撞回到马车,方一入车厢,便再也忍不住。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3
回到寝宫已是夜深,我却辗转难眠。
不毁了那个法铃,我的死活就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上。
我平躺榻上,心绪翻涌,忽然一阵熟悉的疼痛传来。
身体忍不住抽搐,皮肤皱纹又加深了一些。
我踉跄至门外,命侍女端来安神汤,想要缓解症状。
可不仅没用反而愈发难受。
我攥紧手中帕子,冷汗涔涔,脑中陡然想起什么。
就在这时派去监视林晚柔的探子跪报:
禀太子妃,林晚柔姑娘今夜在后院摇铃救一头恶狼。
我闻言气极,直冲林晚柔的别苑,大声喝斥:
林晚柔,住手!
她好像没听见似的,反得手中铃铛摇得更快。
每摇一下,我的痛苦就多加几分。
疼痛让我额间细汗密布,忍不住用力拍窗:
快停下!
林晚柔娇笑着说道:
太子妃若嫌吵,大可堵上耳朵,何必强人所难
我愤怒至极,可又无可奈何,只觉四肢发颤,几乎要晕厥在地。
林晚柔见我难受,非但不收敛,反而摇得更是起劲。
我挣扎着飞身扑向她,伸手去夺她手中法铃。
就在这时那条恶狼,见铃声而起,直直向我扑来。
它疯狂撕咬我的身体,鲜血直流,剧痛令我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我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看着自己又苍老了一些的脸。
我强忍疼痛,携刀直奔林晚柔别苑。
我举起刀,攥得指节发白,厉声质问:
林晚柔,你作恶多端!
为何你每救一个人,我都会疼痛难忍,甚至衰老一些!
林晚柔一脸惊恐,忙作无辜开口:
太子妃说的何事小女一头雾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压低声音,怒不可遏:
别装糊涂!快说,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林晚柔见我逼近,仓皇失色:
太子妃,莫要胡乱猜忌!我不过救了只可怜的小狼崽罢了。
我再逼近一步,刀尖缓缓刺进她的咽喉。
她终于慌了,尖叫出声:
太子殿下救命!
萧承璟不知何时已赶至,他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刀也被收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叫来侍卫,传群臣百姓来齐。
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晚柔救人用的是你的寿元,到底是真是假,若无,则当众还晚柔清白!
一时宫人百官、街巷百姓皆被传来。
萧承璟环视众人,沉声道:
今林姑娘摇铃救人,太子妃却声称其每救一人,她便损一丝寿元。
今日当众昭示公断,要是沈清韫血口喷人,那便是她德不配位,即刻废除太子妃之位!
林晚柔拿出法铃,眼里皆是挑衅和得意。
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我倒地抽搐不止。
有人低声议论:
这也太假了吧,林姑娘摇铃怎么我们没事,我看啊就是太子妃演戏罢了。
萧承璟冷冷注视着我,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失望:
沈清韫,你要是继续再装,莫怪我不念旧情。
4
我指尖嵌进掌心,强撑着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没演戏,不过是老毛病犯了,这些时日宫里事多,有些累罢了。
眼下萧承璟叫来这么多人,我也无法做出什么,只能抽身离去这片是非之地。
可我刚转身,萧承璟却冷声开口:
沈清韫,戏还未演完,这就想逃了
我只能呆在这里,让林晚柔继续做完法。
回到寝宫,太医说我身子羸弱,昨日还又受了伤,应该好好调理身体。
我苦笑,若不能解开这诅咒,是死是活全看林晚柔的心情。
太医连声叹息:
太子妃殿下,您脉象杂乱,若不好生休养,只怕性命难保。
旁边丫鬟也让我安心调养身子,说什么也不许我再外出。
这一次,我听了他们的话,在寝宫里修养。
可才过了几日,我心头又浮上一阵不安。
熟悉的疼痛又一次传来。
我唤来丫鬟,询问她林晚柔的下落。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携林晚柔外出,为万民祈福去了。
正思索间,有宫人送来信笺,是林晚柔的笔迹。
清韫姐姐,今日与太子殿下一同为万民求福,姐姐安心修养,我定为您添福增寿。
我气得指节发白,撕碎了信,恨不得立刻撕了她的脸皮。
就在这怒火中烧的时刻,我无意中瞥见案几上,太医为我开的几味寻常药材,以及那根为我针刺带着血的银针。
这些药材和银针,此刻在我眼中,却如醍醐灌顶,一切困惑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的那一刻,我心中狂喜,顾不得身子虚弱,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林晚柔在各地祈福,在京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得了她祈福之人,全都疾病全消,就连将死之人也都能救活。
百姓们皆惊叹于她的神迹,甚至有人称她为天女。
而这之后,她夸下海口要为江山增添气运。
上一世,我便是因这件事,被污蔑成祸国殃民的妖妃,最终惨死。
而这一世,我则悠然躺卧床榻,修养身心。
很快,便到了开坛之日,皇城中人山人海。
林晚柔手持法铃,欲作法祈福。
可刚一动,脸色便骤然发白,眉宇间尽是痛苦。
手中的法铃也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发出细微的颤音。
萧承璟急得额头冒汗:晚柔!快啊!莫要耽误了时辰!
林晚柔强忍着不适,艰难地点了点头,欲再举法铃。
可她却忽然捂着胸口,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额上冷汗涔涔。
萧承璟正欲上前询问,不料她竟当着数万朝臣百姓的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手中的法铃铛地一声跌落在地。
下一瞬,林晚柔周身竟迸发出一道黑光。
所到之处,百姓们皆痛苦地捂住双眼,不少人更是直接昏厥过去。
而她自己,也口吐鲜血,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我隔着窗棂,将祭台上的异象尽收眼底,唇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
很快,外头便传来萧承璟焦急万分的声音,他几乎是撞开了我的房门。
沈清韫!你到底做了什么!晚柔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缓缓转过身,对上他震惊而愤怒的目光:
殿下,您……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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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这场比试,终究以林晚柔的当场晕倒收了场,百姓官员瞬时哗然不已。
百官私下议论声起,甚至有人说林晚柔是妖邪。
这叫因果昭昭,自食其果罢了。
听说林晚柔晕倒后,赶来的太医仔细诊看了一遍,却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然而她才睁眼就挣脱众人,捂着脸径直冲往寝宫。
她这一日几乎未能走出寝宫半步,脸上皱纹密布。
宫婢屡屡低声窃笑,说是林姑娘夜里尿床。
萧承璟自是大怒,以为林晚柔是故意拖延,直接冲进寝宫愤怒道:
为江山增添气运失败致龙颜震怒,太医都说你没什么大碍,你装病给谁看!
林晚柔虚弱地拉住他的袖子,嘴唇苍白:
殿下……我真不是装的,腹中像针刺刀割,白日到夜里都疼得要命。
可萧承璟根本不信,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
太医说了你没病,若是不完成这仪式,你让我如何向父皇与满朝交代!
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祸乱江山的妖孽!
到时别说是我这太子之位,就连你我的脑袋可能都保不住!
他愤愤然离去,宫人们闻声赶来,聚在廊下窃舌。
到底是萧承璟撑不住面子,命人封锁消息,可圣上已然龙颜倾怒。
原本萧承璟指望借这仪式讨好父皇,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京中形势急转直下,流言四起。
萧承璟发泄完情绪后,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现在必须要挽回这一切。
林晚柔心里也清楚,她变成这样,肯定与我有关。
可她求遍名医方士,都无任何办法。
半个多月过后,京中风言风语遍地皆是,说林晚柔已被妖邪侵体。
林晚柔为自证,竟在朝堂传出告示:
七日之后,将再为江山增添气运,以洗除邪名!
消息一出,满城皆惊,百姓官员议论纷纷,有拍手叫好的,也有摇头的。
而我趁此机会,以修养身体为由,找了个清净地心中说不出的舒坦自在。
我知道林晚柔之劫,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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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几日,林晚柔一直嚷嚷着心口刺痛,一众太医看过后,皆道并无大碍。
太医只好称是心病作祟,或许是近来心事太重,郁结成疾。
可林晚柔心知肚明,她一口咬定自己肚痛难忍,分明是有病在身,根本不是什么心病。
这番作为,更让萧承璟愈发存了疑心。
总觉得林晚柔不过是故作姿态,只为拖延时间。
你到底还要再装到什么时候!再完成不了仪式,你我二人都没有好下场!
萧承璟再也无法忍受,完不成这次仪式,太子之位便将难保。
林晚柔素来享受那万人敬仰的感觉,岂能甘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虚名就此中断
何况此事还惊怒了皇上。
她暗自思忖,大不了这次豁出去,保命要紧。
至于日后如何,日后再说不迟。
只要完成了这仪式,就算没效果,又有谁能验证呢。
三日转瞬即逝,我的马车刚至城门,便瞧见了那不想瞧见的人。
萧承璟身着华服,身旁带着林晚柔,径直走了过来。
清韫,你可算回来了,让我好生思恋。
有事便直说,莫要在此虚与委蛇,做这些无用功。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了几分:
前些日子,是我误会了你,我和晚柔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所以想设宴赔罪,以示歉意。
你若肯帮忙解决此事,过往一切既往不咎,你仍是我的太子妃。
我心知肚明:
行啊,既是赔罪,那这宴席的去处,便由我来定,也算合情合理。
萧承璟忙不迭点头,急切道:
那是自然,你定,无都依你。
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底早有了主意。
很快便选定了一处客栈,点了菜。
林晚柔看见桌上的菜,脸色瞬间有些迟疑。
沈清韫姐姐,我听说……这生食猪肠,恐有秽气缠身,会引来不祥。要不,咱们还是换个菜吧
我轻哼一声,语气透着嘲讽:
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荒谬之言我这选的,可是宫里御厨都挑不出毛病的新鲜货,岂会有什么秽气
我转头看向萧承璟:
太子殿下,你究竟是不是诚心请我用膳若不是,我即刻便回宫去。
萧承璟急忙上前拦住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吃吃吃!自然是诚心!就吃这个!我素来爱食猪肠!
不消片刻,几大盘洗净的猪肠便端了上来。
每一节都未经烹煮,只简单浸泡。
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瞧着那泛着油光的肠壁,心中冷笑。
而此刻,难受的便轮到林晚柔了。
她脸色越发难看,筷子根本提不起来。
只能不停地饮着清茶,试图压下胃中的翻涌。
我直接将一块猪肠送入口中,她恶心的直翻白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弥漫开来,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我捂住鼻翼,故作惊讶地大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随处便泄不成
7
我们坐在厢房,这个时辰正是食客众多的时候。
他们都闻到一股臭味,引得满堂哗然。
是谁这么恶心,竟在此放此秽物!简直是污浊不堪!
这等熏天臭气,教人如何下咽我的胃都要翻过来了!
莫不是那边几位,瞧着那气味,正是从那处飘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晚柔所在的桌席。
眼见再也藏不住,林晚柔脸上血色尽褪,她猛地一拍案几吼道:
都闭嘴!还有你,赶紧把这恶心的菜端走!
我也不耐烦地放下碗筷:
林姑娘此言何意不过一道菜罢了,何至于扰了你的清净莫非这异味,与林姑娘有关不成
我一边说一边将窗户推开,试图散散这异味。
然而林晚柔却突然捂腹颤抖不止,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像是在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脸色煞白如纸,几乎是蜷缩在地上。
店小二见状,忙不迭上前欲扶,声音关切:
客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需要大夫
林晚柔紧紧抓住小二的衣袖,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恭桶……速速告知恭桶在何处!
小二指明了方向,她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可未待她跑出几步,萧承璟的声音便冷冷传来:
林晚柔!你又打算以何种由头推诿!前几日你便如此这般,太医们早已会诊过,皆言你并无大碍!你还想折腾到几时!
仪式的约定之日已不足四日,你若再以此等手段逃避,休怪我不念旧情!
林晚柔泪眼朦胧,身形摇摇欲坠:
殿下,我是真的难受啊!腹中绞痛如刀绞,再不入恭桶便要支撑不住了!
莫再装模作样!届时仪式,你务必到场,休要再给我惹出任何乱子!
林晚柔闻言,瞳孔骤缩,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随之熄灭。
她身子晃了晃,随即双目紧闭,直挺挺地昏厥过去。
酒楼掌柜吓得面如土色,深恐客官在自己店中出了岔子,忙不迭要命人将其去医馆救治。
萧承璟不屑地轻哼一声,他见惯了林晚柔这等把戏,料定她又是演戏,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将她抬走,自己则径直离去。
太医见着林晚柔,敷衍地诊了脉,仍旧摇了摇头:
林姑娘脉象平和,并无大恙,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灌些寻常的清热汤药便可。
说罢,他便离去,待房内外再无旁人,我方才推门而入。
林晚柔一见是我,眼中立刻涌起憎恨之色:
沈清韫!你来此处作甚!
我不过是偶感风寒,腹中不适,待过些时日,自然便会痊愈!你休要在此幸灾乐祸!以为这样便能看到我的笑话吗做梦!
我缓步上前,声音低沉开口:
林晚柔,你好不了了,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瞒得过我
林晚柔猛地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你……我不知您在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只药瓶,又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我自幼体弱,所以太医时常会为我开些补药,为我针疗。
可你却唆使萧承璟,为我送来所谓的灵药,谎称是滋补圣品。
效果确实不错,我信了你的话,日日服用,可后来便会整日昏睡无力。
主要问题也不再这药身上,是这根银针吧!趁我昏睡将我的血滴入你的法铃,从而吸我寿元气运,你可真真是歹毒啊,林晚柔!
如今,你若肯在圣上面前自曝其丑,向天下人承认你过往所有陷害我的行径,并向我真心悔过,我可念在太子颜面,饶你一命。
否则,你若执迷不悟,你将为此付出代价,再无翻身之日!
林晚柔闻言,神情震惊,随即又恢复正常:
你胡说八道!沈清韫,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我从未做过!
我林晚柔光明磊落,从无害人之心!你休想借此诬陷我!我告诉你,沈清韫,你今日所言,终有一日会反噬到你自己身上!我才不会中你的计!
我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声嘶力竭。
我轻叹一声,心下已然了然。
我本念着她尚有一丝悔过之心,看来是我想多了。
既然她执意如此,那我又何必再费口舌多说无益。
我转身,径直离开。
8
我并未就此离去,只悄然透过木窗的缝隙,窥探着殿内。
只见林晚柔颤抖着手取出一瓶药丸,却又愤恨地将其摔碎,口中咒骂着我。
其实刚才的话不过是我试探之语,并无十足把握。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我心底的疑虑尽数消散,彻底有了底气。
接下来的几日,我尽数将林晚柔不爱吃的食物都吃了一遍。
我原以为林晚柔会不堪忍受求饶。
未曾想,她竟寻来了那坊间巫师的符水,日日以其压制。
肚子痛时便饮几口符水压制。
可这终究是饮鸩止渴,长此以往,身体会渐渐麻木。
终于,那一日清晨,我寝宫的院门被急促地敲响。
门外,是林晚柔带着哭腔的哀求声:
求姐姐开恩,饶了妹妹吧,求您解了这咒!
我闻听她这般卑微求饶,内心没有半点波澜:
知错便好。
既然如此,那便在明日仪式当着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的面,解释清楚一切。
门外沉寂了片刻,才又传来林晚柔颤抖的声音:
是,太子妃所言极是,明日,妹妹定当遵从,只是在这之前,不知太子妃可否允我出来一叙,妹妹想当面将前因后果向您禀明,以求恕罪。
我沉吟片刻,终是应允了她。
我刚打开门,几道人影冲出,将我牢牢捆缚。
承璟哥哥,快!将她绑到那椅子上!
林晚柔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他们将我如捆粽子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地缠绕将我绑了上去。
大胆!你们意欲何为!速速放开我!
谋害太子妃乃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们是想找死吗!
萧承璟闻言,从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掌猝然抬起,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住口!沈清韫!
你现在已是阶下囚,生死皆在我的股掌之中!莫要再胡言乱语!
我强忍着脸颊的刺痛,愤怒开口:
你们……你们究竟想做甚!
我已经明白了一切这世上竟真有如此诡异的咒术,能将旁人的寿元与气运,尽数转移!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取你性命,毕竟你是我的太子妃呀,只需你在此处安分待着,待到仪式结束,自然会将你放了。
此时的林晚柔,再无先前在门外哭求的半分卑微,从一旁拿出一根银针:
来,沈清韫,只要再取你一点血,便能解脱。
银针触及的瞬间,我竭力反抗。
林晚柔见状,勃然大怒:别动!再动叫你流血而亡!一滴血都不给你剩下!
萧承璟也随之欺身而上,强行按住我的身体,一滴鲜血涌出。
林晚柔从袖中取出一只法铃将我的鲜血滴入。
她又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滚落,精准地滴入那法铃之中。
9
你知道又如何,现在又重新滴入血液,重新开始承担为我损耗寿元气运了,明日仪式你就为这江山社稷献出生命吧,我会用你生命换来的荣誉好好活下去,享尽荣华!
这一次,你休想再摆脱这咒术,除非我死!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那张略显扭曲的脸,心下冷笑。
既然如此,那便请你先去死吧。
翌日,林晚柔手持法铃,在百官与百姓的注目下,开始施展祈福之术。
岂料,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她手中的法铃竟咔嚓一声,应声爆裂。
林晚柔身形一颤,原本明艳的面容瞬间枯槁,青丝寸寸化为白发,皮肤也迅速褶皱。
她整个身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眨眼间竟成了一个垂暮的老妪,扑通一声倒在祭坛之上,气绝身亡。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朝臣和百姓皆是惊呼连连。
大理寺卿闻讯赶来,立即将惊魂未定的萧承璟带走问话。
他脸色煞白,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匪夷所思,根本不知为何林晚柔会突然暴毙。
其实仪式刚开始林晚柔便隐隐觉得身体不适。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萧承璟看她犹豫不决,不耐烦地训斥催促:
速速完成仪式,莫要误了吉时!
他甚至动手扇了林晚柔两耳光,逼迫她立刻施法,言明今日这仪式,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他难以置信地嘶吼:
怎么可能死的怎么会是林晚柔,不应该是你吗
我闻言,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殿下不会真的以为,妾身知晓了你们的阴谋,会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吧。
殿下真当我那几日是修养身体,外出游玩赏景了吗
早在识破他们阴谋的那一刻,我就已下定决心,绝不能再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于他人之手。
我表面上说是修养身体,实则暗中寻访到了一位得道高僧。
高僧怜我命苦,便暗中助我破去了此咒。
再怎么滴血都无用了,真正能作祟的咒术早已荡然无存。
不仅如此,高僧还逆转了巫咒,将食物转移的术法施加于林晚柔身上,让她自食恶果。
所以,无论林晚柔再滴多少血,都已是徒劳。
她所害的,终究是她自己。
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认定太子萧承璟与妖邪勾结,德行有失,废其太子之位,将其打入天牢。
他企图向大理寺卿辩解,这都是林晚柔的巫术所致,与他无关。然而事实面前再怎么狡辩也无用。
等待他的,唯有大理寺的公正审判。
林晚柔的结局,也警醒了那些沉迷旁门左道,妄图以邪术谋取私利的权贵。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往后数月,我也安心调养。
皇上对我有愧,将我许配给了新立的太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